第十二章 出牆紅杏愛不愛?
第十二章出牆紅杏愛不愛?
花開花謝花滿天,情來情去情隨緣,雁去雁歸雁隨緣,潮起潮落潮不眠,夜深明月夢蟬娟,千金難求是紅顏,若說人生有苦短,為何人生有苦短,為何相思難剪斷,若是生涯原是夢,除夢裡,無人知。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不知道究竟自己是昏迷了多少個日子,最近手腳開始恢復了一些力氣。偶爾我可以很真切的聽到旁邊人在對我說話,他們在喊我的名字。蘇玉!藍月!
我知道我應該就快要醒過來了吧,蘇玉終究還是沒有死掉。我又要去面對這人世間的是是非非了,那我情願我再多睡一會,晚些醒過來。
一束明耀的陽光剎時打在了我的臉上,讓我很舒服,有多久沒有看到過陽光了。眼珠在沉重的眼皮底下,按捺不住的遊動了幾下,手也開始微微的不自覺動彈了一下。帶著一點點的期盼和興奮,我醒來看見的第一個人會是誰呢?顏景?顏瑜?
努力的睜開眼,一陣蘭香,看見的竟然是一身紫衣的紫露。她看見我出奇的醒過來,眼神里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然後,她的臉在我的眼前不斷的放大,她俯下身,臉越來越靠近我。
而我卻一時啞言,喉嚨里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我疑惑的看著她,手腳依舊還是僵硬著,並不能很靈活的動彈起來。
「藍月,為什麼你還是要醒過來呢?」她不可思議的打量著我的臉,用手掐住我的下顎。
我的眼睛頓時睜大,眉宇微蹙,不敢相信的看著這個笑得詭秘的紫露。她怎麼會這麼問我?她就這麼希望我醒不過來么?我想開口問她,卻依舊無力。
「呵呵。」她沖著我輕蔑一笑,「你都已經昏迷了半個月多了,我還以為你醒不過了來呢。可是,為什麼你那天明明都中了劇毒,他們都不肯放棄救你,認定你一定會醒來!」她掐的我的下顎生疼。
我看了看房間的周圍,怎麼沒有別人呢?為什麼我剛一醒來,就要看到這個瘋女人?
「怎麼?想有人來救你?」她鬆開我的下顎,然後站立於我的床沿。「哼!你不知道么?這段時間四皇子經常去幫你找名醫,都是我在照顧你的!你還想誰來救你啊!」她的眼裡滿是不屑。
「哼!為了感激我這段時間對你的悉心照顧,你是不是就可以大度的為我犧牲一點點,從這個人世消失掉呢?」她繼續笑得鬼魅,笑容從嘴角延伸到她那濃妝過的眼角。
我無助的看著她,眼神裡帶著一種抗拒,只是我還是不能動彈,我只能死死的仇視著暢快的笑著的她。
「咦?怎麼這麼無助呢?」她的指尖輕柔的拂過我的面頰,略帶憐惜的說道,「果然是個美人胚子,連病容都依舊這麼動人,看來不殺了你,這頤香閣哪裡還會有我紫露的位置?」
隨即,她將我身上的被子往我的臉上蒙去,雙手不斷的壓住被子,我再一次有種失去呼吸的感覺。
「藍月,從你出現在頤香閣,你就是一個錯誤!你奪走了我的頭牌花魁之銜,奪走了鑠娘對我的好待遇,而且連頤香閣的主人都對你那麼上心。你說你活著,這樣阻礙著別人,還不如死去呢?」她的手不斷的按壓著我臉上的被子,口裡依舊憤恨的說著。
本想反抗什麼,想來也罷,既然我活著,阻礙了你,那麼就讓我死吧。我在後宮,也阻礙著別人,在這小小的頤香閣,還是這樣阻礙著別人,那就讓我死了吧。
「住手!」我的第一反應,顏瑜,是顏瑜來救我了。我本能的開始掙紮起來,而紫露卻更加用力的按住我的被子,我的呼吸逐漸減弱。
最後,紫露終是被顏瑜給一把推開,顏瑜翻開蒙在我臉上的被子,將我一把抱起,生怕我再一次從他手中溜走。他愛惜的撫摸著我的髮髻,口中喃喃自語的說道,「我真害怕我又要失去你一次了。」我被他抱得太緊,呼吸再一次還是緊促起來,可是我卻可以清楚的聽到顏瑜慌亂的心跳聲。顏瑜,你可不可以不要為了我這麼心慌?
良久,他才放開我,眼神怒瞪向摔在一旁的紫露,質問道,「你想對我的藍月做什麼?」
紫露一臉怨毒,緩慢的從地上爬起來,冷笑一聲,「我想讓她死!憑什麼她這樣一個賤女人,可以奪走本屬於我的一切!她算是哪個蔥!剛進頤香閣,鑠娘就讓她做花魁!還有你,明明她都身中劇毒,你還要這樣為她四處奔走!為什麼你們對她這麼好!我不甘心!」她凄慘的流出兩行淚水,在我眼裡,我又看到了一個悲哀的女人。女人因妒忌而悲哀,這個頤香閣,和後宮的日子無異,同是百花爭艷。
「你走!不許你再靠近藍月!」顏瑜指著門外,怒氣沖沖的吼道。
我默默的看著紫露絕望的離開,心裡卻為這個女人可憐。我知道她離開這個房間以後,必死無疑。即使她不自盡,鑠娘也不會放過她的。想不到由於我來到,這頤香閣的兩個女人都悲劇性的因我而死。
我是不是個禍水?我正眼瞅著顏瑜,如果我真的是個禍水,你還會要我么?還願不願意和我平靜的過一生,做一對平凡的夫妻?你捨得你這麼多年為王位的苦心經營么?
顏瑜將我緊緊的箍在他的懷裡,大聲的喊道,「笨女人!你知不知道你已經這樣昏迷了整整二十天啊!你知不知道我會很擔心你啊!」雖然帶著責備的語氣,但話中卻儘是寵溺之意。
我感激的趴在他的肩膀上,淚水已經開始逐漸模糊我的視線。我躺在這張床上整整二十天了,他居然都不肯放棄我,依舊相信我有生還的機會?我於你有這麼重要麼?
「那天看見你倒下的那一刻,我真想把那個向你飛去暗器的人給千刀萬剮了!蕭鳴王真是個龜孫子,找人來暗殺易蕭天謀奪皇位也就算了,可居然還差點害了我的女人!」他異常亢奮的說道,讓我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一個男人對我的深愛。
我慢慢悠悠的從他的懷裡鑽了出來,心疼的看著這張曾經意氣風發的俊逸臉龐,已經開始染上些許憔悴,眼裡布滿著濃密的血絲。顏瑜,我記下了你的臉,現在是你給了我第三次生命,以後我就是你的奴婢,聽命於你,一直跟在你身旁,不離不棄。
「只願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我艱難的從口中吐出這麼一句話來表達我此時的心境,只願他不是虛情假意。
一絲動容的喜悅之情爬上他的眉頭,他欣喜的看著我。
門外的一個瘦弱身影闖入了我的視線,我垂下眼帘,思尋了片刻。立即便將唇附在了顏瑜的唇上,他竟有些遲鈍了,死死的看著我。然後則很自然的吻住了我近乎乾裂的唇瓣,忽而軟軟的,忽而強烈的。我的眼睛卻斜眼盯視著門外的那個女子,只見她詫異的頓了一刻,便轉身離去。我懸著的心終於穩穩的落地,才發現自己和顏瑜還在親昵著,心裡有種甜蜜的幸福在盪開著一圈圈的漣漪,盡情的讓自己享受在這些寵溺之中。顏景,我就是要凝香去告訴你,我不要再做你的奴隸了,我自由了。
在病榻上休養了三天,我終於已經可以靈活的下床走動,去呼吸屋外的新鮮的空氣。隨意的執起枕邊的一件狐裘披風,信步走至景玉閣的門欖階梯處坐下,讓自己沐浴在冬日溫暖的陽光下。蘇玉從來都沒有這麼自由過,現在藍月可以就這樣的享受著這份自由,安謐的生活了么?只是眼下唯一讓我憂心的也只有我該如何逃出頤香閣了吧。
這三日里,鑠娘也曾來探望過我幾次。前次來的時候,她還別有深意的看著我,然後告訴我,易蕭天在我中毒的第二天就回邑國去平叛邑國國內的內亂去了。據說他臨走前還要帶我前去邑國,賜封我為王妃。說是只有邑國才有解藥可以救活我,若是想讓我活命,就得讓他帶我走。只是顏瑜硬是不肯,費盡心思的為我尋找神醫救我。
對於她的一番話,我也只是淡淡一笑,沒有多說什麼。如果因為我,易蕭天已經和顏瑜有了芥蒂,那麼我也算完成了顏景交給蘇玉的任務了吧。只要顏瑜可以為我不去做皇帝,那麼這些什麼都是無所謂的。也算是幫了顏景,成就了他的皇帝夢,他應該也不會追難於我。
宮闈之間兄弟為了皇位的爭奪,的確是太過血腥了。蕭鳴王身為長兄,可以借易蕭天在顏國之地派殺手來暗殺親生弟弟,然後置身事外。我不禁也為這些廉價的兄弟情誼而感到可惜。連趙赫也回趙國去爭奪那個王位了,他會是被殺害的犧牲品還是去傷害別人的王呢?
「笨女人!你坐這幹什麼呢?」四皇子不經意間便坐在了我的身側,俏皮的用手颳了一下我的鼻樑。「想什麼呢你!」
我立刻莞爾一笑,眼睛里如平靜的湖面般純澈。「我想你呢。」順勢我則將頭很自然的倚在了他的肩膀上,這樣的恬靜生活不知道究竟還能有多久呢?
他呵呵一笑,「笨女人!」然後則將他寬大的臂膀環抱住我。
「為什麼,顏城現在還不下雪呢?」我傻傻的問他。
「你喜歡下雪么?」他淡淡的反問我。其實這樣的毫無心計的坦誠談心,我從來都沒有過,顏瑜,現在有你真好。
「我可喜歡下雪了,如果在漫天的雪地里,和心愛的人一起看雪,那該是多麼幸福的一件事啊!」我的嘴角綻開一朵嬌艷的花瓣,天真無邪的看著蔚藍無雲的天際。
「好哇,那以後下雪你就和我一起看雪吧。」他也笑得燦爛無比,憧憬著我們的雪景,「以後,你在雪中為我跳舞,我在雪中為你伴舞。」
我幸福的往他的肩膀上擠了擠,「好啊。只要你不做王,我們可以做一對平凡的夫妻。」
我很明顯的感覺到他頓時的僵硬,他沉默著,沒有說話。陽光打在我的臉上,開始有些刺眼。
我的頭立即從他的肩膀上挪開,眼睛無神的看向前方的枯枝。顏瑜,終究還是遠離不了皇位對他的牽絆。這個皇位對你們真的有這麼重要麼?看來,我還是把自己看的太重要了。
我從階梯上站起,準備起身進屋去,卻被他抓住了手,剛想甩開他,他卻硬生生的說道,「好,我不做王。」
「何必要強迫自己呢?江山美人,你想要選江山,我也不會怪你的。但是魚與熊掌不可兼得,我與江山,你只能選其一。」我用另一隻手推開他,徑直走進了屋。
他始終沒有叫住我。顏瑜,我在你心裡,始終沒有皇位重要,那麼我不會跟你走。
數日過後,顏瑜還是沒有來找過我,料想他還在度量於他的皇位吧。我唯有自己獨自走出了頤香閣,但我知道,凝香一直跟在我後面。我也沒有多想什麼,我知道暫時我還擺脫不了頤香閣。
熱鬧的街市,車水馬龍,販夫走卒,人來人往,各自都有他們要去的方向,而我卻是漫無目的。蘇玉啊,蘇玉,天下之大,何處才是你的容身之地?
走了不知有多久以後,一個衣衫破舊的老婆子突兀的向我撞了過來,待我站穩,才定睛開始打量著這個瘋瘋癲癲的老婆子。只見她,微眯的眼睛詭譎的瞅著我,眼角積聚著許多細細的皺紋,眼睛則如一個黑潭深不見底,看不出她在想什麼。可是,我卻似乎在何地看過她似地,有些眼熟。
「姑娘,可還記得老身啊?」她笑的詭異,讓我渾身打了個寒顫。
「你是?」我半咬住嘴唇,不斷的回憶著,思緒卻總是回想不到哪個畫面曾經出現過這個老婆子。她究竟是什麼人?
她滿是老繭的手,意味深長的握了握我的手,割著我的手生疼。「宮苑深深深幾許,情河潺潺潺何處?身份低賤女,荊釵飾垂髻。紅粉不敷面,素顏玉郎憐。」說罷,她便側身穿過我的身旁,向前走去。
我好奇的看著她,想跟上她的步子,卻發現手中似有一物,像是方才她塞進我手裡的。剛想打開手中她留下的紙卷時,凝香便奔了上來。關切的問道,「小姐,你沒事吧?剛剛那老婆子撞著你了么?」
我淡淡的搖了搖頭,將手中的紙卷暗暗的塞進衣袖裡,笑著說道,「無礙的。我累了,回去吧。」
回到景玉閣以後,我才將手中的紙卷打開,一方舊的發黃的紙片,雋秀而蒼勁的字體寫著:
「皇子濟困身,以命報君恩。漫漫年月久生情,情冷、怨寒,如意美景江水流。翩翩王子鍾玉姬,執戟持劍為紅顏。虎謀得償攬玉願,不成想、茲此禍根埋,烏鵲啼怨,深情空悠悠。公子秋水眼,堪比寒潭深。謔語戲真情,實與虛、真與幻,不可辯。徒使用情辜負。
紅塵殤、三國亂,狼煙四散,紅鳳掌龍鑒。
結怨不淺、孤身單,昔妃弄小劍,斬斷蕪雜怨。」
久久的思量著這字字句句的含義,究竟這是什麼意思呢?
「宮苑深深深幾許,情河潺潺潺何處?身份低賤女,荊釵飾垂髻。紅粉不敷面,素顏玉郎憐。」那個老婆子走時留下的這句話,對於我卻是頗有感觸。宮苑?低賤?
而這紙上所寫的皇子是暗指顏景么?久生情?
「紅鳳掌龍鑒。」這五個字刺疼了我的眼,紅鳳?人上人?我的心開始不斷的上懸,再下沉。蘇玉的命運,已經註定?
我要去見顏景!我要回顏宮!當即,我扯著我的紗裙,一路疾步奔至鑠娘的閣樓。我一定要見顏景!
「鑠娘,我要見顏景!」我直接推門而入,著急的抓著鑠娘的手,緊張的問著。
鑠娘先是一驚,然後又轉為猶豫,她為難的看著我,良久不語。
我則用懇求的眼神盯著她,死死的握住她的手,大聲喊道,「鑠娘,我求你了!我一定要見他!」正想向她下跪時,她還是扶住了我,低下頭,說道,「好吧。」
「謝謝鑠娘。」我鬆開了鑠娘的手,無神的看著她,心終於穩穩的落地。
夜幕降臨,我呆在我的景玉閣,靜靜的等待著顏景。他究竟要何時才來呢?我的手來回的磨蹉著我的紗裙,不時望向窗外,寂寥的窗外,月似銀鉤。
門吱呀一聲,被重重的推開,我的心揪疼了一下,他來了。我緊緊的皺起眉宇,我該怎麼面對他?我該說什麼?
當我迎上了他那陰冷的眸,我的心似乎已經不屬於自己了,想不到,顏景,在我的心裡的位置還是這麼重要?
我沉默的低下頭,緊皺的眉宇,緩緩舒展開。
「怎麼?想來告訴我,你不想再當蘇玉了?想和顏瑜走么?」他冰冷的話如冰雹般砸向我,心驟然緊縮,心臟似要被撕裂般疼痛,顏景,這樣的話語,比用刀刺死我還讓人難受。
「不是。」我抬起頭,卑微的對上他的眼睛,心裡不禁顫了一下。顏景,為什麼才這麼久不見,就讓我們的距離又隔了這麼遠呢?
「那是怎麼?我說過的,如果有一天你膽敢背叛我,你會死的很慘!」他突然伸手狠狠的抵住我的脖子,卻沒有想要殺死我的意圖。
「你覺得我會背叛你么?我也說過,就算全天下都背叛你,我蘇玉也不會背叛你。」我的眼睛開始染上些許濕潤,深情的凝視著他,裡面的感情誠摯無邪。
他抵住我脖子的手,微微一顫,複雜交錯的眼神,讓我讀不懂。「你不是愛上了顏瑜么?你不是要跟他走么?」他依舊丟出一句冷的讓人發寒的話。
「我願意跟他走,但唯一的條件就是他不做王,因為這樣你就少了一個強勁的對手,可以達成你的夢想!」我說的字字鏗鏘,擲地有聲。「你信不信?」淚已經無聲的淌過,兩行淚跡晶瑩的遺留在我如初霜般的面頰上。
他終於將手從我的頸間挪開,他始終還是會信我的吧。即使是半信半疑,至少他也不會懷疑我有任何異心了。
顏景,在你冰冷的心裡,究竟還會信任誰?
「好,我信你。」他一臉凝重的點了點頭,然後抬眸,說道,「我已經很多年、沒有相信過任何人了。」話語說的懇切,連眸中那份冰冷都釋去了。
我無言的默默看著這個男人,他在蘇玉的心裡似乎有千斤重。從初遇的第一眼起,就註定了的。豈不知是我欠了他,還是他賴定了我?漫漫年月久生情,情冷、怨寒,如意美景江水流。這句話突然又拂過我的眼前,情冷?怨寒?
「那你不跟顏瑜走了么?決定回顏宮了?」他深邃的眼睛空洞的看著桌案上的紅燭正盡情的燃燒著,釋放著微弱的光芒。
「是,我要回顏宮去,去做太子宮的細作。」我肯定的眼神告訴他,我沒有說假。即使幽幽宮苑,如一個人間地獄。
「太子妃即將臨盆,宮裡也需要你去做你應該做的事情!」他冷冷的說道,話里沒有任何感情。我知道他的意思,當然,我也會動手的,既然沾衣當初可以無情,那麼她也不能怪我他日無義了。「以及,李良娣已經放話說你招認偷了太子妃的玉鐲,遂將你逐出顏宮,你知道要怎麼處理的,對吧?」他回眸,瞅著我。
「是,我會把這件任務完成的很好。」我淡淡的說道,滿是自信。
「還有,你是從什麼時候知道這頤香閣真正的主人是我的?」他凝神看著我,似乎在揣摩著我的心思。
我淡淡一笑,「難道你認為蘇玉是一個毫無大腦的女子么?」睥睨著他,然後平靜的說道,「頤香閣,之所以能成為這顏城最為出名的妓院,它的背後必然有一個強大的勢力在為之做後盾。而這景玉閣,從看見這三個字起,我就知道這是你的地方。」顏景、蘇玉是一體的,我在心裡默念。
他很滿意的看著我,狡黠一笑。「你這麼聰明,讓我不得不防啊。」他說的平淡,敏銳的眼神卻盯著我不放。他懷疑我?
「那你就防我啊,你捨得防我么?」我嫵媚的貼近他偉岸的身體,誘惑的冷笑一聲。我知道我在犯賤,可是這是在妓院,我又何必忌諱什麼?我的手魅力十足的搭上他的肩膀,嫵媚的挑逗著他。
他竟然也沒有推開我,很自然的攬我入懷,在我的頭緊緊的靠在他胸前的那一刻,我的心很安穩。顏景,你終究只是個男人,我這樣做,會不會減少你對我的懷疑呢?以後蘇玉不會再鋒芒畢露了,我現在也還只是個普通的女人罷了。
順勢他慢慢的挨近我的唇間,溫熱的氣息在我的鼻尖遊走,他的唇狠狠的碰觸到我,讓我感知到他強烈的慾望。顏景?你想幹什麼?
他乾脆很粗魯的把我橫抱起來,抱我至我的床前,平穩的將我放下。手開始一件件的解開我的紗裙,他的佔有慾越來越強,吻已經開始掠過我可以忍受的範圍,開始侵入我的脖間。顏景,你真的要讓蘇玉成為你的女人么?
不知為何,我竟然有點傷心?他就這樣不明不白的讓我成為他的女人,我會恨他的。我不想再做第二個蘇姚,重新走一遍蘇姚的路。眼淚不經意間流下,連自己都無法控制住。可是我還是緊張的閉著眼睛,不發一語。
忽然,他停下了所有的動作,睜大眼睛看著我的臉,眼裡有一種不易察覺的失落。「怎麼?你不願意?」他妖媚的質問我,話里有一種妖邪之氣。
我別過頭,淚水則更加忍不住的奪眶而出。「你想要讓我成為你眾多女人中的一個見不得光的女人么?然後等到多年後,我年老色衰之時,讓韓琦殺了我?」我緊緊的閉住眼睛,可是冰冷的眼淚還是在臉頰流過。
他頓了頓,不語,只是從床上站了起來,將他的衣服整理了一番,準備提步離開。
而我則裹著被子,捂住自己的胸前,立刻從床上坐起。著急的沖著他喊道,「你會娶蘇玉么?」蘇姚說過,她這輩子最大的希望,就是為夏衍橫生一個兒子,正大光明的嫁進夏家。她希望夏衍橫能明媒正娶她,只是這個願望直到她死都沒有實現。那麼,顏景,你願意娶我么?
聽到這句話,他立即轉身,微眯著眼睛,疑惑的看著我,眼裡的感情讓我無法看明白。
久久的對視,他還是沒有說話。顏景,你不會願意娶我的,對不對?我只是個卑微的婢女,是我自不量力,妄想麻雀也可以飛上枝頭、變鳳凰。
我低下頭,用極低的聲音說道,「我寧願上次那個暗器讓我死了。」我說的咬牙切齒,痛的撕心裂肺。
「有我在,你就不會死。」他丟下這句話,闊步離去。
灰暗的燭光隱隱發出光芒,偌大的房間只剩下我一個人蜷縮在被褥中。頭深深埋進臂彎,心已經連痛的感覺都不知道了,看到顏景,我的心就已經丟掉了。
「有我在,你就不會死。」他的這一句話是什麼意思,是他救活我的?
顏景?你究竟是一個怎麼樣的人?為什麼,無論我多麼努力,都還是無法看懂你?你總會讓我想去猜,可是卻永遠猜不透。蘇玉,已經深中你的毒,而且毒已經逼近心脈,無法自拔,除非死,這種毒才能解除。
紅顏花開5
我安靜的坐在閣樓前的階梯上,等待著該來的人。顏瑜,你還是不敢來面對我?
良久后,凝香瘦弱的身子在寒風中碎步向我走來,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這樣一個看似弱不禁風的女孩,誰能想到她功夫不淺呢。
「小姐,你的話我已經傳達給四皇子了,但是不知道他會不會來。」凝香細細的聲音溫柔的說道。清晨我便讓她去給顏瑜捎話,讓他來景玉閣見我,可是如今已至正午,他卻依舊未來。
顏瑜,你不敢來么?我猶疑的垂下眼帘,深思著。倘若他不來,我該如何回宮?我必須得靠他帶我進宮的。顏瑜,你不可以讓蘇玉失望的,不能!
「小姐,外面涼,進屋吧。」凝香立於我身側,關心的勸說道。「讓凝香替你站在門外,等候四皇子。」
我淡淡的掃了她一眼,勉強的笑了笑,也沒多說什麼,正準備起身進屋時,遠處傳來的腳步聲,讓我停住了動作,我立即回眸,向他看去。顏瑜,你果然沒有讓蘇玉失望。
「跟我走。」丟出這短短的三個字,他便拽著我的手臂,向頤香閣外疾步走去,也不管我跟不跟的上他。
我最後向凝香擺了擺手,示意要她不要跟來。就由我獨自來了結我和顏瑜的這一段無關愛情的過往吧。
最後,他二話不說的將我抱上一匹白馬,就像曾經帶我離開顏宮去到懸崖邊似地。而我也沒有問他要帶我去哪,任由他環抱著我,策馬賓士。馬奔的快,顛的我全身疼痛,但我依舊沒有說出一句話。
只是看著馬奔去的方向,我知道他要帶我去懸崖邊。經過一陣的顛簸,我們終於到了。這個熟悉的地方,記憶著我和顏景的那深深一吻。我人生中的第一吻,給的那麼廉價。
他立即將我抱下馬,嬉笑著說道,「乖,閉上眼睛。」他一副詭秘的樣子。「我要給你一個驚喜。」
我很聽從的閉上眼睛,獃獃的立於原地。等候著他即將給我帶來的驚喜,可是顏瑜,今日蘇玉又要傷害你了,不要怪我。
閉眼之時,我可以聽到一些細碎的樹枝被踩斷的聲音。「可以睜開眼了。」他笑著喊道。
聽到他的聲音,我立刻睜開眼睛,當看到眼前的場景時,我的瞳孔不自覺的微縮,又立即放大數倍。錯愕的望著漫天的粉白色梅花花瓣從樹枝上翩翩起舞的飄落下來,猶如漫天飛舞的雪花從天而降。
雪,這真的是蘇玉有生以來看過的最美的一場雪景!我沉醉的走進這片飄滿梅花的天地里,張開雙手,去托住落下來的一朵梅花,輕嗅著花瓣上隱隱的余香。
「誰將平地萬堆雪,剪刻作此連天花。」我即興作詞,臉上閃出一個幸福的笑容。攤開雙手,在這飄雪中,跳起舞來,沒有舞步,只是任由自己來回的迴旋。片片花瓣落於我的身上,芳香怡人。
「欽天監查到到下個月才有可能飄雪,所以我只好命人從趙國運來這些梅花,收集起來,以梅花充做雪花,代替你心裡的雪。」顏瑜無聲無息的走近我,恰當的為我伴起舞來。
我楞了一刻,轉而恬淡一笑,淡淡的說道,「顏瑜,謝謝你。」說罷,繼續和他曼舞於這飄飄的雪花中,彷彿這渺渺天際,就只有我和他兩個人。這一片白色的天際,只屬於我和顏瑜,我的心被裝的滿滿的,容不下其它。既然我很快就要回顏宮去,就讓現在的我再放肆一下吧。
「你說過和心愛的人一起看雪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今天我真的感受到這種幸福。笨女人,以後我們還要永遠一起看雪。」他傻傻的說道,像個天真的孩子,一點都沒有皇子的架子。
我沒有回答他,只是縱情的擺著美麗的舞姿,一連幾個美麗的迴旋,而他也很敏捷的跟上我的舞步,為我伴舞。
直到花瓣落盡,我們的舞步也戛然而止。我別過頭,看著他深情的眸子,就這樣久久的相互注視著彼此。只是顏瑜,對不起了。
「我要回顏宮去。」在這個時刻,我始終說出了這句話,我知道這句話足以刺傷他的心,但是我已經決定了,我必須回去。
他的眉宇微蹙,臉上的笑容立即隱於無形。他瞪著我,久久不語。
「你帶我回顏宮去,好不好?」我懇求的看著他,我知道他一定會答應我的,而且必須答應不可。
「你明明就已經脫離了那個地方,為什麼你還要再回去受罪呢?你還要再去做一個細作么?」他換做一臉的冷峻,質疑的問我。樣子冷的讓我害怕,這樣子的他,又讓我想起了顏景。
「我要回去,必須回去,你帶我回去,好不好?」我沒有回答他的問題,雙手緊緊的搭在了他的雙臂上,繼續奢求的問著他。
他一臉鐵青,最後無奈的咬住下嘴唇,別過頭,不再看向我。
我也不想再問他,無力的放下雙手,面無表情的準備離去,但我知道他會攔住我。
「好,我帶你回去。」我最終還是聽到他無奈的喊出這一句話,他心裡很苦吧。
我立即轉身,笑的格外燦爛,像冬日裡的陽光,溫暖的照耀著他。而他則走近我,雙手搭在我的肩上,皮笑肉不笑的說道,「蘇玉,你這麼想回去,我明天就可以帶你回去。」
我默然的注視著他,不想說任何的話語。他叫我蘇玉,而不是藍月,亦不是笨女人。是不是我已經徹底讓他失望了?可是現在什麼都無所謂了,我只想回顏宮。
次日,天氣異常的冷,寒風很大,呼呼的吹打著景玉閣的窗子。我很早就起身了,收拾好行囊,準備回顏宮去。仔細的觀察著這房中的一桌一椅,恐怕以後再也沒有機會來這了。
蘇玉,你終究還是屬於後宮,你只能做後宮里的一個女人,或許我一輩子都離不開後宮了。
戀戀不捨的凝視這間房子,彷彿來到這裡就像一場夢,而如今夢就要醒了。我還是要做回自己,一個卑賤的丫鬟。
正當我出神之際,凝香從門外沖了進來。她雙眼通紅,哭的像個淚人兒般的奔向我。然後迅速的跪在了我的腿邊,傷心的喊道,「小姐,以後凝香不能在你身邊伺候了,小姐要好好照顧自己啊!」她抱著我的腿,哭的更加悲慟。
我憐惜的看著她,一個多月的相處,看到她,就像看到第二個自己般,心中不免也有些不舍。我立即將她扶起,感動的為她抹去眼淚,「乖凝香,不要哭。」我的眼睛也開始有些濕潤了。
凝香已是淚如雨下,忽而又開始嚎啕大哭起來,喊道,「小姐,不知以後凝香還能否有機會伺候小姐了。」
我無言的看著她,不舍的握緊她的手。
此時,顏瑜已經大步流星的走至景玉閣內,看到哭的正傷心的我們,但他卻依舊是一副似笑非笑的樣子。我心下一凜,即使我和凝香是裝出來,可你難道連裝都不願裝一下么?還是對蘇玉真的已經失望至極?
「你們還真是主僕情深呀。」他笑的很詭譎,繼而又陰陽怪氣的說道,「那不知蘇玉小姐,還要不要和我回去呢?」
我立即鬆開凝香的手,拿起桌上放著的包袱,抹去眼角的殘淚,走至顏瑜身邊。「四皇子,既然你已經為我贖身了,那就走吧。」
他冷冷的鄙夷了我一眼,然後背過身,闊步走出閣樓。我也緊緊的跟上他的步子,再回頭看了眼景玉閣,忍下所有的感情。再見了,頤香閣,也許我不會再回來了,蘇玉屬於後宮。
走到頤香閣大廳,眾姐妹皆迎了上來,不管她們是真情,還是假意,皆是作出一副悲傷的要挽留我的樣子為我送別。我嗚咽著,握著她們的手,依依惜別,只是尋遍所有的女子,也始終看不到紫露了。這個女人,始終是從頤香閣永遠的消失了。
最後,從眾女子中走出的便是鑠娘,她還是一副風姿卓越的樣子,搖擺著她的金扇子。她笑中含著一種凌厲,冷眼看著我,「藍月,走出了這頤香閣,就再也不要回來了。你要是再回來,我頤香閣這個破陋的地方,也容不下你這尊大佛了!」她高貴的擺擺手,無情的欲將我推出頤香閣。
我默然的看著她,淡淡的說道,「藍月記住了。」緊緊的盯著她的眼睛,我暗自竟有些佩服這頤香閣的女人們。她們不愧是顏景手下的人,凝香如此,鑠娘如此,一個佯裝對我依依不捨,一個又對我擺露冷眼,真是像極了這人世百態。這樣,顏瑜,也就不會有一點點懷疑她們和我同是顏景的人了。呵呵,人活著真是累啊,苦心經營,只是為了顏景的一個皇位。
步出頤香閣,我看著顏瑜牽著他的白馬站在門外。「上馬。」他冷冷的丟給我這句話,像一個旁觀者般的站在一旁。
我的心像被針狠狠的扎了一下,有點揪疼。但眼下也唯有無奈的咬住牙,費力的踏上馬鐙,爬到馬背上。可是剛一坐上馬背,白馬便發威的一抖,險些將我從馬背上甩了下來。我只能緊緊的握住馬脖子,以免摔下馬去。
顏瑜偷樂的一笑,輕易的翻身上馬,疾馳奔去。顏瑜,我知道你恨我,可是我不怪你。
馬奔的很快,迅速的就快要到達顏宮宮門了,而賓士的白馬卻開始放緩了步子,慢慢的蹬著步子前行。我動容的捏了捏顏瑜的手,然後側過頭去看他,眼中的感情隱於無形。
「已經決定一定要回去么?回去了,也許再也沒有機會出來了?」他動情的問我,痴痴的面龐染上些許憂傷。
「你讓我跟你走,可你卻一定要做王。如果你做王,我不是還是要做這後宮的女人么,一生困在這個美麗的地獄里。」我冷冷的看著他,話也很冷,直戳他的心,讓他沒有反駁的餘地。
他沒有說話,眉宇緊皺,勒住韁繩,白馬繼續向宮門奔去。顏瑜,你也無言以對了?看你,還是這麼自私的不願放棄你的王位。蘇玉,顯然還是沒有你的王位重要。
馬停在了顏宮門前,他握住我的手,領著我一起走進顏宮,昂首闊步走向太子宮。身邊走過的宮女太監皆回頭驚愕的看著我們,但我們都沒有理會他們異樣的眼神,只是往太子宮走去。
被他握著的手開始沁出汗,看向他,他還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向前走。顏瑜,蘇玉又要連累你,為我撒謊了。
直到走到太子宮門,他才停下來,附在我耳邊,輕聲對我說道,「不是我想當王,只是如果我不做王,我的母妃該怎麼辦?」說罷,他沒有理會我,徑直走進太子宮。
看著他落寞的背影,我的心卻開始慢慢的沉淪下去。他想做王,只是因為想保護王貴妃!是啊,如果太子做王,皇后怎麼可能厚待王貴妃,她們必定是水火不容的。顏瑜,我還是為你考慮的太少。
我沒有再多想什麼,提著我的包袱,走進太子宮。沾衣,惜茹,還有李良娣,蘇玉回來了。
顏瑜凝重的看了我一眼,最後還是將我帶進了東暖閣。我們剛一踏入東暖閣,我就感到裡面的氣氛極為壓抑。太子,李良娣,竟然都齊齊的站在裡面。我抬眼看向軟榻上斜倚著的那個熟悉的身影,久久的無法挪開眼神。
沾衣看到我的那一刻,眼神微眯,驚愕的看著我,迅速的她立即轉做一臉激動的喚道,「玉兒,你回來了,快到我身邊來。」她向我招手,示意讓我速速的到她身邊去。
我與顏瑜對視了一刻,我們都知道,我們已經沒有機會再像在頤香閣那裡那般的毫無約束了。快步奔到沾衣的身側,重重的跪在她的身邊,眼中泛著晶瑩的淚珠,哽咽著說道,「小姐,蘇玉不捨得你,還是想回來伺候小姐。」
「玉兒,我也想你了啊。」說著,她握住我的手放在她隆起的腹部,「你聽,你有沒有感受到我肚中的胎兒在踢我啊,最近他可活潑了。」一下一下的,我可以清楚的觸摸到一個小生命,強而有力的生命脈動。可是,我回來,就是要殺死這個孩子的。起初的激動立即轉換為冷冽,蘇玉不可以心慈手軟的。
「皇兄,我將你們宮裡的蘇玉給帶回來了。」顏瑜客氣的向太子作揖,彬彬有禮的說道。
太子凝神看著顏瑜,不可思議的又看了我一眼,然後有點好奇的問道,「這是怎麼回事?」我默默無言,依舊跪在沾衣身邊,撫摸著她的腹部。可是我從她的眼睛里,可以看到一些慌張。
「呵呵。」顏瑜淡淡一笑,繼續補充道,「兩個月前,我英雄救美的救下了險些被人販子賣進青樓的她,當時,見她已經傷痕纍纍,我只好將她先安置在一家醫舍療傷。怎知待她傷好后,她只祈求我帶她回宮,說是她想念皇嫂了。」他轉而又裝作一副憂傷而又委屈的樣子。
「那皇弟此時為何又如此委屈?」太子極為莫名其妙的與李良娣對視一眼,不解的問道。
「哎,皇兄,你是不知道啊,我難得如此心善的英雄救美一次!可是你們宮這丫鬟就是不識抬舉,我說我願娶她做我的小妾,她都不依,說是一定要回太子宮侍奉太子妃。」顏瑜一副委屈樣的走至太子面前,抱怨道,「你說,要不你直接把這個丫鬟賞賜給我得了,調到我殿里去當差,行不?」
太子面色為難的瞅著我,再將詢問的眼神探向沾衣。我立即站起,走到沾衣身側,小心翼翼的扶住她起身。
「四皇子,我臨盆在即,身邊實在是少不了玉兒。這事不如暫且擱置,如果以後四皇子那缺人,再讓內務府調遣個乖巧的奴婢去當差,行么?」沾衣撐著腰,從軟榻上走了過來,而我則畢恭畢敬的攙扶著她。偷眼看了眼此時的沾衣,兩個月未見,她越發的適應這個後宮了。
顏瑜唯有悻悻然的聳聳肩,無奈的說道,「既然皇嫂都這麼說了,顏瑜也只好從命了。」
太子樂呵呵一笑,「好皇弟,你年紀也不小了,也是該讓王貴妃為你謀個皇子妃咯。」
顏瑜淺淺一笑,搖搖頭,說道,「既然人已經送到,那我就先去給我母妃請安了。」向太子,太子妃作揖告別完,顏瑜沒有看我一眼,就直接離開了東暖閣。
他剛走,我便立即跪下,向太子,太子妃叩頭,哭喊道,「太子,太子妃,奴婢是無辜的,奴婢從來都沒有偷過太子妃的玉鐲,請太子,太子妃明察。」
我低著頭,沒有去看李良娣,但也可以猜到她現在該有多恐慌。
「玉兒,你的忠心我是知道的,你走後,我就開始後悔,可是去找李良娣問詢你,她說你已經認罪,被逐出宮門了。當時,我真是為你擔心啊!」沾衣托住我的手,潸然淚下。
「蘇玉,你放心,本太子會為你討回公道的!」太子心疼的看著我和沾衣,一板一眼的說道。
我感激的點點頭,掩飾掉嘴角滑過的一抹得意。但我知道,這個根本無法治李良娣的罪,想要對付她,只能用沾衣肚子里的孩子。
「哎,是我上次太小題大做了,不過是個玉鐲而已。雪兒妹妹,當時應該勸勸我的,而不應該過於嚴厲的責罰玉兒的,甚至把她打成重傷啊!」沾衣立即抹去嘴角的淚花,責備的看向李良娣。我暗笑,沾衣也學會先發制人了。
「姐姐是要把錯全部歸咎於妹妹么?是姐姐要妹妹全權處理的,妹妹怎敢怠慢呢?而且蘇玉犯了這偷竊之罪,不嚴懲,這太子宮的規矩不就壞了么?」李良娣面色煞白,不甘心的反唇相譏道。
「大膽!李雪兒,你還有沒有規矩!」太子陰沉著臉,厲聲責罵道,一向斯文的太子,再一次發威,嚇的李良娣立即默不作聲。
我立即站了起來,勸阻道,「太子,全是奴婢的錯,不怪良娣娘娘。」
而李良娣卻依舊不依不饒的瞪視著我,彷彿並不願領我的情。不過我也不是真的要幫她,只是想用苦肉計刺激一下太子,想看看他會不會中招罷了。
「要是我查出這件玉鐲事件實屬栽贓嫁禍,我定然嚴懲不貸。李雪兒,你現在趕緊回你的西暖閣去,好好思過。」太子面無表情,冷冷的對李良娣呵斥道。果然,太子,還是抵不過激將法。看著李良娣走時,那憤怒的表情,我真是想笑。
「好了,沾衣,時候也不早了,我該去前殿幫父皇審閱奏摺了。」太子淡掃了一眼沾衣,拂袖離去,舉止間流露出一種天子所具有的威嚴。審閱奏摺?現在皇上決定把奏摺漸漸交給太子去打理了,扶植太子登基?
「玉兒,走,扶我到內堂去休息。」沾衣握住我的手,打斷了我所有飛揚的思緒,挪動著步子走進內堂。回到後宮,我又要開始具備高度敏銳的政治感知能力,為顏景的皇位付出一切代價了。
「小姐,現在太子已經能夠為皇上審閱奏摺,看來皇上真的很器重太子。將來,這皇后之位,必定非小姐莫屬了。」我笑意濃濃的諂媚道,但這話中真意只是想打探一些有價值的信息。
「噓!在宮裡還是要謹言慎行,我一天還是太子妃,你一天就不能說出這種話,知道嗎?」只見沾衣緊張的回望了四周一眼,然後將玉指放在唇邊,示意我不要再說這種話。我點點頭,不語。
走至床邊,我扶著沾衣躺下,正預備轉身離去時,卻被她抓住了我的手。我別過頭,迷惑的看著她。她拉住我做什麼。
只見沾衣往床沿邊擠了擠,滿面憂慮的握住我的手,感慨的說道,「玉兒,你不知道,這宮闈里,政治鬥爭兇險,其實這東宮薄弱,太子現在是危機重重啊!」她傷感的埋下頭。看著如今的沾衣,向來對政治反應愚鈍的她,現在終於也開始學會領略這些她作為太子妃該領略的本領了,真不知道是可喜還是可悲。
「小姐,這皇上如此器重太子,還讓他審閱奏摺,又怎麼會有什麼危機呢?」我不解的問她,雖然我知道,只要太子沒有坐上這個皇位,他就是伴隨這危機的。哪怕是他坐上了皇位,以他的資質,也很有可能被人從皇位上給趕下台。
「你有所不知,上次喜宴皇上中毒,朝儀殿里,三皇子出盡風頭,得到文武百官的讚賞,連皇上現在都對他讚嘆不已。現在也批准他和太子一起審閱奏摺,怕是皇上已經動了另立儲君的心思了。」沾衣無聲的嘆息著,撫著她的腹部,無奈的看著我。
「可是,三皇子和太子乃是同胞兄弟,怎麼可能會和太子爭奪皇位呢?」我試探性的問她,看如今這局勢,沾衣已經把我當做自己人看待。或許現在她更加看重的是顏昊能否保住太子之位,而不是這些爭風吃醋的小事,沾衣看的更遠了。
「即使是同胞兄弟,又怎麼就能斷定他不會動這個做皇上的心思呢?」沾衣忿忿不平的說道,「而且皇后一向偏愛太子,難免三皇子心裡不會吃味。這宮中人心險惡,我現在真的只能相信玉兒你了。」她感傷的注視著我,將我的手握的更緊了些。
「那二皇子,四皇子可有什麼動靜呢?他們不會也想篡奪皇位吧?」我佯裝好奇的問道。
「二皇子向來與世無爭,如今二皇子妃也身懷有孕,如果她生個小公主也倒沒什麼,倘若生個皇子,那就不一定了。」沾衣握住我的手,加了幾分力道。我冷笑,想來,那個溫婉的沾衣已是消失了。「不過,四皇子,由於和邑王有過節,皇上現在並不待見他。」
我心裡像是被什麼重重的敲了一下,沉沉的。顏瑜,是因為我,才和邑王不和,現在皇上不待見他,想必他在朝廷上也很難站穩腳根。我害了他,可是這是為顏景的皇位所必須做的,我也無可奈何。
「小姐,你放寬心吧,好好的生下小皇子,才是最要緊的。」我立即轉移話題,笑嘻嘻的看著她。
她也終於換做一副端莊嫻熟的樣子,撫摸著她的腹部。猶疑了一刻,她開口道,「玉兒,等這個孩子出生了,你就是她的姨娘了。」
我受寵若驚的看著她,小聲的問道,「姨娘?」可是我這個姨娘卻是親手殺死他的人。
「嗯,我一向把你當親妹妹看待的,以後我們姐妹或許就要共侍一夫,所以我的孩子就是你的孩子。」她面帶笑容的點頭說道,似乎真的很希望我和他共侍一夫。
「奴婢說過,要終身不嫁,一生留在小姐身邊侍奉您的。」我立即跪下,眼神誠懇的看著她。難道她又要試探我?還是現在她有更深的想法,讓我也做太子的小妾,一則以顯示她的寬厚大度,二則將來還可以和我聯手對付李良娣。沾衣,你現在有這麼深的心機了么?
她淡淡搖搖頭,托著我的手,寬慰的說道,「我的傻玉兒,你長的如此美艷,我怎麼捨得你終身不嫁呢?你嫁給太子,還是可以在我身邊,將來我們姐妹還可以有個照應,不是么?」
她的意思我瞭然於心,她果然是要拿我來對付李良娣。我依舊跪在地上不起,我絕對不能嫁給太子。
我帶著哭腔的喊道,「小姐,望小姐垂憐,奴婢真的不能嫁給太子。」
她立即換做一副嚴厲的樣子凝視著我,「你不願嫁給太子,難道是你心裡已經有了心愛之人?」她質問道。
我抬頭,與沾衣對視,心裡的那個名字呼之欲出。
我飛速的奔向東廂,兩個月都沒有見到惜茹了,真的很想快些看到她。惜茹,你還好嗎?蘇玉回來了。
當我奔至屋門,已經看見惜茹正站在門外等候著我。當看到彼此的那一刻,我們相視一笑。和惜茹,我們似乎已經形成了一種默契,那就是互不相問,除非彼此想說。
惜茹將我擁進屋內,扶著我坐下。她笑眯眯的給我遞來一杯香茶,「兩個月沒有見到你了,今天剛聽見宮女們說你回來了,我就站在屋門前等你。因為即使這裡再簡陋,也是我們的家。」
我微笑著,輕抿了一口香茶,茶香濃郁。「惜茹,最近李良娣沒有找過你麻煩吧?」我擔心的問她,因為惜茹,我是真的把她當做知己看待。
「沒有,我不過是個丫鬟而已,她要對付的是太子妃肚裡那個孩子,又怎麼會輕易對我開炮呢?她現在還不會打草驚蛇的。」惜茹平靜的說道,我發現她臉上雖是堆著笑容,眼神卻黯淡無光。她在為什麼擔憂?
「惜茹,放寬心,總有一天你和二皇子可以有情人終成眷屬的。」我握住她的手,用甜美的笑容去渲染她。
她呵呵一笑,良久不語,最後只說出一句話,就把我所有的話全部咽下去了。「我們的命運是不受自己掌控的。」
我的耳際吹過一陣涼風,無言。是啊,我們都是這麼卑微的宮女,我們的命運根本不能受自己掌控。
見我久久不語,惜茹扯出一個極美的笑容,甜甜的話語說道,「太子妃就快要生小皇子了,真為她感到高興。」
我卻一臉漠然,小皇子?「這個小皇子,也不知李良娣能不能讓他順利的來到這個世上也還說不定呢?」冷冷的丟出這句話。
「我想如果李良娣還算有點心計的話,她就不會加害這個小皇子了。」惜茹淡淡的說道,可是她的話卻與我的想法不謀而合,在這樣的局勢下,保太子之位,就必須保小皇子順利的誕生。所以以李良娣的心思,她不會想不到這一層次的。
「惜茹,可以告訴我二皇子究竟有沒有奪皇位的心么?」我的眼睛狐疑的直視著她,不敢錯過她臉上的任何細微表情。
「沒有,他從未想當過皇上,他的性格做不了帝王。」惜茹很認真的回答我,眼睛里沒有一絲虛假的意思。
我淡淡點頭,暗想顏博向來淡泊名利,他的母妃也死於後宮的宮斗之中,想必因此他不也想再讓自己的妻妾陷於宮斗之中了。惜茹是個聰明的女人,她所選的夫君應該不會是君王。只是以惜茹的天資,不做君王的女人也是可惜。
「如果你是哪個皇子派來的細作,請你不要把矛頭對準顏博攻擊,他不想做王,從來也不想。」我看著惜茹緊張的抓住我的手,心裡像被誰狠狠的抓了一下似地。她竟然已經猜到我是細作了,而她居然敢這麼直言的問我,她不怕我會殺了她滅口么?還是她真的已經非常相信我這個好姐妹了。
「呵呵,可我又不是細作,我只是一個很本分的奴婢罷了。」我呵呵一笑,淡然的樣子似波瀾不驚,而心裡卻已經疑慮重生。「可是惜茹不想做皇后么?」我笑意濃濃的試問她,上次那個瘋婆子的話,不由得讓我覺得她口中的那個有皇后命的人就是惜茹。只有惜茹,完全適合一國之母所具備的氣質。所以,難道二皇子可以為王,還是另有玄機?
「不想,富貴於我如浮雲,我最大的希望就是與一知心人,白頭偕老。」惜茹恬淡一笑,笑的雲淡風輕。
我只搖搖頭,不語。惜茹的願望這麼簡單,這麼純澈,那我呢?從打算離開頤香閣重新進入顏宮的那一刻,我是抱著何種心態的呢?紅鳳掌龍鑒?這樣的我,真的讓我自己都有點害怕自己了,我現在的心裡沒有愛任何人。我不想為任何人,留在這個深宮,現在的我是為我自己而留在這。
「蘇玉,不管將來我們身處何位,惜茹的心裡會一直記得你的。」惜茹說的情真意切,似乎她也認為我們的未來不可預測。
「蘇玉心中已把惜茹當做知己。」我握住她的手,因為我信她。
「那願不願意和你的知己分享下你在顏宮外的故事呢?我想蘇玉的生活從來都是很精彩的?」惜茹話鋒一轉,可愛的颳了下我的鼻子,笑容甜美。
「我在顏宮外的日子真的很精彩。」我苦澀的笑了笑,那一段在頤香閣的日子,我該怎麼去說呢?
而惜茹則用探疑的眼神,乖乖的趴在我的身旁,明亮的眸子直直的盯著我,等我繼續說。
「那你呢?你和二皇子呢?」我不答,卻反問起惜茹。
惜茹立即一驚,然後低下頭,淡淡一笑。
這一夜,我們躺在同一張卧榻上把話長談。看著天漸漸破曉,我漸漸對我和惜茹的將來充滿了深深的好奇。因為我知道惜茹和我,都不會只是平凡的女子。將來,還有很多事等著我們去做。
平靜的呆在這顏宮裡十幾日了,最近天氣漸漸轉涼,寒風襲人,聽說是快要有雪了,真希望在這顏宮看一場雪景。
風呼呼的吹過耳際,我卻在東暖閣的前院打掃著雜塵。在頤香閣過了一個多月的小姐日子,如今又做回丫鬟,心裡驀然的還是會有種失落。是不是我這麼卑微的人,無論爬到多高的位置,都始終會重重的再摔下來?對於貧窮的人們來說,他們最痛苦的並不是餓肚子,而是讓他們享受過富貴之後,在他們飄飄然的時候,再讓他們跌入低谷。如果沒有嘗試過富裕,也就不會有貪慾了。
我將手中的木掃帚攥的緊緊的,眼神里滿是戾氣。雖然不斷的暗示自己釋去心裡的恨意,只是貪慾既然已經開始了,我就必須為自己好好的爭奪一把。
「蘇玉,你怎麼在這干這種活呢?」這一句突如其來的問話,將失神的我嚇住,我唯有立即轉身看向來人。
「奴婢參見太子。」我低下頭,跪倒在地,向他行禮。
而他則速速的雙手托住我的手臂,將我從地面扶起,溫柔的瞅著我,「免禮吧。你身體不好,何故干這種粗話呢?」關切的眸子停落在我手中的木掃帚上。
我依舊保持著卑微的姿態,低著頭,細細的聲音說道,「奴婢只是盡自己的本分,這些活都是奴婢分內的事情。」我側目,不看向他,真的很不想再引起是非。
「上次你被安偷竊罪逐出顏宮,我已經查明此事與你無關,也讓犯事者自己好生思過了。蘇玉,你受苦了。」說罷,太子的手已經不經意的搭在了我的手背上。我一驚,睜大眼睛看著他。
只是還沒有來的及將手抽出,這後宮的是非就已經鬧出來了。又是李良娣的一句大喊聲,我很無奈。
「太子!你叫臣妾在宮裡思過,可卻在這東暖閣前和這個宮女偷情?你不顧忌臣妾也罷,連姐姐也不顧及了么?」李良娣怒氣沖沖的向我們走來,絲毫不顧忌任何禮儀的扯著嗓子沖著我和太子喊道,此時她的臉已經氣得鐵青。
被她這麼突兀的一句話,我居然也忘了將自己的手抽出,只是低頭不語。身在這個百花爭艷的後宮,本就是是非之地,怎麼可能遠離是非呢?
太子立刻板起臉來,怒視著李良娣,不語。我暗自偷笑,李良娣這不過是自找麻煩,在這太子宮,公然讓太子丟面子,這樣不識大體的女人只會讓太子更加厭煩罷了。
李良娣見我和太子還是沒有將手分開,立刻醋意橫生的一把將我們的手狠狠撥開,我的手被她一施力,甩至一邊。我唯有立即跪倒在地,卑微的喊道,「奴婢有罪,奴婢該死。」
只見李良娣陰冷一笑,氣勢更加囂張起來,吼道,「你根本就是個該死的奴婢!」她想要打向我臉的手又一次高高舉起。
李良娣,你也太沉不住氣了吧。你以為太子在這裡,你還可以打我么?我靜靜跪在地上,低垂著頭不語。
只聽見一記清脆的耳光聲在頭上響起,我們的周邊已經圍上了一些宮女,太監。我迅速抬頭,一臉漠然的看著李良娣委屈的摸著自己紅腫的臉,眼淚也快要從她的眼裡溢出來。我再斜眼看向太子,竟然發現他居然是一副無措的樣子,原來打李良娣,他也是於心不忍的。
此時,沾衣卻撐著肚子從東暖閣走出,一手艱難的扶靠在閣門前,臉上慘白,寫滿了痛苦。「痛,我的肚子好疼啊。」她大聲喊道,然後慢慢的從門邊,無力的滑坐到地上。
看到她滑坐在地的那一刻,我的心彷彿被蜜蜂蟄了一下,說不清感覺是什麼。我立刻激動的從地上站起,奔向沾衣,著急的抱住她。沾衣,你不能有事的,蘇玉,不想讓你有事。慌亂的抱住她,我厲聲朝周邊圍著的宮女喊道,「你們還站在這幹什麼,快去請太醫啊!」
此時,太子也迅速奔過來,將地上的沾衣橫抱起來,大步走向內堂。我六神無主的也隨著太子走進內堂,看著一臉痛苦的沾衣,我的心好難受。是因為我們是姐妹,血濃於水么?
不消片刻,幾個太醫以及皇后和王貴妃一行人已經趕過來了,大家一齊圍在正堂等候著太醫診斷。立於眾人間,我無奈的看著他們的表情,有的是擔心,有的是冷漠,有的是等著看笑話。這個後宮,沒有任何感情。我只能在心裡祈禱沾衣,千萬不要有事。
許久之後,幾個太醫才匆匆從內堂里出來,語氣和緩的說道,「回稟皇後娘娘,太子妃只是因為最近調理不當,導致腹痛,微臣為太子妃開些安胎藥,必可恢復。」
聽罷,我緊繃的心才終於放鬆下來。沾衣,還好,你沒事。只是方才太醫的話,卻讓我有些質疑,怎麼可能調理不當呢?
皇後點點頭,雍容的步入內堂。病榻上的沾衣,慘白的臉上扯出一個勉強的微笑。「母后,我沒事。」她艱難的吐出這幾個字。
「沾衣,你現在可是懷著小皇子啊,要好好照顧自己!」皇后緊張的抓住沾衣的手,她關心的還是小皇子,太子的帝位。
「是,臣妾知道了。」沾衣點頭應道。
「昊兒,以後多陪陪沾衣,好好照顧她,我希望一個月後,看見一個白白胖胖的小皇孫。」語氣中帶著點責備,然後便起身準備離去。「沾衣,你好好休息,這一群人呆在你這,也不好受的。」
「是,母后。」沾衣看著皇后一行人從內堂退出后,卻呼出這麼一句話,「所有宮女退下,單隻蘇玉留下。」
我回眸,驚奇的看著沾衣。她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