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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深沉,廣而亮的銀河如一條淡淡的銀色腰帶,蜿蜒的遊離到遠方。月亮高高的掛在天空中,皎潔明亮,映照著它周圍的天空,清白一片,愈發趁出夜的黑與寂。
「公子,天冷了。還是回去歇了吧。」篆兒陪在我身旁,輕輕的勸慰。
「我心裡很亂,要靜一靜。你先去休息。」
篆兒搓著雙手呵氣,初春的北方,天氣依舊薄涼,「公子,你從方才回來就一語不發的,是不是他們難為你了?你跟篆兒說說好不好?」
我看著她圓潤精亮的眼睛,無語搖頭。篆兒,你要我怎麼說,怎麼會你說我心中的震撼?!
宇文秋的話語依舊字字句句敲響在耳畔,看他們對天下的哂笑評點,那諸侯英雄、國土山川,在他們的眼中,不過是一場遊戲,一盤棋。這些決定天下億兆生靈性命的「王侯」們,談論了古今的英雄,點評了天下的時事,卻從來不曾把天下的臣民們放在眼中心頭?!在他們的高舉著各種旗號相互廝殺的時候,沒有顧及到這些正在拼搏的是活生生的血肉之軀。正在倒下不回的,是他人的父親、丈夫和兄弟、兒子。在難道在這些王者的眼中,只有這種血腥殘暴的遊戲才是他們所追逐的嗎?而我,卻要成為這種罪惡的幫凶?!!
無數人的臉龐飛快的腦中滑過。
禹天跟宇文秋暢快的擊掌而合,「天下大計,盡在彀中矣。」
蘇放那洋溢著自信和堅定的模樣,「小鳳,我要把這天下,親手拿到你的眼前。」
姐姐那溫柔而聰慧的笑容,白玉一樣的手指間,輕輕捻著一枚烏黑的棋子,「陛下,要解開這個珍瓏,臣妾以為不如暫棄北域,反取南疆,勝算更大呢。」
……,……,……。
難道,這就是你們這些所謂天之驕子眼中的天道嗎?天下就是你們爭勝的一個棋盤嗎?!不,天道絕對不應該,也不會是這個樣子的。天道應該是老有所養、弱有所依、民不失怙、安居樂業的大道。不會是你們說的那個樣子,若天道真的是你們所說的那個樣子,天道,就是錯的!!!
這番言論只在腦中飛快的滑翔著,沒有依託,沒有底氣,那麼薄弱而輕浮的飄蕩在黑暗中,似乎僅僅是一個清淺的笑談而已。忽然,心底掀起一個小小的波瀾,那麼不經意的就浮了上來。那一夜,又是炳燭夜談時分,當**到「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懼之」的時候,他放下書冊,推窗而起,「功成身退,天之道矣。」轉眸一笑,看著我輕輕**道:「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
彷彿有什麼東西滑過鼻端,酸涼酸涼的。
「公子?」篆兒不依的轉到我面前。
在月夜下的映襯,她的臉龐愈發顯得清麗純凈,我不知道如何才能把這些繁複的事情說給她聽。面對著越來越清晰,越來越逼進的威脅,我彷彿被架在一個支架上,慢慢烘烤著,那痛楚緩慢而悠長,因此這折磨便被越發的清晰而難忍了。
我輕聲的說:「篆兒,我心裡頭很亂,很亂。」
篆兒很乖巧的問:「公子的心裡在亂什麼?說出來,讓篆兒替公子解悶。」
我苦笑,「傻丫頭,有很多事情,說不出,解不清,剪不斷,理還亂,你讓我從何說起?!」
篆兒緩緩轉動眼睛,問道:「那多半跟今天北晉王喚你去的事情有關吧?既然公子不知道從什麼地方說起,不如說說北晉的王爺找公子究竟說了什麼?」
好聰明的姑娘,我在心裡贊她,轉**又想到,這一日,我固然心力交瘁,可是她守在這個空房子里苦苦等候,音訊全無,經歷的又是怎樣的煎熬呢?!真的是我疏忽了。
我輕輕去拉住她的手,誠心的道歉,「篆兒,回來后我心裡很亂,只一個人想心事,卻忘記告訴你今天的事由,苦了你了,真對不住。」
篆兒輕聲但卻堅定的說,「公子,你千萬不要如此說,篆兒真的不要緊,篆兒……,篆兒,只是擔心公子。」
我微笑,「那就好,我只怕愁壞了你,這日子總在擔憂和愁悶中度過,真是無以復加。」
篆兒輕輕搖頭:「公子,他們把你找去,究竟說了什麼,拷問你了嗎?逼你說了什麼了?還是把那真正的刺客抓到了?!」
我答她,「都不是,此番他們待我還好,雖然話很多,可是到最後,卻是讓我做北晉的降臣。」
篆兒睜著精亮的眼睛,一動不動的看著我,「那公子答應沒有?」
我搖頭,「沒有答應,可也沒有不答應。篆兒,你說我應該答應嗎?」我思前想後卻不得其解,忽然想把這個決定的權力叫給篆兒,命運這個包袱我一直在背著,太久也太累了,如今,我真的不想再背下去了。
篆兒把眼光調到遠處,顯然是在仔細的思量著。
望著她那認真思索的小模樣,我在心裡有些好笑,又有些憐惜。再轉過頭去,天上的月亮又向西爬過些許,幾縷及淡的雲彩飄過去,在月亮前面留下淡淡的影子,連月亮上面黑色的斑斕,都愈發顯得朦朧起來。還記得小的時候看過這樣一句話「浮生知晝短,千古映月明」,當時並不覺得怎樣好,只是隨口**了,可是聽我**詩的人,卻怔仲的重複了好久,因此印象深刻。
此時,此地,此景,此言,心內百感交集,欲訴無言,再想回到從前那段時光,是絕不可能了,只能聽任這流水一樣的時光,連同命運一起,毫不留情的向著未知的地方奔去。
以前奶媽總是喜歡指著月亮上的陰影告訴我,那裡面有一棵樹,叫做月桂樹,樹下有一個美麗仙子,叫做嫦娥。她時常站在那裡向人間望,倘若有人年年心誠的拜向月亮,仙子就會在八月十五這天從月亮上面下來,到人間與這個人相會。如今,月亮上的陰影依舊,大概仙子還是嫻靜的站在那裡,看盡人間的離合悲歡。只是告訴我這個故事的奶媽已經不會再回來,也不會有人再聽我**「千古映月明」而怔仲唏噓了。
「公子,」篆兒的聲音打斷了我越飄越遠的思路。
我回頭看她,「怎麼,你想好了沒有?」
篆兒輕輕咬這下唇搖頭,「公子,篆兒恐怕也想不明白這些大人物的想法。」
我笑她,「傻丫頭,你何必猜他們的心思,你只說自己應該覺得如何就好。」
篆兒忽閃著眼睛,卻問了我一個不相關的問題,「公子,倘若你對別人的一個物件喜歡的不得了,你會怎麼辦?」
怎麼忽然想起這個來?!但我還是答她,「當然是前去求購了。」
篆兒搖頭,「不成的,這個物件兒非常了得,主人家也喜歡的不得了,不會賣給你的。」
這可有些意思了,我略微思索,「自然是好言相求,盡我所有,高價而沽。」
篆兒又問:「倘若你的價錢已經開出天價了,可是主人家還是不願意出售呢?」
我輕笑,「人世間不如意十之**。既然人家不願意賣,那我們也只好割愛。倘若誠心相交,若將來能成為知交好友,信賞把玩,未嘗不美啊。」
篆兒還是搖頭,「那是公子宅心仁厚之故。嗯,怎麼說呢,這樣講,公子,這個物件你還是非要不可,是牽扯到你身價性命的緊要東西,你又該如何做?」
我想想,忽然笑了,「既然這樣,說來可不好聽,只能是明求不成,變成巧取了。」
篆兒追問:「怎麼個巧取法?」
「自然是非偷既搶了。」
篆兒嘆息,「這就是公子思考不周的地方。既然這是一個關係到身價性命的貴重物件,當然是要小心藏匿,謹慎保護的東西。而且丟了,別人首先就會疑到公子身上,怎麼能甩脫得乾淨呢?」
有道理,可是這不能買、不能偷又不能搶,還非要不可,我實在想不出來了。
見我苦苦思索,篆兒笑了,不著急告訴我答案,卻拉著我的手,「北疆的地界到底與西蜀不同,夜裡寒的緊。公子要聽後面的玄妙不難,只是有一條,公子須要跟我進房去,坐在炭火旁邊,聽篆兒慢慢講給公子聽。」
篆兒拉著我,進到屋子裡,圍著燒紅的炭火盆團團坐好。篆兒還不忘在我手上塞了一杯滾熱的茶盞,說是要去去方才的寒氣,這才給我講起:「這裡面本來還有一個故事,如今咱們先拋開故事不談,單單講講這『買』東西的玄機。」
我轉動杯子暖手,靜靜的聽她緩緩而述。
篆兒說:「倘若事情到了這個緊要的關頭,用買、用偷、用搶,都是下三策,使不得,一用,就要出大紕漏,往往事倍而功半。倘若有權有勢,這個時候就要用權相壓,迫對方乖乖的雙手送上。這是中策,因為雖然東西到手,可是畢竟是結下私仇,倘若將來對方翻身,這一債是一定要討還回來,而且這一招又有局限,非要權勢高過對方才可。因此是中策。」
我聽的津津有味,「這是中策?那麼上策又是什麼?」
篆兒歪著頭看我,「上策?!上策當然是讓對方乖乖的、心甘情願的雙手奉上了。」
我搖頭,神色間頗有不以為然之意。
篆兒說,「公子不要不相信,公子請想,要想讓人家心甘情願的把東西送上來,自然要人家有求於你。這個『求』字就大有文章在,首先是要對方有所求才行,可是天底下怎麼會有那麼巧的事情呢,對方「恰好」就在這個時候遇到什麼為難的事情,又「恰好」求到你這裡,然後又水到渠成的把這個物件弄到手,才是上上策。」
我哈哈大笑,「篆兒,天下的事情都是這個道理,可是哪有這麼簡單又恰好的?!」
篆兒問我,「公子別不相信,聽篆兒給公子講個故事就明白了。說出來,公子保准想不到。」
長夜漫漫,品香茗而聞閑話,人生一得意矣。而我在這內憂外患的煎熬當中,居然也能有此機遇,也算人生一奇了。
篆兒的故事很長很長,可是又非常緊張緊湊,絲毫沒有感到睏倦,一直聽她講完,讓人聽完了不由感嘆,這世上的奇事奇人,真是何其多也。
「文家本是西蜀的世族大家,到了宗翰文成大夫這裡,已經是取得四房妻妾,家宅和睦,相安無事。宗翰大人有一個長子,年少英俊,極具才幹,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因其少年有為,家中早早為其定下了一門親事,是西蜀素族許家的小姐,聽人言,是國色天香、名花傾城之色。待到許家小姐長成之日,便則日成禮完婚。這兩個人,一個郎有情,一個是妾有意,早已經傾心想許又兼門當戶對,只等著定下吉日,便行大禮。可是這已經是生米煮成半熟飯的事情,也會發生意外。」
「這事情壞在一個門客的身上,那門客本是文成大夫家中的一個清客,平時幫忙處理一些瑣事雜務,地位卑微。偏生這次文大公子出門辦事,是他跟著的,一路倒也順暢。然而在辦事的過程中,文公子非常碰巧的求到一個東齊巧匠所制的珠花點翠,這個門客也有自己的打算,就央求公子把這個珠花賞給他。本來這個要求也不算過分,只是文公子素來有些討厭這個門客的阿諛取巧,不但一口回絕了,還對這個門客大加譏諷。」
「這個門客是個有心機的小人,遭受了文公子的排揎后,心中有了自己的計較,連夜另租了一匹馬,趕回都城。公子文公子第二天發現門客不見蹤影,並不以為意,認為門客可能是不辭而別另謀出路去了,於是公子安心的留在寧葭繼續辦事。」
「門客回到都城,見到了宗翰文成大夫,把許小姐的容貌品性說的天上地下少有,一番巧言令色,竟然說動文成大夫自己納了許家的小姐。公子您想,這事可多難辦,許家長子已經定下文家小姐,這是滿城皆知的事情,可這門客卻為了一場羞辱,一隻珠花,不細連夜快馬從異地奔波回來,兩邊穿線銀針,生生的拆散這份姻緣,讓許家的小姐連夜過門。這種事情費力不討好,可偏偏這門客做了,而且他還做成了。」
「半個月後,文公子從寧葭回來,卻意外的發現自己的良偶已變做晚娘,只能恨恨不已。再說許家小姐,匆忙之中被抬入文家,一心要嫁的人,卻從文家公子變成了文成大夫,雖然不知其中就裡,卻整日抑鬱不已,到後來疾病纏身、卧床不起。」
「文成大夫一時為色所迷,再加上被人挑唆,就利用權勢搶娶了許家小姐,如今新人整日懨懨,不見笑顏。全城又流言蜚語四處橫流,多少也有些傳進他的耳朵,因此也不大開心。這時這個門客又來了,此時文成大夫也恨他出的主意太差,造成今日這種進退兩難的局面,對他好一番責罵。這門客並不著惱,只等文成大夫罵完了,才慢慢的把自己的意思說了出來,大意也無非就是事已至此,懊惱也無用,話鋒一轉卻說許小姐之所以懨懨不起,都是心中還記掛著大公子,又說文大夫搶了大公子的親,大公子心中恨恨,在多少人前發言吐狠,請文大夫多加提防。」
「文大夫聽了這番話后,細細觀察下,果然發現大公子跟自己說話頗有些神色不寧,而公子和小姐的眉目間,又總似有些信息在傳遞,因此父子間的猜疑嫌隙越來越大。加上這個門客不斷在兩邊鼓動挑撥,終於釀成了一起家宅巨變的慘禍出來,由此開始,文家招惹了許多官司在身上,一代巨戶望門就此凋零破落。」
「只有那個門客,從中調停傳言,弄到了不少好處,而且最終還是趁著文家滅門的機會,把那個珠花點翠弄到了手。公子,你看這個事情如何?」
我不能說話,這件事情太過匪夷所思,「篆兒,這,這不會是你杜撰的吧。天底下怎麼會有這麼卑鄙的小人呢,只為了一隻珠花點翠,就禍害的人家妻離子散,家破人亡的?!!這,這也太說不過去了。」
篆兒苦笑,「杜撰?!恐怕就是想破了篆兒的頭,也是想不出來的。那個門客到不單單是為了爭一隻珠花、一口氣,他是另有打算的。他利用文家的家變之財,上下打通了門路不說,還把那隻珠花作為進獻之禮,送給國尉的寵姬,自己又認了那寵姬做螟蛉義子。從此平步青雲,亦成西蜀新貴了。」
篆兒說道這裡,聲音已然有些變調,眼圈發紅。我不知道她為什麼忽然如此激動,但猜想她的身世堪憐,恐怕跟這段往事脫不了干係,我見她難過,只好伸手輕輕握住她的雙手,籍此安慰她,「篆兒,你為什麼這麼難過?!」
篆兒顫聲問,「公子還記得篆兒以前跟你說的名字嗎?」
我仔細在腦子中慢慢搜尋她的名字,「珠……,是叫姬珠的,對不對?」
篆兒輕輕點頭,「公子好心思,篆兒的本名是叫做姬珠,不過,是姓文,我的名字,叫做文姬珠。」
我一下子明白了這件事的前因後果,篆兒一定是文家的後人,可憐家宅經此巨變,不得不從一個嬌柔的小姐淪落到與她人為奴為婢的境地,對她的身世背景,更多了一重憐惜,我為了安慰她,轉口笑道,「難怪我總覺得你跟別的女子不同,原來也是大家出身,見識和膽識到底是不一樣的。」
本來是為了安慰她,不想她卻急了起來,連連搖頭,「公子聽我說完,篆兒講這個故事並不為博取公子的同情,也非炫耀自己的身世。其實,其實那個卑鄙的門人清客,恐怕公子也是見過的。」
我見過,會是誰?!我在西蜀的時日雖然不算短,可是跟權貴向來沒有什麼瓜葛。看著篆兒又急又怒的模樣,我忽然想到了一個人,大驚起來,「莫非,莫非你說的那個人,是吳德才?!」
篆兒輕輕點頭,就在這一搖晃間,眼淚直直的摔落在衣襟上,「我們家衰落後,吳家卻借著巴結國尉的門路一路直上。那吳德才更是對外假說看顧老東家情面,出頭把我贖進家中照顧,其實卻把我當成奴婢一樣使喚。後來吳德才託了國尉的門路把他妹子送進宮去,身旁缺了懂得進退禮儀的大丫頭不行,這才把我也一起安置進了宮中。他們心中到底是對文家有愧的,因此對我諸多防範,平時並不把一些機密的事情告訴我,只有那次在構陷公子的時候,才想到讓我出頭。我一個人孤身在宮中無依無靠,若不依他們的意思,那才是死無葬身之地,只有聽他們的安排陷害公子。本以為只要一口咬定公子就全然無礙,哪想的反而引火上身,燒了自己。這個時候瑾妃和吳德才自顧不暇,只顧急忙的把我推出來送死,別沾染了他們就好。還好我遇到的是公子,不然我真的是枉死在野外,這一腔的怨恨委屈卻不能對人言。」
我感憐她的身世悲慘,只想把她緊緊抱在懷中安慰,可是篆兒卻像著魔似的,用手抵著我的胸膛越說越快:「公子,你想不到這些,是因為你是一個水晶般純凈的君子。篆兒雖然對公子的身世有了一知半解,可是歸根到底,公子對於這些齷齪的交易和伎倆,還是知道的太少太少。這世間不知道多少人為了想要的東西,不擇手段,損人利己。我跟著吳家兄妹長大,這樣的事情不知道親眼見了多少,又親耳聽了多少。我本不再相信這世間還有好人,只恨自己對命運的無能為力。可是自從見了公子,才相信世上果然有君子白璧這句話。」
「公子你雖然磊落,可是旁人不見得都是君子。篆兒年紀輕、見識淺,總覺得這些天北晉的這些大人們,對公子不懷好心,似乎在默默的算計著公子什麼東西。只是公子你的性子太過諍直,是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所以他們沒有辦法強搶,只能巧取。篆兒雖然不知道他們到底要的是什麼,可是那感覺,就和當年對著大哥哥的事情是一樣的。他們明著這麼說,可是暗地裡一定還有別的花樣在運作,公子若是一點都不防著,恐怕最後會屍骨無存的。公子不怕死,篆兒也不怕死,當初篆兒這條賤命就是公子給的,實在不足為惜,只是公子****不忘的家人,還有瑛妃娘娘,恐怕如今都在他們的算計當中了。」
篆兒一番苦心提醒我,可惜她對好多情況不知就裡,「不怕的,篆兒。我的家人,縱然沒有死光,可如今也早都飄零到各處散居,再也無處可尋了。至於瑛姐姐,你大可安心,蘇放一定會替我好好照顧她的。」
篆兒聽我如此說,良久不語,只輕輕要了下唇,「公子既然如此說,那篆兒就放心了,只不過公子口中的大世子,跟篆兒聽到的大世子出入頗大,公子還是要留心一些好。」
我笑著安慰她,「放心好了,蘇放跟瑾妃他們素來不睦,雙方當然不會留下什麼好話在外面,但是他對我是不同的,這個我心中有數。」
篆兒低頭答,「既然公子如此說,那就好。」
這小妮子,心裡倔犟的很,嘴上如此說,其實到底是不服氣的。我引開話題問她,「其實方才你說的也不是一點道理都沒有。例如北晉現在要我降服,恐怕就是一步緩兵之計。他們真正的目的總是撲朔迷離的,讓人猜想不透,所以我才不好回答。既然他們想要的東西,無論巧取豪奪都要得到,那麼我不妨先答應他們,看看之後的舉動,再慢慢找出他們真正的用意,也好再想辦法。」
篆兒聽我如此說,笑著點頭,可是眼睛中忽然摔下大滴大滴的淚珠。
我正奇怪的要去替她拭去淚珠,可是她卻忽然撲跪在我的面前,「公子,從今天起,篆兒,恐怕不能在公子身邊伏侍了,公子一切要自己小心。」
我急忙去拉她,「你這是幹什麼,怎麼忽然這樣說?」
篆兒含淚看著我,「公子,篆兒大半年來,常隨公子左右,如今臨行一別,不知何日再見,有一件事情放心不下,擺脫公子千萬放在心上,不要忘記了。」
我不知道她為什麼忽然如此,用力要拉她起來,可卻怎麼也拉她不動,只好拚命的說,「你快起來,怎麼忽然如此了?咱們之間,有什麼話還不能商量嗎?我從未把你當成一個丫頭侍女,我是把你當成我的親妹妹的,所以有什麼事情都好說,你快起來。」
可是無論我怎麼勸她,她都只是哭,卻不肯起來,「我知道公子的心。所以才要公子一定答應我,從今日之後,公子心中只當沒有篆兒這個人,或者當篆兒已經死了,但凡遇到好的機會,不要猶豫不要牽挂,一定要先走為上。這一條公子不答應,篆兒就不起來。還有公子,你千萬千萬要記住,對人要當心,不可拋盡一片心。」
我大急,只好也跟著跪在她面前,「傻丫頭,好好的怎麼忽然說起這個,我們總歸是在一起的,不會分開。」
篆兒不答,眼淚撒珠一般落下,可是卻掙扎著露出一個笑臉來,「公子,不要記掛我,我的心,只在公子身上。公子要珍重!!」
望著他如此鄭重的叮嚀,我不禁有些呆了,她何至於此?!篆兒是個頂尖聰明的女子,若非有緣故,她絕對不會如今夜這般反常。我獃獃的看著她,仔細回憶她方才的話,忽然明白了她的苦心。
傻丫頭,傻丫頭,傻丫頭!!
你怕我既然答應了北晉的要求,從此北晉就會把你當成人質用來牽絆我,你怕成為我的累贅,就想一死了之來成全我。我緊緊的攥住她的雙手,「篆兒,我不准你做傻事,你聽到沒有,你聽到沒有?」
篆兒笑著答應,「公子放心,篆兒不會做傻事的。如果篆兒現在死了,北晉的那些人會更加防備公子,那不就是篆兒斷送了公子脫逃的機會了嗎。篆兒無論如何也要看著公子從北晉安全脫逃出去……。」
我生氣的捏緊她,「看著我安全的脫逃出去之後又如何?!然後你再尋死去是不是,告訴你,我絕對不會丟下你一個人走的,絕對不會!!」
篆兒臉色蒼白,但是神情卻堅定,「公子,篆兒的心只在公子身上,所以公子只要離開了這裡,篆兒也就離開了這裡。倘若公子因為顧**篆兒而自絕生路,那篆兒只有一死了,說到做到,絕不食言。」
她一字一句,如釘子一樣釘在地上,不容反悔。
我氣急,恨不能一個巴掌打過去,打醒她。看著她倔犟又剛烈的小臉,我真是打不得,說不通,一急之下,從胸口處傳來一陣刺痛,咳嗽不已。那刺痛從胸口蔓延到整個腔子里,刮擦著我的前胸後背,頂著我的喉嚨嗓子,讓我無法喘息,無法思考。
我匍匐在地上咳嗽連連,無暇估計其他,篆兒抱著我嚎啕大哭,「公子你不要嚇篆兒,公子,公子你怎麼了?」
我暗中調息了好久,才漸漸平復,沙啞著嗓子說:「還哭,都是讓你給氣的。我看不用北晉人動手,你倒是先氣死作數。」
篆兒已經哭的滿臉通紅,聽我如此說她,更是哭的連氣都喘不過來,只有抽噎的份。
我長長太息一聲,「傻丫頭。我不是跟你說過么,做事要隨遇而安,不要牽強。我們不能因為顧及太多而亂了自己的陣腳,也許到時候,我們真的有機會一起回家呢,難道也因為今日的約定而放棄那個機會嗎?凡是不要強求,是求不來的。我們約定,無論咱們將來誰有什麼樣的機會或者機遇,都順從自然,絕不因為對方的處境而強求,也不因為約定而放棄自己,說到做到,怎麼樣?」
篆兒紅著鼻子,大聲的答應:「嗯!」
我伸手指按著她的紅鼻子,「看你哭的一臉臟,小花貓,快去洗鍊吧,這會兒天都亮了。」
篆兒不好意思的答應了,拉著我從地上起來。
一場風波總算消弭,我跟在篆兒後面也用冷水清洗了一番,知道從今天開始,我在北晉的「硬仗」算是正式開打了,自然要打起精神來。
方才清洗完,就聽見院門被敲的「叮噹」山響,有人高聲在院牆那邊大叫:「小南蠻,你快給我滾出來!」
PS:
最近的事情真多,俺的版主小V去結婚了,與新郎正處在相看兩不厭的甜美階段,於是那隻可愛的、乖乖的、善良的、乖巧的、毛乎乎的寫意狐狸就被徹底遺忘和拋棄……寫意只好看著蟲子幸福遠去的背影,懨懨的趴在窩裡哭……小V,你結婚就結婚嘛,可是寵物不要忘記喂啊……反正狐狸就是很可憐……哼哼……可憐的叼著自己的尾巴,趴趴……
小藍最近很勤勞,但是她也有跑去看「高達」,俺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每次看到她都大叫,要她去寫文,後來她看到俺就隱身了,是個有了動畫片就變心的傢伙……閃閃最近很乖很乖,準備寫新的故事,開心,要有的看了……天空的新故事真好看,張力夠,可是氣氛好怪異啊……弄寶寶是我見過的最勤勞的,真是偶像啊偶像……每天在青兒的督促下不能摸魚,於是我也跟小藍學,隱身,讓她抓不到……嘎嘎……哈哈……
小麥姐和小獅子,北京一別數月已過,俺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滴,那個邪惡的把我摔下來的壞馬,簡直害慘我。不過你們的石頭我已經買好,還特意準備的鹿皮和白凡士林擦亮……小獅子,沒有猴子頭的石頭,你就將就一下先……
沒完沒了的作業,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寫出頭……寫到這裡忽然想起「牛妞妞」,該妞妞是我的一個同學,並不姓牛,但是她確實很帥很牛,我「賊賊賊賊」佩服她……妞妞是一個玩心很重的人,最大的愛好是打升級,鑒於環境太利於打牌了,她經常「一缺三」的拉開房門一喊,就很快能湊成隊伍打一宿的牌……在考研前如此,連續打了一周的撲克,寫意是熬紅了眼睛在看書,她是熬紅了眼睛在打牌,結果兩個人一起迷糊著上考場,她比寫意多考出近30分(這個時候不要講天理,人世間是有天才這兩個字的);後來妞妞又去考中級,趕上結婚收拾房子好多事,每天都跑來跑去沒時間看書,等考完了,又過了……再後來寫意要考注會,妞妞也考注會……她居然又不看書,整天游來逛去的輕鬆考過兩科……今年妞妞又報了3科注會,終於見她拿起書本看了,也是三天打魚兩天晒網……不過根據寫意對妞妞的了解……她一定會考過……所以我鬱悶的更加徹底,恨不得把手中的財管書撕了泄憤……最後,妞妞對寫意百上加斤的說,六級改革后,只有考600分以上才有意義,其實要是認真看了,並不難的,否則不要考……所以跟這樣的人不要講道理,否則你累死加氣死……總而言之,妞妞是我見過,活的最輕鬆、瀟洒、寫意的女人,聰明又堅強,而且快樂寬容大度開朗並迷糊。妞妞身上具有一切讓我羨慕的特質,最最關鍵的是,她有一副氣死人不償命的本領……這簡直都讓我嫉妒了……我很喜歡妞妞(她要是男人我就愛上她),希望她一切都好……掐掐……發完帖子我就要給她打電話了,該死的應收賬款利息的8%究竟是從那裡擠出來的?!!看藍了我的狐狸眼也沒算出來。妞妞,我算你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