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千年情劫
「危言聳聽！」等雷振走遠了，碧裳在一旁不屑地說。
「還是小心點兒的好！」曹宇說道。
「有我在，你怕什麼？」碧裳自負地說。
「我倒不是為自己擔心，」曹宇說道，「我就是怕師父和趙伯伯他們出事。」
「倒也是，那個趙天豪道法那麼差，你師父又不會道法，我們還是走快點兒，去找他們吧！」碧裳說道。
於是，兩人急匆匆向北走去，一路上，不斷打聽趙天豪和公孫無忌的行蹤，這一日，就來到了嵩山腳下。
望著巍峨的嵩山，看著滿眼的蒼松翠竹，曹宇對碧裳說道：「我想去少林寺一趟。」
「幹什麼？」碧裳問道。
「我師父在江湖上這麼有名氣，少林寺的人肯定也聽說過，沒準兒還有一些老朋友，我去打聽打聽師父他們的下落。」曹宇解釋道。
「我也去！」碧裳叫道。
曹宇奇道：「你不怕遇到高人看破你的幻象嗎？」
碧裳笑了，說道：「世上哪有這麼多的高人？再說，懼怕是修行的一大魔障，如果我過不了懼怕這一關，怎麼能修行到這一千年？」
曹宇聽了，若有所思，接著問道：「碧裳姐姐，你給我說說修行都有哪些魔障，都應該注意些什麼？」
碧裳笑嘻嘻地打了曹宇頭一下，說道：「勢利鬼！有求於我，就叫人家姐姐，平時就冷著個臉，嘖！嘖！你真是勢利啊！」
曹宇冤枉地叫起來：「沒有啊，我什麼時候老冷著個臉啦？我……我……我本來性格就不活潑，臉上一直是這個樣子，不是故意冷著臉的！」
「算啦，算啦，看在你叫我一聲姐姐的份上，我就告訴你吧。貪、痴、懼、愛、恨、燥、驕等等，也就是你們人類說的七情六慾吧，都是修行中的魔障，這裡面講究很多，可以說是包羅萬象，不如一個懼字，事事畏縮，便會導致不前，事事不懼，過頭了又會演化為燥、驕，其中的那個度非常難把握！」碧裳詳細的跟曹宇說道。
「不就是中庸之道嗎？」曹宇不以為然地說道，「過猶不及，我明白。」
「當然是中庸之道，道理是這個樣子，可是遇事你不一定能把握好，其中利害得失你不一定能一下子反應過來，這需要多年的經歷、體悟。小孩子，什麼都不懂，還犟嘴！」碧裳白了曹宇一眼，不滿地說道。
曹宇無語了，是啊，碧裳修行了一千年，自己長到這麼大，也才十七歲啊。沉默了一會兒，曹宇又問道：「你說要注重體悟，那學佛之人講究的頓悟又是怎麼回事？」
碧裳一笑，開口唱道：「千年修鍊過七情，幾經挫折悟中庸。為得正果重體悟，不效閉門造車功。」
曹宇獃獃地聽碧裳唱完，讚歎地說：「碧裳姐姐，你唱的真好聽！」
碧裳得意地一揚頭，說道：「那當然！」
「你是說頓悟比不上體悟啦？」曹宇狐疑地問道。
「還不明白，你真笨！」碧裳戳了曹宇額頭一下。
曹宇心下疑惑：難道真象碧裳說的那樣嗎？但是，自古以來佛教就比道教興旺發達，難道這是偶然的嗎？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又發什麼楞，不去打聽你師父啦？」碧裳問道。
曹宇清醒過來，忙道：「走，走，我們去少林！」
兩人邁步來到少林寺外，曹宇找到值日僧，說明來意。那值日僧雙手合十，說道：「曹施主稍等，我這就去稟報方丈得知。」說完，轉身進去了。
曹宇二人在外面等待，不大一會兒，那僧人回來了，對二人說道：「二位隨我來，方丈在會客室等待二位。」
曹宇、碧裳跟在那值日僧後面，曲曲折折來到少林寺的會客室，只見裡面蒲團上坐著一個老和尚，慈眉善目，正手捻佛珠微笑著看著曹宇二人。
曹宇忙走上前去，深施一禮道：「晚輩曹宇拜見方丈。」
碧裳卻毫不在意，站在一邊，自顧自地欣賞會客室內的擺設。
老方丈也不在意，擺擺手，指著旁邊的兩個蒲團道：「無須多禮，二位請坐。」
曹宇和碧裳都坐了下來。沒等曹宇開口，那老方丈便問道：「你們都是無忌的徒弟？」
曹宇忙道：「我是的，她不是。」
「好，好，好，」老方丈連說幾個「好」，又問曹宇道：「你師父現在可好？」
「我今天來寶剎，就是來打聽我師父的下落的。」曹宇說道。
「你師父怎麼啦？」那老方丈急忙問道。
「沒什麼。」曹宇說道。「我和師父失散了，我現在急著找他。我今天來就是想問問你，這些日子，我師父曾來過寶剎？」
老方丈神色一黯，搖搖頭道：「無忌已經十幾年沒有來過少林啦！」，說完，唏噓不已。
曹宇忙替師父開解道：「十年前，我師父跟隨李自成打仗來著，後來又因為我的原因，在鄉下隱居了十年。」
「哎！我都聽說啦。無忌也是遭了難了。」老方丈感慨萬千地說道，「你若找到他，跟他說，少林寺的一鳴已經不怪他了。」
「一鳴？是大師的法號嗎？」曹宇問他道。
「是啊，不過這個名字已經被人們遺忘了幾十年啦！」一鳴大師感慨道。
「方丈，」曹宇想起邯鄲的事來，「我在路上聽人說直隸邯鄲一塊好像有些古怪，是真的嗎？」
「邯鄲的事我也有耳聞，」一鳴說道，「千年情劫啊！」
「千年情劫？是什麼東西？」曹宇不解地問道，連東張西望的碧裳也回過頭來，目不轉睛地望著一鳴方丈。
「據記載好像是一種魔，每千年便會來人間一次，而每次的形式都不相同。」一鳴方丈解釋道。
「那……方丈，你可有消除它的辦法？」曹宇問道。
「哎！」一鳴方丈嘆了口氣，「我法力低微，哪有什麼辦法？」
「上一次的千年情劫是如何消除的呢？」曹宇仍不舍地問道。
「好像是一個有緣人渡化的，具體那個有緣人是誰，用的什麼辦法，老衲就不知道啦。」一鳴方丈說道。
曹宇又和一鳴方丈說了些客氣話，便起身告辭了。
下得山來，曹宇問碧裳道：「你聽說過千年情劫嗎？」
碧裳搖搖頭，說道：「我也是頭一次聽說。不過，我有一種預感，情況將非常不妙。」
「預感？」曹宇笑了，「你的預感靈嗎？」
碧裳一改那種萬事不放在心上的態度，認真地對曹宇說道：「我千年修行不是白修的，我真有種大禍臨頭的感覺。」
曹宇頓時不笑了，鄭重地對碧裳說：「碧裳姐姐，還是我自己去找師父他們吧，你先去南方等我的消息好嗎？」
「說什麼呢？」曹宇頭上頓時被彈了一個暴栗，躲都躲不開，「我這次要是逃了，就是怕了那個什麼千年情劫，再說留下你一個，我又會內疚，兩個魔障，你想害死我啊？」
「碧裳姐姐，我知道你對我好，可是……」
「不要可是啦，我是不會離開你的，我還想見識一下那個千年情劫是什麼東西，和它比一比，看看是它的道行高，還是我的道行高。」碧裳又恢復了她那種笑嘻嘻的一貫表情，自信滿滿地說。
曹宇更是感激，其實他自己也是蠻怕的，說這些話時，又是希望碧裳遠離危險，又怕碧裳真的走了，心裡真是矛盾極了。這時見碧裳這麼堅定，心中不禁對這個千年狐狸的感激之情又深了一分。
兩人繼續向北走去，越來越接近邯鄲地界，曹宇和碧裳的心情都不由得緊張起來。曹宇還沒有什麼，碧裳就不同了，路上嬉笑的時候也少了，還時不時地飛到半空中察看，驚得路上行人紛紛躲避。
這一天，兩人正走著，突然碧裳對曹宇說道：「快跑！」
曹宇一驚，問道：「是千年情劫嗎？」
「不是，」碧裳說道，「是絕難那老賊禿。」
曹宇說道：「我們不用跑，我們兩個打她一個還打不過嗎？」
碧裳冷笑一聲，說道：「就你那點兒本事，就別顯擺了，等到你和我差不多的時候也許還有一拼，現在，你能不能跑贏她還兩說呢！」說罷，現出原身，飛一般向前竄去。
曹宇沒有辦法，只得幻成一隻兔子，跟著碧裳跑了。
沒跑幾步，曹宇就聽見絕難在後面喊道：「妖狐，還有那個小子，你們別跑！」
曹宇和碧裳哪聽她的呀，兩個人拚命向地勢複雜的地方跑去，絕難哪容他們逃脫，在後面緊追不放。
三個人就這樣在山林中、原野間追逐起來，大約跑了小半天的時間，曹宇已經累的上氣不接下氣了，好幾次差點兒被絕難投出來的捆仙繩捉住，幸虧碧裳從中搗亂，才得以逃脫。
三人追追趕趕，又跑到一個山谷中來。曹宇、碧裳都是一個想法，就是揀著林密洞多的地方跑，這些地方絕難不好施展她的法術。
二人跑過一段山谷，只見前面大霧瀰漫，不由同時大叫一聲「好」，頭也不回地鑽進了大霧裡面。
不一會兒，絕難追到，「哼」了一聲，也追進去了。
曹宇進得霧中，心中突然湧出一股哀傷來，接著，眼前情景大變，自己這十幾年的傷心事竟一一重現在自己眼前：那不是鄰居家的小胖嗎，手裡拿著的不正是自己喜愛的木劍嗎？「還給我！」曹宇高聲叫道，卻見小胖嘿嘿冷笑著，把木劍放在腳下，踩斷了。「啊！」曹宇怒不可遏，衝上前去廝打，卻被小胖壓在身下，手腳都不能動，小胖得意的胖臉在眼前晃動，「哈哈」的笑聲在耳旁迴響。那倒在血泊中的又是誰？「啊，爸爸！」曹宇哭喊著沖了過去，猛然看見一個手裡拿著大刀的人，刀頭上還在滴著鮮血，那不正是殺害爸爸的兇手嗎？「刀！我的刀呢？」曹宇四處找他的刀，突然，他看見刀在媽媽手裡，媽媽一刀插進了自己的心窩，自己卻救不了，「媽媽！」曹宇撕心裂肺地大喊著。那又是誰？「師父，親愛的師父啊，你可來了，他們殺了我爸媽，快給我報仇！」可是，師父為什麼綳著臉：「你不該怪闖王啊，你錯了，你還不認錯！」這又是誰？了空，化做了豬的了空，土牆鋪天蓋地向自己壓來，土筍接二連三地冒出，刺進了自己的大腿，鮮血直流。
「啊！為什麼？」曹宇仰天大叫，「為什麼我這麼命苦，為什麼我總是失敗？為什麼？」
一個聲音從遠處傳來：「人總是有倒霉的時候，而你，卻是會永遠倒霉。做什麼都有成功的，也有失敗的，而你，卻註定了要永遠失敗，無論做什麼！」
「你是誰？」曹宇驚叫道。
「我是你啊！你連你自己也不認識啦？」那個聲音又在繼續。
「我自己？噢，原來是我自己，原來我註定要永遠倒霉，我註定要永遠失敗，那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對啊，活著還有什麼意思！不如死了吧，死了才是解脫。」那個聲音慢慢說著。
「是啊，死吧！」曹宇眼前又出現了在遇見青牛居士的野地里的那團火，可以相像，那團火穿過手臂，直接燒到心裡來，燒得自己一無所有。果然，那團火靠近自己啦，越來越近，可是，它怎麼就是不燒到身上來呢？
猛地，曹宇覺得額頭上一熱，用手一摸，竟是那顆石頭，同時，他覺得他自己好像從自己的軀體里走了出來，而且，他竟然看到了自己，額頭上赫然鑲著那塊晶瑩剔透的石頭，而且那石頭越陷越深，直沒腦際。曹宇一驚，伸手去抓，卻抓出一張黑紙來，那不是青牛居士給他的黑紙嗎？突然，大火卷上了黑紙，黑紙燃燒了起來。火光中，黑紙竟然顯現出字跡來：
「天地萬物皆有靈，此靈不在他靈中。
……………………
天有眼兮地有心，山有脈兮水有根。
……………………
化身千萬擬萬物，高低貴賤皆相通。
萬物皆輕生與死，唯有人類不相同。
……………………
終即始來始即終，喜極悲來悲極空
……………………
自信能驅萬妖魔，天下大道是中庸。」
黑紙燒完，曹宇眼前一黑，接著又一亮，再看時卻看不見自己了，周圍的幻象也消失不見了。曹宇擦了一把汗，心道：看來是青牛居士送我的小石頭救了我一命啊。剛才黑紙上的字，好像是教曹宇操作體內那塊小石頭的，可是還有一些東西曹宇似懂非懂：「萬物皆有靈？是什麼意思呢？」不過最後兩句話他懂了，「對！自信能驅萬妖魔，天下大道是中庸！」
「對了，碧裳呢？」曹宇猛地想起碧裳來，急忙四處尋找。
找了一會兒，曹宇突然聽到遠處有粗重的呼吸聲。「碧裳！」曹宇急忙飛奔而去，只見在一個山洞裡，碧裳已經幻化成人形，雙目緊閉，額頭上汗水滾滾而下。
「碧裳！」曹宇一見大驚，急忙用剛才學會的方法，喚出體內小石，握在手心，暗**清心明目咒，只見金光四射中，碧裳慢慢地睜開了眼睛，心有餘悸地說道：「好厲害，好厲害！」
「什麼好厲害？」曹宇問道。
「千年情劫啊！你剛才沒有碰到嗎？」碧裳問道。
「啊！那就是千年情劫啊！」曹宇這才醒悟過來，跟著叫道：「好厲害，好厲害！」
「是啊！好厲害，差點兒千年修行毀於一旦！」碧裳說道。
曹宇跟著唏噓了一番。
碧裳突然驚奇的看著曹宇，問道：「你是怎麼逃脫千年情劫的？又是怎麼救的我啊？」
曹宇也不隱瞞，把自己如何得到那塊小石頭，怎麼得到那幾頁紙以及剛才的事說了一遍。
「快把那塊小石頭拿給我看！」碧裳急切地說。
曹宇於是就又喚出那塊小石頭，亮給碧裳看。
「天啊，這就是傳說中的萬靈石啊！」碧裳讚歎地說道。
「萬靈石？什麼意思？」曹宇問道。
「傳說中萬靈石是匯聚萬物靈性形成，能和天地相通，沒想到，沒想到，今天可以見道。」碧裳欣喜若狂的說道。
「我覺得它沒有什麼啊？我怎麼感覺不到它有這麼大的功用。」曹宇不以為然的說道。
「什麼？你真是身在寶山不知寶啊！」碧裳酸溜溜的說道，「傳說中萬靈石能夠感受萬物，以後你用五行咒啊，幻化啊，有了萬靈石都容易多了。哎，你趕快收起來吧，要不然一會兒我忍不住就要搶了，還有啊，以後千萬別跟別人說你有萬靈石，要不然有生命危險的。」
曹宇收起萬靈石，說道：「我知道了。可是這塊萬靈石一直在我身上，我跟了空學習五行咒，跟你學習幻化，也沒感覺到什麼啊？是不是傳說誇大了它的功能了啊？」
「我也不知道，」碧裳說道，「可能是你還沒有了解怎麼用它吧。不過，可以肯定，你那個了空前輩的事，是肯定能用萬靈石化解的，你摸索摸索吧。」
「真的？」曹宇高興地跳了起來，「那，我們趕快去試驗試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