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色即是空
第三十八章色即是空
「你也想要奪得王位？」垂下眼帘，她滿臉的失望。
金錢，地位，得到了全部，又能怎麼樣呢？天下盡歸手裡，管理不當，也只會使百姓的生活過得慘不忍睹，戰爭連連，流離失所，這樣，又有何意義呢？
王位，誰不想得到王位？現在的世子們都在摩拳擦掌，等待時機，偏偏，是他遇到了她，天註定的事，逃也逃不掉。
「是全部的人都想要得到王位。」不知為何見她泱泱不樂的樣子，他就覺得內心一陣抽痛，這，是前所未有過的。
說的真好聽，全部的人都想要得到王位，自己一個人利欲熏心又把責任推到別人的身上，全部人，都是借口。
「八世子也是嗎？」她淡淡地開口，想起他有些畏縮的性格，難道，就連他也不例外嗎？還是，一切，都只是偽裝而已？
八弟？他微怔，從來他都是乖乖地跟隨他的左右，兩人雖不是同母所生，他卻把自己當成親哥哥一樣的尾隨其後，無論做任何的事情，他都以自己為首示占，自己竟也從未想過他的想法，看來，自己的確是忽略了他。
「八弟，或許也是吧。」畢竟爭的是天下，會有人拱手讓人嗎？
「或許，也有不確定的因素咯？那你認為五世子會去爭奪王位嗎？」想到那個在宮裡默默無聞的人，她實在不相信他也會為了名利而去爭奪。
五世子？他皺眉想了半天，才記起是有這麼一個人，可是自己也已經記不起他是什麼模樣，畢竟他的存在真的是可以讓人忽略。
模糊的印象中，五世子就是一個一言不發，整天安靜地坐在角落中的人，沒有與任何人熟悉，只要一上完課，他就會悄悄地自後門退出去，彷彿就是一個被掩埋在泥堆里的石塊，沒有任何人去理睬。
「他，他想搶，也不會有他的份，任何地位都沒有的人，在宮裡能活下去已經是個奇迹，妄想太多，往往都只會變成一具屍體。」
屍體？她摸摸身上跳起的雞皮疙瘩，內心對這詞總是有點敏感。
「難怪歷史書上都說一將功成萬古枯。」
她喃喃自語，身體動彈不得，哎，還好嘴巴還可以說話，要不然，她可真是要憋死了，被關了幾天，終於還是有人可以說幾句話了。
「一將功成為萬骨枯？」
耳尖的，他還是聽到了。
打了個哈欠，他拉開束帶，衣襟半敞，褐色的眼眸微眯地睨她一眼，只見她困難地吞著口水，彷彿隨時要撲過來一般，眼裡閃過一絲惡作劇，他故意把衣裳往下拉了拉，只見她的視線也隨之移動。
健碩而結實的胸膛呈現小麥色的肌膚，閃著誘人的油光，彷彿在對她說，來，摸摸看。
很想抬手，可是，她卻不能動彈，有點惱恨，又有點慶幸，不行，自己不能再那麼好色，空即是色，色即是空，色了就會麻煩不斷。
「你能不能把你的衣服拉好點，你以為自己是牛郎嗎？我可沒錢給你。」吞吞口水，她下定決心不再看他，撇開眼眸，可又情不自禁地偷看兩眼。
牛郎？放牛的？
他有點頭疼，自己很少能搞懂她的腦袋裡想的是什麼，雖是宮中的教育，可為什麼她的想法就是跟別人有所不同？
「什麼叫牛郎？」
「就是賣肉的。」她回答的很順溜。
「賣什麼肉？」
這下他更迷惑了，腦袋幾乎打了個大大的結，買肉的跟自己有什麼關係？堂堂的王子與一個賣肉的比較，這也差距太大了點。
「賣你自己的肉，哎呀，你怎麼這麼笨，你知道青樓里有妓女，妓女不也就是賣肉，你也是賣肉，差不多的意思。」白他一眼，真是白痴。
什麼？她竟然拿自己跟那種人比較，臉色一變，他一手掐住她細緻的玉脖。
「放肆！尊貴如我，你敢拿他們跟我比較，你只不過是一個無家可歸的人，要不是被指婚，你也只不過是一個草民，竟然敢拿我與他們比較，找死？」
找死？留在這跟死有什麼區別呢？只是一個會睡覺會吃飯的囚犯，這樣的生活，她與一個死人又有什麼分別呢？
「那你捏死我呀！」賭上胸中的一口氣，她乾脆地閉上雙眼，嫩白的臉上有著一股倔強，細長的睫毛微微顫動，她，什麼也不要了。
對不起，紫宸，不能在你的身邊陪你，自己曾說過會喜歡你一萬年，無論何時，都會守護在你的身邊，對不起，這一世，是我欠了你的，下一世，你要等我！
腦海中都是那掀白的身影，淡淡的笑容，微挑的眉心下墨玉的眼眸總是含笑，寵溺地觸摸自己的頭髮，此時此刻，她發覺自己的心裡竟滿滿的都是他的身影，或許，這就是愛吧？一個不能說出口的愛，在現代，她沒有體會到，這一世，她體會到時，竟不能說出口，為什麼？為什麼要如此懲罰她？
怔怔地看著她決絕的表情，內心抽痛不已，她一定認為自己是一個殘暴的人吧？自己為何要在乎她的感受，不過就是一個女人，可自己怎麼就是那麼該死的在乎！
僵硬地鬆開手，看到她脖子上深綠的淤青，有絲懊惱地低咒一聲，他握緊雙拳。
他傷到她了！
感覺到他的手勁在脖子上鬆開，她睜開迷茫的雙眼，很是不解地望向他，卻看到他懊惱的神色，是幻覺吧？想殺她的人，怎麼會懊悔呢？
錯覺，對，一定是錯覺。
想到此，她又閉上眼帘，很是安靜地等待死亡的來臨，聽說，人要死之前都會出現幻覺，可是，她的幻覺怎麼會是他後悔呢？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
「很痛嗎？」見她睜開雙眼又閉上，以為自己的手勁真的傷害到她，有絲著急地握住她的肩膀詢問。
「痛，痛的要死，不對，應該是痛得死掉了。」她思考了一會說道。
奇怪，自己不是要死了嗎？怎麼還會聽到他關心的語氣，這幻覺也太離譜，可也太真實了，因為，他的聲音就在自己的耳邊，柔軟的氣息拂過她的耳畔，有點癢。
「對不起！」柔聲道歉，他用手輕輕幫她推拿脖子上的淤青，剛一觸及，他內心的犯罪感更甚。
他在跟自己道歉？自己不是聽錯了吧？有點疑惑地睜開眼，她剛想開口說話，門竟「吱呀」的一聲被推開了。
「六哥！你不能殺她！」八世子滿臉的著急之色，手中的劍也很是快速地刺了過來，怕傷到她，他刻意把劍偏向八世子的手。
這個愚蠢的八弟！
看出他只是救人心切並不是真的想要他的命，虛晃一招，六世子已經躲過他的攻擊，並自腰間抽出一把軟劍以閃電般的速度抵住八世子的咽喉。
「六哥，你不能殺她！她沒有任何的罪。」不顧脖子上的劍，八世子的大眼溢滿焦急之色，額頭上已經滲出細細的汗珠。
剛得到消息，他就趕了過來，自她開始失蹤，他就到處尋找她的身影，不為什麼，只因她在自己的心裡已經生根發芽，想忘也忘不掉，一切，都已成定局。
「八世子……」吶吶地出口，她不明白他為什麼要來救自己，而且是拼上了性命跟自己最親的六哥作對，值得嗎？還是，他也是為了王位？知道自己的想法可能會很齷齪，可是，經歷了這些事情，她的腦海里已經很難再去相信他人。
「你放心，王妃，我一定會救你出去的。」以為她被嚇壞了，他開口柔柔安慰。
救她？就憑他現在的魯莽行事？六世子在心中冷哼。
「八弟，你以為單憑你就能救得了她，你也太天真了，先不論你的有勇無謀，光是你的武功，不是我看不起你，真的不是我的對手。」
有些慚愧地低下頭，八世子苦笑：「六哥，八弟自知不是你的對手，所以，只要你放了她，我任憑你處置。請你念在多年的手足之情，放過她。」
為什麼？雅倩有些摸不著頭腦了，他們，會為了自己反目？
難道自己真的有那麼大的魅力嗎？
有些失神地望著正在對峙中的兩個人，雅倩的腦中一片空白。
「手足之情？哼，好一句手足之情，你要是真的注重手足之情會來破壞我的計劃？你明知王位對我的重要，為了她，你真的要與我作對嗎？紫雲，我可以賜給你，只要你幫我登上王位。」眼神凌厲地注視著他，六世子動之以情，曉之以理。
紫雲？！瞬間，八世子恍惚了一下，又突然清醒了過來。
「六哥！王位本來就不是你的，要來何用？我……我知道你不是真的想要王位，只是因為那件事，可是，六哥，我已經的心裡已經沒有紫雲的位置，就算你用這個來說服我，我也絕不會答應的。」
頭腦很是清醒地回答，八世子的眼眸清澈而明亮。
喜歡一個人，就應該成全她，竟然她愛的不是自己，那麼，就讓她去守護她自己的幸福吧，自己只能在一旁默默地去祝福，越是強取豪奪，越是會讓彼此受傷，那樣又有何意思？他要的是真心相守，而不是一廂情願。
「那件事？」六世子晃神，轉而抵開他的劍，一手扯住他的衣襟，「你知道？你怎麼會知道？不可能，那時候你還那麼小，你怎麼會知道！」
到底是什麼事？
雅倩好奇地想探頭去看，可惜動彈不得，眼珠也轉動到了極限，她趕緊把眼珠轉回來，娘的，眼睛痛死了。
兩個大男人打就打嘛，還開始說起事來，搞什麼。
苦苦一笑，八世子也不抵抗，只是滿臉的疲憊。
「六哥，你以為那件事真的只有你知道嗎？不，我與你一樣，遭遇一樣的事情，可是，就算報復了又如何？我們的娘娘也已經活不來，現在最重要的是珍視眼前，難道你真的想要殺死你最愛的人嗎？」
「你胡說！我沒有最愛的人！沒有！」
像是被探知了內心，六世子臉紅脖子粗地喊著，還很是奇怪地瞥了眼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人。
怎麼還沒說完，快把她救出去吧，哎！都說三個女人一台戲，她瞧兩個男人就夠閑話家常的了，很不文雅地打個大大的哈欠，困死個人。
輕輕地扯下自己衣襟上那雙顫抖的手，八世子像是看透了他一般，眼眸里滿是同情。
「你不是沒有，只是你被自己的內心給蒙蔽了，六哥，你愛她！我，我也愛她！」說完，他指指床上的人兒，臉上有絲可疑的暗紅，卻硬是不敢去看她。
我？
雅倩愕然張大眼，他們兩個都愛上了她？開玩笑的吧？就在她決定要解散小白臉俱樂部的時候？老天爺，倒霉的時候果真是喝水也會嗆到。
「我愛她？哈哈哈哈。」
六世子感覺很好笑，捧著肚子，他幾乎笑彎了腰，可是，眼裡竟泛起了煙霧。
「汪汪!」突然從門口竄進來一個白色的大球直奔躺在床上的雅倩。
「珍珠！」看清是二王子的大狗，她真是又憂又喜，憂的是竟然珍珠找到這裡，說明二王子也快來了，喜的是，說不定她可以趁著三人交涉之際逃跑，可是，她要想個辦法把穴道解開，哎，真麻煩。
那是二王子的藏熬！六世子與八世子同時黑了臉。
如果只是他們兩個人的話可以解決，但是，要是再加上二世子，那麼，結局真的會很難說，二世子不是一個容易應付的人，要不然，他們平時也不會能避開就盡量避開他。
「你現在是選擇與六哥一個戰線還是獨自去面對二哥？」
把衣服穿戴整齊，六世子淡淡地開口詢問身旁的人。
嘆口氣，無奈地搖頭一笑。
「我選擇一個人，六哥，在你的羽翼下，我被保護得無微不至，可是，如今我也已經長大，不會再選擇逃避，希望你也不要再去逃避。」說完，八世子意有所指地瞄瞄雅倩，不論她喜歡誰，自己已經決定要去守護她。
垂下眼帘，六世子凝思著什麼，不發一語。
是愛嗎？自己的視線總是不由自主地跟隨她的身影，她悲，自己一天的心情也會變得糟糕，雖表面沒有外漏，可是，也只有自己知道內心的抽痛從何而來，她喜，一整天的腦海里都是她燦爛的微笑，粉嫩的臉下那雙眯成縫隙的丹鳳眼，心形的櫻桃小口，明亮的眼眸，總是在他眼前晃蕩，自己的嘴角也不由得飛揚。
這，是愛嗎？
誰能來告訴他？煩躁地閉上眼睛，他的腦海一片混亂，粗壙的劍眉微凝，陷入深思。
可是，已經沒有任何多餘的時間給他去理清自己的想法，一個黑色身影的躍進使房裡的人都進入備戰狀態。
「想不到八弟也在，消息倒滿靈通的。」
不屑一笑，二世子彷彿一點也不把眼前的兩人放在眼裡。
兩個畏縮的人，能有什麼真正的本事，哼。
「二哥，你來怎麼也不跟六弟說聲，六弟好吩咐下去給你擺好酒席。」嘴上說著客套話，六世子的眼神卻是冰冷的。
你們擺你們的酒席，快解開我的穴道呀。雅倩內心狂喊。
她不是不敢出聲，只是不是有一句俗話叫槍打出頭鳥嗎？自己可不想成為眾人的目標，不是被劍給砍死就是被眼神掃射身亡。
「酒席？我來這可不是為了跟你喝酒，況且，我們的交情也沒好到這種地步吧？廢話少說，把人交出來，免得壞了咱們的手足之情。」側過身，二世子連正視他們兩都懶。
不是沒有交情嗎？怎麼又多出手足之情了？
雅倩翻翻白眼，他真是太太沒有談判細胞了，有機會自己給他顯擺兩下，然後，跟他收學費，反正他不缺錢，都摳點過來也好。
「人我們是不會交的，二哥，無論你們想怎麼樣，我都奉陪，只是，不要傷害到她。」
八世子挺身而出站在床畔遮住床上的人兒，保護欲十足。
「誰也傷害不了小娃娃！」突如其來的一道白色身影飄入。
門口也排著一排整齊的黑衣暗人，個個手持薄劍，警示以待，只要主人的一聲令下，他們就會毫不猶豫地上前救人。
主人說過，不論發生什麼事，以王妃的性命為首。
「紫宸！」
看不見來人，可一聽到來人的聲音，雅倩激動得喊出聲來，不知為何，眼裡的淚水開始泛濫，晶瑩的淚珠落在枕邊，隨之隱沒。
「我說過，會一直伴隨在你身邊，別怕。」
柔柔的語句包含著無限的神情，他的眼中只有那個躺在床上的人兒，他，終於找到她了！
甩甩衣袖，二世子冷哼一聲。
「哼，還真是不害臊，大哥，你不是說過女人無數，她只不過是其中的區區一個，怎麼，難道你突然之間又轉上她了？」
八世子怔怔地望著王爺哥哥，這真是王爺哥哥說的話？那麼，自己是否還有機會？
而雅倩也拉長了耳朵想聽他的解釋，眨眨眼睛，她示意身旁的珍珠安靜不要吠出聲。
站在角落的六世子臉上的表情很是奇怪，時陰時晴，時而看向王爺，時而看向二王子，眼中迷離的像個孩子。
「二弟，你愛上小娃娃了。」
沒有正面的回答二王子的問題，紫宸反而說出一句震驚眾人的話語，要不是因為愛，小娃娃絕不會毫髮無傷地活到今天，或許，連他自己也沒察覺到吧？不然，他不會為了一個王位而去束縛住她。
怎麼可能！他那叫愛嗎？簡直就是一個變態。
想起他勒住自己時的神情，她都有點顫抖,一個變態愛上自己，那筆比了她還叫她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