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這是我們新婚夜
第7章:這是我們新婚夜
盛大的婚禮,加上美麗的新娘與俊挺的新郎,這在現實社會實在難得看見。而這對金童玉女白奕夫與黑吟鈴的「黑白配」,不但吸引了許多人的關注,連各大媒體也紛紛出動採訪小組,做一系列的採訪。
黑吟鈴今天穿了一套由法國名婚紗設計師,專門為她量身打造的雪紗禮服。鏤空的背後特別以鑽石交織而成,胸前弔帶也是由碎鑽連成一氣,外加半透明波浪的水袖,讓她看上去就如天女下凡。
由於她沒有父親可以伴她走紅毯,於是由未來的公公白爵士引領她出場。
在結婚進行曲的樂聲中,她緩緩走上紅毯,透過頭紗,她看見紅毯那一端的白奕夫轉過身子睇著自己,她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卻明確的知道,他一直盯著她,就像熱戀中的男人,渴望他的最愛立即飛到他的身邊。
她的心在狂跳,呼吸也變得不規則,就連粉妝過的臉頰,也泛起羞澀的嫣紅。
她不自覺地抓緊白爵士的手臂,他敏感地覺察到黑吟鈴隱隱的顫抖,便如父親般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放輕鬆,他會在那裡一直等你。相信我!」
她緊張地輕輕點了點頭。
白爵士帶領她走到白奕夫的面前,在將她交給她未來的丈夫時,他老忽然湊近她的耳畔低語:「媳婦,我家這匹野馬就靠你馴服了!你要相信自己絕對有這個能力。」
她錯愕地看了白爵士一眼,有一瞬間反應不過來。
他這麼說意味著什麼?難道他已經認定她是他們白家的人?
白爵士意味深長地對她笑了笑,又拍了拍她的手,一切盡在不言中。
登時,她笑了,也明白了。
這個固執的老人終於願意接納她,而且還將另一項重要的任務交給了她。但,她真的可以馴服這個英姿勃發,又傲世群倫的男人嗎?
白奕夫看著他們親密的眼神交會,胸口彷佛有把火在狂燒。更讓他驚訝的是,父親拍撫著她的手,對她的關懷,竟讓他產生一股強烈的排斥感。
他下意識地拉過黑吟鈴,看也不看老父一眼。
白爵士則照規矩退回了主婚人的座席,對兒子的動作一點也不以為意,反而笑開了。這個平日自視甚高的臭小子,對吟鈴有過度的佔有,這點他恐怕不自知吧。
神父的聲音在這時響起:「我今天將代表神為你白奕夫,你黑吟鈴的婚姻做見證。」
他慈祥地看著兩人,最後目光落在白奕夫的身上,「做丈夫的,按情理必須和妻子同住,因她比你軟弱,與你一同承受生命之恩,所以要敬重她……愛她,如同愛自己的身子,愛妻子便是愛自己。」
白奕夫冷靜地聽著神父的話,這話有如警鐘敲在腦門上,他並不愛這個女人不是嗎?他娶她是有其他目的……他這麼做到底是對,還是錯?
不待他深思,神父的聲音再度響起,目光轉向黑吟鈴,「做妻子的,要順服自己的丈夫,這樣若有不信從道理的丈夫,他們雖然不聽道,也可以因妻子的品性被感化過來,這正是因他看見妻子有貞潔的品行。」
她也不知為什麼當自己聽見這些莊嚴的證言時,心中的感動與敬畏緩緩升起,彷彿覺察到這次的婚姻絕非之前的那麼草率。
神父慎重的聲音再次響起:「白奕夫先生,你願意娶身邊的黑吟鈴女士,並在她生病、貧困時仍對她不離不棄嗎?」
一襲筆挺西服的白奕夫聞言,側過身子直視著她,簡單有力的說道:「我願意。」
同樣的話也問及黑吟鈴,她緩緩迎向白奕夫深邃的藍瞳,輕聲地回應:「我願意。」
「請新郎、新娘為對方戴上戒指。」神父關愛道。
白奕夫立刻從伴郎手中接過鑽石婚戒,小心翼翼地套進黑吟鈴戴著手套的手指里。
她看著他細膩且一絲不苟的動作,突然想起「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詩句。
而她接過伴娘遞上的婚戒,同樣執起他的手,為他戴了上去。
簡單的交換戒指的儀式,也為他們的婚姻揭開了序幕。
他睇著她,她也回視他,眼波交流的當下,彼此都有種不真切的感覺,最後是神父的聲音將他們拉回了現實。
「現在,我正式宣布你們成為夫婦。新郎你可以親新娘了。」
下方立刻響起了熱烈的掌聲。
他掀起她的頭紗,一瞬也不瞬地看著她,她的心忽然跳得好快,
他的親落了下來,落在她柔沛的朱唇上。這一親,親出彼此壓抑許久的悸動。
他輾轉摩蹭欲罷不能,而她則融化在他的親下,不自覺地貼近他。
黑吟鈴羞怯地低下頭,這完全不似她以往的表現。
他則不疾不徐地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臂彎中,領著她往外走。突然間,他心裡感到莫名激動,有種這女人終於屬於他的喜悅。
他不懂自己為什麼會有那樣的情緒,他們只不過是在做戲,不是嗎?
當他們經過白爵士的身邊時,白奕夫在父親的耳畔提醒道:「記得將您老人家的股份全部轉到我的名下。就是今天。」彷彿只有這麼說,才能驅趕他不願意麵對,卻盈滿他胸口的感動。
「等你洞房過後吧!我的信用如鑽石,堅不可摧。」他當然知道奕夫不是真的在乎股份,但這小子的銳氣總得有人磨磨吧。
本以為事情到此已經結束、沒想到父親卻臨時來這一套,白奕夫頓時怒意橫生。
他冷冷地看著白爵士,「您忘了,鑽石不是堅不可摧,它一樣可以被切割。」
「那你只有賭一賭,反正也沒有什麼損失。」白爵士刻意瞄了黑吟鈴一眼,言下之意是,像她這麼美麗又慧黠的女人,能與她相伴並不是件壞事。
白奕夫冷哼一聲,「明早我就要看到您的承諾。」
話落,他抓起黑吟鈴的手,快步離開會場。
她險些跌倒,不懂他這麼急做什麼?他不知道她身上的婚紗又長又重嗎?
他拖著她離開禮堂,直往禮堂上方的總統套房走去。
關上房門那一刻,她終於忍不住抱怨:「為什麼這麼急?」
「辦事。」他說得簡單明了。
粉頰剎那間染上兩片彤雲,她又驚又疑地問道:「這事不在幫忙之列吧!?」
「這也是。」他口氣不怎麼溫柔,也許是父親臨時來那一招,讓他的怒意一時無法平復。
「可是,當初我們不是這麼協議的呀!」她有些焦慮的說。
如果他的語氣能夠溫柔些,目光能夠深情些,或是能說幾句話哄她開心,也許她就不會這麼抗拒。
他看到她眼中的抗議,突然有些同情,也覺得這場婚禮有些可笑,只因為父親的威脅、他的賭氣,結果成就了這場婚禮。
頓時,他笑開了,話中帶了丁點的捉弄,「當你戴上白氏的婚戒,並在神父面前說我願意,甚至早在你同意飛往波士頓時,應該就要知道辦事是必然發生的事。別告訴我你沒想清楚這一點。」
「我們說好的呀!我為你取得白氏的股權,然後咱們就立即離婚,」她急於從陷阱中逃出來。
「但是股權取得的關鍵,就在於今晚必須完事,」
她的臉霍地一片雪白,一句話也答不上來。
「來吧。」看著她不知所措的表情,他突生逗弄之意。
「什麼2」她的雙腿在打顫,直往後退,一路退到了門邊。
他邪氣地問:「你會叫吧?」
「你你」她簡直說不出話來。
「請原諒我這麼問,對相愛的人而言,是對伴侶表現良好的鼓勵與讚美。」
「那和我有什麼關係!?」她的情緒仍舊未平復。
「如果你願意假裝一下,我們就算完事了。」他已透過房內的監視器,看到父親派蜜雪兒在門外站崗。
既然父親想玩這花樣,他就奉陪。
「我不會!」她覺得自尊被他踐踏在地,惱怒地反抗道。
「那我只好委屈自己了。」他一把將她拉近胸前,準確無誤的對上她的朱唇。
她用力推拒著他,覺得這是侮辱。
她雖然沒有過經驗,但卻明確的知道,只有真心相愛的兩個人一起做那件事,愛才會是件美好的事,否則單純或是強迫做,都是褻瀆愛情與婚姻的。
不可否認,從一開始,甚至結婚的那一刻,她都不排斥這個男人,甚至還一度為他傾心,但現在他這麼強親她,她真的很生氣。
白奕夫怎麼會不明白她的心情,但現在他只想趕走門外的蜜雪兒,如果不弄點音效給她聽,以她「敬業」的精神,是不會離開的。
「哦」她終於繳械地發出聲音。
他卻立刻回神,一個有四次婚姻記錄的女人果然不一樣。
剛才還故作清純地說她不會叫,結果一個親就讓她原形畢露。
透過監視器,他知道蜜雪兒鬆了口氣地走了,他自然也沒有必要再演下去。
他立刻劃開彼此間的距離,「你叫了。」他搖了搖頭,對她有些失望地說,「我不喜歡被欺騙的感覺。還有,我更不喜歡別的男人用過的東西,或是人。這屋子留給你,白夫人。」
話落,他便毫不眷戀地拉開門離去。
一路疾行的白奕夫雖然話說得無情,卻不能否認剛剛那一親帶給他的震撼。
為何她的氣息那麼清新?一個結過三次婚的女人,不該有這種滋味的!
剛才她的生澀與抗拒,絕對是她故意裝出來的,她在這方面應該是經驗老道才對。
但……為何在他放開她的那一剎那,她卻像個迷路的小孩,不知何處是兒家?
該死!他用力耙梳著頭髮,陷入前所未有的困惑中。
她那股清新的氣息與迷失的眼神,不斷地燃起他的火熱,讓他瘋狂地嫉妒起她以前的丈夫,在他之前享有她美麗與甜美的氣息……
不!這絕對是他的錯覺!他怎麼可能會喜歡這個女人?她怎麼可能會氣質清新?
對!剛剛的動,一定是這些日子和父親互別苗頭,勞心勞力太過而沒找女人發泄有關。
她,黑吟鈴絕不是個單純的女人!他不該相信她製造出來的假象!
他開著他的蓮花跑車,離開了飯店。
至於被拋下的黑吟鈴,深深被他那句話所傷。
她以為她的黑寡婦惡名早已讓自己免疫了,沒想到聽到白奕夫這麼說時,她還是無法承受。
他是第一個打亂她生活步調的人,同時也是傷她最重的人。
這些年,她向來逆來順受,第一次想突圍,卻碰上一個狩獵高手,不但逃不出去,還因為誤闖機關而傷了自己。
淚水不知不覺地順著臉頰緩緩滑落……
又是一次有名無實的婚姻,只是這次是守活寡罷了。
她緩緩褪下婚紗,走進浴室,木然地將自己埋進已經放好的水中,只見浴缸有泡泡不斷地冒出……
五十秒后,她倏地從水中露出頭,大口地呼吸。
她在幹什麼?自殺!?不!她為什麼要為了一次人情,一次不小心遺失的心而傷害自己?
她是黑寡婦,沒有人可以傷害她!尤其她更不可以傷害自己!
她重振精神,將所有放在浴缸前的香精,全倒入本來可以容納雙人的大型浴缸里。
她要香噴噴地睡個好覺!
明天起,她要改頭換面,做一個快樂、珍愛自己的「寡婦」,等到白奕夫取得股權,她就和他說拜拜。
次日
蜜雪兒忙碌地處理來自世界各地無法參加白奕夫婚禮的賀電、禮物,正忙得不可開交時,一道熟得不能再熟的渾厚聲音,在她的耳邊響起。
「蜜雪兒,給我一杯黑咖啡!」話畢,說話者便如一陣風般,走進自己的辦公室。
蜜雪兒不可置信地看著白奕夫,然後泡了杯咖啡給他,「老闆,今天不陪夫人?」
他充耳不聞地接過咖啡,啜了一大口,「先替我查一下,我父親今天是否已將他所有的股權轉入我的名下?還有,該給我批閱的公文全部拿過來,」他並不想回答她的問題。
蜜雪兒看著西裝筆挺,卻有雙熊貓眼的白奕夫,笑了。
「你昨天太累,該多休息的。」
「你躲在門外,我能有多累?」他拾眼瞪著她。
「啊,你知道?」她驚訝地搗住唇。
「天下沒有我不知道的事!」
「這話不離十,但還少了一、二。」她潑他冷水。
「從天文到地理,從金融到投資,我缺哪一樣?」他一向很有自信。
「女人,尤其是你的夫人。」她一語中的。
他一震,卻不願意承認。「鬼扯!」
「好吧,那今天你會接夫人回老宅嗎?」
「這是我的私事。」
她只好聳聳肩。「總裁已將他名下的所有股權都轉入你的名下,你只需簽字即可。另外,今天我收到一大堆你的朋友、客戶寄來的賀禮,我已一一代你處理好了。」
她正準備轉身離開時,又問了一句:「真的不需要我令司機及薇薇安護送夫人回去?」
「蜜雪兒!」他不准她再多事。
「OK,OK,如果你覺得在飯店比較自在的話,就算我多言。總之,祝你們新婚愉快。需要我時,請隨時通知我。」隨後,她便為他拉上辦公室的房門。
白奕夫繃緊的神經這才鬆懈下來,一口接著一口暍著咖啡。
昨晚他離開黑吟鈴后,就獨自找了一家小旅館獨眠。不知是那家旅館糟透了,還是他心思紊亂,反正,他失眠了一整晚。
不想讓她的影子繼續干擾他,他還是整裝來上班。
但這一刻,他突然覺得工作與權勢並不能滿足他。這是怎麼回事?
思緒不自覺地又回到她身上,吟鈴現在在做什麼?昨晚他講了那些話,她的反應如何?
想起她的親,渾身還是會一陣火熱……
他到底怎麼了!?怎麼又想起她了?
他煩躁地抓起電話,撥下一組號碼,「薇薇安!」
「是你?洞房花燭夜愉快吧?」薇薇安故作鎮定道。
「你越權了。」他有些不高興。
「真是對不起,我只是關心。」
「不必!」
他惡劣的口氣令她火大,但還是壓抑下怒氣,「那你找我有何貴幹?」
「今天就回到她身邊工作。」他連吟鈴兩個字也沒叫出口。
「你們不去度蜜月?」她訝問。
「做好你分內的工作!」喀地一聲,他掛上電話。
薇薇安聽著電話斷線的嘟嘟聲,怱然明白了什麼。
這是欲求不滿的男人才會有的表現,他們兩人之間八成出了問題。
她詭異地笑了。
三天了,白奕夫都沒有回家,也沒有回到飯店,更沒有給黑吟鈴一通電話,而她也沒有打電話找他,反倒是薇薇安不時向白奕夫報告黑吟鈴的生活作息。
聽著薇薇安的報告,白奕夫的心思不自覺地飛向黑吟鈴,想起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情形。
她那冷然的眸光,超然絕俗的冷艷氣質,深深吸引了他,她就像處在一把人造花中的真花,那般地珍貴與稀有。
為了不讓自己思緒繼續受她牽引,他決定找個女人吃中餐。
於是從他以前的榻伴中,挑選出最冶艷、高挑的女人珍妮,約在當地一家高級餐廳用餐。
珍妮十分意外白奕夫會在新婚期間找她出來,但她是個聰明人,什麼也不多問,只是將她那雙修長的手,牢牢地掛在白奕夫的手臂上,高傲地抬超下顎走進餐廳,滿足她的虛榮心。
他倆才坐定,帶位區又出現一對男女。男的碩壯高大,女的美麗迷人。
領班領他們進入較隱密的座位,碩壯的男子立刻為她拉開座椅,不假他人之手,保護備至。
黑吟鈴低聲致謝,「謝謝。」
不遠處的白奕夫,正巧將這個動作瞧得一清二楚,不自覺妒火中燒。
這個女人難道忘了自己是有丈夫的人嗎?為什麼還和別的男人一起用餐?
顯然他被妒火沖昏了頭,沒有仔細看清楚,那名壯碩的男子並沒有和黑吟鈴同坐,而是站在她的身邊。這隻說明一件事,他是她的保鏢。
白奕夫衝動地走到她面前,拉起椅子就坐在她的對面,讓黑吟鈴嚇了一跳。
碩壯的約翰準備動手趕人,白奕夫立即狠厲地出聲:「我是這個女人的丈夫,你是什麼東西?」
約翰先是一怔,旋即回神,他在報紙上看過白奕夫的照片,於是他頷首致意,「白先生,我是約翰,也是您夫人的臨時保鏢。」
「該死的薇薇安呢?」他怒問。
「她重感冒,所以找我代班。」他昨日才從西班牙飛回來,所以對於這個臨時老闆並不熟悉,甚至不了解他為何對自己發這麼大的脾氣。
「我的太太只需要女保鏢,而非男人陪著她。我可不想戴綠帽子。」白奕夫意有所指地冷道。
約翰沒有搭腔,黑吟鈴則是望了珍妮一眼,不慍不火地說:「你可以將我擺在飯店裡不聞不問,自己卻和一個美艷的女人用餐,那我為什麼不可以出來散散心?」她這話是以中文說的,也是為了顧及白奕夫的面子。
她不懂,為什麼要替他留面子。
白奕夫霍地站了起來,丟下一句話:「很好!晚上我回到家時要看到你!」
他又命令約翰道:「待會送夫人回白宅!」
「是的,白先生。」約翰恭敬道。
白奕夫轉身面對上前關心的領班,「珍妮小姐用餐的費用全算在我的帳上,明天向蜜雪兒請款。」言畢,他就丟下他們三人揚長而去,連和珍妮道別也沒有。
黑吟鈴看著一瞼驚愕的珍妮,忽然有些同情她。
「我想換一家餐廳。」她輕聲地對約翰說道。
「是的,夫人。」約翰這下子才明白,這對夫婦的感情可能不太好。
白奕夫一整個下午幾乎坐立難安,到下午五點,他再也不能忍受地抓起公事包,便往外走去。
「老闆要出去?」蜜雪兒問道。
她不記得下午五點有為他安排行程與會議啊!
「回家!」他丟下一句話,旋即消失在門口。
白奕夫一回到家,就見黑吟鈴坐在花園中,若有所思地望著滿園的花草,完全沒有意識到他已回來。
他二話不說地就將她拉了起來,「我有話要和你說。」
「你」她嚇了一跳,微怒道:「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粗魯?」
這話激怒了白奕夫,瞬間將她的手臂牢牢扣在自己大掌中,「我一直都是這麼粗魯,女人。」
「什麼女人不女人的!如果四天前我們的婚姻是有效的,你該稱呼我的名字,或是夫人,甚至更」
「親密」二字她忽然說不出口。
「哈哈!」他嘲諷的大笑,「就如你所願,夫人,我必須將你架回房間,好好討論我們之間的事。」
大掌這回扣得更緊了,而且執意將她拉回房。
「你不要這樣子,很難看的!」她已聽說「她的丈夫」練過跆拳道、空手道,還有一些武術什麼的,他若再這麼用力拉扯,她的手不被他弄斷才怪。
「這是我家,誰敢說話!?」他像頭被激怒的公獅,只要有任何生物靠近,絕不留情。
「拜託,這樣會弄痛我的手臂。」她覺得和一頭盛怒的公獅對峙,根本不智,或許采哀兵姿態還有點勝算。
這話顯然打動了他,他箝制的大掌真的鬆了些,但仍將她掌控在他的手心中。「走吧。」
她不再說話,安靜地跟他走進主卧室。
「去洗澡!」他的聲音已由先前的急躁,轉為冰冽。
「洗澡?」她不懂他這話的意思,他們不是有話要說嗎?
「我不想再重複一遍!」霜冷的語調就如千年冰柱,至寒至冷。
她不禁打了個冷顫。
這些年來,她也見過不少所謂的有錢男人,每個人多多少少有些怪癖,但卻沒有一個像他這麼反覆無常。
他前一刻可以是最棒的法國情人,但下一秒卻又可能變得暴躁、易怒,或是像現在這樣冰冷無情。
他是個讓女人,甚至任何人都難以掌握的男人。
她還未回神,他的大掌再度伸向她,怒道:「去洗澡!」
話一出口,他嚇了一跳。因為,他從不曾像現在這樣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過。
她也被這怒聲嚇到,但卻不願示弱,立即大聲反擊:「我洗過了!你到底想幹什麼?白奕夫!」
「再去洗!」他再次失控地吼道。
「你你簡直不可理喻!」
他忽然像頭獵豹般撲向她,一把抓住她的前襟,「再去洗!洗掉所有臭男人在你身上留下的味道和印記!」
混合驚詫與失望的黑吟鈴,沒聽出他話里的護意,僅以為這個男人對她過去的婚姻厭惡至極,不禁悲從中來,但仍勇敢地抗拒他,「不,我不要再洗澡,因為我已經洗過了。」
「不行!」嘶地一聲,他撕裂她的上衣。
一陣涼意襲上「你太過分了!」
她轉身就跑,卻被他一把撈回胸前。
他將她按回牆邊,用力扯著她兩片式的黑色長裙。
「不要!」她驚恐道。
「我偏要!」他就像個情緒失控,又不聽勸的小孩,執意做某件事。
裙子真被他用力扯了下來,黑吟鈴簡直無地自容,畢竟她還沒有哪個男人看過。
她就像只無助的小鳥,試圖反抗大老鷹的掠奪,但仍是徒勞無功。
白奕夫看著雙眼泛紅,力圖突圍的黑吟鈴,心中霍然閃過一絲自責與憐愛。
她雖然是個不完美的女人,但他沒有理由這麼對待她,因為這也是他一開始選擇她為妻的原因,他實在沒有權利像個妒夫般要她做這做那的,不是嗎?
只是,事情為何會變成這個樣子?
黑吟鈴一見他閃神,旋即開溜,誰知白奕夫還是快了一步,她又重新回到他前。
有致的身材與白皙無瑕的肌膚,外加散落的長發,立時形成一種無法形容的氛圍,他的大手順著心意來到了她上方,衣的勾子被他技巧地打開。
涼氣再次鑽入,但火燒的感覺如入無人之境一般,鑽入彼此的所有感官神經中。
她的心在顫抖,雖不曾和男人如此接近,但此刻她卻誠實地透露出她渴望被憐愛的訊息。
她的聲音立時驚醒白奕夫,他臉色倏變,「去沖乾淨!衝掉所有其他男人的味道!」
不管三七二十一,他將她拉入浴室中,抓起蓮蓬頭往她全身亂沖一通,也被他連扯帶抓地弄掉,原本整齊的長發也濕漉漉地披在她豐滿前,唯一蔽體的只剩那件幾近透明的蕾絲小褲。
她又惱又羞地反抗大叫:「白奕夫,你太可惡了!快關掉水!」
也許是她的聲音,也許是她的驚慌,讓他突然蘇醒了過來,他真的關上水籠頭。
她正鬆一口氣,準備拿浴巾遠離這個瘋子時,他卻阻止了她的動作,「不要動!」
「你到底還想幹什麼?」她也失去平日的淡漠。
他們都變了,只是當事人沒有發現而已。
他們就像一對正負磁石,彼此不接近時,可以抗拒所有的引力,然而一旦靠近,便會密不可分地依附在一塊。
白奕夫擠了一手的沐浴乳,開始塗在她的身上。
她渾身再次打顫。這個動作實在太曖昧了!
他先從她的粉頸開始塗抹,她一動也不敢動,就連聲音也發不出。
大掌開始往下滑,他覷見她壓抑的表情,心頭頓時洋溢著莫名的滿足,沾滿泡沫的指尖又往下滑,鑽進腰腹下方……
「不!」她大叫。
他略皺眉頭,「為什麼不?他們都做過了,我要將他們的印記全部消除。」
「你娶我不過是個形式,不該深入我的生活。再說,我黑寡婦的壞名聲與殘破的身軀,不是這些水和沐浴乳可以消除的!」她故意醜化自己,希望藉此阻止他的三思孤行。
她成功地阻止了他,卻也挑起他的怒意,他打開蓮蓬頭,用力衝掉她渾身的泡沫,「能洗多少,就洗掉多少!我不要別人嘲笑我娶了不貞不潔又敗德的女人!」他雖然嘲諷對方,卻更像在說服自己。
「那你一開始就不該娶我!」她憤怒地瞪著他。
「該死的女人!」白奕夫丟下蓮蓬頭,帶著滿身的怒意走了出去。
他知道自己犯了錯,但由一個和他一樣聰明又有個性的女人來提醒他,真的很不是滋味。
這一夜,睡在榻榻兩端的白奕夫與黑吟鈴,幾乎是睡睡醒醒,難以成眠。
誰醒的時候,就偷偷打量對方,不斷自問,自己到底是怎麼了?為什麼對方的出現,竟會讓原本平靜的生活、自律甚強的個性全變了個樣?
但誰也不能否認,枕邊的人是他們生命中難得一見的對手,就如燙手的晶鑽,丟與不丟都是一大考驗。
清晨起來,黑吟鈴已不見睡在她身邊的白奕夫。
一夜未眠的她,昨晚為了避免彼此的碰觸,幾乎是躲到榻的一邊,連呼吸也降到最低,因此一覺起來,全身酸疼,外加頭疼。
她終於明白「雙人枕頭兩條心」的感受,最遠的距離不在天涯海角,而是對面不相識的無奈。
不成!她不是告訴自己,從今以後要好好善待自己的嗎?現在就起榻,去逛她最嚮往的美麗城市!
盥洗完畢,她走進飯廳,女傭立刻上前為她拉開座椅,並報告:「先生已經去上班,夫人若想到處走走,請薇薇安小姐及司機馬克陪同您一起外
薇薇安?她不是生病了嗎?才這麼想,黑吟鈴就見站在她不遠前方的薇薇安朝她笑了笑,臉色似乎不太好。
她也朝薇薇安笑了笑。霍然間,她明白了一件事。
薇薇安的身體並未康復,卻回到她的身邊工作,這說明了白奕夫根本不讓他以外的男人接近自己,就連保鏢也不可以。
可是他這麼做沒有道理啊!他們是假結婚,他事成之後,她就可以走人。而她就算行為不檢,他也無權置喙啊!
她真的弄不懂他。
喝完花茶及吃一片香草餅乾后,她便拿出女主人應有的派頭,吩咐道:「我今天要到市中心走走,你們為我準備一下吧。」
薇薇安的眉心蹙了蹙,卻沒說什麼。哼,黑吟鈴不可能永遠享有今天這一切的!
一路上,黑吟鈴拋開一切,欣賞周圍的風景,而薇薇安的手機則三不五時響起,講電話時還刻意壓低聲量,或是走到較遠的地方和對方談話。
她從側面觀察,知道薇薇安是和同一個人通電話,而且不時可以瞧見她表面順從卻又私下抗議的樣子,黑吟鈴由此明白,這個女人不值得信賴。
倒是司機馬克總是小心地跟在她的左右,雖不發一語,但眼觀八方的認真態度讓她知道,自己若真的發生意外,真正可以救她的人,會是馬克。
忽然,她聽見薇薇安原本壓低的聲音揚高了,「我不相信你真的愛那個女人!」倏地,一道怨恨的波光掃射到黑吟鈴的身上。
黑吟鈴頓時明白,和薇薇安通話的人是白奕夫。
接著,薇薇安以手掩住手機再次抱怨:「你只是怕她丟你的臉?如果真是那樣,你當初就不該娶她!」她還想說什麼,通訊卻斷了,只見她拿著話機嚷個不停,直到確認白奕夫真的掛了電話,才不甘心地合上手機,但嘴巴仍不停嘟嘟嚷嚷地發泄。
五秒鐘后,馬克的手機響了,「喂,是的,總裁,我會全力保護夫人。」
黑吟鈴一時之間不知道,白奕夫這麼做的目的是監視她,還是出於關心?
這時,薇薇安終於走回她的身邊,並且造次地問道:「你認識白先生有多久了?」
黑吟鈴明知對方失禮,那不是隨扈該問的話,倒也沒端出架子責備她。
薇薇安敢這麼大膽地問自己,只證明她和白奕夫的感情絕非單純,想到這裡,心口突然莫名地抽痛起來,她不喜歡這種感覺。
她隱約知道自己在嫉妒,這是她不曾有過的情緒,她想漠視它,卻發現越是壓抑,那股滲入胸口的酸味就越強烈。
但她不是一般的女人,她是人們口中的「黑寡婦」,勇敢、淡漠、冷靜才是她該有的表現!
於是她反問薇薇安:「那你們認識多久了?」
這下子換這個金髮大妞怔在原地。
「回家吧。」她不想在這個話題上繼續打轉。
「是。」馬克立刻將車子駛來。
才一上車,白奕夫給她專用的手機就響了起來,她的心不自覺地加速躍動。
「喂。」她的聲音有些不自然。
「是我。」白奕夫也省了自報姓名的步驟,「晚上六點在沙漠綠洲用餐,馬克會送你去。」
「那我該穿什麼衣服?」她知道有些餐廳是規定男士必須穿西裝打領帶,女士則需穿正式的禮服。
「沒有關係,準時就好。」他不待她回話,便收線。
聽著斷線的嘟嘟聲,隱隱失落的心情,很難形容。
她到底愛上了個什麼樣的男人?
愛!?她被這突然闖入心扉的字眼嚇了大一跳。
她愛上他了!?
一股陌生的情愫不斷地湧現出來,她阻止不了那情緒的蔓延,偏又怎麼也封閉不起來……
沙漠綠洲餐廳的裝潢就如沙漠的景緻一般,裡面的員工穿著游牧民族的服飾,男的頭上有一大圈的布巾,女侍則是圍著各色點綴著珠子、亮片及流蘇的紗巾,腳下還有叮叮噹噹的銀鈴,十分有特色。
黑吟鈴一坐下來,白奕夫就說:「我已經為你點好餐了。」
「哦。」她沒說謝謝,因為真正的紳士是會詢問女方的意見,才傳喚侍者點餐。
他這麼霸道的做法,倒還真像沙漠中的男人,不需詢問女人的意見,也不需為可能做錯的決定感到抱歉。
那些男人視女人和駱駝一樣是私人財產,根本不用問她們的心情與意願,只有服從的女人才可能在沙漠中生存下來。
可悲的是,沙漠女子想要保有自我根本不可能,叛逆的下場不是被處死,就是受到戕害。
唉!可憐的女人!
她依然記得一個頗具智慧的沙漠女子,說過這麼一句話:「自由是必須付出代價的,但你仍然可以在這樣強制的男人世界里,保有靈魂的自由,那就是握緊手中靈魂的鎖碼!她的男人必將終生追求她。」
黑吟鈴笑了。很淡的笑容,不細心觀察幾乎瞧不見。
但是擅於觀察的白奕夫還是看見了,「你笑什麼?」
「你真的關心?」她反問。自忖自己在這一刻似乎掌握了她靈魂的鎖碼。
他怔了怔,登時覺得自己彷彿看見了沙漠中的海市蜃樓,眼前的她看來是如此真實,卻又顯得有些虛幻。
他不喜歡無法掌握的感覺,微慍在胸口泛起,但卻不動聲色地問道:「這有關係嗎?」
「有。」她答得簡單。
「什麼關係?」
「如果關心,或許可以聽見真心話:如果不關心,我笑什麼又有什麼差別?」
食物在這時送上來,暫時打斷他們的談話。
「吃吧,你平時不一定有機會吃到這些道地的巴基斯坦食物。」他說,並將手放入右手邊一碗裝有檸檬片的碗里洗手,擦乾后,再俐落地扳開烙餅,遞過一片給她,「吃吧。」
她連忙學他將手放進那檸檬水中洗手,拭過紙巾之後,再接過烙餅,「謝謝。」
不久,他又插了一塊深色的肉塊遞給她,「這很好吃。」
她接過它,卻沒有立即嘗試,「這是什麼肉?」對於沒有吃過的東西,她總是戒慎恐懼。
「駱駝肉。」他說得理所當然。
她立刻搗住嘴唇,深怕恐懼所引發的噁心狀,令自己失態。
「怕什麼?」他還是執意要她吃。
「我想,我還是不要吃比較好。」她放下叉子,剛才那塊烙餅這一刻好像哽住她的喉嚨,呼吸頓時變得有些困難。
他一瞬也不瞬地看著她。「我一直以為你是個勇於嘗試的女人,否則也不會梅開五度了。沒想到小小的駱駝肉,竟然就讓你打退堂鼓。」
「你一定要這麼說我嗎?你找上我時,不就知道這個事實?為什麼連一塊駱駝肉也能牽出這個話題?法國人不是一直以尊重他人自由為榮的嗎?還是你身上一半中國人的血液,讓你喜歡探人隱私,揭人瘡疤?」她也顧不得可能引發的爭執,反擊回去。
「閉嘴!不准你批評我的母親!」他用力放下手中的叉子。
雙瞳的炙熱火焰,正以上千度的高溫燒向失言的黑吟鈴,登時讓她感到有如烈焰焚身,疼痛不已。
她一再自問,外人如此嘲諷她時,她總是一笑帶過,為何當白奕夫這麼說她時,卻無法忍受?
難道是因為在乎,所以放不下?
可偏偏這個男人卻看不起她,只是利用她的惡名達到某種目的而已。
震怒的的白奕夫,當然不察這場舌戰背後的緣由,只任怒火的須探燒向激怒他的黑吟鈴,「我要你道歉!」
她吸了口氣說:「對於言及你母親這部分,我致上十二萬分的歉意,至於你對我的言語戕害,我也不再追究。但我已經吃不下了,請容我先行告辭。」她站了起來,準備離去。
他卻一把將她拉下,坐回座位,「你可以選擇不吃,但必須等我吃完才可以一起走。」
「你簡直是暴君!」她動怒了。
他開始冷笑,「也許是吧。」他大口吃著先前放回桌上的駱駝肉塊,大口喝著乳酪湯,就像個游牧民族不冷不熱地問:「看過風的女兒這本書嗎?」
她瞪著他,沒有回答,但他卻從她倔強的眼神得知她看過。
他詭譎地笑道:「女主角莎芭努儘管試圖逃婚,但阿拉真主並未保佑她離開沙漠,反而被父親抓回去毒打一頓,最後還是得下嫁給被指定的男人。」
驕傲的黑吟鈴卻抬起下顎回應:「可是,她的丈夫必須永遠追求她,她的心是自由的,她緊緊握著自己靈魂的鎖碼,沒有人可以搶走,只有當對方獻出真心,花儘力氣,才能靠近她。」
他再次看著她,霍然感到黑吟鈴就是故事中的莎芭努,極力想保有她靈魂的鎖碼。
這時,有個男人定到他們桌前,驚詫地低叫:「吟鈴,是你?見到你真好,我從報紙看到你嫁給白奕夫先生」他這才瞄到坐在她對面的白奕夫。
「你是什麼人?」白奕夫的口氣很冷。
「我是吟鈴的學長,我叫庄克漢,我」
白奕夫截斷他的話,「她現在是白夫人,我不允許任何男人直呼她的閨名,你最好記住。現在請你立刻離開這裡!」
庄克漢沒想到這個媒體頻頻稱道的白奕夫,竟是這麼樣蠻橫的一個人。於是他低聲而且快速地向黑吟鈴說道:「我的電話沒變,有空……」他做出打電話的動作,連忙匆匆離開餐廳。
白奕夫用力以紙巾擦了擦嘴,站了起來,「回家!」
黑吟鈴跟著站了起來,一陣昏眩襲向她,她踉艙了下,他立刻扶住她,她卻拒絕他的關懷,同時自我貶低地說:「我是個壞女人,不要浪費你的同情心。」
「是啊,我怎麼這麼健忘。」他也還以顏色。
侍者禮貌地送他們到門邊,司機也將座車開到餐廳大門,等待他們上車。
忽然,她往後退,「我想散步,你先回去。」
他卻一把將她抱進車內,「不要老是和我唱反調。」
她氣得咬他強制抱她上車的右手,鮮紅的烙印,說明了她的憤怒。
他雖然有些疼痛,卻驕傲地丟了一句話:「你和莎芭努相較,少了一份沉著,早晚會失去你靈魂的鎖碼。」
瞬間,她冷靜下來。
心動,意亂;意亂,人躁;人躁,失去所有。
頓時,她撩了一下長發,若無其事的說:「很抱歉,咬傷了你。」
「很好,你學會了服從。」他笑道,以為她屈服了。
她卻打破他的自以為是,「也許吧,只是我那把靈魂的鎖碼,將永遠沒有人可以開啟。」
她眼波飄向遠方,向他做柔性的控訴。
他挫敗地不發一語,不知道自己對黑吟鈴的感情,就像陷入流沙之中,怎麼也爬不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