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情難自禁1
第四十一章情難自禁1
「歐太太,你過來。」
形勢不對頭,孟雨菲眼神有點緊。
「幹嘛?」
「你先過來。」
說好了要對老公的話言聽計從,雖然明知道這男人腦袋裡肯定又想什麼壞主意,孟雨菲還是放下手裡的雜誌走了過來,見到她已經站到池邊,歐烈大掌一伸一拉,把她整個人都扯到水裡,然後一個轉身,把她摁在泳池邊的石壁上。
「老婆,現在沒人。」
「所以呢?」
「我要親親。」
歐先生樣子象小狗,但健碩的古胴色性感肌膚絕對很有壓迫感,不敢看,孟雨菲透過眼縫偷看旁邊的他,午後的陽光照射在他滴著水珠的身上,稜角分明、線條流暢的俊臉帶著一貫的霸氣,半眯的深邃眼眸,順著髮絲從他英俊的側面滑下的水滴,慢慢的落到他的小腹處,然後再緩緩往下。
「你,先鬆手。」
這裡是花園,阿森他們隨時都會出現,這男人,真是越來越來放肆。
「你已經出月子好幾個月了。」
可憐的表情,歐先生頂著一張無辜委屈的俊臉,但誰都想象不到,水流之下,他的手指正曖昧的在老婆的腿側畫著小圈,有一瞬間,甚至連孟雨菲都在懷疑,磨蹭著自己的手指或許不是他的,就在她發愣的這一秒,某個地方突然被輕輕的摩挲而過,又酥又癢的感覺,她雙腿突的一個發軟,主動向歐烈投懷送抱。
「老婆,你想非禮我嗎?」
「歐烈!」
「誰叫你眼裡只有兒子沒有我。」
歐先生很陰險,他已經吩咐下午兩點之後所有人都不許靠近花園半步,畢竟這一年多來他吃盡了苦頭,總得在老婆身上取回點小利息。
看著他色眯眯的眼神,孟雨菲不用想也知道這男人在思量什麼,狠瞪他一眼,她意志很堅定的要站起來,可是歐先生突然整個右腿都壓在她的雙腿上,強健有力的大腿把她的嬌小的身體牢牢扣壓在石沿上。
沒想到他會這麼做,孟雨菲猛的抽了一口氣,被嗆了好大一口水,頭一冒出來就不停的咳嗽,直咳得胸口發痛,好不容易收住咳嗽,她忿忿的抬頭看著歐烈,但歐先生連姿勢都沒變過,還是表情幽怨的看著她,英俊的臉孔冷綳著,一言不發。
「老公,我不要在這裡。」
雖然欠下的肉債還是要償的,可是這地方絕對不行。
歐烈眼底的火花閃了閃,固執的就是摁著她不放。
「我不回房。」
歐先生不要臉,孟雨菲可沒有他那麼豪放,見她不配合,歐烈的目光沉了沉,從他腿上傳來的灼熱高溫,很明顯,他就是執意要在她身上點一把烈火,非要把他受的苦累都取回來。
「歐烈!」
「我不聽!」
「老公!」
「說了我不聽。」
見自己的話完全對他沒有作用,孟雨菲試著挪動自己的雙腿,卻被歐烈壓的死死的,絲毫動不了。
察言觀色,但歐烈堅定的眼神很是滴水不漏,一陣水花濺起,浮浮沉沉,孟雨菲再沒有出聲的力氣。
晚飯過後,孟雨菲穿上一身水紅印花的棉質睡袍,抱著兒子躺在陽台的外塌廊板上,她把頭髮放下來,任風輕輕的吹拂。
陽台的周圍,種了幾棵櫻花樹,一到春天,潔白帶著嫣紅的花就會盛開得極美,閉起眼睛,孟雨菲聞著空中淡淡的玫瑰花香,她還記得六年前的那一個早晨,她站在櫻花樹下,歐烈親手用古老的發簪挽起她的黑髮,低頭在她耳邊,魅惑的對她許下一生的誓言。
當年的她,還是青澀的少女,歐烈的情,她不想相信,也不願懂;六年後的今天,她已經是三個孩子的母親,經過種種的磨難,歐烈的真心和專情,足以融化她所有的悲傷。
許是覺得媽媽的頭髮很好玩,小星星軟軟的趴在孟雨菲的懷裡,伸出小手就去扯。
歐烈打開房門的時候,孟雨菲已經昏昏欲睡,被折騰了一整個下午,她的腰到現在還有點酸。
怕驚擾到她,歐烈赤足走在地毯上,月色下的美麗女人,水紅的單層睡袍飄落在地上,一頭黑髮鋪散在她的身下,夾雜著幾片花瓣,白皙的大腿從裙擺的縫隙中露出,懷裡的可愛寶寶正對他裂著小白齒,看著這一幕,濃濃的滿足感,歐烈一步一步走過去,坐在她的旁邊,把一大一小兩個寶貝緊緊的擁在懷裡。
「回來了?」
「睡吧,你累了。」
「都怪你。」
「是,都怪我。」
實在是老婆太可口了,他真的忍不住。
「別壓到兒子。」
「要不,把小星星也送去大院?」
「歐烈,你的手,拿出來。」
「老婆,掐我幹嘛。」
夜色迷離,花香浮動,男女間的喁喁蜜語,被風傳得很遠。
「宋氏醫院大洗牌,新任院長能否撐起一片天。」
這幾日,宋渝民將要移民加拿大的新聞在城中傳得沸沸揚揚,面對記者的追問,宋渝民始終三緘其口。元旦節過後,某份權威報紙登載了採訪的獨家報道,證實了傳言非虛,宋大名醫的確會帶著妻子和幼兒轉戰到北美的醫學界。
人們在發出唏噓的同時,也有好事者在揣測個中的真正原由,奈何宋渝民言語之間防得滴水不漏,只說是為了照顧父母和妹妹,所以提拔新人來管理國內的宋氏醫院。
電視上,是他們一家三口的幸福照片,歐烈皺著眉頭,幽冷的目光,不著痕迹的往孟雨菲的身上掃去。
似是完全不知道電視新聞在報道些什麼,孟雨菲溫柔的喂著小兒子吃稀粥,恰巧這個時候歐烈的手機響了起來,他看了看來電顯示,摁下接聽鍵的同時,急步走到隱蔽的地方。
「阿烈,今晚有時間嗎?」
「什麼事?」
「我要走了,想約你和阿斯出來喝杯酒。我知道你不想見我,更不想看到阿斯,但我們都是十幾年的朋友了,這次不好好的聚一聚,只怕這輩子都沒有機會了。」
想拒絕,但宋渝民微微悲涼的嗓音還是讓歐烈把話咽了回去。
有些事,宋渝民能放下最好,就怕他跟白亞斯又會弄出什麼幺蛾子來。
「什麼地方?」
「今天十點,老地方見。」
那個青澀的大學時代,歐烈抿了抿嘴角,低聲說了聲不見不散。
把車停在籃珠場旁邊,燈光之下,只見兩條修長的人影在劇烈對戰,歐烈脫下襯衫,踢掉皮鞋,身手靈活的把籃球搶了過來,然後一個一百八十度大旋轉,手臂一揚,瀟洒利落的把籃球一投而中。
十幾年前,他們是籃球場上縱橫馳騁的無敵三劍俠,現在他們都是超過三十五年的男人了,眉宇之間少了當年的桀驁不遜,多了幾分傲視天下的凌厲與霸氣。
兩個小時之後,三個男人象以前一樣大咧咧的躺在草地上,拂過的夜風,他們仰頭看著燦爛的星空,各人的目光都有點複雜。
「歐烈,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你都是最大的贏家。」
「阿民,你也不差。」
「你們兩個就得意吧,我是最可憐的一個,孤家寡人,這輩子看來也沒有哪個女人會嫁我了。」
白亞斯的話,隱約有著澎湃的幽怨和泛濫成災的酸楚感,歐烈看了他一眼,目光幽深。
「怎麼了?還想再打一場?」
是打籃球還是打架,三個男人各自都懂。
「白亞斯,鬥了十幾年了,你還沒有認命嗎?」
「歐烈,你說我該認命嗎?」
拿起啤酒,白亞斯狠狠的灌了一大口,扭曲的笑容,也只有他才知道自己心底里的難過。
沒有說話,宋渝民沉默的看著天空,好半晌之後,他轉過頭,靜靜地望著歐烈陰沉的臉龐,嘴角緩緩地揚起了笑意。
「阿烈,知道嗎,我曾經真的想過要你死。」
那個美好的女人,如果不是他有太多的羈絆,他真的很想放手搏一次。
「阿民,幸好你沒有這樣做。」
淡笑一聲,宋渝民自嘲的眼神溢滿了傷痛,歐烈雙手抱胸,冷冷地斜睨著他。
「阿民,我希望,你不要再讓你兒子出現在她面前。」
「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
看著歐烈和宋渝民,白亞斯忍不住咒罵一句,他一再告訴自己要冷靜,可是不行,深吸了好幾口氣之後,他狠狠地瞪著宋渝民,聲音帶著陰狠。
「宋渝民,我警告你,敢對不住亞麗,我就將你所有的醜事都抖出來。」
「阿斯,你不就是妒忌我嗎?」
「是,我是妒忌你!只不過,我不會象你這樣卑鄙!」
一臉憤慨的白亞斯,眼裡的怒火更炙,當他知道所有真相的時候,漲鼓的不甘似要將他的肺部頂破,越想越氣,他的雙手不自覺的緊緊地攥成了拳頭,俊美的臉龐布滿邪惡而冷冽的氣息。
「但你還是賭對了,你起碼有了家齊,可是我呢,我什麼都沒有。」
「不是你們的東西,本來就不該動歪心,她的性格你們都知道的,越是強迫她,她就越是反感。」
幾年了,那女人的臭脾氣他們又怎會不曉得,氣憤難平的捏碎手裡的啤酒罐,白亞斯把它遠遠的扔在水泥地上。
「噼啪」作響的聲音,在寂靜的夜晚被傳得很遠,在宋渝民的嘴角,是一抹難以克制的苦澀笑容。
這個讓他疼心的地方,或許他一輩子都不會再回來了。
他很清楚,他有自己的妻子;他更清楚,自己肩上的責任是什麼。
他和她,根本就是兩條永遠不可能相交的平行線;正因為他無法忍受親眼看著她和歐烈的幸福,所以他才會選擇離開這個傷心地。
「阿民,我不會送你了,祝你一路順風。」
「白亞斯,找個女人吧,有人在冬天幫你暖床也不錯。」
宋渝民沒出聲,白亞斯也沒有答話,但三人的手緊緊的握在一起,相視的眼眸,十幾年的糾葛,終於一笑泯恩仇。
三日後,宋渝民帶著白亞麗和兒子登上了去加拿大的飛機,在之後的十年裡,他再沒有出現在國內。
一個月之後,白亞斯把名下的一半財產捐給了慈善機構,在電視上露了一次面之後,徹底銷聲匿跡。
有人說,他娶了一個異國名門淑女,帶著妻子周遊列國;也有人說,他去了最危險的戰地,把性命放在了槍口上;更有人說他收養了一個可愛女童,隱居在某處地方。
曲終人散,一聲唏噓,一聲嘆息,每個人都有了自己的最好結局,偶爾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歐烈抱著孟雨菲,細訴著以往的舊事。
兩個相愛的人,縱使歷盡磨難,終會相偎相依,永伴一生。
(全文完)
蘇格蘭的冬天,冰寒刺骨,透過古堡的巨大落地窗望出去,群山繚繞著濃濃的雪霧,死一般靜寂的房間,陰沉沉的氣氛,唯一的聲音只有偶爾從壁爐裡面傳出來的「噼啪」火星。
從早上到下午,窗前的男人不知道自己已經坐了多久,在他的手裡,緊緊的捏著一份報紙,那上面刺眼的一家五口幸福照,狹長的黑眸微微的眯了眯。
她來了,就在他腳下的這片地方,整整十年了,她還是跟以前一樣清冷美麗,讓他心悸。
「孟雨菲,我很想見你,你說該我怎麼辦?」
在這個與世隔絕的地方,他以為他可以遺忘過往的那些事,但他發覺不行,年紀大了,他對她的思念卻越來越深。
曾經,他以為他對文洛羽的愛是唯一而瘋狂的獨佔,但傷過痛過之後,才發覺什麼才是真正的撕心裂肺。
沒有她的消息已經許久許久了,她的音容笑貌,卻始終牢牢的佔據著他最脆弱的神經,只要輕輕的一扯,就會痛入骨髓之中。
不想去看,但他的手還是一點一點把揉皺的報紙展了開來,修長冰冷的指尖,慢慢的撫上那勾著溫柔笑容的淺粉唇瓣。
「十年了,你不會再恨我了,對嗎?」
輕輕聲的說著話,站起來的修長身軀,有點消瘦,更多的卻是無盡的孤單和落寞。
或許,她已經忘記他了,畢竟那個擁有她的男人,足以為她撐起一片燦爛的星空。
可是,他還是不甘心,他已經老了,不知道還有沒有再次與她面對面說話的機會。
心,掙扎了許久,終於,他還是忍不住了。
手,緩緩的拿起電話,然後摁下一串數字。
「阿民,我決定了,我要見她。」
電話的另一端,是長久的沉默,在他以為對方不會作出回應時,低啞暗沉的嗓音傳了過來。
「也好,是該見見她了。」
放下電話,他又站到了窗前,住在這裡太久了,他覺得他的心快要結成了冰。
「爸爸,你做什麼,麥克醫生說了,你不能吹風。」
對上小女孩跟那個女人有八分相似的臉孔,男人臉色一滯,他用大手包裹著她小小的手掌,見不得她瞪著他的兔子紅眼,他輕輕的揶揄道。
「思雨,只是小感冒。」
「不行,小感冒也不行。」
六歲的小女孩,黑髮黑眸,雪白的小臉又讓他想起了那個清冷的女人,見他還是不肯動,叫思雨的小女子邁著小步走到窗邊,扯著他的手把他拽回到壁爐前的軟椅上坐下。
「爸爸,你是病人,要聽話。」
小小的人兒表情很嚴肅,她跑到卧室拿薄被,然後又急匆匆的趕了回來,身子不夠高,她掂起小腳尖,把被子細心的蓋在男人身上,怕他又不聽話,她乾脆托著小下巴,直勾勾的盯著他,就是不讓他亂動。
見到地上的報紙,小女孩彎腰把它撿起,照片上的英俊叔叔溫柔的摟著身邊的美麗阿姨,那三個年紀比她大上些許的哥哥姐姐都好好看,可是那個跟叔叔一模一樣的大哥哥,那冷冷的傲慢眼神好嚇人。
只是第一眼,她就好討厭他,硬邦邦的臉孔,一點也不象她的爸爸那樣好看。
「思雨喜歡這個阿姨嗎?」
「喜歡。」
直覺的,她知道這個美麗阿姨一定很溫柔。
「爸爸帶你去見她,你說好不好?」
從被子里伸出指尖,男人輕輕的替小女孩撩開柔軟的額發,五年前在中東的某間孤兒院第一眼看到小思雨,他就知道她是上天恩賜給他的禮物。
「爸爸去哪,我就去哪。」
抱著他的脖子,小女孩低頭親了親他的額角,小大人似的拍了拍他的臉,然後脆脆的威脅他。
「爸爸,你要乖乖睡覺,要不然,我就不讓你出門。」
看著小女孩,男人寵溺的笑出聲來,她是他的小天使,他當然不敢不聽話。
晚餐的時候,小女孩很堅決的要他吃完碗里所有的食物,很強勢的要他十點之前一點要上床睡覺,古堡里的僕人對小主子的行為已經司空見慣,管家幫她把熱牛奶放在托盆上,然後拉著她的小手走上長長的樓梯。
「管家爸爸,為什麼爸爸總是不開心,我的媽媽呢,她在哪裡?」
這些話,小女孩從來不敢當著她的爸爸講,在她的記憶里,她從來沒見過她的媽媽,整個古堡,連她的照片也沒有見到一張。
「夫人是個很溫柔的女人,她生下你就去世了。」
「爸爸說,她會在天堂里守著我們,對不對?」
「是的,所以小小姐是最幸福的小公主。」
重重的點了點頭,雖然沒有媽媽,小女孩覺得只有一個爸爸也很好。
盯著爸爸,見他把牛奶都喝了,小女孩才放軟了表情,爬到床上,她在他的嘴角親了親,又嘮嘮叨叨的說了好些話,她才放過他,自己走回隔壁的粉紅房間。
夜,暗沉,窗外的雪花,簌簌紛飛。
想到明天就能見到那個讓他心心念念的女人,男人輾轉反惻也睡不著,盯著頭頂的巨大吊燈,他拉開被子坐了起來,摸了摸抽屜,把藏在裡面的香煙拿了出來。
淡淡的煙味,男人腰身筆直的站在窗前,黑沉沉的山巒,他略微地傾身,嘴角勾著若隱若現的淡笑,抬手間,亞麻色的睡衣袖子似水般泛著柔和的光亮,愣愣的站著,煙頭燙到了他的指尖,他反射性地身子一震,然後失聲笑了笑,把煙頭扔到窗外的雪地上。
想再抽一根,但想到他的小管家婆,男人幽幽的嘆了一口氣,如果沒有小思雨,他真不知道這些日子該如何熬過來。
在中東的那些日子,他想過死,但是心底里的那抹堅持,他還是從槍口下活了過來。
現在的他,已經四十五歲了。
他的雙鬢,已經出現點點的白髮。
沉浸在過往的那些回憶之中,在他的周圍,隱隱溢出淡淡的桅子花清香,絲絲縷縷的纏繞著他,氤氳在他的鼻尖,滲入他心間。
「歐思柔,你能不能溫柔一點!」
「歐思睿,別忘記了,我是你姐!」
「哼,一對笨蛋!」
「歐思默,你才是笨蛋!」
異口同聲,龍鳳雙胞胎吼了回去,清俊小男孩掏了掏耳朵,表示他們的說話聲很吵。
「我要告訴媽媽,你們欺負我。」
咬牙切齒,雖然不甘心,龍鳳雙胞胎還是忍了,誰叫在他們家裡,爸爸沒啥地位,媽媽權力最大。
還想爭吵下去,可是當他們見到迎面走來的一對男女,做哥哥的馬上收回了拳頭。
「媽媽。」
摟著向她奔過來的三個兒女,美麗少婦伸手拂掉他們頭頂的雪花,被冷落在一旁,中年帥哥不高興了,他手臂一伸,把她佔在性的鎖在懷裡。
「歐太太,你身子不好,不可以吹風。」
「歐先生,你越來越嘮叨了。」
「嫌我老了是嗎?」
「我老公是最英俊的,一點也不老。」
看著父母在打情罵俏,三個兒女已經司空見慣,翻了翻白眼,大兒子表示出他的不屑。
消失在酒店門口的纖細身影,站在陰落角落裡的男人閉了閉眼,再次睜開雙眼時,目光幽幽,表情又是迷離,又是疼痛。
「爸爸,你怎麼了?是不是胸口又痛了?」
「沒有,爸爸不痛。」
捨不得離開,男人如雕像般紋絲不動,小小的身影乖乖的陪著他,小女孩雪白的皮膚濃黑的捲髮,漂亮可愛得象個小公主。
摟著男人的脖子,小女孩把小臉蛋貼在他的頸窩裡,爸爸雖然說不痛,可是她還是覺得他在傷心。
餓了,冷了,可是她很乖很聽話,爸爸沒說離開,她就不會催促他。
「小小姐,要不,我們先上車?」
「不要。」
她很固執的甩開老管家的手,爸爸還在雪地里站著,她不能拋下他一個。
「思雨,餓不餓?」
「不餓。」
見到女兒這麼體貼,男人微微抖動了幾下眼睫,狹長的眼眶中眼眸被一片迷離的霧光浸滿,姿態還是優雅,頭也只是輕輕地一偏,但緊抿的薄唇,還是泄露了他的酸澀。
還是忍不住,他慢慢向著酒店的方向走去,到了大堂裡面,溫暖的氣流,男人才發覺自己的雙腿已經一片僵硬。
「爸爸,我能自己走。」
爸爸身子不好,總喜歡咳嗽,小女孩在他的懷裡掙扎著要下來,怕摔著了他,男人順了她的意,但大掌還是緊緊的握住她的小手。
餐廳里,男人叫了兩份牛排,細心的幫女兒切好,然後一口一口的喂她吃,但他的目光,卻不時戀戀不捨的掃向離他們不遠的女人身上。
「爸爸,你是不是很喜歡那個姨姨?」
「是,爸爸喜歡她很久了。」
一手托著下巴,一手替女兒擦了擦嘴角沾上的調味汁,男人微微垂落的頭髮下,看得見他飽滿的額頭和筆直的鼻樑。
「那爸爸為什麼不跟姨姨說話?」
「因為,她不想見我。」
淡淡的開口,男人眼中的迷霧稍稍濃了一點,那種難於言明的傷感,他自嘲的漸漸翹起嘴角。
「爸爸以前很壞,所以姨姨很討厭我。」
男人難以辨明的頹廢語氣,小女孩似懂非懂,窗外高樓大廈的霓虹閃爍映在他的眸子和臉上,一片暗暗沉沉。
「爸爸還有我,我不會離開爸爸。」
親著男人的臉,小女孩的聲音嫩嫩的帶著討好。
在她的心裡,爸爸是全天下最好的人,誰也比不上。
看了看那邊的美麗姨姨,小女孩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她突然從男人的旁邊跑了開去,在爸爸說話阻止之前,她的小手已經牢牢的扯住了少婦的裙擺。
「姨姨。」
「哪裡來的小豆丁?」
「我不是小豆丁,我叫白思雨。」
小女孩圓滾滾的身子很可愛,大男孩寒漠的眯起了眼睛,那一雙漂亮的瞳孔里,現出了他的樣子,勾勒出深刻的輪廓。
「不是小豆丁,你就是胖冬瓜。」
「才不是,爸爸說我是小天使。」
小女孩平時很有禮貌,可是這個大哥哥真的好可惡。
在男孩還要捉弄她時,少婦輕輕喝止出聲,粉嫩可愛的小女孩,讓她覺得很眼熟。
「小寶貝,你爸爸媽媽呢?」
「我沒有媽媽,有爸爸。」
很喜歡少婦臉上的溫柔笑容,小女孩吃力的爬到了她腿上,在接收到大男孩向她射過來的不屑目光時,她委屈的瞪了回去。
古堡里的每個人都說她是漂亮的小天使,這個大哥哥為什麼要說她胖。
「你爸爸呢?」
「爸爸在那裡,他想見姨姨。」
順著那小小的粉嫩指頭看向對面,少婦見到了一道消瘦的修長身影,等她看清楚對方是誰時,表情明顯一滯。
「是你?」
「是,是我。」
微帶著顫慄的聲音,男人似是想走近,可是被少婦的丈夫冷冷的瞪著,他如同被雷擊了一般停住了腳步。
玻璃杯與茶几碰撞的聲音,讓餐廳里的人都停下了動作紛紛看向男人,與少婦震驚的目光對視著,男人唇角彎出一抹諷刺的微笑。
「對不起,可是,我真的想見你。」
「爸爸,你為什麼不過來?」
見他還是沒有動,小女孩急了,她爬下少婦的腿,「噔噔噔」的幾下跑到男人身邊,然後拉起他的手掌扯著他走。
「白亞斯,你到底要幹什麼?」
「歐烈,就是你看到的,十年了,我還是放下來。「
聽到男人的話,少婦的丈夫狠狠地皺起了眉頭,怕爸爸受委屈,小女孩拉著少婦的手,雙眼紅得可憐。
「姨姨,爸爸病了,剛才還吹了風。」
見少婦還是不肯看他,男人苦笑了一下。
「我沒想做什麼,就是想見你,僅此而已。」
「姨姨,你為什麼不喜歡我爸爸?」
「姨姨,我爸爸很可憐的,他夜晚老是睡不著。」
「姨姨,你跟我爸爸說說話好不好?他都坐在那邊許久了。」
軟軟窩在少婦懷裡,嬌脆脆的聲音雖然很嘮叨,但小女孩天真的樣子就是讓人討厭不起來。
「胖冬瓜,你少纏著我媽媽。」
「思睿,不許亂說話。」
「我看是某個毛頭小子情竇初開了吧,不過她才六歲,弟弟,你少老牛啃嫩草。」
「歐思柔,你找打是嗎?」
「說了我是你姐!」
「哥,姐,一天到晚咬骨頭,你們不膩嗎?」
「歐思默,去看你的星星月亮,別來煩我們。」
房間里很熱鬧,中年帥哥很想發火很想趕人,可是老婆明顯很喜歡那個捲髮洋娃娃。也對,他家的思柔公主越來越粗魯,沒丁點女兒家溫柔,上星期還把幾個想非禮她的小男生打得入醫院,幸好早訂了那隻小銀獸做女婿,要不然還真難嫁出去。
撫著小女孩柔軟的捲髮,少婦抱住了就捨不得放手,實在是家裡的三個天才兒女沒丁點象正常的小孩子,大女兒小小年齡就好勇鬥狠,大兒子冰寒的性子比他親爸還青出於藍,小兒子不愛說話,老是研究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少了弄兒之樂,這讓她無奈到了極點。
覺得少婦的懷抱很溫暖,小女孩摟著她不斷的說自己爸爸的優點,那邊的男人看著這一幕,眼眶裡微微有點發濕。
「白亞斯,哪裡撿來的私生女。」
「歐烈,她不是私生女。」
「想用苦肉計?」
「她喜歡我女兒,這就夠了。」
冷哼了一聲,即使已經是三個孩子的爸爸了,中年帥哥一點也不顯老,眼角的細小皺紋,平添了無分野魅與成熟。
「小心適得其反。」
「我知道,只是十年沒見,我好想她。」
「你快五十了吧?我老婆不喜歡瘦竹竿。」
「看你肚子都出來了,是不是最近吃得太多。」
兩個上了年紀的男人看似在談笑風生,但言語之中絕對夾著雪帶著霜,突然之間竄出了一對來攀關係的父女,三姐弟第一次感受到了危機感。
「歐思柔,你怎麼看?」
「應該是媽的舊情人,看樣子長得不錯,那小女孩跟媽太象了,不會是媽偷偷背著爸生的吧。」
「不可能,臭老頭把媽看著很牢,不可能讓別的男人有機會接近她半步。」
「這更糟糕,這說明那個帥大叔已經對媽神魂顛倒了,非她不娶。」
「哥,姐,你們還是未成年,才十一歲。」
「歐思默,你少裝了,隔壁那顆小月亮,你不是已經扒過她褲子很多次了嗎。」
「姐,那是我兩歲時候的事。」
「毀了她的清白,你就得對她負責。」
「那未來姐夫呢,你都爬上他的床了。」
「小聲一點,別讓媽聽到。」
「別掐我,姐,你太粗魯了,小心未來姐夫不要你。」
「你少在我背後說我壞話,那隻妖孽,撇了我最好。」
「未來姐夫對你言聽計從,你還想乍樣。」
各人都被抓了把柄在手,三姐弟一下子都消了聲,但那帥大叔明顯來者不善,雖然家裡的老頭又暴力又愛妒又老是對他們怒吼,但面對強勁的來敵,他們第一次緊緊的團結起來。
「咱們得先解決那隻小兔子。思默,你去勾引她。」
「我對她沒興趣。」
「笨思睿,思默有小月亮了,你少慫恿他,要去你自己去。」
涼涼的瞪著那肉乎乎的小傢伙,叫歐思睿的大男孩陰森森的眼神,小女孩扁了扁小嘴,把小腦袋整個埋入少婦的懷裡。
「怎麼了?」
「那個大哥哥好討厭。」
被小他很多的女娃娃嫌棄了,大男孩表情越加的猙獰,他決定了,往後他一定要好好的修理這個胖肉球。
總統套房很大,有好幾個房間,男人和中年帥哥對望了好一陣子,目光終是忍不住往著少婦的方向看了過去。
十年了,他想不到,還有機會見到她。
「白亞斯,人你也見到了,我就不送你了。」
「歐烈,我們是朋友,不是嗎?放心,我已經老了,沒力氣再跟你鬥了。」
咳嗽了幾聲,男人似是一下子呼吸順不過來,漲紅著臉,看來是很難受,小女孩心疼爸爸了,她馬上從少婦的懷裡跳到地上,急急拿起水杯遞到男人面前。
「爸爸,醫生伯伯說了叫你別激動,你幹嘛不聽話。」
「對不起,爸爸忘記了。」
「不許再有下次。」
雖然才六歲,但小女孩熟練的口氣還是讓少婦忍不住笑了出來,中年帥哥眯著眼看向一身蕾絲裙的可愛洋娃娃,胸口堵堵的有點妒忌。
他是不服氣啊,兒女生了三個,可是誰也沒有眼前的這個小芭比可愛。
要不要,再讓老婆生個女兒,又或者,乾脆把洋娃娃搶回家。
「歐烈,我警告你別打我女兒的主意。」
「白亞斯,小輩們的事,順其自然最好。」
「如果你不介意我們做親家。」
男人的話音剛落,中年帥哥馬上變了臉。
對啊,如果成了親家,這老男人來騷打擾他老婆就成了名正言順的事。
不行,絕對不行。
「你們兩個小子,馬上去睡覺。」
「那歐思柔呢?」
「柔柔,你帶小妹妹去你的房間里。」
知道父親對姐姐的獨寵,兩個男孩挑了挑眉表示不屑。
無視中年帥哥想殺人的表情,他們在少婦臉上各親了一口,然後才趾高氣揚的走入房間。
「小妹妹,來吧,跟姐姐走。」
大姐姐的笑容很美,小女孩乖乖的聽話跟在後面,前面叫歐思柔的清麗女孩嘴角輕勾著魅笑,很有點象小小狼外婆。
持之以恆的敲門聲,男人早早等在門外面,反正他已經老了,臉子什麼的也不再在乎了。
猛的被拉開的房門,眼前一臉淡定的男人,中年帥哥先是目光變冷,繼而勾唇冷笑。
「白亞斯,你很煩知道嗎?」
伸手摁住門板,男人沒讓中年帥哥有機會鎖門。
「歐烈,咱們年紀都不了,能不能別吵架?」
「我才沒功夫跟你吵。」
「我是來接女兒的,沒你想的那麼齷齪。」
「進來吧。」
無視中年帥哥的瞪視和漠視,男人挑釁的勾了勾嘴角,女兒在這裡,他要登堂入室的理由很充分。
沒有茶水接待,也沒有久別重逢的噓寒問暖,摟著老婆的腰,中年帥哥一副佔有者的強硬姿態,雖然彼此算是熟人,但對方是色狼,他不得不防。
沒能跟少婦說上什麼話,男人沉寂的俊臉更顯凄涼。
剛從外面進來,他的頭髮還沾著雪花,臉色微微的有點蒼白。
幾千個日日夜夜的自我放逐,他不懂,他明明放下了,以為忘記了,但再次相聚時,為什麼心還是那樣苦,那樣的痛。
他妄想逃離苦海,誰料到,新的苦海正悄悄地把他一點點的淹沒。
沒有最苦,只有更苦!
男人正想著自己的傷心事,走廊里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小女孩見到是他,她一頭扎進他的懷裡,摟著他的腰不停甜甜的喊著她好想爸爸。
小女孩就是他唯一依靠,男人慈愛的摟住她不讓她亂動,好一會兒的思索之後,他慢慢抬起了頭。
「明天,我和思雨就回古堡了。」
見了一面,雖然不甘心,但他也該知足了。
這父女相依唯命的畫面有點悲涼,少婦目光微閃。
「白亞斯,你真不打算回國?」
還沒準備好用什麼表情和心態來面對少婦的話,男人有點愣了。
但中年帥哥的一句冷音,讓他微微擰起了眉頭。
「老婆,別人的事,你不許管。」
沒錯,他就是一個外人。
從來就只有他一頭熱,她從來沒有給過他任何的機會。
「爸爸,你別哭。」
「思雨,對不起。」
「叔叔,不許你欺負我爸爸。還有你,你是壞蛋哥哥。」
緊咬了下唇,小女子的樣子很委屈。
因為昨晚,壞蛋哥哥竟然鑽進她的房間,還親了她一口。
看著小女孩漲得通紅的小臉,原本坐在沙發上看報紙的大男孩眼瞳縮了縮,不知是因為被氣的還是太激動,他的胸膛劇烈地起伏著,額頭的青筋一跳一跳的,鼻孔一張一合地喘著粗氣,死盯著小女孩不說話。
那目光,讓小女孩一陣心悸。
老實說,是有點恐怖!
把自己埋入男人的懷裡,毛絨絨的小腦袋,說有多可憐就有多可憐。
大男孩的目光越來越冷,昨晚是歐思柔給他下的套,這件事不能怪他。
從來,他都是趾高氣揚意氣風發,沒道理讓一個才六歲的小鬼給爬到頭上。
死一般沉寂的氣氛,少婦沒說話,也不知道如何說話。
她不是沒有看到,那個歷盡滄桑的男人,臉上雖沒有鬍子茬,身上的衣服也很平整,沒有皺巴,但眼睛卻像一潭死水一般,沒有絲毫往日的邪魅與傲慢。
接觸到少婦投向自己的視線,男人就這麼直愣愣地看著她,瞬也不瞬。
因為過了這一晚,或許,他就真的再沒有機會了。
「爸爸,我們什麼時候走?」
美麗阿姨雖然很溫柔,可是小女孩直覺的排斥著那個叫歐思睿的壞蛋哥哥。
「我們明天就走。」
淡淡的開口,男人替小女孩攏了攏領口,在大男孩陰冷的視線又一次向她射過來時,她微昂了小下巴,倔強的望著他。
說不上來什麼感覺,大男孩胸口一緊。
他是在生氣?
應該,不是生氣。
森寒的眼神,小女孩覺得委屈,很委屈!
她被欺負了,這個壞蛋哥哥竟然不跟她道歉。
眼淚在眼眶中打轉,高仰下巴,她隱忍得很辛苦。
看到她發紅的雙眼,男人寵溺的用鼻尖蹭了蹭她的額頭,左手圈著她的腰,右手幫她擦拭滾下來的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