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9】 變故
【039】變故
「都往後退。」
文修自腰間拔出劍,劍鋒怒指佟千明:「善惡到頭終有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奸臣,你為非作歹數十年,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手腕一轉,析長的身軀直逼向佟千明,寒氣逼人,豈料佟千明稍微一個側身,便輕輕鬆鬆的躲過了他刺來的一劍:「是誰的死期還不一定,王爺未免太早下定論了。」
佟千明眸光凜冽,一副豁出去的樣子,下手更是兇狠,令余諾洋與周圍的群臣看得心驚膽顫,兩劍相交,鏗鏘作響,劍氣四濺,不知是佟千明拚死的念頭,亦或是他真的功夫了得,一時間,竟與文修旗鼓相當,但他始終都占不到便宜,更別說文修的武功之高,勝負漸漸明了,佟千明慢慢招架不住,眼見自己處於下風,佟千明的左手忽地向前一灑,在文修眼前灑出白色粉沫,遮住了他的視線,下一刻,突覺胸口一陣刺痛,一股熱流噴涌而出。
粉沫散去,佟千明張狂的臉近在眼前,而他手中的劍,已刺入他的身體。
「我早就說過,是誰的死期還不一定。」劍倏的自文修體內拔出,沾滿了鮮血。
「王爺……王爺……」
文修身後的將領忙上前扶著他搖搖欲墜的身體:「王爺且下去養傷,佟千明這個逆賊,就讓屬下來收拾。」
他穩了穩氣息,把那名扶著他的將領往後推去:「誰都不許插手,殺父之仇,不共代天,殺他,不僅是為朝除惡,更是為父報仇。」
「笑話,我何時殺了你爹,為何我自己卻不知。」
文修深隧的瞳眸燃著熊熊烈火,恨意呼之欲出:「不知?那是因為你殺人太多,作惡累累,既然你不記得,那我就來提醒你,二十年前,青峰嶺,你殘殺我爹,強佔我娘,火燒家宅。」他字字像從牙逢中擠出,緊握劍柄,大跨一步走進佟千明:「這些,你可還記得。」
文修的話,讓眾人心中為之一怔,余諾洋更是詫異連連,難怪他為官已來,一直與佟千明為敵,原來,他們之間,竟有如此的深仇大恨,而文修更是為了讓他鞏固帝位,一直隱忍至今。
佟千明雙目圓瞪,身體彷彿被雷劈過一般,不敢置信的望著文修,記得二十年前為留禍患,明明已經斬草除根,為何會留有活口。他說爹,娘?難道他是……
「你是君起陽的兒子?」他像恍然大悟般說道。
「沒錯!」
但佟千明而後又覺不對:「為何你姓文,而不姓君。」
「因為……」文修霎時停頓,趁此時佟千明分心之際,用足勁向他踢去,佟千明猝不及防,跌到在地,因文修用了十成的內力,以致內傷,口中頓時吐出一口血,在灰色的大理石上,開出一朵炫爛奪目的花朵。
文修的劍的抵在他的頸間,陰兀的開口:「君姓是少姓,若我用君作姓,即使死裡逃生,你定會發現,殺我滅口,我便去姓,只用名字,爹娘當時拚死護我,你大概怎麼也想不到君家最後還有我這個活口,老天都不希望我死,就是要我親手結束你。」
「原來,君文修才是你的真名,怪只怪我當初沒調查清楚,不知君起陽那個懦夫還有個兒子,為自己留了個禍患。」
「住嘴,你沒資格罵我爹,今天,我就要取你首級,以慰爹在天之靈。」
手中的劍揚起,心中的恨意翻滾,如黃河之水波濤凶涌。
爹,孩兒終於能為你報仇了!
「不要——」
尖銳的聲音在沉寂的懷央殿異常突兀,眾人回頭,就見嫻妃衣衫凌亂,一臉的慌張,她推開攔著她的侍衛,急步跑到文修身前,跪在地上,淚眼婆娑:「求求你,不要殺我爹,求求你。」張開的小手把佟千明護於身後。
文修的身形頓了一頓,眼前突然出現了可依梨花帶雨的小臉,接著慢慢轉為怨恨,因為,他殺了她的爹。
不要,他不要她恨他,不要!
文修的眼底露出痛苦的神色,手中的劍遲遲未能下去,而嫻妃身後的佟千明卻不已為然,見文修猶豫不決,快速扣住嫻妃的脖子,這一下如閃電般迅速,讓人措手不及。
「嫻妃——」
余諾洋大驚失色,憂心如焚。
「給我備馬,放我出宮,別想耍什麼花樣,否則我立刻殺了她。」佟千明挾持著嫻妃,從地上站起,嫻妃瞠著美目,淚水畜在眼中,始終沒有落下,不相信自己的爹為了自保,拿她的性命作要挾。
「佟千明,快放了嫻妃,你逃得了初一,逃得了十五嗎?」佟諾洋急急開口,唯恐他對嫻妃痛下殺手。
「我放了她,就更沒有活路,是要她活還是要她死,你自己決定,晚了,可就來不急了。」
「你瘋了,她可是你女兒。」不曾想佟千明會說出如此沒人性的話,余諾洋咆哮道。
「女兒?」佟千明不屑的冷哼一聲:「我連命都快沒有了,還要女兒作什麼?」
他的話,讓佟可嫻心中一陣刺痛,他們這些兒女對他來講,只不過是棋子,更上一層的踏腳石,然而,她卻還是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去死,因為,那是她的爹啊!
她閉上眼,眼淚順著臉頰緩緩落下,深深吸了口氣后,再次睜眸,只是眼中,已換上了一股決然之意。沒人注意,她的袖口,突然滑落一把匕首,一咬牙,刺向自己。
眾人瞠目,一瞬不瞬的看著佟可嫻漸漸滑落的身體,佟千明也不例外,手不由得鬆了開來。文修手下的侍衛一擁上前,架住佟千明,把他按倒在地。
余諾洋麵如土色的上前,抱起倒在地上的佟可嫻,無措的喚道:「嫻妃,你別嚇朕,朕為你傳太醫,會沒事的,朕這就為你傳太醫。
「皇上。」佟可嫻拉著余諾洋的手:「臣妾有話要說。」
「有什麼話等你日後康復再說。」
佟可嫻倔強的搖頭,堅持說完:「臣妾願拿自己的性命換我爹的一命,我知道爹罪大惡及,罪當誅九族,我沒有資格這麼說,也明白這個請求令皇上為難,但作為女兒,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去死。」
余諾洋此時心裡只擔心著佟可嫻的安危,不假思索的應道:「我答應你,我們先傳太醫,好不好?」
「謝皇上。」佟可嫻燦爛一笑,顧盼生輝,雙目緩緩合上。
余諾洋抱起她,惶恐不安的向外走去,她不能死。
「太醫,太醫,快傳太醫。」沿廊上,迴響著余諾洋的急呼聲。
懷央殿內,文修下令把佟千明與一干黨羽收押,等候皇上發落,而面對其餘大臣對皇帝放過佟千明一事,紛紛表示反對,神情激昂,相當不滿,文修費盡唇舌,讓他們先各自回家,皇上自有定奪。見文修如此說,各大臣也不好再說什麼,留了一些要皇上三思,萬萬不可輕饒佟千明之類的話讓文修代為轉達,便紛紛離去。
佟千明手下的大軍,願意投降的,便給一次機會,如若不知悔改的,關入天牢,聽候皇上發落。
吩咐完后,文修來到炎霄面前,滿臉敬意:「洪朝這次危機解除,多虧王子出手相助。」
原來,三天前,炎霄突然面見皇上,把佟千明的一切布屬悉數告知,還說佟千明早已買通了宮裡的一些太監,皇上大壽那天,喝的酒裡面被下了軟筋散,逼他交出玉璽,此葯不會致人於死地,卻能令人全身癱瘓,他拿出解藥,說既然無法避免,那就防患於未然,到那天服用解藥就沒事,而皇上決定將計就計,先降低他的防備之心。
有了炎霄的全然告之,讓他們有了萬全的準備,而滿朝文武更能看清佟千明的狠子野心,一舉剷除。只是后然,他想要報仇的心太強烈,更沒想到,嫻妃不知從何得知這事,突然出現。因為皇上已經下令,壽宴當天,後宮眾人一律不得參與。
對於炎霄,於私,因都心繫可依,兩人是敵人,但文修還是明白,洪朝確是欠了他一個大人情,說聲道謝,合情合理。
「王爺不必客氣,這些只是舉手之勞,若沒什麼重要的事,小王先行回行館了。」
「王子慢走。」
若大的懷央殿此時空無一人,秦恆之與小太監的屍體已被人抬了出去,文修沒作多留,便也離去,望著外面的月朗星稀,文修不覺思緒飄浮,沒有親手結束佟千明的生命,沒能為爹報仇,他這麼做,會不會錯了?
「爹,你會怪我嗎?」仰著頭,文修喃喃自語。
他償到了恨透一個人的滋味,他不希望可依也這麼活著,安安的死,已經對她的打擊很深,前不久,又加上了佟可欣的香消玉碩,接連的失去,已讓她傷透了心。
他不想讓他帶著對他的仇恨活下去,他,不要她恨他。
他是自私的,為了不讓可依恨,他沒有下手。
次日上朝,余諾洋並沒有出現,而是讓林得代為宣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日,丞相佟千明結黨營私,密謀造反,貪臟枉法,濫殺無辜,證據確鑿,罪不可恕,現判其家產全數充公,考慮其家人並不知情,灼情處理,令其家眷發配邊疆,不得回朝,佟黨一律秋後處斬,此外,當日歸順佟千明者,雖沒有造成嚴重後果,但行為不可輕饒,官員全部撤職,今生不得踏入官場,欽此。」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能保住性命,已是萬幸,現在,哪還在乎做不做官,若是皇上深究,他們可能連性命都不保。
「諸位大人可以退朝了。」
林得宣讀完聖旨,剛要離開,便被一名大臣喚住了:
「林公公,且慢!」
林得回頭,問:「大人有何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