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青衣無敵，終現人間

「刀——小——白？」張大老爺竟是這麼一個猥瑣老頭，王八綠豆般的眼睛陷在一張瘦小乾癟的臉上，就像在眼眶中釘了兩個大號的鋼釘，居然還特意蓄了一小撮鬍子，活脫一隻大老鼠。

「張大先生？」刀小白忍了半天，終究忍俊不禁「大老鼠？」

張大先生不禁有些尷尬，握起了拳頭象徵性地咳嗽了兩聲，一雙乾瘦的小手就像兩根枯木一樣，枯黃細削，只是那雙小手竟突的閃電一樣伸長了幾丈，一招「雙龍搶珠」，直剌剌向刀小白雙眼刺來。快，風馳點摯！

刀小白只感一道勁風撲目而來，一剎那已看清那並不是手臂驀然長長，而是張大先生身隨臂動，憑空欺上幾丈，彈指間逼近，刀小白只有本能一低身，堪堪躲過。

刀小白不由笑道：「呵呵，張大老爺也只是個只會偷襲的鼠輩而已，大老鼠，哈哈哈……」

「哧哧」兩聲居然在刀小白頭上暴起，兩叢頭髮就這麼毫無徵兆的落了下來，顯是被剛才張大先生爪力所傷，只是太快，方才暴起而已。

「少年心事，奪天破地，可也切勿忒地小看了天地。」大老鼠呵呵一笑，竟這麼眯著那雙小眼注視著一臉錯愕的刀小白。

刀小白眼中精芒一閃，居然席地而坐，從懷中掏出青鋒，就這麼在頭上一陣折騰，再看時已儼然一個俊俏小和尚，一眾青發落了滿地，隨風散去。隨即騰地躍起，哈哈笑道：「本是三千煩惱毛髮，大老爺若是想要，盡拿去又有何妨？」頓了一頓，隨即指了指自己蹭亮的腦殼，哈哈笑道：「若真有本事，提了小爺頭去！」

張大老爺不禁重新打探起刀小白來，隨後讓開了半個身子，小手一擺道：「裡邊請！」刀小白卻是一愣，旋即明白經受住了考驗，這才有資格去見裡面那人。隨即袍底后甩，大步跨了進去。

「呵呵，後生可畏啊！」一道柔和的聲音飄了出來，一個精神矍鑠的老頭走了出來，青衫長衣，一頂書生帽，笑地和藹可親。

「你是？」看見這麼一個精氣的老人，刀小白不禁心生好感。

老頭沖著他搖了搖一截斷指，口中呵呵笑語：「不可說，不可說……」

「上有冰帝，下有青衣！」刀小白甚至猛地動了，不是向前，而是朝後，後背毫無徵兆地撞穿了木牆，旋風一般溜了開去。

大老鼠就這麼看著，一言不發，還習慣性地摸了下巴下那撮小鬍子。

大老鼠道：「就這麼走了？」

「那你還想咋樣？」青衣反問。

大老鼠居然很認真地拿出了一個玄鐵算盤：一堵木牆，黃金十兩！

「你還想找他還錢？」青衣好象也有些驚訝了。

「殺人償命，欠債還錢，本就是天經地義的事。」大老鼠居然一本正經。

「還債的來了」青衣微笑著向門外噥了噥嘴。

張大先生甚至高興地想要跳起來了，因為他果然又看見了刀小白，他眼中的債人。

當債主看見有人來還錢時，就一定會高興地跳起來。

「你……」張大先生話還沒完，就看見刀小白臉色一變，哭喪著臉哀求道：「張大先生，張大善人，你還是把我送官吧？」

就看見張大先生愣神時，刀小白身後竟迅速閃出十道人影，如鬼似魅，一道道陰冷的目光直把張大先生伸出的手逼了回去，張大先生心底一抖：「十鬼？」

十道身影竟「噗！」地集體跪了下來，朝著張大先生的方向，恭敬地叩了三首，大聲齊呼：「參見鬼皇大人！」

張大先生直嚇地跳開一大步，而青衣老頭就這麼隨意一站，皇者氣息自然流露，雲袖隨手一擺，十鬼「嗖呼！」一聲消失不見。

張大先生雙腿一軟，差點跪了下去，顫抖地望著自己的幕後老闆，顫抖問道：「鬼皇？」

青衣呵呵一笑：「是！」

「上有冰帝，下有青衣，青衣十鬼，自號鬼皇？」張大先生居然發現自己上面牙齒竟然學會和下面牙齒打架了。

「你以為呢？」青衣眼底一寒，張大先生見狀立刻就像一條大老鼠一般翹開屋頂一片大磚，就「吱溜」一下鑽了進去，瞬刻撫著一盤盤金燦燦的黃金銀元高舉過頂，雙膝跪地道：「還望鬼皇大人原諒，早知是您，吩咐一聲便是，這薪金萬萬不敢收的。」隨後磕頭如搗蒜一樣叩地「乒碰」作響，久久不歇。

「張大先生這是何意」青衣微微皺眉，隨後冷語道：「你終究是個生意人，就算要還我，也不需平白再陪上幾萬兩，莫非你欲陷我於不義？」

大老鼠卑躬屈膝道：「不敢不敢，鬼皇大人言重了，只是小人仰慕大人已久，一點禮物，不成敬意……」

「既是如此，你……」然後食指一點，直嚇地大老鼠冷汗暗流，隨即淺淺一笑：「你下去吧。」

張大先生如蒙大赦，就這麼灰溜溜地退了下去。

青衣足足盯了刀小白半晌，緩語道：「我要見你。」

「我知道」，刀小白淡然一笑，隨口道：「你已經見到我了，我能走了嗎？」

刀小白雖然知道自己抵不過大老鼠，大老鼠見到青衣的做法令他心裡也不禁害怕。

不過刀小白很快就調整好了心態，對答的十分淡然。

對於這些人，明知不敵，不如淡定些，至少保留了尊嚴。

「哦？」青衣又重新打量起刀小白：「你不怕我？」

「不怕！」出乎意料的回答。

「可是你好象很怕十鬼？」青衣好奇了。

「只是那個青的而已。」刀小白好象有點不寒而慄了。

「哦？」青衣很好奇。

「如果你也長成那樣，我一樣也會怕的」刀小白調侃道。

「哈哈，就這樣？」青衣竟然覺得刀小白真的非常有趣。

刀小白突然神秘一笑，欺身到青衣身邊，嘴巴幾乎貼上他的耳垂道：「其實，道理很簡單，就像如果你怕狗，可是你沒必要也害怕狗的主人。」甚至對青衣眨了眨眼。

「哈哈哈，有意思，你確實是個妙人啊，哈哈」青衣似乎很開心，突然冷冷道：「想見憐兒？」

「是」，刀小白很肯定：「還有小娟姐。」

「哦？」青衣發現刀小白身上居然似乎有很多秘密。

「人生在世，壯志義先行，我答應了人家的！」刀小白自信滿滿，神采綻放。

「那麼便來娟憐山莊吧！」青衣轉身：「就是十鬼窟！」

「何時？」刀小白道。

「午夜重陽，十鬼窟皇！」

聲如暖玉，直入心脾，說完，青衣騰地而起，快逾利箭，剎那消失無蹤。

「十兩黃金？」刀小白想了一想，甩手將一錠十足十兩黃金砸入了大先生的庫房，甩步而去，驀的回頭狡黠地笑了一下，隨即用力跳了一跳，房子便「轟」然倒塌，一片廢墟。

原來那錠黃金已經砸斷頂房立柱，傾於一科；而那一跳，鼠窩掩埋。

既然有了頭緒，刀小白便不再徘徊，也不再彷徨，哼起小調，快步向十鬼窟方向走去。

重陽雙九憶舊人，茱萸遍插兄弟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