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霹靂火
碧裳在山下等待,沒有多大功夫,便看見曹宇從山上走了下來,忙向前去問道:「怎麼樣?找到無塵道長了嗎?」
曹宇搖了搖頭,說道:「無塵道長四處雲遊去了,好多年沒有回過武當山了。」
「那你準備以後怎麼辦?」碧裳問道。
「武當掌門道長答應我四處派弟子打聽無塵道長的下落,說一有消息便通知我。」曹宇說道。
「那,你準備在這裡住下了?」碧裳問道。
「是啊,也只有先這麼辦了。」曹宇說道。
「好啊,我們去那邊那個小店去住。我剛才看過了,那個小店有好多好吃的。」碧裳說道。
「是嗎?」曹宇也來了興緻,「好,就住那個小店。」
兩人到了小店,要了兩個房間,就這樣住下了。
第二天,曹宇通知了趙天豪他住的地方,於是,趙天豪隔三差五地來看他,兩人時常切磋些武功、道法,這個趙天豪道法一般,但是武功卻也不可小視,曹宇在他身上學了很多,趙天豪也對曹宇非常佩服,時常感嘆:「江山待有才人出,一代新人換舊人,老了,老了。」
一晃就一個月過去了,這期間可把碧裳憋悶壞了,小店裡的東西她都吃了個遍,漸漸就膩了,曹宇不是和趙天豪談論武功,就是一個人在那裡修鍊道法,雖然還偶爾問她一些問題,不過那些問題也太幼稚了,她已經被磨的沒有耐心了。於是,就經常催促曹宇走,然而曹宇修鍊正修的起勁,哪捨得走,就這樣和她耗著。碧裳生起氣來,於是這小店裡的老闆、夥計以及來這裡吃飯、住宿的客人統統倒了霉,經常不是無緣無故地摔個大跟斗,就是突然發現自己碗里或者是身上多了一堆令人作嘔的東西,直弄的整個小店雞飛狗跳、人心惶惶。
這一天,碧裳正獨自生悶氣呢,趙天豪又來了。碧裳一見是他,把臉一扭,裝作沒看見,趙天豪不由得笑了,問道:「又和曹宇鬥氣呢?」
碧裳也不說是,也不說不是。弄得趙天豪十分無趣,進了曹宇的屋子,和曹宇說話去了。
曹宇剛剛修鍊完畢,見趙天豪進來,忙起身道:「趙伯伯,快來坐。」
「我不坐了,」趙天豪說道,「今天來是告訴你一個事。」
「什麼事?」曹宇問道,「是無塵大師有消息了嗎?」
「不是,」趙天豪說道,「是關於你師父的。」
「我師父?他怎麼啦?」曹宇關切地問道。
「你師父上北京啦!今天我就是來問你去不去找他?」趙天豪說道。
「去,怎麼不去?」曹宇忙說道。
「我就知道你要去,我也要去。」趙天豪說道。
「好,那,我們一起走。」曹宇說道。
趙天豪笑了,說道:「我老頭子就不妨礙你們啦,我一個人走,你不說你在北京還有一個老房嗎,我找到你師父后,會讓他在你老房那留下消息的。」
「不是啊,我……我和碧裳沒什麼的?」曹宇急忙辯白道。
趙天豪擺擺手,嬉笑道:「有什麼也不關我老頭子的事,我先走了。」說完起身就走。
「哎?」留下曹宇一個人在屋裡直跺腳。
「是不是去北京?」碧裳旋風般地衝進屋來,問曹宇道。
「你耳朵倒是尖地很。」曹宇說道。
「那是,那是。」碧裳一點兒也不在乎曹宇的諷刺,「還不快收拾!」說完,又旋風般地跑回到自己屋裡。
不一會兒,碧裳就收拾好了,見曹宇還在楞著,手一揮,只見屋內衣物與灰塵同飛,銀票和書本一色,統統裝進了曹宇的小包。
曹宇不由得苦笑,長時間的相處,曹宇已經由最初的對碧裳母親般的依戀飛速地轉化為兄妹般的疼愛了。曹宇也弄不清這到底是什麼回事,自己怎麼會對一個千年的狐狸產生出對待妹妹般的感情呢,她可是比自己老上上千年啊,難道和女人在一起,會使自己變得成熟或者是老邁嗎?
「發什麼楞,快走啊!」碧裳催促道。
曹宇跟店老闆結了帳,兩人便向著北京的方向走去。
沒有幾天的功夫,兩人就進入了河南境界。
這一路行來,曹宇發現路人都面有飢色,原來正是青黃不接的時候,米價高漲,普通人家十戶倒有三戶斷了炊。曹宇心中不是滋味,但又無可奈何。
這一天,兩人走到一個縣城裡,正想找個飯館吃飯,突然發現街上人潮洶湧,大家有提袋子的,有端簸箕的,都向一個方向跑去。曹宇感到奇怪,伸手拉住其中一人的胳膊問道:「你們這是去幹什麼啊?」
那人掙扎了一下沒有掙開,不耐煩地說道:「縣衙開倉放糧啦,大家都去分糧食呢!」
曹宇忙鬆了手,心想:「看來這個縣官不錯,挺愛惜百姓的啊!」
這時,碧裳在旁邊叫道:「我也要去。」
曹宇奇道:「你難道也想去分糧嗎?」
「我去看熱鬧嗎!」碧裳興高采烈地說道。
曹宇不想掃她的興,就隨著她一同向縣衙方向走去。
曹宇和碧裳跟隨著人流,不多時,便來到縣衙門口。只見這裡早就擠壓壓聚滿了人,男女老少都有,議論聲、吵架聲、哭叫聲混在一起,場面真是要多亂有多亂。
曹宇、碧裳正看著,突然縣衙的大門「咣當」一聲打開了,兩隊手拿長槍的官兵喊著口號從裡面衝出來,向兩旁一站。人群登時鴉雀無聲了。這時又有十幾個衙差走出來,指揮著人群排好隊向縣衙大院走,曹宇和碧裳也夾雜在隊伍中,進入了縣衙大院。
曹宇、碧裳兩人走進大院,只見院內密密麻麻堆滿了糧袋,在院盡頭台階上站著一個身穿官服,頭戴官帽的人,不用問,定是這裡的縣官啦。在這縣官旁邊還有一人,面黑如鐵,眼若銅鈴,滿臉絡腮鬍須,身上卻是一副文士打扮,和相貌極為不稱。曹宇禁不住多看了他兩眼。
就在這時,碧裳忽然貼近他身旁說道:「縣官有古怪。」
曹宇再看那縣官,只見那縣官雖然舉止和常人無異,但一雙眼睛卻沒有一絲神彩。曹宇不禁疑惑地問碧裳:「你說那縣官被人做了手腳?」
碧裳一笑道:「是迷心咒,那旁邊的絡腮鬍子搞的鬼。待我把它破了。」沒等到曹宇阻攔,一道青光已然出手,無聲無息地打入縣官體內。只見那縣官渾身一震,臉上現出迷惑神色,拉住旁邊的一個衙役問道:「你們在幹什麼?」
那衙役大惑不解,說道:「老爺,按你的吩咐開倉放糧啊!」
「什麼?」那縣官一下子跳起來,「混蛋,沒有皇上的旨意,開官倉可是死罪啊!」
「可……可這是你昨天說接到聖旨開官倉的呀?」那衙役糊塗了,這縣老爺莫不是瘋了吧?
「等等!讓我先回府查一查,你們先把糧封起來!」那縣官反應也快,見勢不對就下令停止放糧。
這時,旁邊那絡腮文士一邊叫道:「一會兒放糧,一會兒又不放了,你這縣官是來消遣老百姓的嗎?」一邊用他那雙大眼在人群中搜索。
曹宇一見不好,也沒時間埋怨碧裳了,急拉著她向外走。
這時整個人群都亂了,人們紛紛叫嚷著,那縣官見情況混亂,大叫道:「你們想造反嗎?本官今日暫緩放糧,日後自有一個交待給你們。現如今若誰敢造次,兵丁們聽了,給我就地正法!……」再說什麼,曹宇就聽不見了。這時,曹宇只有一個心思,趕快離開。飯也不去吃了,拉著碧裳向北走去。
碧裳很是不解,問道:「幹什麼走這麼急?」
「你還問!」曹宇氣不打一處來。
「怎麼啦?」碧裳一臉委屈。
「那絡腮鬍子是個俠士,劫持了縣官開倉放糧是救濟老百姓的,都讓你給破壞了。」曹宇沒好氣地說。
「噢!這有什麼大不了的?」碧裳一臉不以為然。
「什麼沒什麼大不了的。」曹宇氣懵了,「沒有糧食,老百姓不知又要有多少被餓死。我們一路走來,你也看到了。」
「哎呀,煩死了。人家做都做了,你還說這麼一大堆幹什麼?」碧裳嘟起嘴巴,沖曹宇叫道。
曹宇頓時啞了:「這碧裳做錯了事情原來是這個樣子啊!」
***
兩人正走著,忽聽見後面有人喊道:「前面兩個小賊,給我站住。」
曹宇回頭一看,正是那絡腮文士,腰中別著一把黑黝黝的棒子,正怒氣沖沖地向曹宇二人追來。曹宇心道:完了,被人家發現了。不過到了這時,也只有裝糊塗,看看是否能矇混過關了。
待那文士走到近前,曹宇滿臉堆笑地抱拳道:「這位大哥,找我們有什麼事?」
「少裝蒜了,剛才縣衙之中壞我好事的定是你們!」那文士對曹宇怒目相向。
「什麼縣衙?」曹宇繼續裝傻。
誰知碧裳這時說話了:「曹宇,我們不是剛從縣衙出來,你還解了那個縣官的迷心咒嗎?」
曹宇一聽這個氣呀:怎麼成了我解的啦?
那文士勃然大怒:「好小子,果然是你。你給我拿命來!」說罷,一拳向曹宇轟來。
曹宇不敢怠慢,忙側身躲過,叫道:「大哥,聽我解釋!」
那文士並不答話,晃動身形,對曹宇就是一陣猛攻。
曹宇沒有辦法,想到:「只有先把他打倒,在慢慢跟他解釋了!」想罷,便抽出佩刀來,這把刀已不是原先他那把了,原先那把在和絕難斗時已經失落了,這把是曹宇又重新買的。曹宇抽刀在手,對那文士說道:「你要再打,我可不客氣啦!」
「誰讓你客氣!」文士怒吼一聲,上前又是一拳。
曹宇轉身躲過,展開飄雪刀法向那文士攻去。只見曹宇身形靈動,刀光霍霍,如狂風暴雨般向那文士涌去。那文士也真了得,憑一雙肉掌,在刀光里穿梭往複,竟和曹宇打了個旗鼓相當、不分伯仲。曹宇心中暗暗佩服。
打了約莫半柱香的時間,那文士終是吃虧在沒有兵刃上,漸漸不支起來。又打了一會兒,那文士跳出圈外,大喊一聲:「住手。」
曹宇止住刀勢,笑道:「不打最好啦!」
「誰說不打?」那文士怒道,「只不過我現在要用兵刃了,小子,你可要小心啦!」
曹宇暗笑:這文士竟是個忠厚之人,用兵刃還要和別人先打個招呼。
那文士從腰間抽出黑棒來,「呼」地一聲沖他腦門砸來,其中竟夾雜著風雷之聲。曹宇一驚,急縱身形,倒退足有十幾丈遠,仍覺得棒風刮體生疼。那文士向前一步,黑棒又到,曹宇不敢硬接,只得又閃。那文士見打不到曹宇,惱怒起來,大喝一聲,霎時從黑棒發出數十支火箭向曹宇射來。曹宇不敢怠慢,急忙催動土咒,立起一道土牆擋在身前。那文士晃動身形,饒過土牆,又是催動火箭射來。曹宇此時無暇反擊,只是一味催動土咒,立了土牆來擋,可是催動土咒要花費一定的時間,那文士用黑棒發出的火箭卻一點兒也不停滯地向曹宇連續發來,登時把曹宇弄了個狼狽不堪。不一會兒功夫,曹宇頭髮眉毛都被烤焦了,身上衣服也被射了幾個大洞,百忙中向旁一瞥,只見碧裳竟坐在一旁,笑吟吟地看著兩人爭鬥。曹宇又急又氣,大叫道:「碧裳,還不來幫忙,我快成烤豬啦!」
碧裳聽了一笑,不慌不忙地站起身來,說道:「一個會噴火的破棒子就把你嚇成這樣兒,真是沒用。」說完,手一揮,登時一股青光裹住黑棒。
那文士頓時覺得手上一股大力傳來,手中黑棒拿捏不住,登時脫手。那黑棒如同長了眼睛般飛向碧裳。
碧裳伸手接了,拿在手中,把玩了一番,說道:「充其量一個燒火棍而已。」
那文士驚呆了,不可置信地看著碧裳,傻傻地說道:「那叫霹靂棒!」
碧裳「撲哧」一笑,把「霹靂棒」仍給那文士,說道:「給你的霹靂棒,下次可拿穩點兒,別又丟了。」
那文士滿臉羞愧地接過棒子,轉身就走。
曹宇忙喊道:「大哥,慢走!」
那文士轉過身來,怒道:「怎麼,你還想怎麼樣?你們雖然功力高強,但是人品我卻是很不佩服!」
曹宇笑道:「大哥誤會啦,我是來給你道歉的。剛才縣衙之事,是我們無心之過,還請大哥你原諒。」
「怎麼說?」那文士問道。
「只是小弟一時技癢,壞了大哥好事,還請大哥包涵。」曹宇此時也不好說是碧裳做的好事,只好全都攬到自己頭上了。
碧裳在旁邊聽了,沖曹宇點點頭,一副算你識相的表情,差點兒把曹宇的鼻子氣歪了,這時又沒有辦法發作,真是彆扭極了。
「原來如此,可是你這一技癢,可知道全縣有多少人家又要挨餓受凍了?」那文士說道。
「這?」曹宇一臉尷尬。
那文士擺擺手,說道:「算啦,算啦,大不了,我再搞一次啦。對了,曹兄弟武功精湛,是哪位大師門下?」
「恩師複姓公孫,諱名無忌,江湖人稱『飄雪刀』的就是。」曹宇說道。
那文士一聽,臉上馬上堆起笑容來:「原來是公孫老英雄的愛徒啊。那真是誤會啦。在下姓雷,單字一個振,因為脾氣暴躁,江湖朋友送我一個外號叫『霹靂火』,真是慚愧。公孫老英雄盛名遠播,雷某是如雷貫耳啊,早想和老英雄結交結交,就是老沒有這個福份,今天得見曹兄弟,真是三生有興啊。」
曹宇聽他羅里羅嗦說了半天,明白過來,原來此人就是近年來威震江湖的『霹靂火』雷振,不由得仰慕地說道:「原來是鼎鼎大名的『霹靂火』雷大哥啊,真是失敬失敬。」
雷振面有得色,嘴裡卻說:「什麼名不名的,都是江湖朋友抬愛,慚愧慚愧,倒是小兄弟武功著實了得,這位姑娘道法更是精湛,日後不可限量啊。」說完扭頭望向碧裳。
碧裳把頭向旁邊一偏,沒有答理雷振,弄得雷振很是尷尬,只得又轉向曹宇,問道:「曹兄弟,你們這是要到哪裡去?」
「我們去京城找我師父。」曹宇如實說道。
「原來如此,不過,」雷振話題一轉,面有憂色地說道:「曹兄弟這次去京城,一路上一定要小心。」
「怎麼,有什麼問題嗎?」曹宇不解地問道。
「好像在邯鄲附近有些古怪。」雷振說道,「我也弄不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只是近來接二連三地收到一些老朋友的死訊。」
「這跟邯鄲有什麼關係?」曹宇問道。
「怪就怪在這些人都是從邯鄲回來后就一蹶不振,沒幾天都死了。」雷振說道。
曹宇自從學道后遇見了很多不可思議的事情,現在膽子明顯地小了,聽了雷振這話不由得一驚,心道:糟了,師父和趙伯伯他們去京城也要經過邯鄲,如果此地真有古怪,那麼他們豈不是很危險?忙對雷振拱手道:「謝謝雷大哥提醒,我們自會小心的。我們就此別過。」
雷振也一拱手,說道:「我也有些事情要辦,曹兄弟你們保重。」說完,又望碧裳一眼,轉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