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太子

第八章 太子

「看來趙公子乃是初涉風月場所顯得如此扭捏不安,不過作為正常的男人應該很快就會收放自如的體味其中情趣。」此刻我置身於京城之中一家以雅緻聞名的妓院醉夢樓之中,一手攬著身畔風情萬種的艷麗姑娘纖細腰肢,另一隻手卻是情不自禁地在她身上遊走,身心愉快腦海中卻是情不自禁地回憶起在另一時空當年留學海外之初尚未矢志投身於革命之際,跟隨幾位學長流連於溫柔鄉中的荒唐往事,好象還不止一次為了爭奪女人而與洋人鬥毆導致鼻青臉腫或者斗酒到酩酊醉夢。

而在我對面的當朝太子殿下趙擴彷彿並沒有因為我的話語而打消尷尬體味樂趣,臉色漲得通紅,不自然地推拒著依偎身邊姑娘交杯對飲的要求,看起來這位夢想成為著名畫家的未來皇帝卻是幾乎沒有趙氏先輩徽宗皇帝那樣風流荒唐基因,看他身邊最為親近的宮女乃是生動活潑卻並不絕色的師容就知道此人並非好色之徒,可惜通常情況下藝術家總是與風流有緣,無怪乎畫作未有傳世之名,唏噓嘆息道:「醉夢樓中覓溫柔,這裡的頭牌花旦曾柔姑娘傳說之中可是冰清玉潔才情出眾,想來靦腆的趙公子與純情的曾姑娘若是相會談論藝術必然投契,可惜風流名士與高官顯爵方有機會與曾柔姑娘相聚片刻,如今我還僅僅是一個沾染商賈銅臭氣味尚未揚名之無名書生而已。」身畔艷麗女子櫻嚀一笑,「原來童先生所言喜歡奴家的艷麗卻是虛情假意還是喜歡純情調調,不過這幾日就算是天子親來,人家曾柔姑娘都不會相陪片刻的。」我嘿嘿一笑卻是把她攬入懷抱親吻她的紅唇。

太子趙擴緊張不已擦拭著額頭上的汗珠,卻是不敢看對面的親昵舉動,「童先生的好意心領了,不過我實在是不習慣這裡的氣氛,其實也並非所有男子皆對風月場所趨之若騖,方才先生的兩位義弟不都是堅決推辭來此嗎?」

我哈哈笑道:「他們眼神之中的厭惡卻是更甚於小姑娘師容,這很正常。」眼神示意兩位陪酒的女子離開,隨即舉起酒杯,「不過我敢肯定他們絕非道貌岸然的道學先生,其中另有原因。」

依偎身側的女子離開趙擴頓時感覺自然起來,很是豪邁的拿起酒杯與我碰杯居然一飲而盡,「方才童先生精心導演的一場表演卻是讓無數觀眾心中愛國激情迸發,即使我知道其中含有表演成分但是心中之書生意氣卻是依然難以抑制,實在是欽佩不已。」

我凝望著對面的太子殿下,正色道:「這就表明世人心中那最為樸素的愛國情感都已壓抑太久無法宣洩,即使其中有表演成分但是依然值得驕傲,其實在那振臂高呼天下興亡匹夫有責的時刻表演已經與心中的真情實感融為一體,正如我與那位號稱對於大英雄岳飛的生平研究到細緻入微程度的袁冰焰共同的認知,我們寧願選擇成為不擇手段之愛國小人。」

「不擇手段之愛國小人?」趙擴若有所思,猶疑著勸說道,「君子坦蕩方應是士人所擁有之品德,今日之表演雖然起到喚醒世人心中真摯愛國情感的正面作用,但是其中夾雜著私心作祟終究顯得不是那麼光明正大。」

我把酒杯重重地頓在桌面之上,「謬也,從古至今有太多本可以成為國家棟樑之才的正人君子正因秉承坦蕩作風而被埋藏於沙礫之中未得施展才華,倒是那私心作祟的小人們逢迎鑽營之下青雲之上獲得了實現心中抱負之舞台,即使同在高位無數的忠臣良將也因為被太多道德輿論所束縛在與小人的政爭中往往都會成為失敗者,於是常常留下千古遺恨,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巾。」輕輕用手指有節奏的彈擊著酒杯,眼神堅毅,「我寧願如小人一般不擇手段的爭取上位活得瀟洒愉快,科舉之前贏得名士美名,爭取攀附權貴,日後進入仕途宦海結黨營私排斥異己,相信終有一日權利在手,到那時侯將有充分的舞台實現我報國之志向,這才是我計劃合格政治家的道路。」

趙擴一時之間實在是感覺難以完全接受這樣匪夷所思的話語,隱隱之間卻有感覺童無用的話語回味無窮無法輕易作出結論,於是岔開話題道:「方才童兄提及君之二位義弟厭惡風月場所的原因在下甚有興趣。」

我見太子趙擴並未對於我離經叛道的言語嗤之以鼻,緊鎖眉宇似在思索,暗道孺子可教,眨眼微笑道:「世有名言酒後吐真言,那我就借著酒意透露他們絕對讓人驚詫的真實身份,義妹淡蘭乃是宮廷之中一位酷愛畫藝與寫作充滿藝術氣息的美麗宮女,義弟沉舟則是一位志向遠大意欲成為青史留名宦官的小太監。」

趙擴口中之酒立刻嗆咳而出,「他們,居然都是出身於宮廷那你又來自何方?」頓時意識到自己的身份應該已經不是秘密,神色驚疑。

我輕鬆聳肩道:「其實我們大家都是來自於宮廷,何妨此刻襟懷坦白,端坐於太子殿下對面的在下如今正由一名宮廷之中雖有品級卻鬱郁不得志的宦官轉化為參與科舉的士子身份。」我並沒有起身跪拜請求太子殿下寬恕什麼欺矇之罪,而是保持著微笑狀態凝視對方。

「原來所謂欣賞我的畫作與我結識也儘是表演策劃,你們可真是心思縝密深沉,那又為何此刻效仿君子之坦蕩作風?」趙擴臉上已經隱有怒意,雖然文弱但是出身於皇室卻是依然有一股凜然高貴氣質,卻是莫名其妙的走神思忖:「怪不得那位與自己投緣的秦畫師唇紅齒白身上還有淡淡有如蘭花之馨香,不知道她換回女裝的倩影姿容是何模樣?」

我的眼神真摯,坦然道:「一旦與太子殿下結交,自然無需憂慮未來在宦海沉浮中會隨波逐流沒有依靠,飛黃騰達可期,所以在我知曉了太子殿下愛好畫藝之後自然就要予以利用藉機親近,不過我家義妹對於太子殿下的畫藝之肯定卻是絕對發自於內心。至於選擇此刻揭破彼此身份的原因卻是因為今日太子殿下在明明知曉我們是在表演之際卻是依然有如此強烈的愛國激情迸發,而與人相處之中又平易近人絲毫沒有皇室中人的驕縱之氣,我油然而生一個奇怪的**頭,人生路漫漫長無論身份地位卻都需要真誠相待在心靈上相互支持的朋友,就算你有太子殿下的頭銜我亦願爭取一份平等的友誼。」

趙擴身體微微一顫,並沒有勃然大怒,而是喃喃道:「平等的友誼?」出身於帝皇之家的自己何曾奢望過得到真誠相待平等的友誼,宗室與臣僚家的同齡人只有敬畏而已,當年與出身宗室的趙嘉之間有過朋友之間淡淡的友誼色彩,但是遠赴川中之後這位朋友一封封寫信給託付於自己身邊的小姑娘師容但是對於登上太子寶位的自己應該已經敬而遠之未有隻字片語,而眼前的這個宮廷之中身份低微的宦官所提出成為平等朋友的建議卻是生平第一次聽聞,應該是別有用心但是眼神卻偏又充滿真誠,心中居然升騰起一股暖流,眼前模糊一片

「君子之交淡如水,真正的卑劣小人卻是信奉朋友就是用來利用,兄弟就是拿來出賣,他們都沒有體會到友情天地之珍貴,為我所鄙視!我相信太子殿下無法拒絕真誠的友誼,但無論趙擴你是否成為我童無用的朋友,我投身宦海仕途追隨心存恢復大業之未來官家志向都已不可更改!」我伸出了右手,「若願付出真誠獲得友誼請與我握手。」

片刻的等待之後趙擴伸出了手,顯得百感交集,「也許我醉了平等真誠相待的友誼真得是太讓我嚮往憧憬了,希望勿要讓我對於朋友這個稱謂失望。」

「既然我們都希望成為真誠平等相待的朋友,那麼酒後吐真言議論一下國事時弊想來小趙你不會介意吧?」我猛然一拍桌面,雙目圓睜佯作有幾分醉意,「正心誠意、人慾天理的道學如今在我大宋已成國學,滿口『廉潔、寬恕、修身、齊家、治民』的士大夫們因循守舊過著逍遙風流的生活,太上官家即位初年那銳意恢復的景象不過曇花一現,尚武之風方有苗頭浮現就又成鏡花水月,說句大不敬之話語,如今朝政糜爛,今上官家與士大夫又有幾人心中還有恢復之意,正是山外青山樓外樓,西湖歌舞幾時休,暖風吹得遊人醉,只把杭州作汴州!」

趙擴略微有幾分尷尬之色,雖然父親對自己平素頗多指摘但畢竟還是骨肉至親,「狂歌兄所言並非虛言,但是朝政糜爛士大夫因循守舊非一日積累所成,我大宋之冗兵冗官積累兩百餘年,當初似安石公那樣的天縱奇才與神宗那樣的英明聖君都無法變法圖強,反而招致新舊黨爭,國家陷入衰敗導致靖康之禍,況且金人竊據北方已近甲子,統治已經根深蒂固,我大宋之兵甲不利尤其缺少騎兵不利北伐,若是強行為之只怕反而是貽害百姓!」

「無怪乎金國甚或那西夏殘遼都蔑稱我大宋為文宋,正如太宗天子所言:王者雖以武功克定,終須用文德致治。大宋以所謂「儒帥」治軍,莫非真以為書生掌兵靠看幾本兵書就能包打天下嗎?尚文賤武,猜忌武臣、輕賤軍人,大宋的雄師百萬卻是絲毫沒有漢唐尚武雄風,軍人捨生取義之榮譽感早已蕩然無存,猶如行屍走肉而已,恢復漢唐舊境早已成為泡影,就算那幽燕之地也是鏡花水月直到失去了故都汴梁退避東南,每每意圖以歲幣去換得屈辱的和平,難道變法圖強經歷失敗就此視若洪水猛獸,安石公當年雖千萬人吾往矣之風骨當今士大夫又有幾人擁有,長夢千年何日醒,睡鄉誰遣警鐘鳴?當真是眾人皆醉我獨醒,還是為了自家利益而枉顧天下興亡呢?非要有朝一日被不斷興起的馬背游牧民族逼地無路可退投身入海滅亡我漢家衣冠不成?」我腦海中卻是浮現出為喚醒國人麻木已久的神經在日本投海溺斃的那位曾經寫下發人深省之《警世錄》革命同志之身影,幾滴淚水情不自禁地落入酒中,「**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涕下!」

趙擴情不自禁地眼感覺心頭酸楚,眼眶中隱有淚滴閃爍,飲下一杯苦酒,「狂歌兄,其實我每每追憶起當年南渡中興之時諸將建軍在與金軍烽火征戰中鍛造起數支百戰雄師有克複中原之機也是心馳神往,試看今日諸位表演百姓心中依然留有岳武穆之崇高地位可見一斑,可惜當年北伐大業卻是因為朝廷內患而毀於一旦,可嘆可悲啊!」

我緊捏著酒杯,昂然道:「若是小趙登基為帝,懇請以霸君姿態樹尚武古風,先奪那秦賊王爵,立武穆萬世英雄之名,縱然如今軍乏良將,營闕銳卒,但只要天下人逐漸恢復尚武精神,俗語有云一人捨得死,萬夫不敢擋!我願投筆從戎投身於軍旅鍛造北伐精銳,缺少騎兵我們卻有兵器之利,何況那北方之金國同樣早已不復有當年之勇,我欲效仿當年自稱宰天下有餘的安石公之豪言」眼神之中精光放射,「予我二十年歲月可定中原幽燕,欲付今生歲月追隨陛下復漢唐雄風!」

趙擴發現原本文弱的自己已經徹底為眼前的這位朋友之豪情壯志所感染,心中激情澎湃彷彿體驗到霸君強橫之氣,「付今生歲月復漢唐雄風狂歌兄,無論有再多阻力我都願意為此志向奮鬥,我們就擊掌為誓!」啪啪兩聲擊掌之音彷彿敲打心靈。

是夜,新結交的朋友太子殿下趙擴夜宿於醉夢樓,酒醉的朋友終於不再抗拒風流,滿懷著壯志激情沉醉於溫柔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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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的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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