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四章 唯一欺騙
第二百五十四章唯一欺騙
吳越雲的身影就像一道夢幻的風景出現在了秋一的面前,如瀑的黑髮,閃亮的眼睛,俊邪的面容,溫柔的笑靨,這所有的美麗那麼熟悉,那麼醉人,令秋一瞬間里振奮起來,同樣變得美麗醉人。
「白蛇哥哥!」秋一張著嘴,無聲地呼喚著。
但是,吳越雲沒有立刻衝過來抱住秋一,而是在離她幾步的地方停下了,隨後,淺淺地笑著,靜靜地看著。
「白蛇哥哥,為什麼不來抱我?」秋一雖無比驚喜,但也不得不疑惑。若是從前,她的白蛇哥哥早就會衝上來,將她脫離沼澤的禁錮,絕不忍她再受半點苦,可眼前,他為什麼那麼坦然地笑對著她?
秋一發不出聲響,只得是嘴上動著,心裡喚著,想讓吳越雲再靠近她,然後帶她離開陰暗的沼澤。可是,吳越雲一直不動聲色地看著秋一,彷彿一座雕像立在那裡,並且嘴角的笑意愈變愈淡,最後,竟然消失了。
「白蛇哥哥怎麼了?」秋一的心裡陡然掠過一陣寒意,看著吳越雲露出了驚詫的神情,心裡不安地想著:「發生什麼事情了?為什麼白蛇哥哥會是這樣的表情?」
一段讓秋一揪心的凝視后,吳越雲終於開口說話了,聲音很輕柔,卻有些生硬:「秋一,為什麼要把自己困在這裡?知道我有多擔心嗎?」
秋一身陷泥中,委屈地搖著頭,流著淚,心中哭哭地叫著:「白蛇哥哥,我不想這樣,不想讓你擔心,可是,我想不出別的辦法召喚你,如果你真的不來,我寧願死掉。」
因為吳越雲的出現,秋一的眼睛再現玄迷的神采,透過晶瑩的淚光顯出動人心扉的凄美,更流露了她對於愛人的渴望和依戀。這一幕,令俯視她的吳越雲目光獃滯了,似乎被什麼東西狠狠地觸動了內心。
突然,吳越雲深深地閉上了眼睛,痛苦地搖頭,好似掙扎著什麼。秋一感到十分奇怪,心裡著急地叫著:「白蛇哥哥,你到底怎麼了?為什麼不過來?」
當吳越雲睜開眼睛時,淚光已然閃動,隨後仰頭哀嘆了一聲。接著,他開始向秋一邁進,但不知為什麼,只不過幾步的距離,在他的腳下卻好似千里之遙,那步伐顯得沉重艱難。
秋一看著吳越雲邁進,歡喜中又帶著擔憂,因為她恍然悟到,周圍的沼澤是她自身營造的夢境,在靈魂陷入的時候,會產生一道無形而強大的屏障,阻礙外界的進入。
果然,吳越雲始終不能靠近秋一,雖然腳步在移動,卻好似原地踏步,就好像鏡子外的人走不進鏡子裡面。吳越雲停了下來,定睛看向秋一,在眼裡映入了那張異常美麗而又深切擔憂的面孔后,臉上也現出了一絲痛苦。
「秋一,我無法進入你的空間,你只有靠自己的力量走出來。」吳越雲突然說道,緊接著,伸出了雙臂,發出了召喚:「來吧!到我懷裡來。」
秋一明白了,她和吳越雲被一道無形的屏障隔在了兩個不同的空間,吳越雲不能跨越進來,而她卻可以走出自身營造的世界,只要她的意念足夠強大。
秋一極度渴望吳越雲的懷抱,恨不得立刻飛身撲過去。於是,她將那份強烈的渴望轉變成火一般的力量,融化了四周的黑泥。漸漸地,陰暗的沼澤悄然褪去了,秋一從束縛中解脫了出來,而緊接著,她便似輕盈的蝴蝶飛向了吳越雲。
那一刻,屏障消失了,秋一如願地落入了吳越雲的懷中。她緊緊抱著他,如痴如醉地埋進那個寬厚溫暖的胸膛。而他卻猶豫了一會兒,方才緊緊摟住她,眼睛里沒有瘋狂的喜悅,而是無奈和悲涼。
秋一喊不出聲音,但心裡一直在說話:「白蛇哥哥,別再離開我了,我真的好害怕。」
吳越雲在摟住秋一的時候仰起了頭,暗暗地長嘆了一聲,隨後,他抬起一隻手在秋一的頭上撫摸起來,不一會兒,秋一便偎著他沉睡過去,表情安詳,那布滿淚痕的臉愈發顯得靈秀可愛。
「秋一,秋一……」突然,蘭溪激動地大叫起來,握著秋一的手有些發抖。
狼牙一直守在秋一的床前,此時正耷拉著腦袋,垂頭喪氣,聽到蘭溪的驚叫后,緊張地抬起了頭,而下一秒,他則驚喜地撲上前,抱住秋一的頭,哭了出來:「你這個傢伙,終於醒了!」
秋一睜著藍色的眼睛,撲閃著清冷的光,怔怔的神情。她醒過來了,但面色依舊蒼涼,嘴唇透著深紫,試著喊了幾下,卻發不出聲音。狼牙注意到了這一幕,緊張地問過去:「秋一,你想說什麼?怎麼聽不見?」
秋一一邊流淚一邊搖頭,她發現她已經說不出話來,可更令她悲傷的是,不管她的眼光如何搜索,她的視線里依然沒有吳越雲的身影,美麗的的愛人,真的消失了嗎?
仔細回想夢境中的那一幕,秋一忽然感到白蛇哥哥並未真正出現,因為,她沒有從那個白蛇哥哥的眼裡看到往日的深情,也沒有從那份懷抱里感受到從前的溫柔,一切看似熟悉,其實陌生,他,不是她的白蛇哥哥。
「白蛇哥哥,你真的走了嗎?不要秋一了嗎?」秋一躺在床上,在狼牙緊緊的擁抱下無聲地哭泣。
蘭溪沒有了適才的興奮,難過地守在一旁,她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只是一遍又一遍地在心裡祈禱,同時,怨恨上天沒完沒了地折磨秋一,不過是愛上了一個妖魔,為何就不能成全?
這個時候,柳心劍正與吳千夜呆在密室里,被一團紫氣包圍著。此刻,在柳心劍的眼裡,他對面的吳千夜竟然黯然神傷,完全一副不可想像的神情,難道這個惡毒的老蛇妖在思念他的兒子?他也知道什麼叫痛苦?柳心劍一邊冷視著對面,一邊暗裡嘲笑。
吳千夜軟軟地坐在椅子上,顯得疲憊無力。只見他閉著眼睛,一種內心的痛苦從嘴角溢出,隨後緩緩說道:「她已經醒了,你可以安心了。」
柳心劍一聽此話,立刻轉身就要走,這時,只聽吳千夜又沉緩地說來:「她已經失聲了,沒有了越雲,她一定會過得很苦,好好待她,別讓她死掉。」
柳心劍即刻迴轉身,不可思議的看向吳千夜,不相信適才聽到的話出自他的嘴裡,這老蛇妖良心發現了嗎?還是另有圖謀?
吳千夜從椅子上緩緩站了起來,走了幾步后停下了,向柳心劍投來一種從未有過的憐光,但說話的語氣依然冰冷:「你不用懷疑什麼,我說的話沒有陰謀。如果不是假扮越雲,我也不會說出這樣的話。」接著,他的語氣變得有些沉重,繼續說:「那個女人很愛越雲,以後是生是死,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柳心劍若有所悟,緊跟著說道:「既然你可以假扮你兒子,那就可以再救她。」
吳千夜冷冷地哼了一聲:「我可不想陷進她的痛苦裡,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我不會再假扮越雲救她。」
說完話,吳千夜很快地從柳心劍面前消失了,就好像逃一樣。原來,那個突然出現在秋一面前的白蛇哥哥是吳千夜假變的,而他以自己兒子的面目進入秋一的夢境,是為了激起秋一求生的,從而擺脫困境,走出惡夢的糾纏。事實上,吳千夜的主意成功了,他只是站在那裡,不動一絲一毫的法力,便讓秋一燃起了復活的力量。但在那樣的過程中,吳千夜從秋一的身上體會到了她與吳越雲之間的生死戀情,那一刻,他也深深了解了兒子的心情,就如同他與夜姬有過的愛戀,甚至更加濃烈,更加深厚。
吳千夜被秋一對吳越雲的依戀和渴望觸動了,他消失了仇恨,但也不想再去面對秋一,那樣會讓他不由自主地愧疚,而一貫仇視人類的他不想對人類懷有這樣的心情。
吳千夜走了后,柳心劍懷著既興奮又不安的心情來到了秋一的面前,他看到,蘭溪正端著一杯水在哄著秋一喝下去,狼牙則候在一旁緊張地注視著。
秋一已經支起上半身坐在了床上,那嬌嫣的嘴唇已經有些乾裂,面色還顯蒼涼,而那雙看過來的眼睛美麗中更加讓人心醉心疼。柳心劍一聲不吭地靠過去,笑看秋一。但秋一沒有笑,反而哭了起來,隨後,柳心劍即刻送上懷抱,摟住后,拍著她的背輕聲說道:「沒事了,一切都會好的。」
如吳千夜所說,秋一失聲了,無論哭得多麼厲害,都不會發出聲響,也無法與大家說話,大家只能通過她的眼神和表情猜想她的內心。而從意識到自己失聲的那一刻,秋一便徹底沉默了,也放棄了眼神上的交流,在醒來后的好一段時間裡,她就一直呆在水池邊,望著池水發獃。
這個水池是秋一曾用來逼迫吳越雲放棄戰爭的地方,他們也曾在此鴛鴦戲水、如膠似膝。如今,置身這池邊,纏綿的往事便一一浮現,秋一悄然感到,白蛇哥哥的溫柔彷彿又回到了身邊。
當又一個日落來臨時,朱雀回來了,他帶來了元始師尊的口諭,讓秋一立刻隨他到望江城,與靖王完婚,如此可以化解海洋女神的天劫,若秋一仍不悔改,放棄最後的機會,元始師尊也不再保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