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慕容情,他喜歡的人是你
第二十四章慕容情,他喜歡的人是你
「四王爺他是個笨蛋。」靜言垂下了半個臉,帶著凄涼的笑,「他說可以不殺我,只要我配合他演一場戲。為什麼……為什麼所有的人都為你打算?為什麼……」
慕容情難以接受她所說的一切。緋哥哥在元州城和靜言一直在自己面前演戲?
「你明明殺了這麼多的人,為什麼他們還都袒護你!」靜言不甘心的大叫道,「天理何在啊!」
慕容言皺緊眉頭,喝道:「來人,將她拖走!」
「慢!」慕容情緊緊抓住靜言,切切的凝視著她,帶著懇求的語氣問道:「你說我殺了誰?」
靜言不明所以地看著她,她不明白為什麼這麼個滿手血腥的妖女的眉眼間竟還有幾分純清。「你殺了我的養父,前任的總管公公。」
「前任的總管公公?他是你的養父?」
「是。你為了讓你的親信當上大總管之位殺了我的養父!」
「你為什麼這麼說?」慕容情狐疑的轉頭去看站在一旁的總管公共,這人並不是她的親信啊,他是鐵木安排在宮中的才對。
靜言的眼裡立即湧上了淚花,「養父被殺時我就躲在一旁,養父是被他掐死的,死之前一直叫著小公主的名字,你能說不是你殺的嗎!」
慕容情倒吸了一口涼氣,「公共!」
站在一旁的總管額角的汗珠打濕了耳邊的鬢髮,顫著嗓子回道:「奴才在……」
「這是怎麼回事!你為什麼……」
「情兒!」慕容言大聲打斷了她的話,「將那殺死王爺的刺客帶下去!」
「慢!」慕容情咆哮道。
「帶下去!」
慕容情難以置信地盯著慕容言,「你說在維護這個奴才么!我一定要問清楚……」
「小公主。」一旁的總管公共頭垂得更低了,「皇上現在是為您好,有些話是不能亂聽的……」
慕容情反應了好久才反應過來他嘴裡的「皇上」現在指的是誰,也明白了原來總管公公是慕容言的親信,慕容言才是他真正的主子。靜言被兩旁的士兵拖拽著,但她還是不甘心的大聲哭喊道:「娘娘,您太傻了!您讓我偷了皇上貼身的毒藥,明明答應要除去這妖女的,為什麼您要自己吃了啊……娘娘您太傻了。這妖女奪去您地東西還不多麼!為什麼啊……」
慕容情被股股刺骨的寒風嗆得說不出話來。
下面的屍體已經有人在清理了,原本還是死人堆死人的偌大個庭院頃刻間早已經被打掃得一塵不染,連去腥氣的盆栽花樹都一溜溜地擺好了。
宮中的人做事之快讓人嘆為觀止。同時也為那些流血犧牲的將士悲哀,與他人做了嫁衣。最後落的個和敵人一起拋屍亂葬崗的下場。
諷刺咯。
這時慕容錦小心翼翼的將唯一放在了地上,站了起來。並沒有轉過身子。只是黯然的道:「情兒……」
慕容情的神經一綳,隨口說了句:「皇帝哥哥……」看到的只是慕容錦蕭索的搖頭。
慕容錦嘆了口氣,「朕……我已經很累了,愛你愛得很累了,我想睡了。」
慕容情酸澀的看著他的背影。什麼話也說不出。對不起,對不起。她在心裡吶喊,她不是想鬧成這樣的,她沒有想讓唯一死,沒有。
現在慕容情為兒時的一個錯誤的決定深深的感到後悔。
王朝的顛覆都會有鮮血,都會有無法控制的事發生,都會有人成批成批的死去。然而這所有的一切她都沒有考慮,只是憑著幼稚的幻想輕易地做了決定,傷害了不想傷害的人。
「我知道你想我的位子,我也想通了,愛一個人什麼都能給,可是我有我地驕傲。可是沒想到……」慕容錦溫柔的看了眼近似熟睡的唯一,「我想我錯了,我愛了不該愛地人,卻讓愛我的人獨自傷心。情兒,你說是不是我錯了?」
慕容情被咽得說不上話,也不知該怎麼說,心裡酸酸的。
如果說以後的某一天有人問她最難忘的一天是哪天,她一定首先想到的是這天。因為在這短短的黑夜她失去了好幾個愛她的人,時間在流逝,她身邊的人也在流逝。
「是,我不值得愛。」良久,慕容情乾澀的道。接著她就被一個寬大的懷抱摟進了懷裡。
「可是我還是愛了你十幾年。」慕容錦抱著她流下兩行清淚,「就讓我這麼抱一會,好么?」
慕容情點點頭:「皇帝哥哥,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恨你,可是我卻害了你。我後悔了,如果可以重來我定不會與你為敵。」慕容情撲在慕容錦的懷中,後悔得直哭,「我恨的只是你的父親,並不是你,你對我這麼好,這麼好……」
「我明白了。」慕容錦安慰的一笑,摸著她的發,「我們還能回到兒時那純真的時光么?」
「能!能!」慕容情拚命的點頭,「能!」
「等到了春天你還會和我一起放風箏么?」
「會,皇帝哥哥,我會很你一起放風箏。」慕容情緊緊的揪住他的衣服,她的下意識告訴她,若她抓不緊,她的皇帝哥哥就會從眼前消失。
「我會天天讓御廚給你做你愛吃的美食。」
「嗯。」慕容情早已經是淚眼模糊。
慕容錦開心的笑了,加大力氣狠狠的摟住了她,下一秒卻放開了她,撥開她緊抓著自己衣服的手,後退了兩步,「我原諒你了,情兒,謝謝你讓我能愛你這些年,我不後悔。但現在……」慕容錦深深的凝望著睡在地上的唯一,眼中射出的溫柔暖綿綿的,「現在我要去找我的妻子了。」
慕容情淚眼婆娑地擦著淚,等她反應到他說的是什麼意思大叫出聲時卻一切已經來不及了。
哐當……
劍落的的聲音。
伴隨著人跌落在地上的聲音。
「皇帝哥哥……」慕容情仰天嘶吼,那劍上鮮血晃得她的眼睛一片恍惚。她張著嘴看著慕容錦緊摟住唯一,兩個人安靜的睡在地上,不斷彌散的鮮紅將他們緊緊裹住,就這樣,在冬風中。
不知有誰低低的叫了一聲:「下雪了……」
的確下雪了,慕容情看著這些點點片片的雪花眼前一花,暈了過去,在被黑暗包圍前,她聽見了一個聲音。
「慕容言,你要遵守承諾,好好照顧情兒,我的少主。」
這是朝的聲音。承諾……原來朝和慕容言早就認識的了,她又是現在才知道……
黑暗,就將她吞噬了吧,她不要醒過來了。
慕容情不知在黑暗中跑了多久,最後她跑累了蹲在角落裡不敢抬頭,太黑了,她怕黑。
「情兒……情兒……」
黑暗中不知誰在喊她。
「情兒……情兒……」
誰在喊她?不要喊了,她不要醒過來,她寧可在這黑暗中也不要醒過來。她做錯了事。她沒有資格醒過來。
把頭更深的埋入自己的臂彎里。
「情兒,你的風箏好醜啊,畫的是什麼啊?」
慕容情猛的抬頭,前面出現了一大片白色,白色的幕中有五個人,只有七八歲的樣子。藍色的天上有五個風箏,風箏的圖案各不相同。慕容情被這五個風箏吸引了去,只見最左邊的那個風箏上畫的是個美女抱琴圖,最右邊畫的是山水瀑布,最上面的畫的是個老虎,中間的畫的是美女睡圖,只是最下面的那個風箏上面的圖案就有些奇怪了。
慕容情撲哧的笑了出來,這不是她畫的流氓兔么!她還記得當時老師要他們在風箏上作畫,她不喜歡複雜的圖案,而且也畫不了,索性就隨筆勾了個流氓兔。
白幕中只見一個男孩子走到了一個女孩子旁邊,一邊放風箏一邊說:「情兒妹妹,你畫的是什麼?我怎麼看不明白?」
另一個男孩子也湊了過來:「情兒,你說說看你畫的是什麼?」
「兔子啊,它叫流氓兔!」小女孩不屑的仰著頭,大有嫌他們是「鄉巴佬」的意味。
「什麼?流、流氓兔?」兩個男孩難以置信的異口同聲道。
小女孩鄙夷了他們一眼,重重的點點頭。
「呵呵。」又有一個男孩子冷聲道。「好一個流氓兔,畫它的人定也是個女流氓。」
「哈哈……」那兩個男孩大笑道。
那女孩頓時生氣的瞪了眼睛,一邊扯著風箏的線一邊在他們每個人的胳膊上狠狠的掐了一把,叫他們笑!看著他們吃痛的直捂住胳膊。得意的嘿嘿直笑。
這時一個微胖的男孩顫顫巍巍的靠了過來,對著女孩傻笑了一下。指著女孩的風箏道:「情兒妹妹,你畫的畫好醜啊,你看看我畫的老虎,你畫的怎麼看都不像兔子。」
女孩眼睛都快噴火了,「這是漫畫!你不懂讓開就讓開點!」
「情兒妹妹……」
「呀!」女孩大叫一聲,「我的風箏!」看著自己的風箏被掛到了樹上,女孩心痛的直叫。突然對著這個微胖的男孩直吼道:「都是你!都是你害的!我討厭你!你走開!」
男孩呆愣的看著女孩氣鼓鼓的走開,欲言又止,似乎在等待著什麼,似乎又有些失望,最後目光移到了自己的胳膊上,滿眼的失落和受傷。
慕容情看到這裡和著淚笑了出來,兒時的時光真是美好,人為什麼要長大,為什麼要互相爭奪,為什麼又要離開……
「情兒……情兒……」
又是那個人在喊她,溫柔中帶著不舍,一聲聲的喚著她。
「情兒……情兒……」
慕容情站了起來,看向自己的頭頂。怯怯的喊了句:「誰?」
突地一道白光射了下去,巨大的衝擊力將她直吸了上去。
痛。全身好痛。
「小公主。您醒了!」
在一聲尖叫中慕容情睜開了眼睛,虛弱的看了眼四周。原來她最終還是醒過來了。
「小公主,您可醒了。」月月眨著眼睛,頭就懸在慕容情的上空,「小公主您可好點了沒?」
慕容情點點頭,作勢要起身,月月便小心翼翼的將她扶起靠在床頭。慕容情看了眼四周,除了月月什麼人也沒有,剛才在黑暗中喊她的人是誰,難道是幻覺?「月月,剛才有人來過么?」
「有!小公主您怎麼知道的?」月月樂呵呵的端來熱茶,「是四王爺,四王爺這兩天一直來看您。」
「緋哥哥?他還好么?」
月月想了想,「好,就是瘦了些。」
慕容情安心的點點頭。
「不過奴婢聽說四王爺要離開京城了。」月月低低的道,「皇上還同意了好像。」
「離京?皇上?」
「前天是咱們王爺的登基大典,場面可壯觀了,可惜小公主您一直沒醒過來沒看見。」月月欲哭的眼珠子轉了轉,又興奮的道,「現在咱們王爺是皇上了,就沒人欺負咱們了!」
慕容情看著她興奮的小臉,可自己並沒有高興的意味。「月月,我睡了幾天了?」
「大半個月了,可急死奴婢了,奴婢以為您這一睡就永遠起不來了……呸呸呸,奴婢這是胡說的,老天爺你可千萬別當真!」
「皇上駕到……」門外有人高呼了一聲。
慕容情趕緊又重新躺下,對月月道:「就說我睡了。」說罷就閉起了眼睛。耳邊聽到一個熟悉地男音,在詢問自己的情況,月月支支吾吾地道「當初醒了又睡了」,接著又是去請御醫的命令。
慕容情感覺到自己的額頭正被一雙微帶冰涼的手撫摸著,沒多久御醫就來了,給自己搭了脈,說了聲「恭喜,已無大礙」就被賜了賞。
「情兒……」
慕容情聽見他在叫她,卻依舊裝睡不去回應。緊跟著外面似乎有誰,搭在自己額上的手撤了下去,道了句「我晚些來看你」便走了。
慕容情這才睜開了眼,有些落寞的看著床外,她不知該怎麼面對慕容言,他們似乎變得生疏了。
「小公主。」月月抿了抿唇,低下頭恨恨的道,「您不見皇上是應該的,他竟然沒有封小公主做皇后。」口氣中有些賭氣。
原來,他封了皇后了。
慕容情讓月月打開一扇窗戶,頓時一陣涼風襲了進來,簡直是噬人皮骨,鑽人心肺。她卻執意沒有讓月月關窗,她要這冷風將自己吹醒。
緋哥哥要離京了,她也要跟著緋哥哥離開。這裡的一切已經沒有什麼值得她牽挂的了。
真真的恍世如夢。
「皇后駕到……」
慕容情還不及裝睡惠子就進來了,一進來就熱絡的道:「小公主的身子終於好些了。」
「皇、皇後娘娘……」慕容情努力含著笑。
「不必行禮了,你要好好休息才是。」惠子安撫的按住她要動的身子。
其實慕容情根本沒有想到要對她行禮,她的潛意識裡還沒有她是皇后的概念,她只是嫌冷要將被子往上挪罷了。現在被她這麼一按住倒有些促局。
「小公主,這是我命御膳房給你燉的人蔘雞湯,你睡了這麼久可得該補補了。」惠子說罷就命人盛了一碗遞過去。
慕容情看著上面飄得滿滿的油花頓時沒了胃口,搖搖頭:「我沒胃口,不想吃。你放在這吧,我等等再吃。」
「小公主,這湯應該趁熱吃才好,涼了就不好了,再不想吃你也得吃。」
慕容情心下一跳,那句「你不想吃也得吃」給了她一種無形的壓迫。慕容情抬眼去瞧惠子,見她笑顏咪咪,可只覺告訴她這人在假笑。慕容情也是個倔強之人,凡是她不願意的事任何人都奈何她不了。當下直接道:「冷了再熱便是。你放下吧。」
惠子面色一僵,神色中藏了深深的不滿,卻還試圖巧言令色道:「小公主這可不行,這雞湯冷了再熱就沒有什麼營養了,你還是趁熱喝了的好。」勺子更是直接送到了她的嘴邊。
慕容情意識到她是在給自己下馬威。她一口一個小公主的叫她,明明就是眼有所指,是要她認清自己的身份么!慕容情何曾受過這個脅迫,當即將勺子一推,喊道:「月月,我累了,送客。」
勺子里的湯被一推灑了惠子一身。惠子豎著眉,看著就這麼睡下去的慕容情恨恨的咬牙道:「你就這麼不給本宮的面子么!」
慕容情閉上了眼睛不出聲。
月月的聲音揚起了:「皇後娘娘,小公主剛剛才醒的,皇上說要多加休息,皇后您看……」
惠子瞪著慕容情的背,甩袖而去。
聽她走遠了,慕容情才道:「月月,以前的皇后蘇婉容呢?」
「蘇皇后被貶為了宮女,在浣紗局洗衣服呢。」月月同情的道,「好可憐啊。」
慕容情默不作聲了。
她也好可憐。
吃了些清淡的粥,慕容情覺得自己好多了,窗外的雪白年堆的雪人。
突地月月在外室驚呼道:「奴婢給皇上請安!」
「小公主可還睡著?」
「這……」月月不知道她家主子是想睡還是不想睡,支支吾吾半天沒說話。
慕容言也沒耐心等,徑直走了進去,進去就看見慕容情盯著窗外發獃,當下眉頭緊皺:「窗戶怎麼開著?著涼了怎麼辦!月月怎麼照顧你的!」
月月縮著頭趕緊關了窗戶,一副受委屈的樣子。
「清兒,你可覺得哪裡難受?」
慕容情感到他抓住自己的手,她淡淡的抽出了出來,幽幽的道:「我想堆個雪人。」
「好!等你好了我就陪你去堆!」慕容言見她對自己說話欣喜若狂。
「這麼冷的天洗衣服一定更冷,言哥哥,你饒了蘇婉容吧。」
「好!」慕容言趕緊答應了下來,她的好情兒說什麼便是什麼。
兩人沉默了。
蠟燭忽明忽暗的閃著。
「情兒,下午惠子來為難你了么?我聽月月說了。」
慕容情不溫不火的搖頭,「皇后很擔心我,熬了雞湯過來,但是我沒胃口,掃了皇后的興,是我為難皇后了。」
「情兒。」慕容言緊緊將她抱在懷裡,「對不起,我不想封她做皇后的,我心中的皇后只有你!情兒!」
朝戲謔的走到雪地里,隨手抓起一把雪,捏成雪球,無不感慨地道,「我已有許多年沒有玩雪了,今年看見這雪不知為什麼這麼想玩。」
「朝教主怎麼還會在宮中?」慕容情有些戒備的看著他。
朝無邪的笑了,「小公主怎麼不喜歡看見我?」說罷揚起一捧雪,那絲絲點點的雪花飄飄洒洒而下,照映得他好似天上仙子。
慕容情不想和這人多說話,轉身便向房內走,然而身後的一句話卻讓她硬生生的停了腳步。
「小公主是否已經想好了你的心該靠向哪邊了?」
她的心……
「怎麼,小公主還回答不出來了么?」朝的周身蒙上了一股哀傷,「你連你的心都不知道,你該是多麼的悲哀。」
你連你的心都不知道,你該是多麼的悲哀。這句話帶給慕容情的震撼無與倫比。她試圖著張口,試圖著狡辯,可是她卻發現自己發不出任何聲音。她是悲哀,她悲哀的慕容情笑了,「言哥哥,你說什麼啊,我是你妹妹啊,怎麼能做你皇后。」
「情兒,你聽我說。」慕容言緊緊的摟住她,「朝中的那些老頭都說你是那慕容逸的王妃,按照祖制沒有資格,我、我也沒有辦法……」
慕容情搖搖頭。「言哥哥,你多慮了,我並沒有想過去做什麼皇后。」
「情兒,我以前就說過雖然不能當上皇后,但是我會保證給你皇后一樣的待遇,甚至比她還要高的權力!」慕容言越說越激動,「情兒,做我的妃子吧!我的妃子只有你一個,我要把這世上所有的榮華富貴都給你!」
「我累了。」慕容情懶懶的道,輕輕的推開他。滑進被子里,背過身子就閉上了眼睛。
慕容言還要說什麼時門外有人輕喚「皇上,皇上……」,慕容言聽出了來者是誰,猶豫了一下。替她掖了掖被子,「我去去就來。」
等到室內一片寂靜了,慕容情坐了起來。披上了件衣服就出了房間。外面寒風刺骨,嗖嗖的肆虐著所有的熱度。慕容情站在門前看著黑漆漆的天出了神,以至於有人走到了她的身邊她都毫不知情。
一雙有力的臂膀狠狠的將她抱住了。
沙啞的聲音在黑暗中來回徘徊。「情兒,你為什麼對我總是淡淡的,你不想見我么?為什麼?」
「言哥哥。」慕容情對他的去而復返沒有多少驚訝,伸手接住了一片雪花,勉強笑道,「我還沒恭喜你當了皇帝,恭喜言哥哥如願所償,成了天下萬物的主宰。」
「情兒,你聽我說,我不想隱瞞你的,只不過我不知道該怎麼對你說。」慕容言將頭深深埋進她的頸窩。
「先帝那詔書是不是真的?」慕容情脫口而出。
慕容言點點頭,「這皇位本就該是我的。你父皇駕崩時招我在榻前,明明白白傳位給的我,詔書也是當著我的面擬好的。」
「你卻不曾告訴過我。」
「我……」
「我還以為你所做的是為了我,原來一切只是為了你自己。」慕容情苦笑的掙脫開,「你瞞騙了我十多年。」
「我也是為了我們的將來啊!我只有擁有了至高的權力才能將你留在身邊,我哪裡錯了!」
「你將慕容逸怎麼樣了?你放過他吧。」
「他交不出兵符朕就不能放虎歸山!」慕容言皺著眉,心中竄起一股怒氣,負手挺立,「男人的事你們女子少插手。」
兵符?慕容情心口一擊,那個紅木做的兵符……「若不是藉助他叔叔的勢力你也不會這麼容易攻進城,你對他算是背信棄義,你若殺了他就會天理不容!」
「放肆!」慕容言捏住她的下巴,發狠的凝視著她的眼睛,「別在朕面前替他說話,你是朕的女人!你心裡想的人只能是朕一個!」
慕容情的下巴被他捏得生疼,吃痛的吸了口氣。
「成者為王敗者為寇,什麼背信棄義!你若再想著那傻子,朕就將他的頭顱懸挂在城門之上,讓他曝屍三日!」重重的放開了她的下巴,慕容言眯著眼轉過背。
慕容情此時的下巴早已有一片紅於。她像看著一個陌生人般地看著慕容言,最終神色一暗:「你放我走吧。」
「你哪都別想去,一輩子都得在我身邊。」
慕容情捂嘴冷笑三聲,「一輩子?你留的住我一輩子嗎?」慕容情早在幾個月前就發現她的容貌自十三歲后就沒有變過。
永遠都是這般年輕,她是童顏不老的。
她永遠都不會老,青春永遠停駐在十三歲的年華。
慕容言嘆了口氣,回身抱住她,「情兒,我愛你啊,你不要老說離開的話,我受不了。剛才是我錯了,只要你答應以後心裡只有我,我就放了慕容逸,好不好?不過……」他突然眼色一戾,「你得做我的貴妃,而且兩天後就是冊封大典,你必須在他的面前說你永遠都不曾喜歡過他。」
慕容情一怔。
慕容言忽又溫柔的道:「只要你這樣說,我就放了他和他的叔叔,讓他做個平凡人,什麼也不追究。你應該知道像他們這種大逆不道是要處以極刑的,情兒你……」
「我明白了,只要我這樣說你就會放了他對不對?」
「朕說話一向算數!」慕容言哈哈大笑。
「好。」慕容情的這一個字彷彿是一座山壓得她喘不過氣,她不能再讓身邊的人離開自己而去了,尤其是她的小傻子。
「你好好休息。」慕容言滿意的摸著她的肩,「養好精神,兩天後的大典會很勞神的,你有什麼需要的儘管去吩咐那太監總管,我的一切就是你的一切。」
慕容情無聲的頷首。
「皇上,皇上……」又是那個人在遠處喊。
慕容言對那人點點頭,抓住慕容情的手,良久才依依不捨的放開,朝那黑暗中走去。
這次他是真的走了,慕容情確定道。
「小公主好像不開心啊。」一個幽媚索魂的聲音靜悄悄地在耳邊遊盪,甚至讓人懷疑這聲音只是一個還來不及醒的夢。
「朝教主?」慕容情啞然,他的每次出現都是這麼的讓人難以預料。
「怎麼,不想看見我?可我看見小公主卻是非常的開心的啊。」一直生活在周圍所謂人的陰謀和全套之中,就連自己的言哥哥也是,所有人都是。
「慕容言對你好么?」朝幽幽的道,「如果他對你好,我也就放心了,如果你沒有選擇,那就跟了他吧,他對你終是真心的。」
慕容情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突然湧上淚花,無以抑制。
「少主……」朝無力的看著她,「祝你幸福,大仇已報,剩下的只是幸福了不是么?」他扯動嘴角笑了笑,「少主,你要幸福啊,我走了,或許再也不會出現了。」最後他深深的看了她,轉身而離。慕容情含著淚水看著空無的天地。
貴妃的冊封大典舉行得很隆重,聽說比皇后的冊封大典還要隆重百倍。
慕容情沒有見過皇后的冊封大典,不過從月月驚羨的樣子可以看出今天的典禮的確很隆重。慕容情對著鏡子苦笑了一下。
「小公主,公……」一個小宮女急急跑了進來,一時發現自己喊錯了,吐了個舌頭,直直的跪下,「貴妃娘娘,您該去正殿行禮了。」
慕容情再次深深的看了眼鏡中的自己,她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出嫁的情形。
人面桃花,物是人非。
「貴妃娘娘……」那宮女見慕容情盯著鏡子似乎發了呆,小聲提醒道。
「走吧。」慕容情拂了拂袖,大步離開,再也不看那鏡子一眼。以前她總喜歡對著蒼天許願,總愛樂觀地面對一切,可是現在的她再也樂觀不起來了。
今天的皇宮到處都是張燈結綵,連樹上都是用紅綢包裹,好不奢侈豪華。成群結隊的宮女和太監在忙碌不停。
慕容情髮髻上披了條薄紅紗,穿過大殿上大氣不敢出的大臣和一些鄙夷自己的大臣的中間走過,第一眼就看見了對著自己發獃的慕容逸,她的小傻子。
慕容情快步上前想好好看一看他,卻瞥見慕容逸身後的侍衛匆匆拔出的刀硬生生的止了腳步。
想上前又不敢上前。慕容言的話此刻在她的耳邊回蕩,如果她敢和慕容逸親近,那麼慕容逸絕不會活著出京城。
「情兒。」慕容情一臉的容光煥發,上來拉住慕容情的手,在她的耳邊溫柔的道。「怎麼這麼晚才來。今天地你特別的漂亮,比天下所有的新娘子都漂亮。」
慕容情頷首不語。
「叩拜……」
一聲尖細的假音穿透滄霄。
寂靜的連雪花飄落地空氣中凌空劈下了兩個字:「情情……」
慕容情心一抖,但是她沒有回頭,因為慕容言正笑著看她,他的笑中藏著一絲殺機。她徐徐跪下。接過身邊地一名宮女早就端過來的茶,將茶恭敬地端上身前的一張供桌。
茶杯一落桌。一切就成定局。
「謝客……」又是那聲假音。
所謂謝客就是像皇親國戚敬茶,表示正是加入家族。
慕容情首先是敬茶給的一旁病懨懨的太后,太后似乎命已經被去了半條,有氣無力的接過茶,漫不經心的沾了一口便苦著眉眼推說身體不適離開了。
慕容情面無表情的繼續端著茶敬了一些老一輩的長輩,之後她將茶端給了緋哥哥慕容緋。慕容緋定定的凝視著她。想說什麼,卻什麼也沒有說。可他的表情明明是有很多話要說的,許久之後他接過茶杯,仰頭一飲而盡,彷彿吞下了所有后將杯子嚴嚴實實的扣在了底盤上。霍地,他站了起來。抱歉的道:「皇上,臣弟先出去一下。」
慕容情還是保持著敬茶的姿勢,低著頭。只感覺到一陣清風自額前掃過。
這是一陣苦澀。苦澀之後就是不得不面對的心酸。因為下一杯茶就是給五王爺,慕容逸的了。
「五王爺,請喝茶。」慕容情盡量保持這水平的語調,將新的一杯茶杯捧上。
慕容逸難以置信的搖頭,張著嘴好半天才道:「情情……你……」
「五王爺……」不能說,她現在什麼也不能說,只要他可以安全的活下去,離開這裡,她就什麼都不求了,忘記她吧,就當她是一個負心之人吧,帶著對她的憎恨,安全的離開這裡。
慕容逸「啪」的用手掃開面前的茶杯,大叫道:「不!我不喝!你是我的王妃!」
此話一出,在場的所有地人都倒抽了一口氣,尤其是那些有話哽在喉間的大臣們,還有那些喜歡流言蜚語的奴才們,全都在屏息的等著看這一場鬧劇。
慕容逸抓住慕容情的手,「情情,我們一起走!我們一起走好不好?」
聽著他近乎懇求的話語,慕容情硬下心抽出自己的手,偏過頭道:「王爺,請您自重一些,我現在已經是當朝的貴妃了。」慕容情面上掛著甜蜜的微笑,心中苦澀開出了花。
「情情你……」慕容逸被噎得說不出話,這時他的神情變幻不定。有不信,有懷疑,有鄙夷,有黯然,有哀傷……
慕容言保持著微笑,摟住慕容情的肩,狀似心疼的撫著她的額發,「今天累了吧,等五王爺喝了新婚茶你就去休息一下吧。」
慕容情低著臉,依偎進他的懷裡,閉上眼睛,不讓淚水溢出,沉默的點頭。
慕容逸看到這一幕,心碎得掉了一地。獃獃的只會道兩個字:「情情……」
慕容情感受到肩頭傳來的大力劇痛,吃痛的瞥了眼慕容言擱在她肩上的手,她明白慕容言在暗示她。慕容情咬了咬下唇。
「五王爺是否是明天就離京?」慕容言笑著,卻是挑了眉。
慕容情心下大驚,她知道慕容言在催她了。小傻子明天就離京了,她不能眼看著他出事,她不能害他。想到這裡慕容情苦笑了一笑,斂起表情,抬起頭,對上慕容逸的眼睛,無光的眼眸中有意調出一抹嘲笑:「五王爺,我現在是當朝最尊貴的貴妃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榮華富貴一生一世享之不盡,還請王爺摒除前嫌,忘了舊塵,喝下這杯茶,你好我也好。」看見他嘴唇動了動,怕他還要說什麼,連忙接著道,「以前我嫁給你是情非得已,全是太后逼得,現在我可以自我做主並找到了自己的幸福,還請王爺高抬貴手,放過……我吧……」
慕容逸頓時紅了眼睛,淚光閃閃,硬逼著沒有落下,「情情,你說的是真的嗎?你從來,就、就沒有喜歡過我?」
慕容情狠狠的用指甲剜著自己的手心:「從來……沒有!」
「好!好!」一行清淚徐徐緩下,慕容逸抓過這杯茶,手指用力,筋骨立現,「我成全你!」說罷恨恨的喝了一口,哐當,茶杯摜在地上碎了滿地。
慕容情福了福身子,「皇上,臣妾去休息了。」
慕容言滿意地點點頭,輕拍了拍她的背,算是給她的答覆。
慕容情走出大殿,繞過人滿為患的場所,拐過彎后,仰頭,熱淚滿面。
「小公主……」月月動容地喚道。
慕容情輕輕拭去淚漬,「走吧。」
對不起,小傻子,你平安就好,你就忘了我吧,我對不起你,慕容情在心中默念,你可千萬不要出事。
「好大的膽子,看見皇后也不行禮!」一聲怒喝迎頭擊下,慕容情抬頭正好與惠子平目而視。
慕容情,今天的你很漂亮啊。」惠子驕傲的抬起頭,一種很隱晦的笑,上下打量著她。
慕容情由於心情不是很好,加上對她有一種尷尬的感覺,所以並不想和她說話,撇過臉,打算和她擦肩而過。
惠子的臉色頓時暗了下來,冷語道:「你就是這樣跟本宮說話的么!」
慕容情聞言駐足,側臉看著她。
「本宮是六宮之首,當朝的皇后,你再怎麼得寵也只是個妃子而已,你還以為你上天了!」惠子冷哼一聲,將手中的帕子一甩,輕蔑的看著她。
月月見慕容情面露怒色,忙對惠子道:「皇後娘娘,今天是我們小公主的冊封大典,還請娘娘您高抬貴手……」
一聲很清脆的耳光。
月月捂住火辣辣的左頰,眼裡的淚水直打轉。
「下賤的奴婢,本宮說話時你可以插嘴么!」惠子嫌惡地啐了一口,「竟敢教訓起本宮來了!難道這是你們主子教你的么?還是……」有意瞥了眼慕容情,「你跟你家主子學的?」
「嫂子。」慕容情忍不住開了口。
「嫂子?」惠子大笑著環視了四周,「這裡誰是你的嫂子?在哪裡?在哪裡?」神情驀地冷肅了下來,「你也知道本宮是你嫂子啊!你竟然和你的言哥哥亂來,你好不要臉。」
罵她的話她早聽說了很多,慕容情早已經不再介意,或者說她今天不想再生枝節,背過身。淡淡地道:「小月月,我們走。」
「……是。」月月低著頭縮著身子跟在她主子的身後。
惠子見慕容情竟如此傲慢地不屑和自己說話,用力絞碎了手裡的帕子。
回到了寢殿,慕容情摸著月月腫脹起來的臉,小心的給她擦藥膏。心疼的道:「很疼吧。」
月月吸吸鼻子,搖搖頭。
「你儘早的嫁出去吧,聽說今年有一個狀元是一表人才,哪天我就給你提親吧。」
月月抓住慕容情的手,猛搖頭:「不要,奴婢離不開小公主。」
「傻丫頭。」慕容情不置可否,「去把門窗都關嚴了,我要睡一會,你就在這裡,誰也不許進來。」
「是。」
慕容情在床上臉對著牆,怎麼也睡不著。卻也不想起來。她想逃避,能逃避得了一時是一時。
她不知道,此刻的窗外站了個人,人影倒映在窗戶紙上,就這麼默默的站著。由於月月在打瞌睡也沒有留意得到。這個影子在窗戶上停留了片刻,最終無極而去。
慕容情知道不管怎麼逃避,有些事情還是逃避不了的。比如夜晚的宴會。
急如雨的敲門聲一記接不記的砸在門上。「娘娘,娘娘,該去宴會了!娘娘,娘娘!」
慕容情此刻早坐在了梳妝台前,看著鏡子里的月月給自己裝扮。
敲門聲越來越急促,催促聲也越來越焦急。
「好了。」慕容情看著鏡中是自己,站起了身子,「走吧。」
「等等,小公主,這簪子還沒有插呢!」
「夠了,這樣子就行了。」慕容情徑自打開了門,在門外的人來不及反應時冬風就灌了進來,那些手中拿了燈籠的奴才驚訝地道:「呀,貴妃娘娘您怎麼穿得這麼少?」有些有眼力見的早眼明手快地從月月的手中搶過冬衣披在了慕容情的身上,噓寒問暖。
慕容情可以說是在眾人的簇擁下走向宴會大殿的,按照等級排序,皇后是要坐在皇上身邊,而再受寵的妃子終究只是妃子,只能坐下下面。
皇宮就是個長幼有序,身份有別的階層地方。
可是,這次慕容情一出現在大殿上,慕容言就笑眯了眼,從上座上站起了身,在眾人的注視中徑自向慕容情迎了上去。
慕容情見他一步一步將自己帶到了上座,有點不解。他給她安排的位子明明是應該皇后坐的!
慕容言見到了她的迷惘,握住她的手牽得更緊,言語帶笑,「我說過,我要給你比皇后還高的權力。」
慕容言讓她坐的位子不是皇后地那個位子,而是他自己的位子。他與她共同坐上了皇座。他讓她真正的擁有比皇后還高的權力。
堂下眾人的驚訝愣然慕容情一一看在了眼裡。堂下的眾人里已沒有了慕容逸,也沒有了緋哥哥、三哥,大哥。留下的是滿目凄涼。
他們去哪了?
他們一定還在自己的府中過著自己的日子!
慕容情同樣收到了來自旁邊的危險注視。這目光的主人無疑是皇后惠子。
惠子明顯是大戶人家出身的小姐,在這種貴妃冊封晚宴的場合下也能帶笑出席,不得不說她的教養被培養得不是一般的好。雖然她向著慕容情的目光是不友善的,但外人看到的卻是她滿臉的祝福和寬容的微笑。
母儀天下的女子就是這樣的么?慕容情在心裡想著。想歸想,但她也還是要做足表面功夫的。
勉強帶笑地一一回禮。坐在龍椅上讓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坐立難安。這龍椅就在她的臀下,但她並沒有任何的權力感。
「妹妹怎麼了?」惠子舉起手中的酒杯,「以後本宮和妹妹就又是一家人了,這很值得祝賀。」
慕容言讚賞的點點頭。
慕容情看著和白天不一樣的惠子,沒有做聲,只是被動的舉起就被,與她點了頭便仰頭喝下了。
一杯酒下肚,慕容情感到一陣燒心的辣。從心口一直延續到胃,直至小腸。
這杯酒燒得她頭暈。
慕容情站了起來,道了自己不勝酒力,便要退下。慕容言心疼的拉了拉的手,囑咐下月月好生照看,這才讓她離開。
一離開殿,那一股接著一股的冷風將她吹得徹底清醒了。
「小公主您沒事吧。」月月擔心的道。
「沒事。」慕容情走進了自己的房間。「將門窗都堵嚴實了,用桌子抵著,確保誰也進不來。」
「……是。」月月不知道她的主子怎麼會下這麼道奇怪的命令,但還是照做了。
慕容情坐在床上,對著蠟燭。
「小公主,您該休息了。」月月作勢就要去熄燈。
慕容情趕緊阻止道:「別,就這麼亮著吧。」
「是。」
慕容情躺了下去。
躺了一個時辰后,門外有人高叫:「皇上駕到……」
接著就是拍門聲。「情兒,是我啊,開門,情兒!情兒!」
「別開。」慕容情對走到抵著門的桌子旁的月月淡淡地道,「別開。」
「情兒!情兒!情兒!開門啊!」
這句話足足響了五遍后,慕容情才開口道:「言哥哥,我累了。」
「情兒?」慕容言的手擱在門上。
「言哥哥,我睡了,你也去睡吧。」
慕容言蜷縮了手指,呆愣了好半會兒,完全不在意雪花打濕了他的頭髮。直至屋內的燈熄滅,眼前的屋子一片漆黑后,他才頹廢的轉身離開了。
「皇上,皇後娘娘派人來問是否去她那?」太監總管小聲的道。
「去御書房。」慕容言黯然的嘆了口氣。
「是。」
早晨,慕容情猛然睜開了眼睛,圓溜溜的看著外面的四周。
「月月?」連喊了兩聲也沒有聽到迴音,慕容情自己起了身。
雙腳著了地,看了室外,什麼人也沒有。月月她去哪了?
沖門外喊道:「來人啊。」
門很快就被推開了,進來的是一個很伶俐的宮女,大概就十三歲左右,還是一臉的孩子氣。「貴妃娘娘,您要洗漱么?奴婢給您端熱水過來。」
慕容情點點頭,「月月呢?」
「月月姐姐一早奴婢還見過,現在奴婢就不知道了……」
慕容情坐在梳妝台前,手取了把簪子,在那一頭的烏髮上簪了一下,心思百轉,月月這會子能去哪裡呢?「你去取熱水來吧。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回娘娘的話,奴婢叫小杏。奴婢去端熱水。」小杏仔細將門從外面帶上,防止冷風灌進來。
片刻后,小杏就端了盤熱水進來,同時進來伺候的還有兩個奴婢,端著金痰盂,捧著干毛巾。
慕容情洗漱完后吩咐道:「將月月找過來。」
沒有看見月月,她的心裡總是七上八下,十分不安,好像有預感要出事似的。
這宮中若是消失了一個人可是連屍骨都會找不到的,埋在哪裡做了肥料連魂也不到搜到。
慕容情忐忑不安的站在內室等著消息。
「娘娘,不好了!」外面有人大叫,「娘娘!娘娘!」此人唐突的衝進來后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連忙急剎車。喘著氣紅著臉,惴惴不安地扭著手指。
「究竟什麼不好!」慕容情喝問道。
「月月……月月……」
「怎麼了!」
「皇后正、正在杖責……」
慕容情一聽大驚失色,顧不了許多急匆匆的沖了出去。月月犯了什麼事?就算她做了什麼錯事,總還有她這個主子在,竟然沒事先通知她。就是皇后又怎麼樣,月月可是她的人!
「給本宮重重的打!」
「皇后饒命啊!啊……嗚嗚……」
才走到皇后寢宮的圓形拱門前慕容情就聽到了月月的求饒聲和喊痛聲。
「貴妃娘娘到……」跟著慕容情身後的一個小太監高聲叫道。有些討好的對慕容情躬著身子。他知道後宮的女人這些爭鬥的把戲,所謂輸什麼不能輸氣勢,所以他很自覺的就把自己的右手臂伸了出去,扶著慕容情亦趨亦步的踱了進去。
慕容情首先看到地就是被兩個太監壓制著受杖責的月月,月月斷斷續續的喊聲在慕容情進來的這一剎那硬生生的吞了下去,改為咬牙悶哼。慕容情見她這樣心下更是捨不得。一把過去將那兩名太監推開,有些憤恨的看向坐在瀟湘椅上的皇后。
惠子明顯的在等著慕容情給她行禮,等了半天也沒等到,陰陰白了臉,咬牙切齒的笑道:「妹妹來了啊。」
「皇后,你這是什麼意思?我的奴婢得罪你了么?」
惠子冷哼,「可不是。」眯眼看向月月。「這個不知死活的奴婢竟然不買本宮的帳。按照祖制,凡是剛冊封地妃子每日早晨必須來向本宮請安,本宮體諒妹妹可能忘了。好心提醒的來提點你的奴婢,誰知她卻頂撞本宮說妹妹睡覺時不許人吵鬧。」
慕容情用手中的帕子擦拭著月月臉上的淚,淡淡的道:「確實不錯,我最討厭睡覺時有人將本宮吵醒。」末了加上一句,「就是連……皇上,也是不行的。」
惠子被堵得說不上話,發狠的抖著手。好半天,她當著所有地人大笑道:「聽說昨晚皇上並沒有寵幸你啊。」見慕容情不說話,以為她服軟了,便道,「我可是太后的侄女,我們惠家可是掌握著天下的半壁江山,就是皇上也得讓我三分,你這個勾引自己言哥哥亂來的妃子還是識相點好。還不快過來給本宮敬茶。」
慕容情粗重的呼著氣。
氣氛僵硬,持久不下。
「皇后,貴妃娘娘。」太監總管適時走了進來,「皇上有旨,貴妃娘娘不必按祖制向皇後娘娘請安。」這時他才抬起頭,看著眼前不一樣的一切,「這是怎麼了?月月你怎麼了?」
慕容情聽了聖旨當下就扶起月月向外面走去。留下一臉不敢相信的惠子。
「小公主,奴婢沒事。」月月唧唧歪歪的哼道。
「別亂動,讓御醫給你上藥。」慕容情按住她的小腦袋。等御醫開了方子出去后,才嘆息道:「你被皇后刁難怎麼不差人通知我?」
「奴婢……沒事……」
慕容情又是嗟嘆。一向不諳世事的月月也懂得為她這個主子著想了,怕她為了自己讓皇後記仇。慕容情傷感的伏在她的身上。
「小公主,奴婢真的沒事。」月月掙扎著要起來,因被壓著起不了身。
慕容情心裡泛著酸,今天緋哥哥和小傻子都要離京了,離得自己遠遠的,以後不知何時才會見上一面。
她對慕容言有了些恨意,更多是無奈和一點點浮出水面的悔意。
因為這些情緒,接下來的日子她都是天不黑就將門關起來,用桌子抵住,對慕容言的敲門聲也是避之不及。任憑他如何的說就是硬下心腸不去開門。
日復一日,慕容言對著她的這扇門也只能望洋興嘆,每每站上一個時辰便會自動退去。
儘管慕容情一直沒有所謂的「寵幸」,可是宮中有關她得寵的傳言卻是一直沒有斷過,從每日踩破門檻的賞賜就能讓所有的人驚羨。這種傳言傳到民間更甚,有的地方以訛傳訛,將慕容情說成是迷惑君王的妖姬,勾引言哥哥們的神秘女妖。
太后的身體是越來越不好,近日連御醫熬地湯藥也不進食了。慕容言對這事也從不關心,惠子倒是天天去和太后請安,一去就大半天,不知在密謀著什麼。不過慕容情也懶得在她們之間安插密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