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下第一,險死還生
刀小白心有餘悸,卻又不勝欣喜,道:「大哥,你怎的來了?」
苦命笑呵呵道:「難道你忘記大哥曾說要陪你一起來的嗎?」
刀小白腦海中立刻浮現出小憐兒春風般迷人的臉龐,道:「那憐兒呢?」
苦命道:「她不放心你,非要我來瞧瞧,天幸得此機緣,不然你已命歸於此了。」
「她好象認識你啊,大哥?」刀小白明知此話原是問不得的,不過直言坦率已溶入骨子深處,何況兄弟間本應坦誠相待,想了一想,終究還是問了出來。
果然苦命面色一黑,神情一窒,道:「此話怎講,你是懷疑我?我在山下幾十年,她們便不能認識我,我若與她們勾結,還會救你?」
刀小白急忙道歉,然後見苦命微微一笑,心知大哥已然原諒自己,道「她們怎麼辦?」說著用嘴撇了撇黑衣女子。
苦命雙手合十:「險峰二將其實未有實際惡行,交給我吧,我佛門慈悲救人,一定能感化她的。」
「如此相煩大哥了,我……」話音未歇,喉頭一甜,鮮血吐出,昏了過去。
苦命嚇了一跳,猛然上前一步,大把將刀小白抱住,掌支後背,雄渾剛健內力洶湧而出,強鎮住刀小白所受內傷,更是化去了體內花毒,方使刀小白悠悠轉醒。
「大哥,你先回去吧,我還有些事情」刀小白強提一口真氣,緩聲說道。
「你還想見黃袍寧遠?」苦命大吃一驚。
「是!」刀小白回答鎮重而有力。
苦命道:「還是先隨我回去療傷吧,回頭再來不遲。」
「大哥,我意已決,大哥不必多勸。」刀小白執著地像顆石頭。
苦命無法,只能硬著頭皮道:「那你先在此處運功養傷,我助你一臂之力。」
「如此有勞大哥了」刀小白說完揭開後身衣襟,坦然坐下,在苦命的幫助下很快物我兩忘。
「大哥!」當刀小白睜開眼時,赫然已被囚困,定眼細望,正是城中所見石屋,卻又不見了和尚,心中憂慮,大聲叫喊。叫了半日,無人應答,略一運功,體內氣息奔走不歇,充盈更勝從前,心知乃是苦命之功,感激下更添憂慮。
「別叫了」屋外聲音冰冷,偏又是如此清脆好聽,細細一想,赫然便是黑衣女子。
「我大哥呢?」刀小白不得不為苦命擔心了。
黑衣女子以手扶眉,聲音有些小,道:「關係挺深嘛,自己都是泥菩薩過江,還想著臭和尚,當真想知道嗎?」
刀小白毫不猶豫,脫口而出:「想!」
「我偏偏不告訴你,我姐姐的仇非報不可,我要讓你受盡折磨,你放心吧,我每天好酒好菜供著你,養著你,就是不和你說話,不讓你出去,你等著吧,哈哈哈哈……」說到後來,聲音滿帶歡愉,偏又笑地凄切怕人,毛骨悚然。
最毒婦人心,尤其是婦人心有所傷的時候,她們總是能發現你心理的漏洞,然後毫不留情的,揭露它,刺穿它,讓人千瘡百孔。
「你,混蛋!我大哥到底怎麼了,臭女人,婊子……」刀小白聲嘶力竭,語氣顯然憤怒至極。
屋外卻已清凈無聲,甚至蟲鳴鳥叫也無分毫,刀小白頓感陷入無盡空虛,想要心靜,卻又想起種種往事,家庭背叛,和憐兒的歡快,和苦命的意氣風發,突然感到後悔了,心中煩躁不安,久久不歇。
良久,刀小白靜了下來,不管苦命有沒有事,他都要出去,出去殺了那個女人,那個瘋狂的女人。
不管苦命和尚有沒有事,他自己都要出去,他突然想起了那個懲罰,無盡的寂寞與空虛,這將是怎樣的恐懼啊!
死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死不瞑目!
刀小白掏了掏衣袖,幸好青鋒尚在,暗道一聲僥倖,運足內力,猛然往牆壁上一戳,只留下指甲縫長短一絲划痕,心知黑衣女子只是想讓自己從有希望到絕望,體驗那份無窮悲傷。
手中有劍,本是江湖兒女多大的寄託啊,這一刻,竟毫無作用!
一個沒有獲得的人絕不會徹骨理解失去的痛苦。
一個沒有希望的人絕不會徹骨理解失望的痛苦。
刀小白直戳地心頭髮慌,汗流浹背,偏偏牆上只留下一道道細微划痕,搞地狼狽不堪。
「咚!」刀小白彷彿聽見石板之下隱隱有聲,立即屏住呼吸,側耳傾聽,果然「咚咚」聲不絕於耳,刀小白心頭大喜,雙手運起掌力,猛地尋著聲音來處按了下去,「咚咚」聲頓時消於無形,不久,「咚咚」聲復又響起,其狀更急,顯是為得到回應興奮不已。
雙方又互相來回敲了幾陣,復又沉寂下去。
刀小白心中暗暗發急:「怎麼才能出地去呢?」然後圍著石室自顧轉了一圈,尤其對一些暗縫介面細細留心,一無所獲之際,福靈至心,驀的靈光一閃,抬頭仰望室頂,只見漆黑一片,卻又銀星暗點,宛若星空,七巧斗星銀尾南甩,正指正南,若非刀小白眼神銳利,皆且長年在外生存,富有經驗,又是故意觀察,若不然卻也不易發覺,刀小白喜笑顏開,手舞足蹈,迎南而去,仔細敲打每塊板磚,細聽迴音,終於在一塊方石前停了下來,復又敲擊多次,確信聲音清脆中空,知有問題。刀小白仰天長笑,立即拔出青鋒,猛然前刺,數十下之後,終於露出針眼大小一個小洞,刀小白大喜,奮力前刺,如此數百回,終於刺出一方空洞,內里卻是空空如也,刀小白嚇了一跳,心中不信,來不及擦去額頭汗水,又努力刺了許久,因為已經挖開了一個洞來,再刺已經事半功倍,終於容得一手大小,刀小白收好青鋒劍,連忙一把手伸了進去,只覺入手滑膩舒適,掏出一瞧,卻是一方黑絲手帕,順手放進衣襟,洞中驀地亮了起來,原來是黑絲手帕方才吸收了光亮,因此看來空空如也,幸虧刀小白心性堅毅,努力不懈,終究見到廬山真面目。
只見牆壁中一方紅布覆蓋全洞,上面鮮紅地描了個燙金大字「殺!」
刀小白心中大笑「小爺都將你挖了出來,還寫字嚇人,無不無聊?」
一把抓實,猛地扯開,一個暗紅按鈕立時讓刀小白喜出望外,一掌按下。
「嗖嗖嗖!」三支羽箭追尾而出,穿胸而射,刀小白躲閃不及,立時給射了個正著,強勁箭勁將刀小白直射到對面牆上方才停下,竟已超過數丈,刀小白面色煞紅,「哇」吐出大口鮮血,砰然倒地,迷糊中只聽見一尊石門「吱吱」打開的聲音,眼睛一黑,便暈了過去。
「噗!」又一口鮮血噴射而出,刀小白悠悠轉醒,只感背後暖洋洋內力源源不斷傳送,一陣舒泰。
「醒了,小兄弟」一個雄渾的嗓音從身後飄然響起,刀小白驚人的發現自己竟被一個英俊男子用手抵住,內力依舊源源不斷,心知身後男子正為自己療傷,心下感激不已,駭然發現旁邊怯生生站著一個美貌女子,尤為特別的是此女容貌竟與小憐兒有幾分相似,令人大生好感,頓令刀小白目瞪口呆,眼睛一眨不眨,到發現時,駭然面紅,心頭跳動不已。
美麗女子眼睛卻是只掃了刀小白一眼,隨後眼睛便一直盯著牆角,順著她的眼光,刀小白不禁叫喊出聲:「是她!」一個年輕美貌的女子頹然卧地,嘴角鮮血斑斑,顯是不活了。
「恩?她,她是誰啊?」聲音如清鶯出谷,悅耳之極,正是一旁站立的女子出語詢問。
「她是險峰二將中的妹妹,峰將」刀小白開心地說,「是誰殺了她呢?」
「他咯!」美麗女子格格嬌笑,春蔥玉指隨手指向刀小白背後男子。
「哦,真是對不住」刀小白尷尬地從男子懷中爬起,想起自己剛才對著美麗女子楞楞發獃的神情已被人盡收眼底,一時心底發慌,面色大窘,隨即驚人發現自己已經彈跳自若,顯已傷愈,回過頭來,正色道:「敢問大俠大名,救命之恩,沒齒難忘。」
「不必了,我叫箭雨」男子隨口答道「若不是小兄弟你,我怕還埋在那個鬼地道里呢,只當抵了吧,哈哈哈哈」
「我叫小娟」美麗女子一指瓊鼻,自我介紹道。
「哦,我心下有一個問題,還望小兄弟能夠解答」英俊男子道。
刀小白豪氣干雲道:「但說無妨。」
「不知你練地何種武藝,在如此巨矢下居然能保住性命?」隨手指向箭矢,只見每支五六尺長,又是三支連發,威力可以想見,射穿人的區區皮囊,實是毫無懸念的,而刀小白卻僥倖逃脫,因此箭雨這個武學巨匠尚有此一問。
「哈哈,箭雨大哥你被騙啦,哈哈,幸虧我吉人天佑,方能逃過此劫,再來一次,卻是萬萬不敢了。」說完從胸膛處掏出那塊烏金黑絲帕子,原來當時刀小白隨手放入衣襟,恰好擋住箭矢,尤是如此,依舊被射地元氣大傷,幸好箭雨及時趕到,以無上內力方將刀小白救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