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禍起蕭牆(2)

第二章 禍起蕭牆(2)

第二章禍起蕭牆(2)(本章免費)

黃麗披頭散髮杵在人群中,一隻白色的高跟鞋也不知何時丟失了,她左腳掌踩著草地,腳後跟壓著右腳面,漂亮的臉蛋被耷拉的長發遮得嚴嚴實實的,如同蓋了塊黑色的遮羞布,躲在後面的眼睛不斷四處搜尋,伺機找回丟失的那隻鞋;然而,她的眼前全是別人穿著鞋的腳,爭先恐後擁擠著似乎也在看她的笑話。

人們瞧不見她的表情,亦不知她躲在那黑色的帘子後面在想些什麼。聽見人們的議論、斥責和訕笑,黃麗並沒感到有多羞恥,她的羞恥心早在她的少女時代就被醜陋的獸性兇殘地撕裂了。除了她天生的麗質,生活沒有給她留下什麼可以作為面子的東西。因為她出生卑微,沒有父親,和母親相依為命,飽受窮困與欺凌;餓得吃野菜草根,窮得交不起學費,而且還被老師脅迫失去了貞潔,生下過沒有父親的孩子……歷盡磨難的她很想過上好日子,很想衣食無憂。

鄧國引誘她不需要過多的努力,小恩小惠足矣。和鄧國在一起除了能得到自己熱衷的金錢和物質外,那幸福銷魂的感覺遠比被人知道值,鄧國的愛喚醒和觸動了她那野性未馴的靈魂;想起那種無與倫比的情感的衝動和銷魂,讓她死一百回她也願意。她甚至在心底訕笑這些圍觀的人不懂生活,拴在一個男人的褲腰帶上,日復一日過著千篇一律的生活,說的都是些無知幼稚的話,日子過得太索然無味,實在沒有什麼情趣可言。她在心裡冷笑著「哼!」了一聲,過去絕望的困境歷歷在目。

想起鄧國趁工作之便給她捎回緊俏的瘦肉、排骨,還有雞、鴨、魚、鵝從不要錢,而且還能經常帶給她最美妙的肉慾享受,黃麗並沒感覺自己什麼地方不對。情感的愛很難受到道德的審判,跟張鑫的夫妻生活也從沒受影響,家裡的生活愈過愈好,自己買衣物的錢也多是鄧國給的,窮怕了的她雖然未免忐忑,也受之心安理得。

黃麗覺得自己很有本事,她喜歡被張鑫捧著,被鄧國哄著過日子。兩個男人都喜歡她,愛她,寵她,她就喜歡這種生活,和兩個男人在一起,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感受。她喜歡;喜歡這種情人是情人,丈夫是丈夫的情感生活,她對不同的愛情生活有著自己深刻的解讀。她認為這種情感生活對自己來說很刺激,很享受;她喜歡自己的情感總是在極度的亢奮之中繾綣。

「哼!看我的笑,!你們都是大傻瓜!」黃麗在心裡冷笑眾人,「看什麼看?笑什麼笑?你們都是些不懂生活的傻瓜!」

知道自己從此顏面丟盡,她索性拉下臉皮任憑別人取笑、斥責。單著腿一跳一跳地穿過人群想去找尋自己的高跟鞋,人們以為她要離開,自然地讓開了道。沒想到張鑫比她眼尖,想到那隻鞋就有可能是鄧國買給黃麗的,張鑫就火冒三丈氣憤不已,飛也似的衝過去拾起那隻高跟鞋用力拋進了身後的同心河。

看著黃麗怨恨沮喪的樣子,他得意著神情冷笑道:「你的那隻鞋已經破了,穿不了了,該買新的了!」

「好啊張鑫,你就用污言穢語侮辱我的人格吧!想鬧就儘管鬧吧!我的鞋再破,還不是當初你買的,要離就離,離了我有他,你呢?孤家寡人一個,我看你怎麼辦?你這個沒有生育能力的木瓜!你以為這樣鬧對自己就有好處?還不是等於告訴全廠的人你只是個被我戴上綠帽子的王八蛋。」黃麗氣得脫掉腳上那隻鞋朝張鑫的頭上狠狠地砸去,被他一偏頭躲過。

黃麗沮喪得沒再理睬張鑫,抱頭原地蹲下,用中指塞著雙耳想自己的心事,人們又在她的周圍自然地圍成圓圈,黃麗沒別的辦法,只得暫時用這種方法來躲避面前那些人的閑言碎語和張鑫的咒罵。她恨張鑫大驚小怪,恨他不講情面,蹲在那兒,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撿起一根小樹杈,在地上隨意地畫著,在心裡對張鑫呵斥:「告訴你吧!張鑫,鄧國比你強多了,他高大威猛,我就是喜歡他給我的酣暢淋漓的愛,能每天跟他在一起,我巴不得,愛鬧你就鬧吧!」可,轉念她又想:萬一鄧國不離婚,離了,我怎麼划算?

「你這麼漂亮,是男人就一定會喜歡你,想要得到你。」黃麗的耳畔響起鄧國第一次得到她時說的話,「都想愛你,要你......」

「是真的嗎?鄧國,你這個男子漢說的話還真肉麻。」她受寵若驚地望著他,「是因為我漂亮,還是因為我可愛?」黃麗心裡感覺甜絲絲的慢條斯理地問。

「都說女人是老虎,人們會讚賞老虎身上那些可怕而美麗的花紋,但絕不會把老虎拖在自己的懷裡,難道你就不怕被我這隻老虎給吃了?」她的嘴角卻帶著鼓勵而邪惡的微笑,臉上蕩漾著頑皮和可愛。

「我說的都是男人的心裡話,沒有人會拒絕漂亮女人的青睞,為了得到會不惜一切,就像我一樣,這就是人性。別說我是個普通人,就是偉人也一樣;你看看,話愈說愈深,我怕你聽不懂,就不多說了,還是讓我好好愛你吧,我要說的話都在我愛里了。」鄧國沉浸在終於得到黃麗身體的愜意里,訴說著男人的心理狀態;既滿足了黃麗的虛榮心,又真實地解讀了男人晦暗的性心理。

鄧國深知金錢賦予人的是一種物質利益和別樣的精神享受,拚命想追求有金錢也有滿足的生活。雖然知道當今社會金錢至上,沒什麼愛情真的會天長地久,他對黃麗的愛也是一樣。

魚與熊掌不能兼得,有舍有得,有得必有失,即使花再多錢在黃麗身上他都願意:「美人是他眼中的極樂世界,是心靈的模範監獄,是財產的消化機器。」

鄧國對自己表現出來的大方、瀟洒和以雄性魅力成功地獲得黃麗的芳心非常滿意,他憐愛地緊緊擁著黃麗細嫩柔滑的酮體,將鼻子湊近她散發著薄荷香味的頭髮,眯著眼睛深深地吮吸著沁人心脾的香氣;薄荷味和著黃麗溫馨的體香,使他暈乎乎,飄飄然,感覺身體里有無數饑渴的細胞,一下子便吸幹了身上的水分,使他焦渴得口乾舌燥。

猛地壓在她身上纏綿地說:「你是妖魔,是女巫,你是一條美女毒蛇,降伏了我的肉體和靈魂,為了你,我情願去和死亡親吻,和閻王魔鬼交友。」慾念在愛情的霧氣中到處亂闖,噬魂曖昧的氛圍令鄧國滋生一種莫名的可怕又迷人的慾望,像飛蛾撲火般勇敢、騷動。

看著鄧國脈脈含情的溫柔眼神,體味著他強健有力的脈搏與躁動,聽著他由衷的甜蜜讚美,深刻而細膩地感悟著他雄性荷爾蒙的痴狂,黃麗被情慾擊打得哆哆嗦嗦,嬌嗔地嫣然一笑,不無幽默道:「為我?你會不惜一切?用什麼做給我看!我不認識什麼閻王和魔鬼,只是和女巫同流……」

想到這,黃麗的眼前都是鄧國一次次給她錢物的畫面在疊加,她覺得鄧國比張鑫更好,更愛她,最讓她死心塌地每天清晨想法偷偷來幽會的還是鄧國給她的難以忘懷的銷魂感受。每每想起,臉上便會溢出淡淡的羞澀與滿足的紅暈,激動得不能自已。感覺自己比以前更朝氣蓬勃,更加美麗了。

在群情激昂噪雜混亂的包圍里,鄧國和黃麗都在默默地想著這些幸福的事情,相互偷偷地望了一眼,臉上反而露出了一絲難以察覺的淺笑。

人群中傳出的咒罵、廝打、嘲笑、斥責的哄鬧聲,蓋過了廣播喇叭聲,時鐘已經指向七時十五分。此時,不知是誰叫來了工會主席林曉笱,三方領導也先後急忙趕來現場,趕忙疏散看熱鬧的人群。林曉笱領著氣急敗壞的張鑫和披頭散髮的黃麗與鄧國馬上離開,他要為他們解圍,這種場面實在太尷尬。

林曉笱是個講究方法的領導,馬上將三人帶進工會辦公樓,其它領導緊隨其後。事已至此,批評教育已經無關痛癢,離婚與否思想教育才是關鍵,保護自己樹立起來的典型,--青年人的領頭羊張鑫,是領導的責任,這也是很重要的事情。

林曉笱點燃一支香煙,深深地吸了一口,冷靜一會才表情嚴肅地打破僵冷與尷尬首先發表看法:「鄧國,黃麗,你倆生活作風敗壞,鬧出這種風波不僅給人看笑話,影響食堂開飯,而且丟盡了青年人的臉面,警告處分都便宜你們了!你們要有個思想準備,這件事情對你們影響太大了,別小看了作風問題,它會毀了人的一生。」

工會主席欣賞地看了黃麗一眼,盯著鄧國繼續道:「老婆不在家要潔身自好,什麼素質?年紀輕輕的,腐化墮落!」

林曉笱的批評令空氣也驟然緊張起來,他又漫不經心地吸了口煙才面對著張鑫說:「這件事對於一個團支部書記來講影響極壞,你玷污了組織的尊嚴,在大庭廣眾之下你帶頭這樣做是很不理智,也是很不應該的,影響了安定團結,你呀,素質真有問題!」他搖了搖頭,犀利的眼神迅速從幾人臉上掃過,然後,果斷地把煙頭扔在地上,用腳踩滅。

林曉笱當兵出身,老成持重,面容端莊威嚴,喜歡嘴上總是掛著批評和教育,可,他的內心卻傾慕黃麗的美艷,突然發現新大陸似的眼睛一直在她身上掃視著。他很同情張鑫的處境,也能理解他的心情,便咳嗽一聲,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慰藉:「為三方著想,鬧,不解決問題,影響也不好。張鑫啊,你是受害者,想怎麼辦,你先說說自己的心裡話吧,我想了想,還是先聽聽你的意見為好。」

「對,領導還是想先聽你的意見,想合想散,你不能決定得太早,處理情感問題要特別慎重,你要三思而行。」幾位導也隨聲附和。

「我是不會離婚的,更不會傻得去成全他們!」張鑫轉動著眼球沉默著猶豫了半天才接著說,「為什麼要離?離了就再也找不到這麼漂亮的老婆了,何況黃麗對我各方面都非常好,我相信她只是一時的感情衝動。」他看了黃麗一眼像是在求證。

張鑫還是那句不可理喻的話,臉上表現出一副充滿敵意冷漠的態度,可他的眼珠子卻狡詐而滴溜溜地旋轉著。他天生一副老實憨厚的模樣,此刻的表情完全不應出現在他這張臉上,只不過誰也沒注意他一反常態的變化,只是不能理解他為什麼要這樣說?可能張鑫有他自己更深層次的複雜想法吧?

張鑫的話弄得領導面面相噓頓時啞言,

辦公室一時靜得能聽見針掉在地上的聲音。大家沒想到張鑫會說出這樣的話,這樣可笑的大度。老婆和別人偷情抓了現場,他考慮的反而是老婆漂亮和平時的嫻淑,為什麼就不想想,他對這樣的問題表現得如此不可理喻,自己的臉面往哪擱?男子漢的尊嚴還要不要?誰也沒想到張鑫骨子裡這麼窩囊,這麼沒骨氣。

幾位領導因醜事出在自己部門,感覺是自己工作失職疏於管理教育臉上無光,張鑫的話一出口,真是令他們啼笑皆非震驚不已。他們表面顯得很讚賞,實際內心裡原來對張鑫這個男人好的看法已經產生了微妙的變化。

還是工會主席打破了僵局:「對,對對!容許人犯錯誤,也要容許人改正錯誤嘛,何況哪個年輕人能保證自己在感情上不出點小毛病。張鑫同志是對的,你不愧為團支書,思想境界就是比一般同志高嘛。組成個家庭不容易,是不能因為一次錯誤就草率離婚,你要冷靜地思考,能否妥善地處理好這個敏感的問題,可就要看你這個團支部書記的水平嘍,張鑫啊,你知道我說話的含義是什麼吧?維護好廠里的和諧安定才是大局啊!」

「是啊!在愛情的事故里,拿掉別人脖子上的十字架,就等於恢復了自己的自由身。黃麗,鄧國你們不能生活在夢裡,再好也是夢,是夢就總有醒來的一天嘛。以後不准你們再糾纏不清,好好地工作過日子,能做到嗎?」

林曉笱突然停了下來,看得每個人都抬頭望了他一眼,才語重心長地說,「你們可是廠里的年輕骨幹吶,廠里需要你們,重視你們,你們榜樣的作用可不能忽視了,組織上信任你們,你們可不能辜負了領導的期望,有錯就改就是好青年嘛。哈哈……」他突然笑了一聲想進一步緩和緊張的氣氛,「你們看呢?」

「嗯……能。」黃麗始終埋頭不說話,她好像一下子就老了許多,前額緊蹙,顯出了一行行細細的皺紋,黑藍的眼睛里流露出恐懼和神態突然轉變的樣子,這會才出聲。

她被工會主席這番話所感動了,她喜歡這樣的領導,便接著道,「我能,黃麗一定能的,主席您就放心吧!」

鄧國的臉蹙得像個拳頭,探身給幾人點燃一支煙,似乎想以這一舉動緩和與張鑫之間的緊張局面。張鑫瞪著眼珠子無動於衷地看著鄧國遞過的煙,遲疑了很久也沒伸手,直到看到了林曉笱示意的眼神,才很不情願地接過煙叼在嘴角,鄧國馬上點燃了打火機湊過去,接著便知趣地賠禮道歉:「張師傅,對不起!請你原諒!以後我保證不再來往,是真的,我保證。不過這事可不能怪我一人,黃麗她實在太漂亮,太讓人著迷了。可是,我也知道自己傷害你有多重,你就原諒我們一次吧!」

幾位領導陰沉著臉盯著他們,邊吸煙,邊神情嚴肅地望著鄧國很誠懇認錯的樣子,心情頓時都為自己的思想政治工作有了實效而變得輕鬆了一點。

黃麗快速地瞥鄧國一眼,不置可否地搖了搖頭,摸出一塊手絹,緊緊地捂在自己的臉上,然後,擤了擤鼻子。

林曉笱則將身子靠著椅背上,翹著二郎腿坐著。右手夾著煙,深深地吸了一口,吐出濃濃的煙霧,下意識地將它們吹散開去,顯得有點心不在焉的樣子,目光卻一直停留在黃麗的臉上,這裡那裡地掃來掃去。

說話間,鄧國突然「撲通」一聲雙膝跪地,「啪啪」扇了自己兩記響亮耳光,很虔誠地進一步道,「張師傅,你看我以後的行動,我和黃麗這樣的事情不會再有了,我用自己的道德良心擔保,我要是再有這種事,再有這種事你就是殺了我,我絲毫也不會怪罪你,我也是個男子漢,我知道錯了,我一定改。」

鄧國的話非常委婉誠懇,張鑫露出一臉厭惡的表情,莫名其妙地看著他揣摩了半天,吸著煙,還是一句話也沒說,眼皮已經完全耷拉了下來了。他突然感覺身上發冷,好像著了涼似的,內心那團仇恨的火焰卻明明在狂怒地燃燒,炙烤著他那濃烈的哀怨、仇視與絕望。

「好好好,不來往就好嘛,說到就要做到,你看看鄧國說的是什麼話?問題有那麼嚴重嗎?什麼死不死的,我想張鑫也不會那麼不近情理的嘛,你承認錯誤的態度那麼誠懇,張鑫會原諒你的,是不是?你們只要不來往就好,可要說到做到,好了好了。」

林曉笱趕快接過鄧國的話,進一步息事寧人。看鄧國說話跑題便緊接著道,「馬上要到八點了,都回去準備準備上班吧!但是,這件事情可不會就這麼輕易給了了,你們還是要聽候組織的處理決定,這畢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嘛,影響太大了。就這樣,你們看看還有什麼要說的嗎?」他看了看三方領導,故意停頓了一下。

見沒有人回應自己,林曉笱又繼續道:「沒有,沒有就好,都走吧!各自帶著自己的人回去準備上班。」林曉笱彷彿又像在部隊時那樣,下了最後的命令。說話間還揮了揮手。

三人各懷心思,沮喪著臉先後跟著各自的領導悻悻地走出了辦公樓。

黃麗雖然下作,也怕檔案記錄處分。處在命運的懸崖峭壁上,她卻不相信自己真的到了窮途末路,情感陷入了沼澤,輕易選擇放棄可不是她的性格;她要絞盡腦汁去想辦法,去給自己找個嘗試免去處分的機會,走出周圍人們蔑視的沼澤。可希望的路在哪呢?她在苦苦地思索著。

黃麗邊賣早餐,心裡邊琢磨;當早餐賣完的時候,一個大膽的計劃開始形成了:她決定先主動去找工會主席林曉笱求情。早上,林曉笱在和他們談話的時候,他看自己的眼神就有點不對勁。這種感覺,只有過來的女人才會注意到。或許,這正是自己所需要的呢!

「林主席求您跟政治處說說,我知道自己不雅,念是初犯,處分能否免了?檔案里有污點,我的前途就毀了。」黃麗交叉著微顫的雙手緊握在一起,漂亮臉蛋掛滿的淚珠如掛滿朝露的蘋果,可憐兮兮的模樣誰看了都不忍心,何況她的聲音是那樣溫柔好聽。

女人有兩副眼淚:一種是悲淚,一種是詐淚。工會主席本來就傾慕黃麗的美貌,早上仔細端詳她時,也有過和她在一起的想象與衝動,但那種想象很隱晦地藏在他的內心深處只是一閃而過。原則怎麼經得住美女的眼淚?此刻,望著滿臉淚花的黃麗,林曉笱感覺自己有點難以自控。

黃麗一直都在尋找真正的擁抱,在情場上,黃麗可謂是個老手,她深諳那些好色男人身上的弱點。而林曉笱的眼神分明已經告訴她:這個人也是個好色之徒!著一點很重要,只要你好色,就不怕辦不成事。

她裝出一副苦楚的臉哽咽著聲音柔媚地望著他說:「主席,請您幫我這個忙吧!黃麗一定會好好報答您的!」她的臉上露著求助的神情,紅著眼睛可憐兮兮地看著林曉笱。

「要我幫忙,這個......這個忙恐怕不好幫吧?」因為被黃麗的美艷所激動,林曉笱的脖子上鼓起一道意亂的紅筋,耳根和臉跟著也紅了,故意拉長聲音道,「我......我說了不算,最主要是黨委書記、廠長王煷他要點頭。你這個事不同於其它錯誤,它關乎於人的道德品質。當著眾人的面我不好多說你什麼嘛,現在只有我倆,我還是得跟你說說,這樣的愛能使人變成魔鬼,把你的人生變成地獄,徹底毀了你的前程。這件事情的影響到底有多大你自己心裡也應該很清楚的嘛,處分恐怕是難免的。」他的神情給黃麗一種神秘威嚴而又變幻莫測的印象。

「哼!什麼道德品質?所謂道德品質只不過是把歪心思藏在內心深處沒有暴露而已!」黃麗默默地恥笑林曉笱的冠冕堂皇,心想:領導有什麼了不起,裝腔作勢!還不是說得好聽,哪個男人不好色?誰不知道,在當今社會,當領導的都有小妾,當老闆的都包二奶,一般男人都有情人。別在那騙人了,自古以來,愛美人不愛江山的君主大有人在!嘴上卻低聲下氣道,「我知道自己的問題很嚴重,所以,黃麗只有求主席您幫忙,請您在會上多替我說說好話,主席,求您了,好嗎?」她的聲音帶著難以形容的哀怨又不失優美動人,是男人就沒有誰會忍心將「不」字說出口。

黃麗氣質高雅,渾身散發著青春的誘惑,說話時特意用優雅的姿勢加強語氣。她懂得男人好色的心理,從林曉笱溫柔的眼神中,早看出道貌岸然的外表下那顆蠢蠢欲動的邪心。故意將自己白皙的脖子伸長,卷了下袖口,露出一段白藕般的手臂,挺著性感誘人的胸脯接著說:「求您幫幫我吧!林主席,只要您肯幫我,黃麗一定會記住您的恩情,以後,您要我做什麼都行!我一定會好好報答您的!你知道我會怎樣報答你嗎?」

「真的?」聽到黃麗的暗示,林曉笱心跳加劇,差點就問出口,身體里有種異樣的感覺突然躁動,表面上卻裝出一本正經的傻模樣,板著面孔,表情依然很凝重,而目光卻被牢牢地牽制,情不自已地盯著她那脹鼓鼓酥白的胸部道,「想報答我?用什麼來報答?你準備怎麼報答?」

頓了頓才接著說:「我說小黃麗呀!我一個工會主席做工作難道還需要你來報答嗎?這是我的本職工作,不是交換條件,你有什麼可報答的?」林曉笱仍舊在冠冕堂皇地賣弄他作為領導幹部的素養與內涵,卻不知道自己的眼睛已將心思暴露無遺。

「嗯……,您說吧!主席,想讓我怎樣報答都行,只是別讓我受處分,要我怎麼報答都行。」黃麗早知林曉笱葫蘆里賣的什麼葯,看到他那副道貌岸然的樣子,內心早就體會出了這個領導說話的微妙用意,便立即起身走到林曉笱的身旁,拿起他的左手將手指放在他的手心裡溫柔地摩挲,不禁熱淚盈眶道,「主席,求求您了,您要我怎樣報答我就怎樣報答您!」

擦去滾落在臉頰上的淚珠,黃麗又恢復了鎮定自若的神情,將林曉笱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摁了摁才裝出怯懦的樣子說,「林主席,你摸摸,我的膽子小的很,心臟被嚇得都快要跳出來了,從早上到現在它就一直像這樣打鼓似的咚咚直跳。」

黃麗那隻粉嫩的酥手才稍稍地一摩挲,林曉笱身體里那些異樣的感覺便在肆意蔓延,令他血液沸騰心動加速,但是他的表面卻什麼也沒帶出來,心領神會地抬起眼皮不被察覺地盯著黃麗的胸脯道:「現在我很忙,你也在上班,晚上,我可以抽出時間,要是願意的話,再來聽聽好嗎?」

他慌忙抽出摁在胸口的那隻手,卻感覺那隻手還是軟綿綿的像是剔去了骨頭。

「晚上?好啊!……林主席,您答應了?不影響您的休息嘛?您看,為了我讓您費了那麼多心神。」黃麗臉上那種誠惶誠恐的卑微立馬換成了滿面笑容,明媚的笑里飄出她的承諾,「好的,那我可一定會來呀!可是,我說過了,晚上是您休息的時間啊,您操勞了一天,我怎麼忍心再打擾您?」

林曉笱卻微笑著說:「看你說的,這不是組織的工作嘛,哪還有時間之分啊!」

黃麗審慎地控制住自己敏銳的聰明才智,看著他甜甜地笑著,故意扭著豐滿的臀部,邁著貓步,輕快地走出門外,心中不禁竊喜不已。

男人有財有勢,到處受歡迎;女人有姿色,亦是如此。山溝里出來的窮姑娘,這才真正發現自身的價值,原來漂亮還可以這麼逗人喜歡,逗人愛,而且還不費吹灰之力有錢、有物,解決難題。

失去貞操的女巫,無罪不敢犯;林曉笱即將成為黃麗邁向成功的奠基石,她喜笑顏開地離開了。

如釋重負地舒了一口氣,黃麗的心情變得愈來愈輕鬆起來。她早聽說,在男人靈魂的明鏡中,除了老婆,時時有一個塗脂抹粉的顏面在閃爍;卻沒想到工會主席這麼好色,而且好講話,這麼理解她的心情和苦衷,而且這麼痛快地答應幫忙。

起身靠近林曉笱時,她便打定主意,只要他同意幫忙,她就不惜一切去回報。雖然知道這樣做不是因為愛,自己心不安情不願,卻必須心甘情願地去做;心中有股「士為知己者死」的果敢在激勵她勇往直前,她必須牢牢地抓住這根往上攀爬的繩索。

黃麗可不是一般女人,勃勃野心在她的心靈深處早就扎了根,別人出了這樣的事,可能會羞愧自責得無地自容,默默無聞的黃麗卻巧妙地利用了人性的弱點,正好借著這個醜聞出了個大大的風頭。讓人們猛然間發現了她的存在,認可了她的美麗,也讓眾多領導對她刮目相看。黃麗打定主意借著竿子往上爬,爬得越高越好,入黨,做官,她都想過。

色之迷人,如水蕩舟,當牢著舵,自不迷所向。

林曉笱哪經得住黃麗這樣美人的挑逗,手心裡酥酥痒痒的感覺一會兒便爬滿了全身,震顫他的神經,滲入他的血脈;像有無數只螞蟻在撓他的五臟六腑,又像是喝醉酒般有點暈乎乎美妙的感覺,他想入非非了。

急切地想知道晚上黃麗會怎樣表現?這個送上門的女人難道真如傳說的那樣有種勾魂的魅力?他也曾經悄悄看過「毛片」,鏡頭裡那些性感女郎和不堪入目的暴露畫面,並沒能給他多少影響,他認為那只是西方社會才可能會發生的色情事件,難道在身邊也會有嗎?

林曉笱身居高位卻沒染指過老婆以外的女人,這並不能說明他對妻子有多麼忠誠,只不過是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他才一直謹小慎微地說話處世。幾十年來也不是沒誘惑,可相比前途,他認為不值;何況自己的老婆也很漂亮,這一點也是他引以為豪的資本。

可能是那種感覺很令他嚮往吧?漂亮的黃麗似蜻蜓點水這麼刻意地一挑逗便徹底顛覆了他的道德觀和意志力,這是令林曉笱萬萬也沒想到的。

觸摸到黃麗那隻纖纖玉手的剎那,林曉笱便感覺自己如同觸電般心魄震顫魂不守舍,想和她親熱的慾望油然而生,且愈來愈強烈。

黃麗那種新時代女性對兩性問題的表述,不禁令他耳目一新,而且一直在他的耳畔迴響:「性的本能是欲的慫恿,愛的繾綣是心的享受,您知道隨心所欲的真正內涵是什麼嗎?身體是自己的,心裡卻住著別人的人到處都是;生活其實過得很苦,卻仍然無可奈何道貌岸然沒有自我地活著,為了一棵樹,放棄一片森林,您難道……?」

黃麗話裡有話,聽得林曉笱無奈地聳了聳肩,不但無法反駁回應,反而有種茅塞頓開的感覺;彷彿突然失去了與現實世界的聯繫,心神都陷進了黃麗所描繪的另一個美妙的世界里去了。害得他心裡只盼望天快點黑,能快點再次見到黃麗。

此刻,艷陽高照,爽風習習。沒人知道他期盼等待的急切心情,沒人知道他心底齷齪的想法,何況這世間也絕對不可能有誰能扭轉乾坤,叫日月聽話,時光倒流,讓白天馬上變成黑夜。

天空湛藍浩渺,太陽泛著紅紅的光暈,像個偷窺老人發現了林曉笱和黃麗醜惡的交易般,正瞪著大大的眼睛虎視眈眈地望著他,裸露著譏諷的微笑,看不出有絲毫隱退的念想。

望著辦公桌上的雜誌,過去人浴血奮戰、拒腐蝕,永不沾的革命精神頹然湧上林曉笱的腦海,使受黨教育培養多年的他為自己的失態感到十分羞怯。他急忙收回目光,雙手拿起雜誌,卻怎麼也靜不下浮躁的心情看下去。

黃麗那張粉嫩的臉蛋總是笑嘻嘻躍然紙上遮住了黑色的鉛字,一雙像藍色湖面一樣深邃幽靜而清亮的眼睛在不斷撲閃著,又黑又長的濃密睫毛隨著眼睛的開合,顫抖著無數性感的黑色魔爪,牢牢地鉗制住了他的思維。

林曉笱滿腦子都是黃麗……黃麗,耳畔也不斷迴響她哀求中帶著溫婉的悅耳聲音:「林主席,黃麗不會忘記您的大恩大德,一定會好好報答您。不要去想什麼虛偽的道德品質,那個道德世界什麼也給不了您,拋棄那所謂道德上的考慮,我可以給你最簡單最純粹的美妙滿足和享受……」

美女真是如同猛獸,是世間不可多有的,倘若世間全是美女,死於戰場的人少,死於裙下的人多,人類怕是早就絕種了。物慾橫流的今日,男人愈是人格破產,愈能升官發財;女人愈是成了爛桃,濫得一塌糊塗,身價愈高。

醜聞角色黃麗弄得林曉笱心裡生出好多稀奇古怪的念想。他甚至有點妒嫉張鑫和鄧國,認為自己堂堂工會主席還不如個普通工人能被美女青睞,吃了虧,後悔沒有及早發現黃麗,早把她搞到手。

合上雜誌,他抽著煙鎖著眉頭暗自盤算:晚上見面,若是黃麗知趣,就調她任工會圖書管理員,留在自己身邊養身、養心、養眼。

假若女人是男人的照妖鏡,黃麗便是林曉笱的這面鏡子,無論他平時怎樣善於裝模作樣假正經,只經黃麗的美目一照,立刻就神經錯亂原型顯露。美色引盜勝於黃金。

林曉笱一顆紅撲撲的心臟因為黃麗的造訪才醍醐灌頂般徹悟生活,不知不覺中派生出一隻預謀偷竊的烏爪,不安分地擾亂著他脈搏正常的律動。飄飄然亂了方寸的林曉笱想入非非若坐針氈,百無聊賴地搖搖頭無心繼續工作,捋捋紛亂的思緒,起身又點燃一支煙,他將目光無奈地移向了窗外。

窗外,遠山沐浴在太陽金色的輝光里,愜意地舒展著豪邁的身姿,將希望的臂膀伸向遙遠的天邊。天空一碧如洗,將黛綠起伏的群山襯托得格外壯美,猶如掛在天邊的巨幅國畫,彰顯出大自然神秘而瑰麗的色彩與內涵;眼前這美好的景色和林曉笱晦暗的心理形成的鮮明的對照簡直令人無法比擬。

工廠廣場上,清池映碧,噴泉濺珠,假山亭亭玉立在五彩繽紛的花壇里,隱約掩映在常青藤枝葉扶疏的陰影中間,四周芳草如茵,園林中時有瀑布流瀉。

看到兩隻忘乎所以的雀兒,嘰嘰喳喳地在梧桐枝頭飛來飛去不停地嬉戲,林曉笱又馬上想起了黃麗,幻想著那兩隻歡快的小鳥就是他和她在追逐,嬉鬧。雀鳥羽衣棕黑,猶如黃麗身上那件剪裁得體的棕黑色的連衣裙。

黃麗凹凸有致的身材,多一分嫌胖,少一分嫌瘦,用黃金比例倒模出來似的令他痴想不已;也難怪乎旁人嫉妒與艷羨。

漂亮女人如河豚,吃多了或不會吃必死;男人明明知道卻拚命爭食,死也心甘;林曉笱對黃麗已經垂涎三尺,像看到她就在眼前一樣,捋了捋自己那稀疏的頭髮。

縱觀歷史,即使封建野蠻時代,美人操縱英雄的故事也不勝枚舉,文明進步的今天,英雄仍然逃脫不了被美人操縱的命運;蒼茫大地誰主沉浮?沒人真正能說明白,也沒人真正能說得明白。

被煙頭燙了手指,林曉笱才從痴想中驚醒,細想:我不能將自己心中的念想快速地付諸實現,我畢竟是廠里的工會主席,凡事都要理智、慎重。他準備走曲折的道路,把一切做得天衣無縫。

受黨教育幾十年的領導幹部林曉笱,終於不敵黃麗美色的誘惑,情不自已,痴想不斷,道德意識完全崩盤。直到桌上響起急促的電話鈴,催他馬上到黨委會議室參會,他的思緒才被拖回現實。懊惱地拍拍自己不怎麼富裕的腦袋,打開抽屜拿出記錄本,急急忙忙往會議室趕,--他胡思亂想得早把四點鐘開會拋去了九霄雲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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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杏出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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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禍起蕭牆(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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