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了空道長
看到那中年大漢腿上的傷,曹宇問道:「大叔,您受了傷?」
黃玉成嘆了一口氣道:「現在村子里不太平啊!」
「不太平,有土匪嗎?」曹宇問道。
「那倒沒有,只是……」黃玉成停頓了一下,說道:「怎麼說呢,就是一頭豬在這附近鬧事。」
「一頭豬?」曹宇聽得一頭霧水:「是野豬?」
「不是,就是家養的豬。這麼跟你說吧,前一段日子,也不知道哪裡來的一頭豬,模樣也沒有特別奇怪的地方,但確是非常的兇狠,跑到莊稼地里,一破壞莊稼就是十幾畝地破壞。村裡的壯勞力出動了幾次圍捕這畜生,卻都被這畜生撞的腿斷胳膊折。前兩天,這畜生又出來破壞,我仗著會點功夫也去了,沒想到還沒看清那畜生,就覺得腿一痛,再看腿上被撕了一個尺把長的口子。哎!」黃玉成說完長嘆一口氣。
「是嗎?」曹宇感到不可思議。
「我騙你幹嗎?現在全村都集資懸賞誰要能趕走這頭豬,就給紋銀五十兩,外加三天酒席呢。」黃玉成說道。
曹宇心裡一動:自己現在正愁沒有盤纏,如果能掙得這五十兩,以後不就不用愁了嗎。想罷,開口對黃玉成說道:「大叔,我也練過幾年,或許能對付得了這個怪豬。」
「曹宇啊,不是我不相信你啊,這豬確實很厲害,不是一般人能對付的了的。」黃玉成好心提醒道。
見黃玉成不看好自己,曹宇心中不由一急,說道:「大叔不要擔心,我得武功不是白給的,十五歲那一年,我就曾經親手殺了一隻成年老虎呢。」
「是嗎?」黃玉成不禁對曹宇刮目相看:「如果是這樣,你倒可以試試。不過你也別逞強啊,現在已經傷了很多人啦。」
「大叔,你放心。」曹宇自信滿滿地說。
「那好,現在在孫員外大門口聚集了幾個附近幾個村的獵戶好手,就等著這畜生再次出現,一齊動手除掉它呢。你可以過去報個名。」黃玉成說道。
「孫員外家怎麼走?」曹宇問道。
「黃雨。」黃玉成叫了一聲,「你帶曹宇去孫員外那報個名。」
黃雨答應一聲,沖曹宇一笑道:「你跟我來。」
曹宇站起身來,跟隨著黃雨走出門外。
兩個人一前一後,高高低低走了一會兒,就看見一個比較大的莊園出現在眼前,朱漆的大門敞開著,門兩旁吊著幾個紅燈籠,把周圍照得一片通明,門口擺放著一張八仙桌,桌周圍坐了七八個人,正在喝酒。附近牆邊排列著七八條獵叉和一些弓箭。「看來,這些人都是黃大叔講的周圍的獵戶了。」曹宇心中想道。
這時,黃雨緊走了幾步,沖其中一個矮胖子叫道:「劉叔,我給你領了個報名的人來。」
那個被叫做六叔的人放下手中的酒杯,扭過頭來,看見曹宇的樣子,問黃雨道:「是他嗎?怎麼是個小孩?」
「他說他打死過老虎。」黃雨說道。
「打死過老虎?」聽見這句話,劉叔站了起來,旁邊那幾個喝酒的人也都放下了酒杯,轉過頭來,用懷疑的眼光看著曹宇。
「是!還是一頭成年的公虎。」曹宇把胸脯挺了挺,朗聲說道。
劉叔此時收了輕視之心,下得座來,抱拳道:「請恕小老兒眼拙,沒請教小哥如何稱呼?」
曹宇也沒在意他前倨後恭,報了姓名,在那六叔身旁一個位置坐了下來。
那個劉叔給曹宇倒了一杯酒,說道:「曹兄弟,我給你介紹一下,這幾位都是鄰近幾個村了赫赫有名的獵戶,這位是趙獵戶,這位是孫獵戶,這位是張獵戶……」
曹宇一一和各位打了招呼。
劉叔又接著說道:「曹兄弟剛來,還不清楚情況,因為這個畜生十分地兇猛厲害,所以我們大家都要齊心合力,如果能誅殺它,孫員外說了,除了全村籌集的那五十兩外,他自己還會拿出五十兩來犒勞大家。不過呢,萬一發生什麼不測,各位都要自己負責了。」
那位趙獵戶一擺手道:「都是在道上混的,這點規矩我們懂。」
劉叔笑道:「那就算我多事,來,大家喝酒。」
曹宇喝了一杯酒,問道:「我們什麼時候去殺那豬。」
劉叔微微一笑道:「不忙,這畜生出來的時候不確定,有時在中午,有時在早晨,有時候又是夜裡,有時候又幾天不出來,」
曹宇聽他一連說了好幾個「有時」,不禁覺得好笑,強行忍住了。
那劉叔卻沒有任何反映,繼續說道:「有時在東,有時在西。因此,各位要在這裡耐心等待,我們在村四周都布了人,晝夜巡邏,一見到那畜生出來,就會有人向這裡報信的。」
正說著,只看見遠處慌慌張張跑來一人,還未到門口,就大叫著:「劉管家,那畜生又來了,在東邊東家的地里。」
幾個獵戶,呼啦一下站起來,沖向門口,拿叉背弓,就要跟那報信的人走,曹宇也站起身來,旁邊的劉叔見曹宇只有一把刀,忙道:「帶上獵叉,長兵刃方便些。」
曹宇沖他一笑道:「我使刀順手些。」心想:再厲害也不過是頭豬,我就不信它比老虎還厲害了。說完跟著眾人向東奔去。
曹宇跑到田地里時,發現地里已經站了好多人,人人手裡拿著火把,大聲吆喝著,但沒有人敢向前去。再向裡面看,只見地里的蔬菜已經一片狼籍,一頭豬在那裡旁若無人般地大吃特吃著。
「閃開,閃開!」趙獵戶一馬當先跑在前頭,一邊大叫著,一邊從背後摘下弓來,抽箭在手,搭弓拉弦,「嗖」地一聲向豬頭射去。
曹宇心中暗叫一聲好,光看這箭的速度、準頭,就知道趙獵戶果真有些本事。這箭去若流星,快似閃電,只奔豬頭而去,堪堪就要射到豬頭時,卻見那豬將頭向旁邊一偏,竟然不可思議地躲過去了。趙獵戶心中駭然,又連射幾箭,同樣被那豬一一閃過。
這時,眾獵戶不敢近前,紛紛在遠處向那豬射箭,可惜不管如何,卻始終不能傷那豬一絲毫毛。這時曹宇大喝一聲:「讓我來。」說吧,跳進圈子,一刀向豬頭劈去。
「好快的刀!」連曹宇本人都吃了一驚,這刀竟然比他平時練功時速度快了幾倍。「這是怎麼回事?」不過,曹宇此時無暇細想,因為豬的速度好像比他的刀還快些,明明見到刀已砍在豬身上,斬下去時卻又被豬閃開了。
豬並不理會曹宇,仍在自顧自地把眼前的土地拱翻起來,裸露出蔬菜的根莖,然後,叼起來堆在一邊。
曹宇有一種被輕視的感覺,儘管對方只是一頭豬。隨著一聲怒吼,曹宇把一路飄雪刀法施展開來,左右翻飛,如狂風暴雨般向那豬攻擊過去。
豬開始有些慌亂,左躲右閃、東奔西突,但都在曹宇的刀即將砍上它的身體時躲開了。但到後來,卻似能預見曹宇的刀式般,預先躲了開去,而且逐漸興奮起來,兩隻豬眼放著光,「嗷嗷」直叫著,從各個方向向曹宇撞去。
曹宇幾次險些被它撞上,每次在刻不容發的時刻,身體竟然彎出不可思議的角度來——躲了過去。
周圍的人都看呆了,只見圈子中一道白影一道灰影以不可思議的速度糾纏著,也不知道是誰佔了上風,誰吃了虧。
打了近半柱香的時間,一人一豬都已經渾身是汗。曹宇是越打越心寒,那豬好像對自己的刀法了如指掌般,每次都趕在自己出刀時向自己的空門進攻,弄得自己狼狽不堪,而每次想逃時,卻又被那豬攔住去路。
那豬突然停止了進攻,就這樣直愣愣地看著曹宇。
曹宇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汗水順著臉頰流淌,但他卻不敢擦,警惕地望著那豬,但也不敢再行進攻了,他實在是太累了。
那豬突然笑了,是的,豬確實是露出了笑容,周圍的村民和曹宇都看得輕輕楚楚,只不過,這個笑容也太醜陋、太詭異,太不可思議了。
豬笑完,前爪突然一揮,就見一道青光鑽入地下,接著,在曹宇背後一道土牆毫無徵兆地拔地而起,在眾人的驚呼中向曹宇背上壓來。
曹宇忽聽得背後人群大聲驚呼,就覺得背後似有東西壓來,曹宇急忙前躍,耳中只聽得「轟」的一聲大響,回頭一看卻見是平地起了一面土牆剛剛撲倒在地。
不等曹宇多想,那豬又是前爪一揮,幾枝土錐拔地而起,向曹宇大腿上插去。曹宇毫無防備,只覺得腿上一痛,低頭一看,一支土錐已經插入了他的大腿。
「啊!」曹宇痛地大叫一聲,眼前一黑,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候,曹宇醒了過來,睜開眼睛一看,發現自己好像在一個山洞裡,周圍堆滿了蔬菜水果。
「這是怎麼回事?」曹宇又閉上了眼睛,「自己報名捉豬,……後來和豬打了起來,……再後來……腿上受傷,對了,我的腿。」曹宇急忙低頭去看自己的腿,卻沒有發現傷口,試著站起來,活動一下腿腳,挺靈活的。
「怪了,我明明記得自己受傷了呀。」曹宇百思不得其解,「還有,我是怎麼來到這個山洞的呀?」曹宇懊惱地搖了一下頭,真是什麼也不記得了,或許是有人把自己救了吧。曹宇懊惱地搖了一下頭,這才剛離開師父不到兩天,就遇見這麼多奇怪的事,真讓人頭痛啊。曹宇在洞中走了一圈,發現這洞中除了石頭外,就是這滿地的蔬菜水果,不禁搖了搖頭,舉步向洞外走去。
此時正是中午,艷陽高照,曹宇剛到洞外,眼睛一時適應不過來,只覺得到處光燦燦的一片,等到看清周圍事物時,不禁大吃一驚,只見不遠處一塊突出的岩石上,正爬著昨日和自己對打的那頭豬。
「豬妖!」曹宇驚呼一聲,急摸自己的佩刀,卻摸了個空。
這時,有個聲音傳過來;「別找了,刀在我這呢!」
「何方高人,是你救了在下嗎?」曹宇四下找不人,只得高聲喊道。
「找什麼呢,不就在你眼皮底下嗎?」那個聲音又響起來。
「我眼皮底下,難道是那頭豬?開什麼玩笑,豬會說話?」曹宇頭都大了,壯著膽子向豬走了兩步。
「不要害怕,我不是妖精,我是人。」果然是那頭豬在說話。
「人?人長成你這樣,玩笑開大了吧?」曹宇打死也不相信。
「哎!」那豬嘆了口氣道:「你以為我想啊!來,小兄弟,坐下來,我慢慢跟你說。」
曹宇猶豫著找了一塊離豬比較遠的岩石坐了下來。
只聽那豬說:「我本是武當山無塵大師在此處收的一個記名徒弟,法號了空。恩師在此處教了我兩年道法,便四處雲遊去了。我便在這裡獨自修行,一修就是三十年,道法也有小成。大概半年前,我無意中在後山一個隱秘處尋出一本書來,名為「百獸決」,裡面記載的都是些我聞所未聞的道法,我欣喜若狂,便依著來練。不知是我道力太淺,還是修行不得法,一個月前我按照書中記載的方法化身為豬,誰知卻怎麼也幻化不回來了。我急怒之下竟然又喪失了靈智,以後一直渾渾噩噩,」那化作豬的了空又嘆了一口氣道:「直到昨日遇到你。」
「我?」曹宇有點莫名其妙。
「是啊,」了空感嘆地說:「真要謝謝你那套飄雪刀法喚回了我的記憶。我問你,你這套飄雪刀法是跟誰學的?」
「我師父啊。」曹宇答道。
「你師父是誰?」了空問道。
「公孫無忌。」曹宇報出師父的名諱。
「真是善緣啊。」了空感嘆道,「這套刀法就是當年我教給你師父的啊,沒想到十幾年後又救了我自己。」
「你……你就是在土地廟喝醉酒,教我師父刀法的大師?」曹宇驚叫道。
「是啊!當時我也是一時興起,沒想到今日竟然得到善報啊。」了空一張豬臉滿是感嘆之色。
「可是?」曹宇看看仍是豬身的了空,疑惑地問道:「道長既然恢復了靈智,為什麼還變不回身來?」
「哎,難啊!」了空嘆了口氣道,「這也是我把你帶到此處的另外一個原因。想清你幫個忙啊。」
「我?我怎麼幫你?」曹宇一臉愕然。
「對了,說了這麼長時間,你叫什麼名字?」了空沒有回答曹宇的問題,卻問起他的名字來。
「我叫曹宇。」曹宇答道。
「曹宇,我因為現在是豬身,所以直覺特別敏銳,這也其實是幻身的一個功能吧,我覺得你就是解決我這個問題的關鍵。」了空嚴肅地說道。
「我?」曹宇懵了,「我可不會道法。」
「不會道法?」豬站起身來,圍著曹宇轉了一圈,「不可能!不會道法你不會把刀舞的那麼快。」
「我真得不會,我師父只教了我武功,可沒教過我什麼道法。」曹宇分辨道。
「不可能!」了空很自信地說,「你絕對學過道法,你的道氣我能感覺出來,還很充沛呢!」
「沒有啊,真的沒有!」曹宇慌了,他從未說過謊,今天被了空一說,竟有了被人戳穿謊言的尷尬,這讓他很是懊惱。
了空看曹宇急切的樣子不似作偽,歪著頭想了一會兒道:「沒有道理啊,我明明感覺道你體內有道氣在流動。這樣吧,」說著,了空用前爪一指地上曹宇的那把刀,「你把刀拿起來。」
曹宇狐疑地拿起刀來。
「照著旁邊那塊大石砍一刀試試!」了空吩咐道。
曹宇心中這時起了一種荒謬的感覺,不過他還是聽話地一刀向岩石劈去。
「噹」地一聲大響,火花四濺。
「好刀法!」了空稱讚道,「不過,你剛才心中是否認為你不可能劈開這石頭?」
「嗯,剛才是這麼想的。」曹宇如實回答。
「那你現在要撇開這個想法,你要堅定地認為,你一定能劈開這塊石頭。心中幻想幾次劈開這石頭的情景。」了空吩咐道。
「我一定能劈開這石頭?不可能吧,這塊石頭這麼大,我的刀又不是寶刀。」曹宇反駁道。
「凡事都要有信心,你沒有信心怎麼可能成功。」了空引導道,「現在,你拋開雜**,大聲說幾次『我一定能劈開這塊石頭』,就一定能辦到。」
「我一定能劈開這塊石頭,我一定能劈開這塊石頭……」
「好,大聲!」
「我一定能劈開這塊石頭!」曹宇吶喊道。
「好!劈!」
只見刀光一閃,「啪」的一聲,大石應聲而裂。曹宇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手中的佩刀:「我怎麼做到的?」
了空也有點兒吃驚,按照他的經驗,應該是先從曹宇體內發出一股道氣,裹住刀刃,然後再催開石頭,不過這次他完全沒有看到曹宇發出道氣,石頭竟然是硬生生被刀劈開。「也許是另外一種功法吧!」了空心想,不過,此時不容他細作考慮,對曹宇說:「這就是你習的道氣在幫助你了。」
「我身上有道氣?」曹宇不可置信。
「對,絕對是道氣,不過又和我練的不同,」了空說道,「不過萬法同宗,從剛才的試驗中可以看到,你身上絕對有一種上乘的道氣在支持著你。」
「道長,你這樣說我還是不很明白。」曹宇說道。
了空一笑,道:「那好,我就給你細細講一講道法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