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愛是勉強不來的
第四十章愛是勉強不來的
「師傅,你可還有情花?」
情花?老頭皺眉想了想,雅倩頭。
「還有一朵,不過,你要來做什麼?」這情花有使人失憶之功效,但是,他自己都沒用過,不知道情花是否真如書上所言,至傷之人食其能忘其所有,至愛來臨喚醒一切。
「醫治她的心傷。」
心傷?或許這能暫時讓她忘記一切,可是,給她帶來傷害的也正是你啊,傻孩子,愛情,是強求不來的,哎!
「是想讓她忘記所有,然後愛上你吧?」
老頭的雙眼閃著智慧的光芒,直直地盯著自己的徒弟,有著不贊同,卻也有著憐憫和虧欠,就算他打定注意去做,自己也會義無反顧地去支持他,只因,他是自己最親的人。
「你,你幫還是不幫?」
御欽的臉漲的通紅,畢竟還年輕,思想上總是有些羞澀。
「幫,老頭幫你,行了吧。」
吐出嘴裡嚼膩了的草根,老頭起身進入藥房,放哪了呢,他記得是放在這個柜子的下面用萬年玄冰冰凍著的。
張繭的手熟練地翻找,終於在柜子下面尋到。
一朵嬌嫩的白色情花,只有尾指般大小,四片細小的花瓣柔弱得幾乎一碰觸就會凋謝,在萬年玄冰下寂寞地躺著。
「情花呀情花,十九年前老頭捨不得用你,想不到,至今還是要用到你了,希望傻徒弟能明白,什麼事都是要靠自己才行,你,就幫幫他吧。」叨叨念著,老頭就像是在對一個多年的老友說話。
將情花的潔白花瓣摘下放置到一碗鹽水中,瞬間,情花便被溶解,透明的鹽水神奇地轉變為黑色的液體,在碗里盪出一層層波瀾。
「師傅,好了嗎?」推門進來,青年男子奇異地盯著那碗泛黑的葯,聞到一股透徹心扉的馨香,頓時有種走在迷霧般的感覺。
「不要聞!」老頭趕緊喊出聲來,「光是聞情花的人都可以忘記一個月內發生的事。」
猛然覺醒,男子稟住呼吸,接過師傅手中的葯,這,就是情花的威力?
「快去,一個時辰后藥效就會過了。」
老頭輕輕地推了他肩膀一把。
一個時辰?
男子小心翼翼地捧著那碗葯快速往藥房旁的小房間奔去。
「雅倩,來,喝葯。」
把碗湊到她的嘴邊,他焉切地望著她毫無焦距的眼眸,死氣沉沉,哀大莫過於心死,她,真的對王爺死心了嗎?如此甚好。
「葯?」
為什麼要喝葯?雅倩看著蹲在自己腳邊的人,好眼熟,是誰呢?是誰呢?腦袋像是罷工了般,任何的事都不願意去想,也想不起什麼。
「補藥,喝了,就可以忘記所有不開心的事了。乖,喝了。」
他像是極度寵愛地撫上她絕色容顏,一輩子,我們要一輩子在一起。
忘記所有不開心的事?
雅倩皺皺小鼻頭,他說的是真的嗎?她的心現在好痛好痛,腦海里總浮現紫宸呆在原地看著她被劫走的畫面,眼淚不知不覺地划落。
「乖,別哭,別哭,」男子手足無措地用自己的衣袖擦去她的淚痕,「喝了就什麼都不會想起來了,什麼傷心的事,你都不會再想起來了。」
「真的?」
她哽咽著問道。
蒼白的淚臉像一朵風雨中搖拽的梨花,格外地惹人憐愛。
「騙你是小狗,我發誓!」聲怕一個時辰過去,他著急地伸出三根手指對天發誓。
「噗哧」一笑,她接過他手中的碗,看也不看直接「咕嚕咕嚕」地喝了下去,不就是補藥,水兒給她喝了至少上千碗了,更何況,這碗補藥聞著好香,喝起來也很甜呢,好喝,比王老吉還要好喝。
眼珠動也不動地盯著她喝完,他放心地吐出一口氣,還真怕來不及。
「還有沒有,好好喝……喔!」
她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奇怪,怎麼突然覺得很困呢,自己是多久沒睡覺了,額,想不起來,只覺得眼睛好累好累,只想睡覺。
尷尬地撓撓頭,他有些愧疚襲上心頭。
「沒,沒有了。」
「那就算了,以後再,再買給我喝喔,」她又接著打了個更大的哈欠,不行了,堅持不了了,「你,是五世子?」
閉上眼帘之前,她模糊地憶起站在眼前的人是誰。
他不是自王爺駕崩之後就失蹤了嗎?為什麼要出現在這裡呢?把她抓出來的老頭,跟他,又是什麼關係?
來不及理清腦袋中的問題,她已經沉沉的進入夢鄉,吐出均勻的呼吸。
「睡吧,睡吧,醒來之後,你就會忘記所有傷心的事,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我會用自己的一切來保護你,永遠,心裡只有你一個人。」五世子御欽的大手柔柔地撫摸她的精美的五官,內心溢滿感動,終於,她是他的了。
從她三歲那年救他的時候起,他就喜歡上她,在這個世界上,除了娘娘,就只有她會對自己好,不會嫌棄他的身份,還跟他稱兄道弟,在最窮困潦倒的時候給他送來救濟物品,雖然,自己明知她愛的不是自己,可是,他就一直在等著這一刻,擁有她的這一刻。
「傻孩子,愛是勉強不來的。」坐在窗外的大樹上,老頭搖搖花白的頭。
曾經的自己,也是這般的強求,可是,最終,還是沒能得到她的心啊!
睡的好飽喔!大咧咧地伸個懶腰,雅倩睜開迷糊的眼眸,這,是哪?木質的房子雖小卻布置的格外溫馨,每一個角落都顯示出主人的少女情懷,翠花色窗帘在晚夏的涼風中姿態優美的搖擺,窗上紫色的風鈴發出「叮叮噹噹」的聲響,格外的悅耳。
再看看自己躺著的粉色軟床,床邊一個紫檀木製成的梳妝台,哎!她滿足的呵氣,好舒服喔,這個房間她好喜歡呢,要是自己的就好了。
「丫頭,你醒了。」老頭算準時間推開門,進來就看到她完全沒有淑女的形象,躺在床上翹著小腿,搖呀搖的,好不暇意。
「你是誰?」
她瞧見老頭長長的眉須,小手痒痒的想上前去扯一下看看是不是真的。
「我?你不知道我是誰?」
似是試探,老頭笑眯眯地走到床邊。
「不知道。」
想了半刻之後,她只好妥協的搖頭,好奇怪,為什麼腦袋中一片空白,什麼記憶都沒有?
「那你是誰?」
老頭咂咂嘴巴,他好像聞到了八寶粥的味道,這徒弟就光是學會了他的廚藝,毒醫術倒是沒學到多少。
「哈哈哈,我怎麼會連我是誰都不知道呢?我是,我是,哎!我是誰?」
狂笑過後,她痛苦地抱著小腦袋在那苦想,沒想到蘇醒之後,連我的稱呼都給忘記了。
為什麼,為什麼她記不起自己是誰,叫什麼名字?親人,又有哪些?家住何處?為什麼,她會任何的事都記不起?空白的畫面使人心中泛寒。
「我知道你是誰。」老頭很是自信地挺直腰桿,炯炯有神地望著她。
他知道?為什麼他知道,自己卻不知道?腦中的問題多到打結,她煩惱地皺起鼻頭,都快成一萬個為什麼了。
「我是誰?」
她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緊緊地拽住。
「你是白痴。」
白痴?雖然自己任何事情都想不起來,可她就是知道這是一句罵人的話,白痴白痴,不就是白吃東西嗎?
瞧瞧自己,身體勻稱,沒有過多的綴肉掛在身上,自己怎麼會是白吃呢?切。
「我要是白痴,你就是飯桶!」
雅倩橫老頭一眼。
「對對,我是飯桶,我是飯桶,一點都沒錯。」
老頭聽了沒有生氣,反而樂呵呵地拍掌,好像她真的猜中了大獎似的。
他,他承認他是飯桶?那自己,難道真的是白痴?
滿臉的不可思議,雅倩張著0形的小口。
「我真的叫白痴?」
「是呀,是呀。」老頭拚命地點頭,兩邊的眉須晃得像兩條蚯蚓,認真的程度讓人很難懷疑他話中的虛假。
天啊!她真的叫白痴,不要啊,不要,她不要叫這麼傻呼呼的名字,會被人笑死的,叫小白都比叫白痴好啊,咦?可是,叫白痴,難道她姓白不成?白倒是好姓,就是那個痴字,真是拿不出手見人啊。
都已經至此,雅倩還在想著面子問題。
「別聽師傅胡說,你不叫白痴!」
門口步入一名全身綠色裝束的年輕男子,他瞪了師傅一眼,又很不自然地扯動嘴角看著她,有些膽卻,又有些期待。
奇怪,他期待什麼?她撓撓腦袋,想不明白。
「那我叫什麼名字?」
果然,那老頭真是騙她的,雅倩瞅了眼老頭,他正流著口水盯著青年男子手裡的碗,倒是把剛才的事忘個精光,彷彿什麼也沒發生一般。
「你叫,你叫靈兒。」
差點御欽就脫口而出「你叫朱雅倩」,腦袋迅速轉動過來,給她改了個名字,靈兒,他的王妃,永遠都是他的。
「靈兒?」念著這個陌生的名字,她有些口生。
靈兒?那姓什麼呢?家住何處?家中可有親屬?他們,為什麼會認識她呢?
「你認識我?」
突然發覺這個年輕男子長的有些面熟,如脂般的勝雪肌膚,秀氣的劍眉下有雙黑寶石似的眼眸,挺直的鼻樑,薄唇竟然有些紫黑。好像,也有一張與他相似的臉,只是更甚與他的俊美,一個模糊的臉龐自她腦海里閃過,是誰?她抓不住那一瞬間的感覺。
「我怎麼會不認識你呢,你是我的未婚妻唐靈兒,我是你的未婚夫,御欽。」
心中暗暗鬆了口氣,她,果然忘記了以往,那麼,現在,就由他來注入她的生命吧。
未婚夫?
她的未婚夫?雅倩,不,是靈兒,由現在起她就是靈兒,靈兒的玉指指著自己,不是吧?這麼帥的帥哥竟然是自己的未婚夫,自己是積了幾輩子的福才能有這種艷遇啊,哈哈哈。
內心爽歪了,她在心裡狂笑。
「未婚夫,那我的家人呢?父母兄弟姐妹呢?」
高興是高興,她可沒忘記正題,據說沒有娘家的未婚女子婚前住在夫家會給他帶來一年的霉運,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御欽,叫我御欽。」他堅持。
「御……欽。」不知為何,她總覺得叫他的名字太過彆扭,沒有情侶之間的親昵感。
他滿意地點了點頭:「我們從小指腹為婚,父母早逝,是師傅收留了我們,前天由於你在懸崖邊上採摘草藥不甚跌了下來,雖被半崖上的小樹護住,可也因撞到頭部,失去了記憶。」
聽他說的驚險,她也嚇出一身冷汗,沒想到自己竟會跌落懸崖,媽呀,以後她再也不要去懸崖邊了,有多遠離多遠。
「師傅,就是這個老頭嗎?」靈兒用嘴孥孥那個仍在流口水的老頭。
不是她看不起他,看樣子雖慈眉善目的,可說起話來也老不正經,比個孩子還耍賴,看到吃的還流口水,他到底是怎麼當師傅的,師傅不都是要嚴肅點,給人從內心尊重的感覺嗎?他哪一點穩重了,簡直就是一個老頑童。
「什麼老頭,叫師傅!」擦擦嘴角的口水,老頭終是瞄了她一眼。
他是老頭沒錯,可也不是人人叫得的。
「別理他,來,把八寶粥給吃了,你已經昏睡了一天一夜了,吃點東西,要不就沒有力氣走動了。」很是體貼地扶起她的身子,坐到床邊,他拿起湯勺徐徐吹了口氣,才放到她的唇邊。
「我也要吃!」老頭蹦了過來,硬是介入到兩個人的中間,死死地盯著那一碗八寶粥,彷彿那是什麼珍寶一樣。
「在廚房裡有,你去剩。」早知道師傅會來這一招,他做好充分的準備。
二話沒說,老頭很是爽快地狂奔了出去。
到底是一天不吃東西的人餓還是頓頓飽食的人餓?靈兒已經搞不清楚狀況了,只是獃獃地張著嘴,任由御欽一口一口地喂她。
不過,這粥真不錯,甜而不膩,滑嘴涼舌,上品。
腦海中突然又掠過一幕,好像自己也曾經吃過一碗八寶粥,那一個酷似御欽男人的臉又一閃而過。是誰?他到底是誰?
抱住腦袋,她嘶喊出聲。
「好痛!腦袋好痛!」越是想要看清楚那張臉,就越是模糊,腦袋像是要被撕裂開來,使她痛苦不堪,一手推開他手中的粥,疼得她在床上打滾!
「靈兒!」手中的碗頹然落地,他抱住那嬌小的身軀,「不要想,什麼都不要想,你只要記住我就好看,你看著我,看著我。」
他完全不顧她的拳打腳踢,硬是掰過她的小腦袋面向自己。
漸漸地,看清楚眼前的臉,她哽咽出聲。
「好痛,好痛,御欽,我的頭好痛,怎麼辦,怎麼辦,我會不會死掉,死了你怎麼辦,嗚嗚。」可憐兮兮地靠在他的胸前,她泣不成聲。
心裡一陣抽痛。
「不會的,你不會死的,只是暫時性的疼痛,只要你不要去想以前的事情,就不會再頭疼,那是遺留下來的病根,我一定會幫你除去的,要相信我。」摟住她細小的肩膀,他喃喃安慰。
如果可以的話,他寧願代替她受這種罪,看到她痛苦的神情,有那麼一瞬間,他後悔自己為何要讓她喝下那碗葯,說不定,日久天長,她還是會發現他的好,會愛上她的。
「真的嗎?御欽,只要不去想,就不會痛了嗎?」
很是信任地抬起小頭顱,她淚眼朦朧地望著他,彷彿他就是她的天,就是她的地,能頂起一切的事情。心在這一刻顫抖不已。
他,真的可以進駐她的心房了嗎?可以是她最親近的人,而不是遠遠地望著她的人了嗎?
「我保證!」
舉起三根手指頭,他真誠地回視她清明的眼眸。
「好,那我就不去想,就不會疼了,」她蒼白一笑,有些憐惜地看向地下的碎碗與潑了一地的八寶粥,「對不起,把你的碗給打破了,還有你辛苦做的粥也被我浪費掉了。」
心中很是愧疚,她直想下床去收拾。
自己真是暴遣天物啊,這麼好的食物都被她給浪費了,還是帥哥親自做的呢,說不定拿出去賣還可以賣一些銀子。
完全不知道她的想法,他生怕碎片劃到她的手,立馬按住她的肩膀。
「別動,你剛醒,身體還沒有完全回復,這些我會收拾,你再睡會,等會我弄好了再重新端一碗過來給你。」
「好。」輕聲允諾,她闔上眼帘,乖巧地躺好。
她,是自己的未婚妻了!他的嘴角擒著笑意,黑寶石般的眼眸盪滿柔情蜜意。
「御欽,這好多人喔!」靈兒的頭就差來個一百八十度的轉彎,到處地張望。
休息了七天,她的身體已經恢復得差不多,只是她一直有個疑惑,不是說掉落懸崖嗎?為什麼她的身上卻沒有任何的傷口呢?除了想記起以前的事會頭痛之外,她算是個健康的人。
拽緊她的手,生怕被擁擠的人群給擠散,不時有洶湧的人潮蜂擁而過,他緊張地扣住她的肩膀把她拉向自己的胸膛。
怕她悶壞,正好今天是七夕,帶她出來逛逛廟會,不想逛廟會的人會如此之多,密密麻麻的像一群螞蟻。
被到處掛滿的各形各色燈籠所吸引,她的丹鳳眼微眯的抬著,興奮得不停地對著別處指指雅倩,粉色的綉女服更加忖托出她嬌小玲瓏的身軀,再加上白裡透紅的雙頰,粉嫩得像是蘋果,讓人想咬一口。
「小心,別往人群中擠,我們往那邊走一點,那邊人少些。」
御欽看痴了眼,冷不防被人從身後一撞,這才想起人多怕她被撞到,護著她衝出人群,走向一個偏靜的小巷,這條小巷雖不像大道那麼燈火輝煌,可也掛滿了小巧燈籠,使得平時黑暗的小巷充滿了溫馨的氣息。
一對對約會的情人站在暗處默默私語,瞧見有人走進來也不加以理會,彷彿置身於兩個人的世界,對外界的一切都隔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