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為情而戰
第二章為情而戰
莫愁湖畔,楊柳輕飛,水上鴛鴦互戲,碧水青天,雲淡淡,風輕輕,驕陽如灑,是個好天氣。
楊柳蔭下,一淡裝少女靜坐於青石之上,偶爾信手一揮,一塊石子擊破湖面的平靜,黛眉緊鎖,粉面儘是愁容,那瓊鼻輕顫,烏玉般的眼睛凝望著遠處的青山,長長的睫毛似受不住這沉重的愁氣而斜張,真似月宮因寂寞而發愁的嫦娥。
她不是別人,正是唐情,和馬君劍一起行走江湖多月,六人一道都是開開心心,甚至她已經感覺到自己深愛上了馬君劍,馬君劍同樣也深愛上了她,那為何還這樣發愁呢?
「莫愁湖啊莫愁湖,你知道何為愁嗎?你只是靜靜地順應著自然的變化,你可會愁?唉,莫愁莫愁,真正愁時何能莫愁啊?」唐情幽幽地道。
「撲」一塊石子擊入水中,唐情回手輕拂飄散的秀髮,又凝望著那天上的流雲叨**道:「浮雲啊浮雲,若能如你該有多好,無牽無掛,自由自在,就像馬哥哥一樣,豪放不羈,隨心所欲,唉。」
「情妹,原來你在這兒,我找你好久都找不到你。」馬君劍那輕緩而又有節奏的聲音傳了過來。
唐情沒有動,只是「嗯」了一聲,便將手中的石子擲入湖中。
「怎麼了?情妹。」馬君劍輕扶唐情消瘦的雙肩道。
唐情低下頭依然沒有回首,只是兩行清淚緩緩流下。
「看著我,看著我的眼睛,告訴我,為什麼流淚?」馬君劍轉到前面抬起唐情的下巴說道。
淚水流得更快,輕輕地飲泣,唐情依然沒有開口。
「有什麼心事,還是誰欺負你呢?告訴我,讓我也為你分擔一些,好嗎?」馬君劍溫柔地道,並掏出手絹為唐情擦去淚水。
「馬大哥。」唐情一下撲到馬君劍的懷裡抽咽著。
馬君劍輕撫唐情的秀髮,一手緊擁唐情顫抖的身體,再沒有說半句話。
唐情抽咽了一陣子后,軟弱地哭道:「馬大哥,我對不起你,我一直沒有告訴你為什麼獨自行走江湖的事,其實,我是唐門中人,是唐竹棋的女兒,因家人讓我嫁給馮玉山的那個胖兒子馮不肥,所以我逃了出來。我知道你是位英雄,所以便想跟你一起躲一段時間,可沒想到家裡還是找到這裡來了,我哥要我立刻回去,只給三天期限,否則便殺了你。所以我不知該怎麼辦,真的,馬大哥,我不是有意要騙你的。」
馬君劍靜靜地聽完后,扶著唐情的雙肩道:「情妹,你愛不愛我?」
唐情微紅著臉輕輕地點點頭。
「那你願不願意跟我一輩子。」馬君劍有些激動地道。
「我願意,可是你敵不過我哥的。」唐情怯怯地道。
「就算是死,我也不會怕!」馬君劍平靜地道。
「我……」唐情想說什麼,卻被馬君劍吻住了她的唇。
這溫柔的一吻,吻幹了唐情臉上的淚花,吻得唐情喘不過氣來,吻得唐情都化成了春水,如夢一般的吻,如詩一般的吻,兩個人全心地投入到這一吻,天地之間再無他物,就這一「吻」吻出時空的永恆,這是馬君劍這一生印象最深的烙印,這是唐情這一世的溫柔,這一吻深深地植入唐情的心底,是她今後惟一的溫暖。
終於分開,空無虛幻的宇宙又回到了現實,兩個人,四道如秋水的目光還在吻,在空中吻,這也是兩人的心靈在吻,都沒有說話,都不願先移動一下,就這樣一直坐到深夜。
第二天,馬君劍就帶唐情親上唐門,可是,在外堂卻被唐門的三大年青高手之一唐箭擋住了去路,理由是外姓人不能進入唐門,唐情可以進去,馬君劍和雷氏兄弟不能進,否則不客氣。於是他們動手了,唐箭出了一箭,這一箭體粗近寸,到中途時化成七七四十九隻箭,每支都是從不同的角度射向馬君劍,唐門的暗器摸不得,不僅絕而且塗有劇毒。
馬君劍沒有動,唐情暗地裡告訴過他這一箭的厲害。他沒有慌,只是在所有的箭近體三尺前,便見一道電光照亮了四周兩丈。這是一道很神奇的電光,是一個圓球狀的電光,而且這不是從天上閃下來的,是從地上,具體地說是從馬君劍的腰際射出來的。
電光一亮即滅,那些毒箭卻都吸附在劍上。電光又亮,這次是一條電龍射向唐箭,同時四十九支毒箭又如毒蛇般反噬回去,連唐情都為唐箭捏了一把冷汗。
唐箭畢竟是唐門三大青年高手之一,這時,他的身形轉成陀螺,似有一道龍捲風在四周遊動,而全身竟飛出三百八十一枚毒針,如烏雲般罩向馬君劍。這次全是竹針,因為他知道對方的寶劍有磁力。可就在這時電光再變,似成一塊方形的光幕,以無可比擬的威力推了過去,這便是馬君劍殺手三招之一「光幕無邊」。三百八十一枚小針全部被震成粉碎,而龍捲風一接觸光幕,便「轟」地一聲全部消散。唐箭本想借竹針阻他一阻,收回「唐箭」之後再殺人,卻沒想到馬君劍根本就不畏懼小針,竟來得那麼快,一步走錯,便只好去死,這是唐門對人的警告,沒想到,自己也一樣,而且死在自己的唐箭之下。
馬君劍收劍而立,望了望。唐情說了一個字「走」,他們不是逃而是深入唐門。
唐門是天下最有威名的家族,唐門的宅第之多,絕不輸於帝王之家,唐門的田地可以和王侯相比,唐門在江湖中的產業,無處不在,唐門中各種人才都應有盡有,當地地方官還得要看唐門臉色行事,無論是朝中、朝外,唐門的勢力絕不能輕視。
唐門的大門和家園很深廣,專用勢力地更廣。從外堂起,那裡由唐門年輕高手唐箭守護,任何想進唐門的外姓無交情的人都得經過那一關。然後再走五十里便到了唐門,真正的唐門,那扇門至少有五丈高,都是用大石柱做成的門沿,那石柱有五人合圍那樣粗,門上邊是巨石橫架而成,刻有兩個大字「唐門」,兩旁是一幅對聯:
上聯為「存千古,名門風采驚朝野」。
下聯為「留萬載,旺族絕技震江湖」。
以古篆體刻於石柱之上,經過了不知多少載的風雨侵蝕,字跡原來鮮紅的顏色變得淡多了。
大門的寬度足可容納八輛馬車並馳而過,氣勢之宏偉不言而喻,但也有古宅旺族之風韻。
「請留步,可有唐三少爺的手諭。」一位精悍的中年人從石門內跨出來有禮地道。
「我是唐情,這是我的朋友,送我回來成親。」唐情摸出一塊玉佩說道。
「哦,原來是七小姐,既然是你的朋友,那請進。」精悍的中年人那黝黑的臉上露出恭敬的神色。
過了唐門又走過四五里山路,這一段路邊全是奇花異草,種類多達一千多種,其中有些是從別的地方移植過來,本不適應這裡的環境,可經唐門之名匠以毒藥改變其部分成分,也因此能開出同樣的花來。唐情告訴馬君劍這一千多種花當中,至少有九百九十九種可以毒死人,這九百九十九種中又有五百九十九種是見血封喉的花草,有一百九十九種是可以讓人死的過程達七天七夜,有九十九種可以讓人在十年後才毒發死去,還有一百種可使人骨化形銷,還有兩種碰上就能致命的花,這也是唐門毒藥讓江湖人談之變色的原因。
走過山路便是是一片平地,這裡的房子就像秦始皇的阿房宮一般豪華、廣闊,東南西北各有四道大門,每一道門皆由唐家第二代高手主管,平地中間的房子是唐家的老祖宗唐宗的行宮,這是當時江湖中最有權力的老人也是江湖中最神秘的老人。
馬君劍選擇了南門,因為這道門便由唐情之父唐竹棋坐鎮。一行六人有唐情帶路毫無阻礙,唐箭之死猶未傳過來,因為,那隻飛鴿早被唐情射了下來,那張紙條也便成了謎。
唐情來到南門口便喊道:「爹,我回來了。」門口的唐門弟子迅速內報,馬君劍便順利地進了南門,走過一片廣場,是一個十丈見方的大廳,這時從廳里走出十幾個衣裝十分華貴的人,有年青的,也有中年人,還有一個老者。其中為首中年人高大魁梧,氣勢非凡,敢情就是唐竹棋,他旁邊立著一位中年婦人。
只見那中年婦人悲呼:「情兒。」張開雙臂就奔了過來,而唐情也奔過去一把鑽進婦人的懷裡泣道:「娘親……」這婦人便是唐情之生母「追命索魂」唐素。
「情兒,回來就好,這幾位朋友是……」那為首之人,也就是唐情的父親唐竹棋道。
「晚輩馬君劍,這幾位,是雷氏四兄弟,今次送唐姑娘回唐門,主要還是有事相求。」馬君劍抱拳恭敬地道。
「哦,你便是有『君子之劍』稱號的馬君劍?」唐竹棋欣賞地道。
「正是晚輩,『君子之劍』只是江湖朋友抬愛而已,晚輩實不敢當。」馬君劍謙遜地道。
「那你有何相求呢?」唐竹棋有些好奇地道。
「晚輩實說,請前輩不要生氣。」馬君劍有些緊張地道。
「說吧,我不會生氣。」唐竹棋更加好奇地道。
「在此,我正式向情妹求婚,晚輩想求前輩答應我和情妹的婚事。」馬君劍滿臉嚴肅地道。
「什麼?荒唐!你可知道情兒已經定下了親事?」唐竹棋還是有些禁不住動怒地道。
「晚輩是真心的,情妹也對我說過親事的事,可她喜歡的是我,不是馮玉山的兒子。」馬君劍解釋道。
「不行!本來我應感謝你送回我的女兒,可你卻是為了這樣的目的而來,我警告你,若再提此事,我絕不饒你!」唐竹棋憤憤地道。
「爹,女兒是真心喜歡他的,我這一生除了他,誰也不嫁!」唐情推開母親大聲道。
「你,你反了!這可由不得你,來人!送客!」唐竹棋憤怒地道。
「前輩,你作為父母,難道就不為女兒的幸福想想嗎?」馬君劍有些不平地道。
「我用不你來教訓,若非你送情兒回來,我早就讓你見不到陽光了!」唐竹棋蠻橫地道。
「伯母,我想你一定很疼情妹,難道你就忍心看著她掉入火坑?」馬君劍轉向唐素平靜地道。
「我……」
「把他趕出去!」唐竹棋憤怒的聲音打斷了唐素要說的話。
雷氏四兄弟一句話都沒說,站定抽刀自有一股凜然的氣勢,他們知道馬君劍一定會拚命,唐情本來就如他生命的源泉,為了唐情,他一定會拚命!
果然,馬君劍冷冷地道:「唐竹棋,你不配做為人父,你是一個老頑固而且自私的老混蛋,為了保全自己的利益,不惜犧牲女兒的幸福,你愧不愧?你羞不羞?」
「好,好!你好大膽,幾十年來敢罵我的人從來都沒有,但可惜這麼有膽的人壽一命不長!」唐竹棋也變得無比冷靜地道。
「爹,你不能殺他,你若殺了他,女兒就死給你看!」唐情跑到馬君劍的身前道。
「好,好一個女兒,幫著外人來威脅爹!唐風、唐兵,把情兒拉過來!」
「情妹,別怕,我馬君劍也不是怕死之人,我來這裡並沒有打算活著出去,只可惜連累了雷氏四兄弟。」馬君劍凄涼地道。
「馬兄弟,我們的命本就是你的,現在為你而死也沒什麼大不了!」雷劈金毫無懼色地道。
「那好,情妹,我為你而死也無憾!」馬君劍扶住唐情
「七妹,過來,別跟那小子一塊!」唐風叫道。
「唐竹棋,你可敢與我一戰?」馬君劍道。
「殺你還用得著我父親出手?我殺你,你才勉強夠上資格。」唐兵狂妄地道。
「唐兵,你比唐箭厲害多少?他也是我的手下敗將,你掂量掂量吧!」馬君劍無情地道。
這一下連唐竹棋的臉色都變了,更不用說唐兵。
「你把他怎樣了?」唐竹棋厲聲喝道。
「他死於自己的暗器之下,我本不想殺他,也不想和他打,但是他阻礙我陪情妹進門,所以他便死在自己的暗器『唐箭』之下!」馬君劍恨聲道。
「好,英雄出少年,看來我不戰不行了!」唐竹棋憤怒地道。
「我就等這一句話,但請前輩,若晚輩不幸戰死,請不要為難雷氏四兄弟。」馬君劍道。
「你沒有條件可談,因為唐箭之死,你們都得死!你是因為我的女兒,我可以給你一個全屍,除非你殺了我!」唐竹棋毫無表情地道。
「好,情妹,請為我壓陣。」馬君劍深情地道。
「好,馬大哥,你死了,我也不會獨活!」唐情也凄惋地道。
「前輩,得罪了!」馬君劍出劍道。
一道亮麗的電光如魔鬼般地射向唐竹棋,空氣似被撕裂的布一般「嘶」地一聲暴響,電光已離唐竹棋不到三尺。
人說,暗器宜長攻不易近攻,所以馬君劍搶身近搏。
說時遲那時快,唐竹棋不見了。而馬君劍眼前是空朦朦的一片,那是唐門最佳掩護暗器「粉霧」,這些粉霧全是用毒藥浸泡的鐵沙,而唐竹棋便是藉此阻馬君劍一瞬,以扳回先機。若是平常人,肯定連這「粉霧」都難以避過,但馬君劍卻有一把魯勝天的寶劍,就在馬君劍的劍快接近粉霧之時,電光驀然大盛,似旭日突然從絕對的黑夜中竄出一般,所有空朦的粉塵全被這旭日的光芒吞噬,然後又突然一暗,很快便恢復了天空的本色。馬君劍的姿勢依然沒有變,依然是「貫日一劍」,變的是他的劍和唐竹棋的臉,本來如雪的劍身變成了烏炭色的劍身,唐竹棋本掛著微笑的臉已驚成灰白色,他一生從未失算,今天卻失算了,而且對手是絕對的年輕高手,一個不留神今天便可能會命喪劍下,於是他動了。本來他想那粉霧哪怕阻上馬君劍百分之一秒,那他就可以退七尺,可是他錯了,他只退後了三尺就被對方穿過粉霧而且依然是必殺的一劍,所以他動了,他知道什麼金屬暗器都沒有多大用處,因為他的功力並不比馬君劍高多少,他只好在沒有跳出足夠的範圍便發出了他賴以成名的絕活「竹棋」,這是一枚拳頭大象棋,帶著銳嘯螺旋地飛向馬君劍。
「接不得!」這是唐情的聲音。但聲音剛剛傳到,劍和棋已經相撞,因為這劍是無堅不摧的劍,並非劍無堅不摧,而是這劍的氣勢無堅不摧,俗話說,兵敗如山倒,氣勢若受阻,那必是再而衰、三而竭的形勢。而那顆棋子是唐竹棋幾十年深研而成,其手法、其角度、其準確,可謂已達爐火純青的地步,因棋為圓形,可任意改變角度,甚至可以隨風而轉,讓敵人手忙腳亂,同時馬君劍不能讓唐竹棋逃出氣勢所罩範圍之外,否則他就會被暗器逼得應接不暇,終會敗得很慘,所以他只能進不能退,一退,剛才所聚的所有氣勢將一瀉不再返,因此,劍、棋只好相撞,「轟」棋子裂開。
「啊!」這是唐情的驚叫,因為那破碎了的棋子並沒有因無匹的氣勢而下墜,反而從象棋里飛出三十六枚圍棋,以不同的弧度飛向馬君劍,這些棋子都是竹子所做,不受劍的磁力影響,而離馬君劍不過三尺之遙。
就在這時,含月珍珠軟劍突然爆開了花,「撲」,一層灰朦朦的霧以驚人的速度向四周擴散,這便是與殺死唐箭的那招有著同等威力的招式,即馬君劍三大殺招之一——「全部奉還」,而後含月珍珠劍便以一團光屏掃落三十六枚小棋子,那些棋子突遭迷霧一衝,顯然力道大減且角度都有所改變,因此沒有一枚能逃過劍的攔擊。
馬君劍飛進,唐竹棋飛退。因唐竹棋運棋也甚耗功力,所以每發一棋需要有五十分之一秒的換氣過程,而馬君劍為破竹棋花去了二十分之一秒的時間,所以讓唐竹棋有了鬆口氣的時間,竹棋、瓷球……各種暗器似蝗蟲一般地飛了過來,連眼前的陽光都暗淡了許多。這是唐竹棋的絕技「千萬浮鐵」,這些都是非鐵制暗器,而絕不遜色於金屬暗器,所以叫「千萬浮鐵」,這招曾一擊殺死三大門派的掌門,那是「形意門」、「絕槍門」、「狂刀門」,而這些門派的弟子也遭池魚之殃,其中也不乏好手,可是面對著這滿天的「蝗蟲」,只有死路一條。那次,三派上下一百七十六人,只有一人沒死,那是因為他站在窗邊,唐竹棋一發暗器他便翻到屋外,結果被擊塌了的房子打成痴獃,他叫趙還錢,後來失蹤不見,這是題外話。
雷氏四兄弟一見這麼霸道的暗器,衝動得要去為馬君劍抵擋。
唐情臉色無比蒼白,兩行清淚滑下臉頰。
馬君劍一聲大喝,四周的空氣似乎以一道道波紋向前推去,他整個身子如風中飄浮的弱柳,手中含月珍珠軟劍劍身也似起伏的波紋一般振動,而劍尖定指唐竹棋不變!身子和劍身似繫於急流中的一根繩子,水強則屈,水弱則張,另一掌以蘭花之姿向外輕拂,並射出縷縷指風,阻下上空所有的暗器,而兩旁的暗器似在水中漂游一般也成波紋形振動,失去了唐竹棋所想象的準頭,但依然不斷接近馬君劍的身體,只是速度已被這無形振波所減慢。
唐竹棋驚叫:「柔水百伏!」
「不錯。」馬君劍笑道。
突然劍勢又改,一道亮麗的屏風擋在馬君劍的面前,唐竹棋的眼前升起了萬道光芒,一時連馬君劍的人影都看不到,這便是「光幕無邊」,所有暗器全被粉碎,連象棋中的圍棋也被絞碎了三十五顆,而劍幕不變,依然罩向唐竹棋。唐竹棋因用「千萬浮鐵」耗損太拒,根本就抵擋不了。
突然劍光晃了一晃,寶劍變成一條毒龍,一條威猛無匹的毒龍,指在了唐竹棋的咽喉,而馬君劍,也中了一粒圍棋,在胸部,若非如此,唐竹棋早就粉碎在含月珍珠劍之下了。
「我敗了。」唐竹棋有氣無力地道。
「那我可以帶走情妹嗎?」馬君劍冷冷地問道。
「這個,這個,我不能作主!」唐竹棋為難地道。
「那……」馬君劍話說一半,便呆住了,他眼中射出鄙夷的光芒,因為他的臂膀上插著一支黑色的鐵釘,這還是因那劍的磁場所影響,使鐵釘偏離軌道,否則就是咽喉而非臂膀。若在平日,當然無法暗算馬君劍,可剛才連使三大殺招,又中了一棋,棋中本身就有毒,使他的反應和聽覺大受影響。
「唐門,只有老太爺才可以作主。」這是那個老頭子的聲音。
「那你為什麼暗算我?唐門老太爺就是這樣教你們的嗎?」馬君劍憤怒地說,雷氏兄弟也怒道:「老匹夫!」
「不要緊,年輕人,我們唐門本來就是以暗器和毒藥出名,暗算正是暗器功夫的主要手段,又有何不對?不過年輕人,你是活不過今天了,那上面是我取『斷腸草』、『人蔘須』、『腹蛇膽』、『鶴頂紅』所煉成的毒藥,沒有獨門解藥,誰也救不了你!」老人陰狠狠地說道。
「你卑鄙、無恥!」唐情怒罵道。
「七小姐,這都是為你好,老太爺的脾氣你是知道的,我只能這麼做。」老頭裝作無奈地道。
這時,馬君劍只覺得,天地都在轉,唐情的淚卻斜飛,雷氏兄弟往上升,終於緩緩倒下。
「馬大哥。」唐情哭喊著奔過去,扶著暈倒的馬君劍,對老頭道:「快把解藥拿來,否則我就自殺!」唐情抽出一把帶著藍光的匕首對著脖子。
「小姐,別亂來。」老頭子急道。
「情兒。」唐竹棋夫婦焦急地喊道。
「快給我!」唐情怒喝道,雷氏兄弟圍成一圈護著唐情。
「小姐,你若和他走,我要受家法,你若自殺我也要受家法,無論如何我都要受家法,不如我們商量商量。」老頭子裝作為難地道。
「快說!」唐情怒道。
老頭子得意地道:「小姐若答應出嫁,我可以放過你的朋友,但下次再生是非,只好當敵人對待,不知小姐可否願意?」
唐情看著臉色蒼白的馬君劍還在流黑血的手臂,軟弱地道:「我答應,但我要親自送他們走出唐門。」
老頭子得意地道:「這個沒問題,只是他要在十二個時辰后才能醒轉。」說完,把解藥喂進了馬君劍的口中。
這一路上,唐情一定要親自背馬君劍出唐門,連雷氏兄弟都沒有辦法,幸虧唐情身懷武功,否則沒走一半,就得連自己一起讓人背了。
唐情咬著牙將幾人送出唐門,便將自身的一塊玉佩掛於馬君劍的脖子上,大哭一場,雷氏兄弟也掉下了幾滴罕見的淚水。她靜靜陪了馬君劍三個時辰,才被人拖走。
十二個時辰之後,馬君劍醒了,見自己並不是在唐門,便大叫「唐情」、「唐情」……
「馬兄弟,唐情走了,叫你別想她,你鬥不過唐門的,並將玉佩送給了你。」雷劈金道。
馬君劍只覺得虛弱如嬰兒,不覺流下了兩行英雄淚。
數月後,唐情早已出嫁,而重傷初愈的馬君劍獨上唐門,連殺唐門兩名功力最高的第三代弟子,重創十人,唐氏三大年輕高手盡死,自己也身負毒傷。
一年後,馬君劍又獨上唐門,斬殺唐門第二代高手一名,第三代弟子十餘名,自己毒傷加重傷。
一年半后,馬君劍在威遠至內江道上將那天偷襲他的老者斬殺,並殺盡隨從二十五名唐家弟子,自己受重傷加毒傷,險死,卻為凌家莊上代莊主所救,從此長住凌家莊。唐門屢派人馬探尋,尋找數載依然未找到馬君劍的蹤跡,故以為馬君劍已被毒死。而江湖中人卻不得不佩服馬君劍的勇氣和武功,馬君劍之名也從此轟動江湖,也從此成為江湖欲尋之人。
馬二爺輕撫胸中的玉佩,兩行老淚順頰緩淌:「情妹,情妹你可好否?四十年過去了,想來都老了,可我怎麼也忘不了你……」
「二公,二公,二公,你怎麼了?」一個猶帶稚氣的聲音劃破似夢似幻的回憶。
「沒什麼,海兒,我在看池子里的水,在想為什麼會幾百年還這麼熱呢!」馬二爺撒謊道。
「那你怎麼流淚了?」少年又問道。
「誰說我流淚?你這小不點盡害人,將水澆到我的身上,把水珠說成是淚珠,你以為我是小孩子,和你一樣愛哭鼻子呀?」馬二爺假怒道。
「哦,我還以為二公也會流鼻涕呢。」少年說完又泥鰍般鑽入水裡。
凌家莊依然寂靜,幾盞「氣死風」燈,搖曳得如鬼火一般,那滿院的花樹便如張牙舞爪的鬼怪一般。
這時,庄外的樹林傳來幾聲夜鶯的啼叫,接著又有幾聲啼叫相應和,就如幽鬼夜啼。
「啪」一顆石子掉進凌家莊的大院,庄內依然毫無動靜。
片刻,一道如夜貓般的身影踏上了東邊的紅牆,那雙眸子竟射出如劍般鋒利的光芒,似要割斷園中所有樹木一般。
又等了片刻,庄內依然毫無動靜,便如狸貓般毫無聲息地滑落地面,接著又有一道身影滑落院內,三道、四道、五道、六道……三十三道,終於再沒有黑影爬上紅牆
一道黑影用手指做了一個動作,於是前行都在寂靜無聲中進行。
「撲!」「嗚!」一個黑影倒下,發出悶哼,便再無聲息,黑暗中,只見幾個黑影晃了晃,又繼續前行。
「哧」一聲輕響,又一個黑影「嗚」地倒了下去,這是玩什麼遊戲,才在花叢中走六尺遠,便倒下了兩個。
「六號,三號、四號是怎麼了?」一個黑影傳出聲音來。
「報告組長,中了劇毒之箭。」六號輕聲說道。
「繼續前行,小心機關。」那個被稱為組長的黑影說道。
「啊」一個黑影低呼。
「什麼事?」那個組長輕聲問道。
「我被腳下這草纏住了,好痛,啊!我的腳,我的腳,我……」這個黑影便不再有聲息了。
「什麼事,五號,六號到底怎麼了?」組長問道。
「報告組長,六號被這種毒草纏死了。」五號猶有餘悸地道。
「什麼,怎麼可能?」組長驚問道。
「真的,他已經變成了膿水……啊,我的腳,我的腳。」五號低聲慘叫。
「怎麼了?五號。」組長大驚道。
「這膿水讓我的腳化……化了,我的腳,我的……」便也無聲息了。
「退後,退後,別靠近五號。」組長有些慌亂地道,才走出不到一丈遠,便失去了四名訓練二十年的高手,怎麼叫他不驚慌。
凌家南牆,這時也有幾十條黑影如大鳥般輕躍而過,便不再發出任何聲息,似幾十頭靜待獵物的魔豹,幾十雙如電的眼睛似要照亮黑暗的角落。
西北面都是如此,靜靜的凌家莊,如沉睡的巨獸,而這一群人卻是想吞噬巨獸的小獸。
凌家內院,燈火通明,剛才還充盈著喜氣,可現在,每個人的臉上和心裡都如繃緊的弓弦一般。大堂里,除門口兩個壯漢之外,只有三個人,一個面色蒼白的中年人,兩個鬚髮皆白的老人,都是一臉肅穆。兩老人把中年人的手一人握一隻,靜靜地坐著。
突然,左邊一位老人睜開雙目,冷冷地電光四閃,恨聲道:「這臭婊子也真可恨,居然能下出這樣的劇毒!」
「是啊,四叔,比我想象的還要嚴重,剛才我不過是安慰一下眾人,讓大家不要亂了陣腳,敵人肯定是有預謀的,這幾天,我老是有一種很不好的感覺,也一直提防,但沒想到這女人竟這麼狡猾……」
「莊主,有事就由我們兩個老頭子頂著,你專心逼毒。」右邊的老者恭敬地道。
「四叔、五叔,我們都是深知毒物的性質,這毒是一種殺傷腦神經的毒,並非什麼劇毒,而是一種可使人變成狂人瘋子的藥物。這三種藥物,任何一種都是沒毒的,任意兩種相合都不可能產生毒素,但三種合起來卻成了難以解除的毒藥,也真是處心積慮呀。若有一刻,我變成了狂人瘋子,望四叔、五叔能儘快殺了我,別讓我活得太痛苦!」中年人無奈地說道。
「莊主,不會的,吉人自有天相。」被稱作四叔的老頭安慰道。
「是啊,莊主洪福齊天,怎麼會有事呢?」被稱為五叔的人附和道。
「生死由命,富貴在天,誰都會死的,只是海兒正值年少,我怕他受不了這個打擊。」中年人有些凄惋地道。
「怎麼搞的,莊主,從來都沒有看到你這樣沮喪過,就是面對著死亡,你也是談笑自如,為何今天這般模樣?」被叫做四叔的人有些生氣地道。
「四叔,翠花是誰的丫頭?」中年人突然問道。
「當然是夫人的丫頭,還是從小在夫人身邊長大的呢!」被稱為四叔的人答道。
「最近夫人對待下人的脾氣怎麼樣?實話告訴我。」中年人問道。
「好像比前幾年凶多了,難道有什麼不對嗎?」被稱為五叔的人疑惑地道。
「上次玉花死時說的什麼話?你可記得?」中年人問道。
「是『夫人,夫人,夫……』這幾個字。」被稱為四叔的人道。
「對,對了,她是在後山的山花堆里死的,大家都說是摔死的,可我卻在她手中找到了這粒扣子。」中年人說完,掏出一顆翠玉做的扣子。
「這,這是夫人衣服上的。」五叔驚道。
「不錯,一個臨死的人手中緊緊地抓著這顆扣子,說明這顆扣子很重要,而當時扣子上還有一點斷線,顯然是剛摘下來不久,那即是說,至少玉花在死之前一刻,夫人見過她,還和她有過不開心的事,可我問起夫人時,她卻說今天一天都沒看到過玉花,那不是非常明顯的謊言嗎?」中年人有些激動地說道。
「那夫人她,夫人她……」四叔有些不知所措地道。
「有可能,我只覺得她最近有些怪,所以我才在中毒之後,想到這一連串的事情。」中年人有些疲倦地道。
「啊……」一聲慘叫劃破了寧靜的夜空,凌家莊的夜開始升溫。
「是盧三。」四叔反應道。
「東面機關。」五叔也變色道。
「庄內有內奸,所以,要保護好海兒。」中年人道。
「莊主,小公子和二爺到後山溫泉去游泳了。」一位瘦弱的書生走來抱拳躬腰道。
「好,凌順,你可見翠花的蹤影?」中年人道。
「沒有,不過剛剛守住東面機關的盧三被人殺害。」凌順恭敬而又有些憂色地道。
「好,你下去吧。」中年人冷峻地道。
一聲尖嘯劃破長空,凌家莊的東面幾十道黑影,如蝙蝠一般,往花草中疾滑。
「啊,我的腳,我的腳,我的……」一道黑影墜入花叢不再有聲息。
「快,這叢中有食人草。」一個黑影冷漠地道。
「啊,我的腳,我的腳,我……」又一個黑影墜入花叢。
「啊!」一個人的手被一根刺劃破發出低呼。
片刻幾十條人影飄過花叢,落入東院,「嗖嗖嗖!……」幾十支勁箭破空而至,這些黑影一陣亂晃,遠處的燈光變得異常朦朧。
「啊!」顯然是有人中箭。
「嗖嗖嗖……」又是一陣箭雨,在黑暗的夜晚,每支箭所射的角度都非常準確,這些顯然是訓練有素的箭手。
黑影又一陣亂晃,手中亮起一道道微光,「叮叮叮……」滿天箭雨被阻了一阻,可依然有人中箭。
夜太黑,雖然這些人的眼力很好,可是對於這些塗上了黑漆,而又浸過劇毒的弓箭,總免不了有犧牲。
這時,東牆邊又有黑影飛入,這幾條黑影就如夜貓子一般靈活,張開兩手就如山鷹的雙翅,在花草上疾滑。
「啊」、「唰」一聲驚叫,一聲劍響,所謂的食人草變成了死人草。
「小心,食人草!」一個陰沉的聲音道。
「嗖嗖嗖……」第三輪箭雨射到,黑影已離發箭地點只有三丈左右,但也因此,勁箭的力度也更大。
「叮叮叮……」一陣金屬撞擊,一陣黑影亂晃,一陣臨終時的慘叫,那些黑影能站起的已只剩下二十多個了。
「嗖嗖嗖……」第四輪勁箭又到,這時,剛進來的幾條人影「呼」地一聲飛到先到的黑影之前,各自舞起一團光幕。
「叮叮叮……」這次勁箭全部被阻。
幾十條黑影,這時如巨鷹一般撲向陰暗的角落。
「噝噝……」一陣破空輕響,有部分黑影忙落地一滾,有部分黑影推出強烈的掌風。
「啊啊……」一陣慘叫劃破黑暗,黑衣人碰到了一根尖利的錐子,被劃破皮的地方麻癢無比,伸手一抓,卻是滿手烏血。天空中的黑影,有的也被毒針、鐵蒺藜打傷,於是這些黑影註定要倒下。
「殺!」黑影深處,一聲怒喝,「呼!」一道「鐵龍」刺破長空,正向那飛撲的夜鷹咽喉刺到。「叮」,「鐵龍」擊歪,那黑影的攻勢也被阻擋。「砰」,另一條「鐵龍」似從地獄中鑽出來一般一下子刺穿夜鷹的肚皮。
「當」,另一組,兩道「鐵龍」全被擋開,但那黑衣人依然倒下,因為一隻來自地獄的刀將他劈為了兩半。
這些黑衣人並沒有被唬住,還剩的幾個人,依然沖向黑暗,這時後來的幾個黑衣人,以如電的身法避開空中的暗器也向黑暗中撲來,並夾著呼嘯的掌風。
東牆又翻進了幾十條黑影,也如流雲般走過那段死地,向這邊撲了過來。
兩條鐵龍刺向撲來的黑影那雙帶著奔雷的手,那隻手突然一伸一縮,竟抓住一條鐵龍往另一條「鐵龍」上撞去,黑影竟借一撞之力斜飛攻向右邊那組殺出鐵龍的雙手。
「呼」一把黝黑的刀劃破了空氣,砍向兩隻帶著濃烈殺氣的手。「叮」,黑夜人一劍刺中刀身,一股大力差點令使刀的主人要吐血。「噝」這是一劍,一柄似來自海底深水中的劍,以波浪的形式刺向騰空的黑衣人,黑衣人卻借刀身的力量反旋,並以旋轉的姿式斜削第一組鐵龍。「當」,劍、槍相擊,鐵槍欲脫手飛去,劍式不變順鐵龍斜削而下,「啊」四支手指掉入塵土中,黑衣人搶身也投入黑暗。
那邊幾組也正和黑衣人展開了慘烈的搏鬥。只見第七組,那道劍光削去一支緊握鐵龍的手臂,一掌擊中另一隻鐵龍,可一柄黝黑的刀卻劃破了他的胸膛。第八組,那支黑刀被擊飛,鐵龍手被殺其一,但黑衣人了也被切去一支臂膀,當然,這也和死去沒什麼兩樣,因為凌家莊的兵器是不能讓它劃破皮的。最幸運的是與第一組、第二組、第四組、第五組和第六組對敵的黑衣人,居然闖過了鐵龍刀劍陣,並對守陣之人展開殺招,當然還有幾名有幸未死去的第一批黑衣人也展開了反撲,第三批黑衣人也跟著殺到,這裡的肉搏進入了白熱化的階段。
凌家莊的西面、南面,鎮守機關的人也被內奸所害,並將機關控制鈕全部毀掉,一聲尖嘯劃破漸漸沸騰的夜空。
南牆下,黑衣人動了,全部動了,二十九條身影向花叢另一邊的南院疾掠。
「啊,我的腳,我的腳,我的……」一條黑影慘叫著墜入花叢。
一行人早知道會有這樣的情況出現,凌家莊真可謂龍潭虎穴。誰都知道,凌家的毒物名震天下,而機關並非擅長,雖機關被破,但這些花草依然兇險無比,因此他們毫不停留地向前疾行。
黑影終於全部聚齊於南院,又有三人命喪于于花叢中,一位是因為被一根刺劃破了手,兩位因為沾了最開始那「五號、六號」的膿水。
「上。」黑衣組長低喝道。
黑影衣衫翻動,向南門撲去。
「嗖嗖嗖……」幾十支勁箭破空而至。
黑衣人舞起一團劍光,衣衫飄搖,似幽靈夜舞一般。
「叮叮叮……」一陣金鐵交鳴之聲在這寂靜的夜裡顯得特別刺耳。
「啊啊……」顯然有幾人中箭。
「闖!」又是一聲低喝,這一群把生命當兒戲的人,又都毫無畏懼地沖了過去。
第二輪箭又至「嗖嗖嗖嗖嗖……」
第三輪、第四輪,每一輪都有數名黑衣人倒下,但也讓他們衝到了南門前兩丈遠。
「噝」、「呼」、「嘯」滿天如蚊子、蝙蝠一般的暗器鋪天蓋地壓過來。
這時,兩名黑衣人突然從懷中掏出一塊布,一塊又長又黑又厚的布。兩人將布抖開疊齊,布竟變成了又黑又厚又韌的「盾」。
「啪啪啪……」、「噝噝噝……」暗器都擊在這布牆上,所有的力度只不過引起了布的強烈振動。
「啪啪啪……」一些小球掉在地上便裂開了,有的竟爆開將那塊黑布燒著,有的竟飄出一幕黑霧。
布被燒著,照亮了黑夜,而黑霧卻又將周圍罩得更黑暗。
突然,火團一陣滑動。
「噝噝……」一陣暗器擊在火團周圍,而這時,黑衣人已撲向了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