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禹天忽然冷哼一聲,目光變得無比鋒利,他的瞳孔抽緊、雙拳緊握,「這鳳飛好大口氣,好大野心!從此舉看來,他不只意屬雲州,看來還有兼濟天下的意思。好,好,好。」
「主上……。」宇文解憂輕聲叫了一聲。
出乎我們意料之外的,禹天向後一仰,居然哈哈大笑起來,笑聲里無絲毫勉強做作之意,反而充滿豪情,似乎遇到了一件極其得意、極其高興的事情。宇文秋震驚的看著狂笑的禹天,不明所以。
我和篆兒面面相覷,同時想到,糟糕,禹天被大概被那個假鳳飛給氣瘋了吧。
良久,禹天才長笑收聲,他興高采烈的對宇文秋,「好,好,好!好個鳳飛。」
宇文秋疑惑的看了禹天一眼,「主上?」
禹天洒然一笑,他的目光似乎透過帳篷射到極遠極遠的地方,淡淡的說道:「小秋,問鼎天下是多麼的令人激動不已啊!大丈夫在世,就當立馬五湖、掃平四海、一統萬邦,然而在征服四海的過程中,總有一種深深的寂寞圍繞著你,儘管你的部下忠心於你,儘管你的臣民臣服於你,可是你心中真正的想法和感覺,他們卻都不能夠理解。你知道嗎,人一生中一定要有一個旗鼓相當的對手,只有這樣,做人才不寂寞,才不會讓那種孤獨把你淹沒。
「我一直在遊戲著這場戰爭,因為我從不認為在天朝或者天下有什麼人可以作為我的對手。既然沒有對手,那就無所謂怎麼去用心、怎麼去爭勝,只要去做就一定會贏,這樣的一場征戰又有什麼意思?!現在好了,出現了一個那樣的強勁的對手,好的很。只有這樣,這個天下才得的有意思。這回,我真的準備大戰一場了!
「小秋,以往我們過於託大,審局勢不明,沒有預料到西蜀成為這樣一個關鍵所在,故此先失一局。不要緊,我們先撤兵回去,然後重整旗鼓,再仔響噹噹的打它一場漂亮仗,我要讓那金波殿上的天子,西蜀的鳳飛,還有天下的臣民都看仔細了,誰才是縱橫天下,肅清玉宇的大丈夫!」
一番話,豪情萬丈。禹天的不羈狂放像疾風一樣吹過我的心頭,這人,真太可怕了。那種把天下都不放在眼中的囂張,那種渴望對手的強勁**是那麼的**。如今這個對手已經出現,正如同他一直期待的那樣,因而激發了他全部的鬥智和激情。
我悄悄的轉過頭去,閉起眼睛。一種深深的、深深的、深深的疲憊淹沒上來,幾乎要把我溺斃。天下在他們的眼中,竟然不過是一個有戲而已。天下的臣民對他們來說,也沒有絲毫的意義,不過是他們征服過程中的一個符號、若干工具。
野心、天下。難道這個,就是王們最終的目的嗎?在問自己這個問題的時候,心底隱隱的有一個聲音響起,蘇放不也是這樣的人嗎?不,不,不,蘇放不是這樣的人,我拚命的告訴自己,蘇放這樣做是不得已而為之,他是為了他的母親,他是為了西蜀的百姓不受壓迫,他……。我緊緊的咬住下唇,告訴自己不要胡思亂想。
耳側又傳來宇文秋淡淡的聲音,「看了王上是準備放手與那鳳飛一搏了。我還以為主上會害怕,然後大叫著投降或者逃跑呢。」
禹天哈哈笑,「小秋不用激將了,這會我要讓你真正見識到本王的手段。那鳳飛有一點說得很是,如今我們大軍已經過於深入,口糧現又緊張,此番退兵恐怕也不簡單,真好比再打一場硬仗呢。」
聽到他們說起退兵,我心中一動,張開眼睛偷偷瞧過去。
宇文秋臉上已經完全沒有那種憂慮的神色,掛著淡淡的笑容,目光堅定。我心中一跳,他真的很相信自己的王,禹天幾句話,就讓他完全平靜下來。
宇文秋思索的說,「如今北晉和西蜀都嚴守不出,不如我們趁著夜色掩護連夜退兵?」
禹天豎起一根手指晃晃,「不可,雲渡飛和豐御武都是歷練出來的上將,這個時候他們一定會伺機而動。我們不動,他也不動。一旦我們開始撤兵了,他們就會立刻出兵在後面緊追不捨。我們不能把後背露出來給他們打。」
聽了禹天的話,宇文秋輕輕點頭,看來同意了禹天的看法,「要不然,我們也許可以試試詐降退兵?」
禹天嗤笑一聲,「一來他們不會上當,因為豐御武和雲渡飛都不是貪功冒進之人,更何況現在還有一個狡獪刁鑽的鳳飛在。二來他們會假借談判的時機拖住我們,讓我軍成為疲兵懈軍后一網打盡。小秋,再想想看,我不但要把北晉的兒郎們帶回去,還要向鳳飛討還些利息才成。」
我暗中翻了白眼給禹天,白痴,向你叫號的是蘇放又不是我,你倒是把我恨得牙根都痒痒,蠢!!
忽然,兩人的眼睛同時一亮,似乎一起想到了什麼,我隱隱感覺到大事不好。
「我們先從最後面開始退兵,逐日退出、穩而不亂。每天撤走五萬兵士,連撤六日後,就有三十萬大軍已經平安撤出。剩下二十萬駐紮在這裡,依舊可以抗衡豐御武和雲渡飛。」
「撤走的三十萬大軍不要直接回十六郡,而是分成六個點在綿山外形成一個包圍圈。第七日,剩下的主力同時急速撤退……。」
「妙!一旦豐御武和雲渡飛跟在後面追擊我們,就會進入到我們事先設好的包圍圈,管教他們有去無回!!」
「即使他們不在我們後面追擊,我們也算是安全撤退,不折一卒。」
「主上這計謀實在非常妙啊!不過,他們會上當么?」
此時的禹天收斂起那種鋒利的光芒,懶洋洋的癱在那裡,「不知道,我也想通過這招試試他們,看看那豐雲二帥和鳳飛究竟高到什麼程度,希望他們不要讓我太失望。」
好周詳的思慮啊,還好還好。以我對豐御武和雲霄的了解,他們不會上當的,何況還有蘇放在。禹天,如果你是渴求對手的話,那麼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你絕對不會失望,就怕你從此會害怕,哼!我在這邊拚命的腹誹他。
禹天用手輕輕的叩擊著滑椅的扶手,「目前看來,這三個人的存在是我們問鼎中原最大的障礙呢。」
宇文秋輕笑著說:「如果三去其二的話,恐怕就不打緊了。」
禹天看了他一眼,「你的意思是?」
宇文秋眯起眼睛,笑得像一隻看到魚的大貓,「主上不也想到了嗎,這三個人雖然都是人中龍鳳,可是卻有著同樣最最致命的一個弱點。」
他們所說的是什麼?怎麼我不知道,我拚命的轉動腦筋。
禹天似乎很清楚宇文秋的意思,淡淡的說,「沒有對手的勝利我不想要,那太沒有意思了。你先不要下手。」
宇文秋有些不情願的答應了,「暫時就依你,不過我還是要派出探子在西蜀放出流言,不是為了鳳飛,而是為了刺探一下蘇放的態度。西蜀這個新任的大世子聽說是個及其軟弱無能的人,以防萬一,我還是要看看他的動靜才放心。」
聽了宇文秋這句話,我猛然醒悟到方才他們所指的致命弱點是什麼了。他們指的就是豐御武、雲霄和「鳳飛」的身份,雖然都是風雲一時的人物,可是實際上他們卻並不是一國真正的統帥,只是一國的良將賢臣,無論在他們之上的王是怎樣的人,王總是王。
帝王之畔,焉能容他人酣睡。只要放出流言、安插姦細、離間君臣關係,自然可以讓天朝和西蜀自斷右臂,任其宰割。好毒計,除了漏算蘇放這一條,他們也算是計無遺漏,豐御武……,你,你真的是他們的對手嗎?天朝的形勢,究竟怎樣了?我的心似乎被扯回到千里之外的帝都去,****不已。
「對了,方才我忘了說,如今說道蘇放世子才想來,在詔書上我還發現另一件事情。這次詔書上承詔的人不是老越王,而是原平南世子顏真。」
我不能控制的倒抽一口冷氣,喉嚨里一下狂癢了起來,我用力屏住呼吸,這個時候不能咳嗽,不能咳嗽,讓他繼續說,繼續說。
「平南世子繼位了嗎?!歷經質子而後歸國為王,恐怕這人的心胸、志向、謀略均不在鳳飛之下,現在蛟龍脫鎖、猛虎歸山,不妙啊……,小秋,你去想辦法查清楚南越新王的情況,最好能安插姦細進他的內廷,再不濟,也想辦法陷害一個顏真身邊的近臣,抓住他的把柄,讓他成為我們的卧底,搜集一切的信息備用。」
宇文秋躬身答應了。
我這邊一口氣在憋不下去了,不能控制的開始劇烈的咳嗽起來,加上方才忍的太辛苦了,氣息不勻,此時心肝肺一起跳,撕裂開一般疼痛,不能自己。
篆兒慌亂的拿過一杯水,可是我哪有心思去喝,喉嚨底下深處彷彿有無數個羽毛在輕輕飛舞,輕飄飄的刷著我的喉嚨,不能遏制的咳嗽著,嗓子腥甜腥甜的,想是什麼地方又破了。
這些動作一下子把兩人的注意力拉回到我身上,宇文秋冷冷的看著我問:「現在我們已經查清這人不是鳳飛,該怎麼處置他呢?」
我感到篆兒撫在我後背上的手明顯的抖了一下。
禹天笑了一聲,「即使他不是鳳飛,也絕非尋常之輩。現在他身份不明,我們暫且留著他,不能讓他這麼白白的死了,留下他看是有人來救他還是有人來殺他,多少能從他身上找出些線索。只要這人一日不死,就會有人一日不安心,無論他背後的人是誰,我們都利用此人來讓那背後的影子難以安枕吧。你去安排派一列隊人護送他,讓他跟大軍一起回雲州去,軟禁起來。」
「是,屬下這就去安排。」
禹天在椅子上舒展一下身體,大氅從他身上滑下,露出他雄健的肌肉,他扭著身子靠在椅子上,「現在的形勢可真讓人熱血沸騰啊,天下之大,然群雄並起而逐之。你呢,解憂?」
宇文解憂輕笑的回答,「我期待著看主上捲土重來之日,橫掃千軍。」
在禹天的哈哈大笑聲中,宇文秋喚來兵士抬著禹天離去。
我一直在發獃,南安小王爺,南安小王爺終於也君臨天下了,那麼荷官呢,還跟他在一起么,還是兩個人已經分開了呢?南安小王爺那麼一個溫柔俊美的人,他能當好一個王嗎?禹天說要派人去探察小王爺的底細,不知道小王爺身邊有沒有可以信賴的人保護他呢?……,一千一萬個擔憂疑問包圍著我,越想越替南安小王爺擔心。
見我獃獃的出神,篆兒終於忍不住問:「公子,你在想什麼?」
我抬頭看篆兒擔心的模樣,苦笑不已,派一千人「護送」我,如今我這個誘餌可真值錢了,哎,可惜釣不上任何一條小魚。
我拿起一顆葡萄放進嘴裡,「篆兒,這回我們撿著了,北晉王請我們去雲州走一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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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誰,是誰給宇文小獅子報信的,出來讓偶痛揍你們一頓!!雖然說雨天和宇文解憂知道這件事是早晚的事情,不過當天她們就全部知道了,肯定有人報信,不可以原諒啊……氣死我了,哇呀呀……
小麥姐,承蒙你趕來給我報訊,慘遭小獅子毒手,我萬分不忍。小獅子乃惡毒婦人也,小麥姐你千萬要忍耐啊……
最後,偶頂著鋼盔在火線下寫文,幾次瀕臨被發現的危險。慘痛啊慘痛……偶盡量努力,大家不要踢寫意了屁股了……(偶已經很勤快了HIAHIAHIAHI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