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染血悲歌 第二十一章 黑豬和伊莎…
第三卷染血悲歌第二十一章黑豬和伊莎莉
第二十一章黑豬和伊莎莉
黑豬一手環抱著伊莎莉,一手緊握著樹枝折成的木棍,對低聲嘶吼的群狼縱聲咆哮起來,聲音之兇狠猛烈,更勝狼嗥。
黑豬懷中的伊莎莉兩眼發亮地看著他,忽然道:「巴達!」
「啥?」黑豬仍狠狠地盯著緩緩靠前的群狼,不解地問。
「沒……」伊莎莉輕咬下唇,將臻首靠在了黑豬的胸膛,竟是有些嬌羞的模樣,還好黑豬沒看到,否則的話估計要更加疑惑了。
火堆已無柴可添,火光慢慢黯淡,火焰漸漸萎縮,黑暗彷彿一張血盆大口一般,一點一點地將黑豬兩人吞沒。
群狼形成的半邊包圍圈也從新縮小了起來,隨時準備將兩人變成它們的夜宵。
黑豬不願坐以待斃,暴喝一聲,猛地將還剩一絲火焰的火堆踢向了群狼。登時火炭紛飛,火星飛濺,群狼忙嗚嗚地閃開,但還是有幾隻皮毛被燒著一點,嚇得趕緊在地上翻滾。
黑豬抓住機會,抱著伊莎莉就往全狼讓開的空隙間沖了過去。
不過因為還抱著一個人,身上又有傷的關係,衝過沒幾步就被回過神來的群狼追上了。
黑豬奮力地揮舞著手中的木棍,將一隻只撲上來的巨狼逼退,但他為了保護懷中的伊莎莉,手臂卻受了多處傷。
伊莎莉雖然心下也有些害怕,但一來多年的沙場生涯讓她已是見慣了血腥與死亡。二來怕讓黑豬分心,所以緊咬著下唇,即便是腿上地傷處疼得讓她不自覺地流下眼淚,也沒有發出一聲呻吟。
群狼在一開始被黑豬突襲的混亂過後,又重新在狼王的組織下將黑豬和伊莎莉包圍了起來,不停嘶吼著,輪番撲上嘶咬。
黑豬身上已多處挂彩。懷中的伊莎莉也是沒能逃過狼爪,手臂被抓了數道血痕。
「想不到我居然會和一個呼彌女子死在一起。」黑豬一邊揮舞著木棍。一邊喘著氣自語道。
伊莎莉也道:「我也沒想到我會死在一個華夏士兵的懷中。」
黑豬一愣,隨即又暴吼了一聲:「死也不能死在這群畜生嘴裡!!!」使出了全身的氣力一把將撲上的舉狼砸飛,手中地木棍也斷裂開來。他緊抱著伊莎莉回身向那片及腰的草叢中拚命地奔了過去。
但草叢過高,阻力太大,黑豬又抱著一個人,速度根本快不起來,很快後面地幾隻巨狼就撲了上來。
聽到身後傳來的勁風。黑豬本能地抱著伊莎莉向前趴下。卻不想,這一趴,竟是直接趴到了草叢掩蓋下的一個地洞里去!
黑豬和伊莎莉被摔得七葷八素,兩都是暈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黑豬幽幽轉醒,睜開眼來卻是看到了一雙大眼睛在面前眨呀眨地,嚇得他身體一顫,接著就是混身裂骨般的疼痛直襲神經。讓他禁不住慘叫了一聲。
「怎麼樣?你還好吧?無錯不少字」一個關切的聲音響起,黑豬回頭看去,透過洞頂漏下的陽光,隱約可看清是伊莎莉。
黑豬動了動身子和四肢,覺得都只是些皮肉傷,自己的筋骨看起來還蠻經得起摔打地嘛。便搖了搖頭道:「我沒事,你呢?」
伊莎莉道:「我也沒事,死不了,就是腿恐怕一時動不了了。」
黑豬湊了過去,輕輕撫住伊莎莉的小腿道:「是跌下來摔傷的,還是之前的傷?」
伊莎莉倒吸一口冷氣,聲音有些許顫抖地道:「都有……剛剛跌下來,腿好像斷了。」
黑豬抬頭看了看頭頂,這是一個不深的地洞,離地面約有一丈多高。但想要爬上去。憑現在的他們卻也根本不能夠。
從草叢的縫隙中可看到外面一片白亮,想來已經是第二天的早上。這個洞雖讓他們摔得不輕。但卻也救了他們一命。
黑豬又大概檢查了一下伊莎莉地腿,因為光線太暗的緣故,他只能憑手的感覺去輕輕觸摸,基本上可以肯定她的小腿沒斷,但是膝蓋腫得很大,想來是傷到膝蓋了。
黑豬緊皺著眉頭,道:「小腿沒斷,但膝蓋恐怕傷得不輕,若不趕快找人治,以後這條腿恐怕會廢掉。」
伊莎莉艱難地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微喘著氣道:「命都快沒有了,腿廢不廢,又有多大關係。靈魂……是用飄的。」說著竟是自己笑了起來:「說不定沒有腿地累贅,我還能飄得比你快呢。」
黑豬皺了皺眉:「誰說我們會死的,現在狼群可能不在了,只要我們能想辦法出去,就能夠活下去。」
伊莎莉搖了搖頭,道:「可現在這樣,不要說我了,就算你一個人,也爬不出去呀。呵呵……再說了,就算活了下來,你不是也要親手殺了我嗎?」無錯不跳字。說著含笑看向了黑豬,目光炯炯,就彷彿夜空中的明星一般。
黑豬被伊莎莉說得一窒,囁嚅道:「要殺……要殺也不是現在殺……」
伊莎莉笑道:「我說你根本就下不了手殺我!」
「誰說的!」黑豬急道:「老子殺過好多人了!老子殺人不眨眼的!老子……老子……我……」看著緊盯著自己看的那雙眼睛,他忽然有些底氣不足起來,聲音越來越低,直至低下了頭,無奈地嘆了口氣:「我真沒用!」
「不,你是巴達!」伊莎莉忽然一把抓住了黑豬的手說道。因為身體移動,又牽動了身上的各處傷口。疼得她忍不住又是噝地吸了口冷氣。
黑豬愣愣地看著伊莎莉:「是巴達?」
伊莎莉身體無力,索性直接倒到了黑豬地懷裡,黑豬怕牽動她的傷口,也不好將她推開,只得挺著胸讓她靠著。
「巴達,巴達就是巴達。」伊莎莉忽然嘻嘻笑道。
黑豬直搖頭:「這時候你還笑得出來?」
「為笑不出來?在這裡我可以和你靠在一起說話聊天,到了外面……到了外面。我們就得刀槍相見,你要殺死我……我也……唉……」
黑豬默然。
兩人都沒有說話。就這麼靜靜地靠在一起,雖然都已非常疲憊,又飢又渴,但他們既沒有睡著也沒有起來尋找出路,就這麼靠在一起各想各地心事。
「你有妻子了嗎?」無錯不跳字。伊莎莉忽然問。
黑豬微微一怔,隨即點頭道:「有了。」
「你想她嗎?」無錯不跳字。伊莎莉又問。
黑豬腦海中浮現起春燕帶著微笑地面龐,嘴角也不禁微微向上翹了起來:「想!」
又是一陣沉默。
「你們……你們為要來殺人。要來搶東西?你不是說草原有多好多好嗎?那你們為不好好地呆在草原,要跑來這裡到處掠殺?」這次打破沉默的是黑豬。
伊莎莉幽幽道:「這世界本就是個弱肉強食勝者為王地世界。美好的生活人人嚮往,繁華和富貴人人渴望,草原人也不例外。你以為我們呼彌人不南下中原,就能安穩地過生活嗎?你以為你們炎黃人就不會奴役呼彌人,就不會屠殺呼彌人嗎?千百年前,你可知呼彌一族每年要無故被炎黃人屠戮多少嗎?這是個強者為王地世界,力量決定一切。擁有了力量,就要追求與之相對稱的富貴。倘若……」她地聲音慢慢轉低:「倘若力量不足夠支配那些財富,那麼,就會被更強的力量所取代。我們本以為呼彌的力量已足以掀翻華夏王朝,卻不知,華夏地大物博人口之多。遠非現在的呼彌所能對抗……」
黑豬恨聲道:「你們燒殺搶掠,殘害無辜平民,倒還他娘的有理由了!?」
伊莎莉道:「那麼你可知道,華夏的軍隊北上努赤爾大草原時,搶掠了多少牛羊,屠戮了多少牧民嗎?難道……他們就不是無辜的?!」
黑豬本想說「是你們先侵略我們地,我們是自衛!」但又忽然想到千百年前,炎黃人不也是先去欺負呼彌人的嗎?他們不也是有復仇的理由?不禁有些囁嚅,不知該如何辯駁。
伊莎莉輕嘆一聲:「這世界上的事情,很難分出個絕對的正邪對錯。站的角度不同。看到的事情也就不同。我們各自為了各自的民族而戰,也都沒有錯……」
「你……你若能回到草原。能答應我,不要再回來了,好嗎?」無錯不跳字。黑豬忽然盯著伊莎莉地臉龐說道。
伊莎莉身軀一顫,卻是道:「不,我還會回來。」
「?!」黑豬眉頭一挑,兩手不自覺地緊緊抱住了靠在自己胸膛的伊莎莉,緊緊地盯著她的眼睛,咆哮道:「為?難道你們呼彌人的天性都是那麼的貪婪,那麼的殘暴嗎?為你們就不肯好好地生活,好好地待在草原呢?!一定要來殺人,然後被人殺嗎?財富,富貴,繁華,狗屁!!人命才是最大地!你知道我有多少兄弟死在了這他**該死的戰爭中嗎?你知道嗎?!你知道嗎?……我的親兄弟,我的親兄弟也死在了草原呀!你知道嗎?……這他**的戰爭,他**的戰爭……」想起那一張張熟悉的面孔,那一陣陣快活的笑聲,那一次次開心的相處,那一個個肝膽相照的兄弟,眼淚就禁不住地模糊了眼眶,聲音也變得哽咽起來。
伊莎莉被黑豬抱得全身劇痛,禁不住地呻吟出聲。她輕輕地抬起自己手,撫摸著黑豬地臉龐,為他擦去眼角地淚水,喃喃道:「巴達的淚是最珍貴地,巴達流血不流淚,流淚只為父母兄弟和心愛的女人流,每滴淚,都匯成一聲呼喚,召引著他們的靈魂,讓他們找到回家的路……」
黑豬抓住伊莎莉的手,看著她道:「不要打仗了好不好?不要再讓你的族人回來了,你們在草原快樂的生活,不好嗎?為……為一定要以血相博,為……」
伊莎莉笑道:「我要回來的,我一定要回來的,我要回來找你喝酒,不帶刀槍,只帶著美味的烈酒,當然,如果你不殺我的話……」
黑豬獃獃地看著伊莎莉,忽然笑了起來:「對,一起喝酒,喝酒……不殺你,為要殺你,大家都是人,為要互相殺戮,我不殺你,你也不殺我,大家一起喝酒,喝酒!」
在北平行省某片大森林中的某個小地洞中,一個華夏禁軍的普通士兵和一個呼彌貴族的女子相擁在一起,憧憬著未來沒有戰爭,沒有拼殺,只有酒桌上歡笑的日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