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劍化神奇
第一章劍化神奇
面對所有黑衣人的死亡,在場諸人都驚愕了,不但凌海的動作極快,恆靜師太的動作也很利落,在瞬間捏開了四個人的嘴巴,但沒有一個不是少了一顆牙,一顆毒牙,一顆被他們自己咬破的毒牙。因此他們死了,全都死了。這是一批沒將生命放在心上的死士,死士!也是最勇敢的人,可惜這樣死得有些不值。
「他們全都咬毒自殺。」凌海的聲音很傷感。
「不錯,沒有一個活口,這是一個什麼組織,竟這樣殘酷?」恆靜師太有些疑惑地道。
「這是一批英雄,敢把生死全都拋開的英雄。」凌海凄惋地道。
「我也沒想到他們會服毒自殺。」恆靜師太也有一點心頭不忍地道。
「其實我並不想殺他們,我只不過是用話來試探他們一下而已,卻沒想到會有這樣一個結果,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凌海無奈地苦笑道。
「大俠宅心仁厚,這一切都不是大俠的過錯,何需內疚?何況他們也是來殺我們之人。」恆靜師太感覺到了凌海心中那深深的善良,有感地道。
「不錯,是不關我的事,唉!這便是江湖,它總是存在著一種相互殘殺的本質。」凌海感慨地道。
「若每一個人都能有大俠這樣的思想,那這個世界上早就達到了天下太平的境界了,又何來種族之恨呢?」恆靜師太無限嚮往地道。
「是啊,像門主這樣仁義的人又有幾個呢?所謂『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一入江湖就註定要隨江湖波濤浮沉,豈是一人之力可以改變的。」殷無悔應聲道。
「對了,大俠,你是怎會猜測到他們是王祖通的人?」恆靜師太疑問道。
「其實我也不知道,這只是一個人的直覺。」凌海苦笑道。
「大俠又憑什麼會產生這樣的直覺呢?」恆靜師太疑問道。
「比如這具屍體,他用的是一柄刀,他的刀法很好,更奇的是他有六隻手指,可以同時甩出六支利箭,似是傳說中王祖通前院管家,六指追魂王無命,所以我才有此猜測。」凌海指著面前王無命的屍體笑道。
「轟……」一道亮麗的閃電斜斜從天上擊下,似是長有無數怪爪的銀蛇,將一棵松樹擊毀。
「轟隆隆……」一陣悶雷從眾人頭頂滾過。
「師太,大雨快要來了,我們還是找個地方躲一下吧,免得眾位小師太染上風寒,那樣可不好趕路呢。」凌海提議道。
「這天氣也真怪,剛才天空的月色還是很皎潔的,現在卻成了閃電交加、烏雲密布了。」恆靜師太怨道。
「要是王祖通那老傢伙給師父租了一艘大船就方便了。」一位年青的小尼姑怨聲道。
「可是師父她老人家說水路太慢,又不肯要王祖通的馬,這可是沒有辦法的事啰。」休清無可奈何地道。
「你們兩個別再多嘴,趕快去找找有沒有山洞,或是樹洞之類的。」恆靜師太也有些焦慮地道。
「師太,請放心,這一段山路我曾走過好幾次,前面不遠處便有一個小山崖,山崖下有一塊很大凸出的石頭,下面雖然不能避大風,但擋擋雨應該是沒有問題的。」殷無悔道。
「那便請殷大俠帶路吧。」恆靜師太客氣地道。
「大家順便撿幾支火把過去照照路徑。」凌海笑著道。
幾個小師太拿起幾支火把擔心地問道:「師父,這一把大火該不會把這裡所有的樹林全都燒掉吧?」
「這風是往西北面吹的,那邊是一片斷崖,雖然崖並不高,但這把火大概還不至於能燒到崖下,再加上這將下的一場大雨,這把火想燒得太久都不太容易。」殷無悔應道。
「這一場大火,也不是很容易滅的,幸虧這些油燒得差不多了,否則待會兒一場大雨也許只能助長火勢也說不定。不過,應該不會將所燒的面積擴大到崖下,你們放心吧。」凌海道。
於是,一行人匆匆趕到那一片山崖之下,險險就被雨淋濕了屁股。這是一塊斜斜向內的山崖縫隙,也有小山洞,但卻小得可憐,只能坐下兩個人而已。
雨很大、很猛,像是剛才的怒劍將天給擊穿了一般,大雨傾盆而下,帶來一陣陣涼風,秋蟲的鳴叫早就熄了火,崖外一片黑暗,惟有崖下的一堆篝火照得所有人的臉色一片紅潤。那一群峨嵋派小師太,其嬌若鮮花的臉蛋上,也有幾分倦容,只是她們那一雙雙好奇的眼睛依然定定地看著凌海的臉。
那是一張刻滿滄桑的臉,但卻很有男人的氣息,滿臉的滄桑掩不住那超群脫俗的氣質,和那俊美的輪廓。這的確是吸引天下所有女人的容顏。
凌海的臉有些發燒,雖然他對著千萬的群眾,對著千百的敵人也不會心慌,不會緊張。可是對著這十幾雙熾熱而好奇的眼光,居然使他心裡在打鼓,臉在發燒。但他想到了孫平兒,想到了峨嵋的危險,很快,他的心變得異常平靜,平靜得連山崖外的雨水都擊不出半個泡泡。但這一種冷靜卻更使那滄桑的臉色具有一種成熟的魅力,這是祖家易容術的精妙之處,無論化妝成什麼樣的人物,都惟妙惟俏,和臉上的肌肉配合得非常默契。
「師父,咱們要不要回去找那王老賊算賬?」那坐在恆靜身邊的小師太疑問道。
「休遠,咱們出家人說話要有佛性,怎能張口叫人老賊,閉口叫人老賊呢?何況咱們根本就沒有證據,再怎麼說,他也是江湖中德高望重之人,總有三分面子,若僅憑我們片面之詞,不會叫江湖之人笑話我峨嵋派嗎?」恆靜師太緩和地道。
「不錯,他們若矢口否認,我們根本也沒有辦法,何況武漢是他的地頭,若是惹怒了他,對大家都沒有好處。再加上峨嵋事急,王祖通若真是派人來阻撓我們的話,他不是更歡迎我們回去嗎?拖住我們一天,他們便多一天的機會,我們不能上當。」凌海應聲道。
「不錯,正義大俠說得對,我們目前當務之急,便是儘快趕向峨嵋,只要將毒手盟擊退,我們到時候再來注意那個王祖通也不遲!」恆靜師太緩緩地道。
「只是,後天便是他的壽宴,不知道他會玩出個什麼花樣來。」殷無悔介面道。
「他總該不會不把天下英雄放在眼裡吧?」恆靜師太反問道。
「依目前的情況來看,他應該還不敢有什麼不良的動機。」凌海應道。
「對了,正義大俠,你的劍法這麼好,不知剛才將那二十多名黑衣人的刀全部擊落的那一招叫什麼呢?」休遠好奇地問道。
「小師太過獎了,其實我剛才施出的那一劍並沒有名字,也沒有固定的格式。那隻不過是我臨時發揮的一個動作而已。若要我現在重新使出來,或許就不如剛才那樣子了。更多的,還是僥倖,若非有眾位小師太將些刀手打得暈頭轉向,我也不能輕易得手。」凌海謙虛地道。
「正義大俠太過謙了,以貧尼看,正義大俠對劍道的領悟,已經達到了天人合一之境,目前江湖中可能還很難找得出比大俠在劍術上更高一籌的人呢。」恆靜師太應聲道。
「哪裡,哪裡。晚輩只不過劍走捷徑,哪能擔當得起前輩如此評價。」凌海謙遜地道。
「以大俠之能,何以只是在近段時間才揚名江湖呢?不知大俠師承何門?」恆靜師太問道。
「是啊,大俠這般通天的本領,誰能做你的師父呢?」休遠的問話總是眾小尼中最多的。不過那副天真的模樣倒是讓人不忍拂逆他的興緻。
「這之間有在下不得已的苦衷,暫時還不想向江湖宣告,不過這裡全是我們正道人士,對師太和眾小師太我還是比較放心。但請眾位師太一定要保守這個秘密,一旦上了峨嵋,請你們也要照樣保守秘密,哪怕連最親近的師妹也不行,除了恆靜師太與貴掌門的師父寧遠師太之外,否則恕我賣個關子。」凌海嚴肅地道。
「有這樣嚴重嗎?」恆靜師太驚問道。
「不,這是關係到我的誓言和家仇之事,我並不想讓我的仇家知道我依然活在世上,或許這個仇家便是毒手盟。照恆慧師太所言,峨嵋山似乎有姦細存在,而在九江,毒手盟的主要人物,也曾說過,各派之中都有內奸存在,所以我不想在找到原凶之前,節外生枝。」凌海解釋道。
「原來是這樣,那我們保證不和其他師姊妹說,你放心吧。」休遠迫不及待地道。
「休遠……」恆靜師太有些慍怒地叫道。
「大俠別介意,我這小徒就是這樣一副脾氣。」恆靜師太不好意思地接著對凌海道。
「休遠小師太的個性直爽坦率,在江湖中能有這份真純,師太應該感到高興才對,我又何怪之有?」凌海一笑道。
「大俠仁心俠骨,而又身懷絕世神功,的確令貧尼猜悟不透,也起了好奇之心。休遠有這樣的說法也不難理解,我們可以保證不會向任何人透露。」恆靜師太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既然是這樣,我也直說無妨了。」凌海走出山崖,掏出一粒藥丸用雨水一衝,然後輕柔的塗在臉上,再用雨水將臉一洗,又緩緩地走入山崖。
這一下子,山崖里的眾人全都靜了下來,一點點聲息便是那篝火「噼剝」之聲。連呼吸之聲都似乎停止了,殷無悔亦是如此,恆靜師太也不例外,那群小師太更是目瞪口呆。這是一種壓力,一種美的壓力。
這是一張非凡俊逸、不屈、清高、恬靜、晶瑩,幾近完美的臉蛋,那嘴角微掛的兩絲頑強,那眼角斜灑的清傲,鼻頭輕輕挑起的脫俗,構成了一種如夢般獨特的氣質。那瑩潤的玉面飽含著無限的生機,那雙虎目中蘊含無限的深邃,那兩道劍眉,斜插成兩道獨特的風景。那是一種給人帶來壓力的俊美,那是一種讓人傾慕的俊美。
這一群峨嵋派的小師太們,從來都未見過如此非凡英俊的男子,不免有些魂神不定。雖然平時以修心、修練定力為主,可是凌海那飽經滄桑的臉一下子變得瑩潤無比,確是讓人感到異常意外。
「大俠,不,少俠是祖家的人?」恆靜師太疑問道,恆靜畢竟是道行高深的修行之人,其定力之強,卻是非常人所能及。在震驚、發愣之後的一剎那間便恢復了清明。
「不。」凌海微笑著搖了搖頭。
「那少俠的易容術怎會那麼精深?連老尼都被你瞞過了。而且你若不是祖家的人,祖金威二當家的怎會不揭穿你,而且還好好地為你照顧正義門?」恆靜師太疑問道。
「不錯,這種易容手法的確是祖家的,而且是祖金威爺爺親傳給我的,但我並非祖家之人。」凌海含笑道。
「絕殺!你便是殺手盟的絕殺?」殷無悔驚叫道。這一下子眾小師太也驚異起來了。殺手盟的絕殺只是個無情的殺手而已,而眼前這英俊無比的少年卻是一臉的祥和之氣,又懷著一副悲天憫人的心腸,仁心俠骨的內含,怎會是那「殺手盟」的「絕殺」呢,不過「殺手盟」的「絕殺」在幾個月前的確是江湖中聲名鵲起的後起之秀,聲名之盛,與崑崙派的趙乘風不相上下。不過傳說中那個「絕殺」的武學也沒有這般神話化,而且在數月之前與馮家馮不矮一戰後,便生死下落不明,「殺手盟」稱他已經死去,難道這一切都是假的?所以眾尼很疑惑。
「無悔猜得不錯,我的確是『殺手盟』的『絕殺』,但『絕殺』只是我在殺手盟的一個代號,我真正的身分是——凌海!」凌海淡然道。
「什麼?你凌家的少主凌海?」恆靜師太立起身來不敢相信地問道。
「不錯,所以我會易容之術。三大奇門本是息息相通的,祖家兩位爺爺和我祖父是八拜之交,他們教我易容術也便不足為奇。我的劍法是聚三家之所長而成的,我們凌家的劍法本是天下一絕,而馬君劍馬爺爺的劍法更是奇幻莫測,『殺手盟』盟主司馬屠的劍法又是天下絕辣劍法之冠,所以我的劍法能有今日之成就。」凌海嚮往而又有無限傷感地道。
「怪不得,不過我雖然沒有見過馬大俠和司馬盟主的劍法,但也聽說過他們的劍法所走之道路,而凌家的劍法以威猛見長,我是見過的。當年令祖之神威在我腦中今日猶然記憶如新,那可真下天下罕有的絕世劍法。而馬大俠的劍法,一向有君子之風之稱,其劍法氣勢恢宏,和其人一般。司馬盟主則聽說其劍法異常詭密辛辣、狠絕。可少俠所使的劍法卻以瀟洒、飄逸、自然、正氣凜然為最。與三家的劍法風格有很大的區別。這就讓人有些難解了。」恆靜師太有些不解地道。
「這是因為我與馮不矮一戰後又有了一些奇遇,使晚輩偶悟得天道的意境,才使劍法另有突破。」凌海坦然地道。
「那主人怎會加入殺手盟呢?而且成為當今武林,最年青最有實力的殺手呢?」殷無悔奇問道。
「當初,馬君劍馬爺爺帶著我逃離凌家,可惜他老人家中了柳長空與我母親身邊丫頭翠花兩個叛徒的暗算,又為了替我擋下一掌,而身負重傷,終於在那些喪心病狂的人窮追不捨之下,流盡了最後一滴血。而我義父司馬屠卻在這時候救了我,他是我父親的至交,因此便收我為義子,教我劍法,我也便成了殺手盟新崛起的紅牌殺手,不過我殺人是有原則的,所殺的必須全都是該殺之人,這也是我殺手盟的一貫原則。不過,我現在已經厭倦了那種殺手的生活,那是一種沒有明確目標和定向的職業,只是有錢人狗咬狗的工具。因此,我隱姓埋名,找回自我,在江湖中明查暗訪,想將仇人找出來。剛好,馮不矮幫了我一個大忙,因此我不想這麼早就揭露自己的身分。」凌海平靜地道。
「哦,那少俠可有仇家的眉目?」恆靜師太問道。
「只是一點點,目前還不能證實,也不便相告。」凌海有些恨意地道。
「若少俠有用得上我峨嵋派的地方,請你直說,我恆靜絕對會竭盡全力為少俠去辦。」恆靜師太慨然道。
「那我便先謝謝師太的一片好意了。」凌海有點激動地道。
「少俠,到時候,也算我一份。」休遠毫不猶豫地答道。
「是呀,我們這些師姊妹一定會站在少俠這一邊的。」休清也低低地道。
「多謝各位小師太的盛情,凌海先行謝過。」凌海心頭一熱地道。
「少俠不必客氣,少俠一片仁心俠骨,這也是我們武林正義者所需要發揚之偉大精神。何況凌家莊,素來便是武林正義的支柱,能為凌家的事出力,乃是我們的榮幸。」恆靜師太崇敬地道。
「轟轟……」又是一陣滾雷從天空中滑過,「嘩嘩……」有山泉流過,很急,從那山崖的頂部斜側傾瀉而下,篝火的火苗晃動了一下。
「哇咕,哇咕……」一陣奇怪的蛙聲傳了過來。
所有的人全都側身靜聽,這個時候怎麼可能會有蛙叫呢?而且這蛙叫的聲音如此奇特,有一種摧人心脾的感覺。這叫聲似乎是來自體內,來自地底,來自遙遠的地方,又似是另外一個時空中的凄號,眾峨嵋小師太都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師父,這是什麼叫聲?」休遠有些恐慌地問道。
「我也不知道。」恆靜師太困惑地道。
「好可怕的叫聲呀。」休清也有些驚怯地道。
「哇咕,哇咕……」這聲音越來越近。
「師父,這東西似乎向我們這邊逼來。」
「嗯,待會兒看看不就知道是什麼嗎?」恆靜師太變得平靜地道。
「啊……」凌海一聲低低的驚叫。
「怎麼啦?少俠。」恆靜師太驚疑地問道。
「晚輩想起這聲音了,這聲音在我凌家的毒經上曾有過記載,是一種名叫『恨火赤蛤』的絕毒之蟲,性情非常暴戾,只會出現在夜晚,而且必須在雷雨之夜,同時要在住的地方燒一把大火,它才會出來。所以這種毒蟲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傳說中,這種『恨火赤蛤』與『如意珠』是一邪一正的死對頭。『恨火赤蛤』只要一聞到『如意珠』的氣息定會不顧一切前去攻擊。」凌海深思地道。
「『如意珠』不是一顆珠子嗎?怎會和『恨火赤蛤』是死對頭呢?」休遠奇問道。
「『如意珠』傳說是一顆珠子,但事實它應該是一個活物,古人有『雙龍搶珠』這個說法,其實這兩個『珠』都應是『蛛』。聽馬君劍爺爺說,這『如意珠』有一種休眠的特性。當它休眠之時便與普通的珠子無異,只不過它的身體會變小一些而已。」凌海解答道。
「哦。」
「哇咕,哇咕……」聲音更近了。
「噓!」凌海豎指於嘴邊低噓,然後輕身一掠,來到崖邊。只見對面的山崖頂有隻閃著幽光的小動物,身體大小隻不過一隻鴿子般,兩隻眼似是兩隻紅紅的燈炮。它似乎是在凝望崖下的凌海,具體的說應該是那團火光。
那紅紅的眼神似乎有些變了,變得如火一般,是怒火,是恨火,很強烈,強烈得使凌海胸前似乎有一種聲音在招喚,在抖動,似是一種生命在復甦。他弄不明白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胸口那塊地方收藏著他父親十五歲時送給他的生日禮物——一個橢圓形的小玉球。據說那是艾家的傑作。
篝火搖曳不定,休遠拿出一隻火把出來細看這小動物,便立於凌海的身邊。只見一青鱗牛耳的蛤蟆,伸出紅紅的舌,看了讓人心中一陣反胃。
「哇,好醜呀,怎麼這麼難看?」休遠驚叫道。
凌海清晰地感覺到那「恨火赤蛤」畏避的情緒傳了過來,那是因為休遠所持的火把。
恆靜師太與殷無悔也立於凌海身邊凝目以視,也為「恨火赤蛤」那強烈的恨火所震驚,這小怪物似乎可以通過空氣感測,可以把它的思想遙遙傳給立在崖下的眾人。
「哇咕,哇咕……」恨火赤蛤對著眾人連叫了數聲,很急促,很低沉。
但是卻有一股淡淡的白霧向崖下眾人涌到。凌海臉色大變。恆靜師太、殷無悔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時,凌海已接下了休遠手中的火把,以一種特殊的手法扔了出去,是扔向那白霧。
外面的雨很大,白霧的範圍不是很大,那火把的勁道也很特別,居然並不因甩出時的逆向氣流和雨水而熄滅,依然向那團白霧飛了過去。
「嗡……」那團白霧居然在虛空中被火把點著,爆起一團強烈的火焰向崖間的小溪中直落下去。
恆靜師太和眾小師太們大吃了一驚,只見凌海的身形一晃,又從篝火中抽出一隻火把立於眾人之前,怒視著「恨火赤蛤」。
「恨火赤蛤」似乎也呆了一呆,見凌海又持著一根火把,便開始往後退,緩緩地退去,惟留下一團還在水面上燃燒的火球。
「哇,那是什麼氣?怎麼落在水面上還能燃燒?」休遠奇問道。
「那是赤蛤噴出來的毒霧,那種毒霧的藥性奇烈無比,只要人一沾上,便會全身腐爛,若是近了,聞到那毒的氣味也會被毒死,那樣會全身麻痹而死,真是奇毒無比,而這種毒有種特性就是怕火,只要用一點火星就可以把這些毒氣全部燒光,而且不會散出毒氣。這種毒一經著火是撲不滅的,只有燒光了之後才會自然熄滅,因此也便不怕水啰。」凌海解釋道。
「恨火赤蛤」緩緩地退出,眾人依然停留在剛才那恐怖的場面里。
「想不到這東西還真的這樣恨火、怕火。」殷無悔自語道。
「那當然,因為火是他的剋星嘛。」休遠道。
「好吧,現在它大概不會再來,眾位師太休息一下吧,待雨停了還要趕路呢。」凌海道。
「明天我們到市鎮去買十幾匹馬,這樣就能提早趕回峨嵋了。」殷無悔提議道。
「那就由殷施主作決定吧。」恆靜師太道。
「這些問題,就由我安排好了,找祖家的朋友聯繫一下便沒問題了。」凌海拍拍腰際祖金威送給他的一塊令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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峨嵋山下,這幾天似乎氣氛很乾烈,似乎讓人有一種壓抑得透不過氣來的感覺。天氣悶熱是一部分原因,沒有風也是一部分原因,但更重要的是來了一批本身帶著很沉重壓力的人。
這是一批很平凡的人,和普通的百姓看起來並沒有什麼兩樣,打扮也和峨嵋山下的百姓一樣,可是住在峨嵋市集里的人,絕對可以肯定,這些人不是他們的鄉鄰,而是外來人。從他們的說話口音,從他們走路的姿式,從他們喝酒的動作,從他們花銀子的手法,這些人絕不是峨嵋山的人。
最近幾天,陸陸續續地有這些人趕到這裡,有時候三個一起來,有時候五人一起走,甚至還有些人是背著柴禾走進城的,更有的是商人打扮。這些人的身分各不相同,這些人的打扮也各異,但他們還有一個共同的地方,那便是一雙銳利如鷹的眼睛。有的人身上背著劍,有的人腰上掛著刀,有的人卻是赤手空拳,還有的人更不知道他是否帶有兵器。雖然是如此,但他們卻有一個共同的地方,那便是氣勢、壓力。他們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氣勢和壓力,並不比這個酷熱的天氣所散發出來的壓力小,那是一個小孩叫出來的。當這個小孩被他娘牽著走過這些人之後,那小孩便道:「娘,娘,這些人好可怕呀,他們身上好熱,我在他旁邊都被烤出了一身汗,他們還沒事……」
「小孩家少管大人們的事,等你將來長大了就明白了。」那位母親慈祥地道。
這幾天的黃昏時,城裡的場面會變得很熱鬧,因為這裡江湖賣藝之人逐漸變得多了,耍場子的,練把式的,賣狗皮膏藥的,那些人到了太陽光線柔和之後便出來,敲起鑼,高聲地叫喊起來。
這些把式的表演也的確很精彩,每一種武藝表演得雖不是很花巧,但卻很有氣勢。
在峨嵋山下住的人們,會武的人很多,甚至連三歲的小孩都會耍兩招,可是能達到這練把式的人程度還不多。所以有些人看得很痴迷,也很樂意觀看,像這樣賣藝之人平常不多,因為誰都知道,沒有真功夫很難在峨嵋山下拉開場子。而真正拉開了場子,便定會掙到錢。
峨嵋山,高萬仞,山林青秀,山巒險峻,而且盛產金絲木,寺廟、庵閣多不勝數,是一些鄉間百姓朝佛的好去處,也同樣是一些雅士一泄胸意之處,還是一些葯農尋奇探靈的好地方。所以峨嵋山城比較繁華。
小攤小店、油餅飯攤、茶館酒樓,當然為了對山中佛仙的敬仰,還沒有人在峨嵋山城中開妓院,不過有人的地方便離不開賭。而近幾天來的一些人中有些竟是一些豪賭之人。
卧雲庵中,峨嵋派的所有弟子並不是很輕鬆,因為她們知道似有一件大事將要來臨,那是因為這幾天經常有夜行人在卧雲庵附近出現。這裡是掌門恆慧師太修行之地,也是峨嵋重地,豈能容閑人騷擾?可是恆慧師太似乎沒有很大反應,只是靜靜地修行,一副莫測高深的樣子,因此峨嵋弟子並不輕鬆。
從「天下名山」一路上到「萬佛頂」的各處寺廟中的佛門同道都接到了「恆慧師太」的傳書,也都是提高了警覺。當然他們也發現了城中的異樣,每天下山購菜,都可以看得到,感覺到那似有形無形的沉悶壓力,就像是一場正在醞釀的風暴,他們還聽到了一些怪人的怪事,那是數十年來,峨嵋山下從來都未有過的氣氛,所以不僅是山城裡的人有些緊張,那些寺廟中的弟子也有些緊張,但主持並沒有任何反應。
一連幾天,似乎很平靜,似乎更熱鬧,可有一人,至少有一人,知道這絕不是好事,這是一場難以避免的風暴,而眼下只不過是風暴的前奏。恆慧師太很清楚地察覺體內那股慢性的劇毒在蠢蠢欲動。她的功力很深厚,但不是功力深厚就可以逼出毒來的,那還得看是什麼樣的毒。或許一種急性的烈毒可以逼得出來,但一種慢性的毒藥,絕不是內力深厚可以逼出來的,因為那本是一種潛伏性的毒藥,當你發覺它的時候,早已將身體的某一部分侵蝕。所以這種毒是沒有辦法逼的。有人說最毒的葯,並不是一下子將人毒死,而是在若干年後,才讓你警覺它的存在,但你已無法可解了。慢性毒藥的確是比見血封喉的毒更厲害、更絕!
恆慧師太知道無法將劇毒完全清除,她只想把毒逼住。同時,她在查找兇手,她在觀察每一個弟子,她在分析每一個弟子,她在想應不應該去見一個人。
一個隱跡了三十年,不問世事的老尼姑,那便是恆慧的師父寧遠師太。自三十年前長白山一役回返之後,便再也不問世事,一心閉關靜修。那是一種苦行式的修行。在金頂上的石室內,每天除了有人送飯之外,三十年都未曾有人踏足過石室。不過每年恆慧師太都會去拜見一兩次,每一次都只能在石室外問好請安,也不知道三十年來寧遠師太變成了什麼樣子。所以她在憂慮,是否應該把寧遠師太請出來,那是因為她擔心恆靜師太不能及時返回峨嵋。她已經暗自通知了各寺庵中的主持,最近加緊提防毒手盟之人,而毒手盟之人亦不聞異動,似乎真是來遊山玩水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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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柱山的天獅寨,今日大開寨門迎回了一位特殊的客人,那便是艾地樁。
陪同艾地樁一起回來的有百多壇美酒,同時也帶回了九江大捷之消息。毒手盟九江分舵便在這一批人手下瓦解,而且將金國國師大敗於潯陽樓,不僅整個天獅寨之人為之沸騰,整個江湖也為之沸騰。
消息早已先雷劈金一行人傳到了天獅寨,所以今天他們早就大開寨門迎接艾地樁。鑼鼓手立於門旁,寨中弟子高舉彩旗,將寨門給遮得嚴嚴實實。日光很強烈,但在天獅峰頂並不是很熱,山風輕拂,卻也將彩旗吹得「噼啪」作響。
風是很輕緩的,步子是很輕快的,笑聲是很爽朗的,說話則是很粗獷的。雷氏四兄弟的個性不喜歡客氣,也很少客氣,但對待任何朋友都是很真誠,對待敵人,對待仇人也是很直爽,要殺對方,從來就無須掩飾什麼,怒便是怒,恨便是恨。對待艾地樁,雷劈金也是無拘無束,想到什麼便說什麼,不裝作一副虛偽之態。這也讓艾地樁感到無比的親切。
酒是陳年老酒,是一大壇一大壇的陳年老酒。在山下,雷劈金專門請人把酒送到山上,沒有人叫過不願的,沒有人不樂意為天獅寨辦事的。有了天獅寨,天柱山附近的百姓才能安居樂業,有了天獅寨,便沒有了山賊草寇。在附近一地帶,天獅寨的聲名很好,能將這些山賊草寇、獨行大盜的烏合之眾訓練成安分守己的隊伍,本領的確不小。
雷劈金不是個雅人,雷劈水也不是雅人,所以他們不可能為艾地樁一路介紹天柱山的風景,艾地樁也不介意,他只是自己放心遊覽天柱山的秀奇。
天柱山的瀑布很多,有梁公瀑、黑虎瀑、雷公瀑、雷崖瀑、激水瀑等等,山勢很陡,每一道瀑布都有各自不同的特色,雖然沒有「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那般氣勢磅礴,但其氣勢也絕不差,而且情趣韻味十足。艾地樁本就是一個巧器高手,對於各種藝術的欣賞和鑒別能力絕對是一流的。
對天柱山的印像他感覺非常好。那飛流擊石,飛濺成七彩的光雨更是讓他激動莫名。
怪石斜插,那橫出的樹枝,那虯盤的松樹,在他的眼中已經完全化成了一種精品。他設的機關很厲害,也很霸道,那是因為這些機關全部都是順應著自然的規則。
只有順應著大自然的規則才會沒有太多的破綻。因此他也很喜歡觀察自然,體會自然,找那種感覺,找那種角度,找那種啟示。
一路上山,一路上不斷地有天獅寨的弟子接應,若非是在艾地樁要求步行上山,那早就把雷劈金、雷劈水、艾地樁三人塞到轎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