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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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兩天過得異常平靜。有的時候甚至平靜的寂寞,平靜的讓人感到恐懼。

那個可憐的軍醫每天都盡心儘力的替我悉心診治,難為他身處軍營行伍之中,居然也每日整治出精白米飯、葷素小炒。其實那天我對宇文秋說的話,一半是威脅、另一半是故意氣他,並非單純為飽口腹之慾而成心刁難。所以軍醫每天送來的飯菜我從不挑剔,他端送上來的葯也向來配合,葯到碗盡。

即使這樣,那軍醫每次見到我還是戰戰兢兢,渾身發抖,多一句話也不肯說,一副垂死掙扎寧死不屈的悲憤表情。我儘管心中著急,可是想盡辦法也不能從他那裡套出外面的情形局勢,在這樣的封閉隔絕之下,只好每日昏沉度日。

這天剛剛喝完軍醫煎煮的一大碗苦藥汁,百無聊賴的躺在那裡數帳篷頂上的竹篦子,從東數到西是15根,從南數到北還是十五根,為何?!因為它本來就是一個圈。我無聊,我無聊,我真的太無聊了。

篆兒剝了一粒葡萄小心的放進我嘴裡,「公子,那北晉的軍醫還真被你給嚇住了。每天不但按時送葯過來,連水果糕點都不少咱們的。」

我咕嚕一聲把葡萄吞了下去,連核都不吐,「那是自然,你沒聽說么,豬總是要先喂肥了才宰殺的。所以趁現在,你再剝兩個荔枝給我。」

篆兒微微一笑,果然拿起一個荔枝剝了起來。

「鳳飛公子在此情形之下,尚有這般閒情逸緻,倒讓本王艷羨不已。」門口忽然傳來北晉王禹天的聲音。

鳳飛?!他叫我鳳飛!雖然我依舊沒有動作,可是身體在那一瞬確實僵直了起來。

篆兒手中剝了一半的荔枝一下子就飛了出去,沿著凹凸不平的地面,跳跳蹦蹦的一直滾到營帳門口。

營帳的帘子被人高高的挑起,北晉王禹天端坐在一張滑椅上被兩個軍士抬了進來。

小小的帳篷里一下子擠滿了這麼多的人,霎時顯得窒息起來。禹天似乎也覺得這麼小的營帳內站不下這麼多人,於是揮揮手,讓抬著他的軍士把椅子安放在我面前後,全部退了出去。

我眯著眼睛打量著北晉王,只見他舒服的躺坐在椅子上,上半身**著,只圍著一條黑鍛的大氅,從半開的衣襟處可以看到他身上被仔細的包紮過了。我暗暗攥緊拳頭,只差半分,只差半分。

見我打量他,禹天咧嘴一笑,「見到我安然無恙,鳳飛公子似乎很失望啊。」

我淺笑著瞟了他一眼,「這一句話里不知道有多少個謬誤之處,也真難為你怎麼說出來的。」

「哦?這倒要請教。」

我先輕蔑的從鼻子里哼了一聲,然後才回答他:「第一,王爺如今連行走都多有不便,往來均需讓人抬著走,這無恙二字,真不知道從何說起。第二,我不過是一個收人錢財的刺客而已,王爺的死活本不與我相干,你死了,我不過是忠人之事;你活著,那是你天命所歸,這一切與我什麼相關?『失望』二字尚需斟酌斟酌。第三,那鳳飛公子聽說是西蜀營內第一等一的重要人物,焉能隻身犯險,落入你北晉的大軍中,恐怕此想也是王爺在白日做夢。短短十數字內居然也能有這麼多可笑的錯處,即便我不想,如今也不得不佩服王爺。」

一席話說完,禹天哈哈大笑,笑聲震天。

我面不改色的看著他笑,最好笑死你。

好容易等到他收聲,見他伸手點點我說:「我聽說你把宇文解憂那悶冬瓜氣得半死發瘋,本來還不信,今天才算信了那句惡人自有惡人磨,不容易啊不容易。」禹天一臉陶醉的感嘆著。

呸呸呸,你不會挑一句好一點的話來形容嗎,什麼叫作惡人自有惡人磨,難道我長的很像惡人?!笨蠻王,讓小爺教你一個乖,那個叫做強中自有強中手!我眯起眼中在肚子里大聲的教訓他。

禹天當然聽不見我的腹誹,繼續在那裡感嘆:「我認識那小子快十年了,他常用那種半死不活的假笑把別人氣個半死,想不到如今居然報應在你身上。前天聽說你把他氣到臉色鐵青、渾身發抖,而且會失控到殺馬泄憤,此一壯舉讓整個北晉軍營震動,十六郡的將軍領主們直到現在都不敢跟解憂說話,生怕會得罪了這位煞星,殃及池魚……。」

想到宇文秋那天哭笑不得的情形,一時板不住臉,我也噗嗤一聲笑出來。

禹天慵懶的半躺著,見我笑了,便悠然的說:「其實我老早就被那個半陰不陽的傢伙氣得不行。既然你把他整個半死,好歹也算是為我報仇了,你刺我的那一刀,反正我也沒有大礙,可以不跟你計較,我們不妨化干戈為玉帛如何,鳳飛公子?」

不等我回答,門口就傳來冷冷一聲:「不行!」

禹天挑起眉毛,扶著額頭,喃喃的說:「每次到緊要關頭,這個傢伙總會跳出來掃興,無一例外啊。」

宇文秋面如霜寒的站在門口,目光冷冷的等著我們。

在宇文秋出現的這一瞬間,我的心頭霎時轉過幾十個**頭。

為了掩飾自己的緊張和慌亂,我伸手彈了一下傻傻發怔的篆兒,「送我們上路的判官已經來了,你居然還在發獃,趕緊再剝兩粒葡萄喂我,也不知道死前還能再吃幾顆。」

宇文秋掃了我一眼,冷冷的轉身問門口的守衛們:「我不是說過任何人都不準進這個營帳,任何人都不準接觸這個人嗎!否則如何來著?是不是你們都忘了,還需要我提醒你們?」語氣森然陰冷,連旁聽的我都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下面的守衛軍士早已經跪了一地,當中有一個小頭目戰戰兢兢的說,「宇文大人饒命啊,實在是因為,實在是因為,這次來的人是,是王上啊。」

宇文秋的臉色鐵青,冷笑的說:「我說的是任何人!難道我有說王上就可以破例了嗎?還是我說的不清楚,讓你誤會了!!」

下面的軍士早已經不敢回答,砰砰磕頭。

鬧到這個份上,禹天不能不說話了,他緩緩的說:「小秋,你這又何必,我……。」

宇文秋迅速的轉身對著禹天,「你給我閉嘴!」大概是出口后就意識到不妥,宇文秋閉起眼睛深深吐納兩口氣后,換上另一副恭敬的語氣說道:「宇文秋敢問主上,此時您身體尚未康復,怎麼能如此任性妄為的四處亂跑,倘若因此有了意外,您讓北晉十六郡的臣民如何自處,您把天下又至於何處?」

有意思,有意思。我看的熱鬧,連葡萄也忘吃了。面對宇文秋的質問,禹天似乎有些慚愧,轉頭看到我正在打量他們,對我微微一笑。

他這一笑不打緊,宇文秋似乎才想起來我才是罪魁禍首,於是指著我說道:「王上出來閑逛也就罷了,怎麼居然還逛到這個地方,難道宇文秋沒有告訴過王上此人是如何奸詐狡獪嗎?」

禹天不在乎的點點頭,「小秋你不用那麼生氣,我不過是想見識見識鳳飛公子的風采而已。」我心裡又是一跳,他怎麼就這麼篤定我是鳳飛?

我正不知道應該如何應對,那邊宇文秋卻似從心底里發出一聲「哼」來,那聲音一路蜿蜒而上,沿著鼻子噴出來,直砸到地上,叮噹作響,「你說他是鳳飛?!才不是,我今天在西蜀大營內見到鳳飛了。」什麼?!宇文解憂去西蜀的大營了,他去幹什麼了?

禹天的目光一稟,收起那套嬉皮笑臉的表情,一下子就變得神容犀利起來,那一刻他的王者的強勢忽然露了出來,彷彿陽光下的利刃,直接、狠勁而且猛烈,「你見到鳳飛?肯定是他嗎?難道他們就不會隨便找個人來假扮么?」

「不會。」宇文秋沉聲說。此時的他們才是真正的北晉的王上和北晉的謀士,沉穩、強勢、冷靜、犀利。

禹天沉聲問:「你怎麼如此肯定?」

宇文秋看了我一眼,猶豫著。

禹天揮了一下手,「說!不用顧忌他。今天你去北晉大營洽談聯盟事宜,可曾探聽到什麼情況?」聯盟事宜!原來宇文秋是作說客去了,我的心開始砰砰砰砰的跳。

宇文秋點點頭,完全以一個臣子的身份順從著王的意識,清晰而有條理的回答:「自從此人刺殺王上之後,我們的當務之急就是要摸清他的身份和背景。因為所有指向都說那女人可能是婀娜,所以我們暫時認為他就是鳳飛,儘管他自己死活不承認。」宇文秋用手指指著我和篆兒。我沖他笑笑,以示鼓勵,不想宇文秋看都不看我一眼。

宇文秋繼續說:「鑒於目前的形勢,我們退兵已經是必行之策,可是在此之前為了摸清敵軍的情況,還有這個人的身份,我帶著赤虎以北晉使節的身份親去西蜀營中拜會主帥雲渡飛和監軍鳳飛,洽談和縱聯盟事宜。本來我以為鳳飛一定不在軍中,可是,可是,我真的見到他了,不但見到了鳳飛,我還見到了那個當世紅拂女,婀娜姑娘。」婀娜啊,那麼說婀娜他們已經脫險了。

禹天緩緩的摸著下巴,若有所思,「你怎麼敢肯定此二人就是鳳飛和婀娜呢?」

是啊,我也好奇,難道雲霄真的找人來扮我,把這個北晉的第一智將也騙過去了嗎?那這個宇文秋也太好騙了吧。

宇文秋沒有立刻回答禹天的話,他的目光望向帳篷外,怔怔的出神,似乎在想著什麼痛苦的事情,我一直盯著他看,此時不難看出,一道汗水從他的額頭緩緩的滑落,而他居然全然不覺。

良久,他才艱難的擠出一句話,「我相信他是鳳飛,實在是他的氣勢,太強了。」說完這句話,彷彿有一股從心底深處湧出的疲憊,宇文秋伸出雙手按在自己的臉上,長長嘆息一聲。

他,究竟在西蜀營中遭遇了什麼?能讓那麼高傲自信的宇文秋如此頹廢,一定是一件不簡單的大事啊。

禹天面無表情的坐在那裡,可是我卻在他身上看出壓抑的火焰,黑沉黑沉的,在爆發的邊緣。

「小秋,仔細說,我要聽到所有細節。」禹天沉聲命令。

「是,主上。當時我隻身和赤虎兩個人去西蜀營中,他們也按照接見使節的程序,安排我們到一個營帳中等候。大概過了三盞茶的時間,才有人把我們領到中軍大帳中去。雲渡飛坐在營帳當中,鳳飛卻並不在他身旁,所以那時候我認定鳳飛不會出現了,心中還曾竊喜不已。

「雲渡飛按照兩軍交戰時的規矩接過我的拜帖,問我有什麼用意。我用言語刺探於他,希望他能跟我們合作擊破恆讕關,許諾如能拿下天朝帝都,必與君共享半壁江山。

「雲渡飛尚未回答我,門口已經有人冷笑著譏諷我,『閣下口出如此狂言,難道以為西蜀營中儘是任人欺辱的無能之輩嗎?』我一回頭,就立刻知道這人一定是鳳飛。」你怎麼知道的,鳳飛臉上又沒刻字,奇怪奇怪。

禹天目光閃爍,果然也問道:「你怎麼這麼肯定?」

宇文秋短促急速的喘息一聲,方才說道:「來的這個人身穿白衣,頭縛青巾,腰配錦囊,身伴靈狐。不但模樣俊雅之極,人品也是一等一的風流瀟洒,除了表面上這些,最關鍵的還是他身上的那種氣勢,一照面,我就感覺到這個人一定是習慣了居高臨下、統帥三軍的。那種淡定揮灑的氣度不是能學出來裝出來的,我斷定此人就是西蜀盛傳的白狐鳳飛。」

禹天面不改色的聽著,眼睛微微眯起,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宇文秋繼續說:「那人見到我,只淡笑一下,便雙手抱拳對我說『白狐鳳飛』。只在這舉手投足間,已顧盼生輝形容風流,那般人物人品,解憂生平未曾得見過。

「在他身邊還有一個做男裝打扮的黑衣女子,看模樣倒也不甚出色,可是等鳳飛行禮過後,她居然搶先說道:『閣下敢代北晉王許諾半壁江山給我家將軍,看來君下也絕非等閑之輩,不知閣下的真實身份是?』只一句話就把我給擠住了。我只有報上事先編好的姓名和身份,那女子又笑說,『莫非閣下是在說笑么,你一個小小的使令長,居然敢口出如此狂言空許半壁江山?!!不知道是北晉禹天王爺認定我等愚昧好騙呢,還是根本就沒有誠意,故而以此為借口前來查探?』這個時候,我才發現那女子目光靈動,神采照人,遠非尋常女子可以比擬。我問起她的身份,她果然就是婀娜。

「我試圖對他們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痛陳王上乃是重信守義之人,此舉乃是王上對將軍開門見山的誠意相邀,絕無試探收買之意。他們也不打斷我,只靜靜的聽我說,等我說完了,那鳳飛忽然問了一句,『聽說北晉王前天居然遇刺,不知道此謠言是真是假?』

「我告訴鳳飛,『確實有一批不知死活的刺客敢來犯駕,不過已經被我們亂刃分屍,不在話下。』那鳳飛繼續追問,『不知道禹天王爺的身體尚安康否?』我回他,『那群刺客連我們王爺的一根汗毛也沒看見,當然不會有事。倒是公子****不舍的追問此事,不知道有何用意?』鳳飛笑著對我說,『我卻聽說北晉王似乎身受重傷,目前北晉軍中人心渙散、群龍無首,北晉十六郡的結盟已經崩潰在即了。』我回答,『公子的話真好笑,北晉大軍以十倍軍力兵臨恆讕關外,破關之日指日可待。如此區區流言居然能讓鳳飛公子****不已,難道北晉的軍威已經讓公子惶恐如此了嗎?』

「鳳飛當時哈哈大笑,『破關之日?!閣下難道真以為我們對北晉的軍情一無所知么。一把從天而降的大火使北晉南北大倉的儲糧十去其八,如今就算你們從北晉急調糧草過境,除去一路的耗損后,你們又能拿什麼喂這五十萬騎兵吃飽。你們非但守不住此地,此時就算你們想回去,也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了,否則以北晉騎兵的彪悍野蠻,又怎麼會前來跟我們談判,使出這緩兵之計?!可憐恆讕關外百里綿山,就是你北晉騎兵中原埋骨之處了。』

「我對鳳飛說,『誠然,我們的軍糧被公子一把大火焚燒乾凈。可是以五十萬人最後一擊之勢,恐怕屆時公子西蜀營中的幾萬兒郎也要為我們殉葬。這大概就是天意吧,天公有意讓我們聯手問鼎中原,共主天下。我們四國本來就情同兄弟,又何必自己人先自相殘殺,鬧個魚死網破后,倒讓天朝漁翁得利。公子聰慧,當初南越起兵之時,我等未能遙相呼應,至使南越兵敗山倒,自南越被平之後,四國賦稅日重一日,天朝對四國的監控也愈加嚴厲,連武司衙門、文職就任等大小事宜,都要請天朝委派的安撫使任命罷免。如此任人魚肉的情形,難道在公子的心中就沒有一點不平嗎?所以下官此次前來,正是替北晉禹天王爺表明心跡,願共主天下之。』

「我一番話說完后,鳳飛面色深沉不語,全然無跡可尋。後來鳳飛轉頭問我,『我聽說禹天王爺頗喜愛中原辭賦,曾經作過如下一首詩:

雲台點起百萬兵,

雷霆九州四海平。

他日縱馬金波殿,

萬里江山笑功名。不知道有這回事嗎?

「我回復他說,確有此詩。正不解他問起此事有何意,鳳飛居然傲然告訴我,所他在聽說此詩后也曾賦詩一首,讓我轉告主上。」

禹天此時正閉起眼睛聽著宇文秋的轉述,此時聽了這話,猛的睜開眼睛,一時間精光四射,嚇了我一跳,「和了什麼詩?講!」

宇文秋答應了一聲,緩緩說道,「鳳飛和詩如下:

今見禹王雲州台,

雕梁處處惹塵埃。

堪笑小兒混茫志,

白雲悠悠空四海。」

我聽了大大不以為然,暗中搖頭,這是什麼狗屁詩?不知道是婀娜作的還是雲霄謅的,看來是為了氣禹天故意作的。

禹天冷笑一聲,目光炯炯的盯著宇文秋,「從這詩里的意思看,鳳飛不但拒絕了你,而且還告訴你,他立志要反取我們雲州是不是?」

宇文秋面色慘淡的點點頭,「是。」

禹天哈哈大笑,「小秋,這就把你嚇住了?像這種狗屁詩,你一天都能做個十首八首的,何用如此沮喪,西蜀能有多少的兵力,要想反取雲州,他們還早得很呢。」

宇文秋抬起頭,目光悲憤,聲音都有些嘶啞了,「主上!你,你不知道啊……。」

那種表情,沒由來的讓我心中一緊。禹天也掙扎的坐了起來,「小秋,怎麼了,你,你快說!」

宇文秋渾身開始輕輕顫抖,別過頭去,避開禹天的目光,「當時我跟鳳飛說,以西蜀區區幾萬人的兵力,對北晉根本勾不成威脅,如此大話恐怕讓天下人平白取笑。鳳飛輕蔑的對我笑了笑,然後從婀娜手中接過一道聖旨遞給我,『閣下恐怕還未曾看過這道詔書吧,從今日而起,西蜀、南越因平叛護駕有功,皆可自立而治,每年只要歲幣朝賀天朝即可。假以數年之功,鳳飛定要泛舟跑馬雲州台,屆時再與閣下相會話今朝吧。』

「我曾經細細看過那道聖旨,上面確有朱文金印,還有南越王、西蜀世子的手跡王璽。」

禹天大驚,「你說什麼?天朝竟然給了南越和西蜀自治之權,這,這不可能!就算天朝迫於形勢所脅給了北晉特權,他又怎麼會平白的給南越叛軍如此殊榮?這不可能!」

宇文秋閉緊雙眼,咬牙說:「主上,當時我也這麼說。鳳飛當時得意的大笑,他說,『告訴你,這就算我和蘇放世子定下的計策,這邊把你們的威風打殺下去,那邊利用南越事情分開天朝的注意力。如今北晉元氣大傷、天朝掣肘南越,天下局勢恐怕要從今而改寫。閣下方才曾說北晉揮兵五十萬一擁而上撲滅西蜀?鳳飛不才,可也知道此處地勢狹隘,縱然沒有恆讕關石城要隘守護,恐怕北晉五十萬騎兵也難以一起衝殺過來。否則屆時爾等自相踐踏就會折損大半。

「如果分開進攻,閣下還請借問禹天王爺,上兩次吃的敗仗還沒夠嗎?以同樣的兵力,甚至是半數的兵力,不是我鳳飛誇口,你們北晉還無人是我敵手!你回去告訴北晉王,還是趕緊打主意怎麼安全的把這些騎兵帶回到綿山之外,其餘的事情想都不要想。十年之內,鳳某自當親自領兵去雲州請王爺指教。』」琅琅語聲如金石墜地,不但禹天變了顏色,連我的心中也是突突跳動不已。

蘇放!蘇放!!通過宇文秋的轉述,我知道這個人一定是蘇放,也只能是蘇放!!!

他怎能來的如此之快?!我雖然寫了一封密函暗中派鳳毛給他送過去,可是按路程時日算,他沒有可能出現在這裡啊。除非,除非他在鳳毛送信之前就已經啟程,兩人在半路相遇。

但是,蘇放怎麼會在這樣的亂局之下忽然出現在西蜀大營呢,倘若萬一有失,這可如何是好,他明明應該在維岳指揮大局才對啊。

莫非這個人不是蘇放?

不!有如此胸襟抱負的人,敢這樣對禹天叫板的人,能拿到天朝詔書的人,答應過我讓南越自立的人,只有蘇放,天下再沒有第二個人!我的情緒忽高忽低,心神失控,手臂放在身側微微顫抖,不能自已。好在禹天和宇文秋都在各自沉思,無人發現我的異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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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于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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