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大顯廚藝3
周正皺眉朝狄克看了看,接著又向胡本德和李榮坤道:「你們倆又在較勁了。」
胡本德滿臉堆笑道:「我們只是在切磋切磋廚藝,算不上較勁。」
周正看了一眼桌上的三盤宮保雞丁,微微一笑,斜睨著李胡二人道:「這就是你們切磋的結果?」
胡本德連忙端起自己做的宮保雞丁,道:「對,這就是我們切磋的結果,廚師長你嘗嘗我做的這道川菜怎麼樣。」
「廚師長你可不能偏心,你要是嘗了胡一刀的菜,你也得嘗我的菜。」李榮坤說著也端起他那盤宮保雞丁。
「鐵拐李,我叫廚師長品品我的菜,你下摻和什麼呀!我說你也都四十多歲的人了,幹嘛還像小孩子一樣,什麼都要和我爭。」
李榮坤一臉不悅道:「誰到底和誰爭,你自個心裡清楚,你能叫廚師長品品你的菜,我就不能讓廚師長嘗嘗我的菜了。」
「好了,好了,兩位主廚都別爭了,我一個一個的嘗,包你們滿意,這樣行了吧。」周正無奈地搖了搖頭。周正在酒店中雖有一席之位,脾氣也很讓曹劍忌憚,但對他手下的這兩個主廚,是一點法子都沒有,自己胳膊剛摔成這樣,連個關心話也不說,一見面就要自己動口。
「怎麼樣,哪盤菜做得好?」胡本德探著脖子問道。
「廚師長,我們做的不好,你就照直說,別給我們在小廚面前留面子。」直爽的李榮坤這麼說,是因為他有十分的把握,比胡本德做的好,想借周正的嘴來殺殺胡本德的威風。
廚師長咳嗽了一聲道:「好,那我就直說了,你們倆做得都很不錯,但還有很多地方不足。」
胡本德咧嘴一笑道:「和廚師長你比,我們倆當然是差得遠了。」
周正頓了一頓又道:「宮保雞丁是蓉派川菜,講求用料精細準確,嚴格以傳統經典菜譜為準,這種派別的川菜講究味道溫和,且綿香悠長,你們倆所做的宮保雞丁只能體現出川菜的香辣,卻體現不了蓉派川菜的風格,用料精準度和烹調方法先不說,就這一點,我最多能給你們倆的菜打個及格分。」
周正說完,全場一片啞然,眾人的眼睛在周正和狄克兩人的身上不停地打轉,胡本德和李榮坤更是張大了嘴巴看著周正,因為他們此時此刻聽見的話,卻和狄克剛才對李胡二人的菜評卻是驚人的相似。讓人更是不可思議的是,周正可是全上海乃至全國最一流的廚師,北京的一些四星級和五星級酒店的老闆經理特意驅車千里來請他北上,他都沒有同意,一一被他婉言謝絕,至於上海有多少家酒店想把他挖走,那就更是不用說了。
葉小夢低聲道:「狄克,廚師長說的話怎麼和你說的都一樣呀?」
「我們只是實話實說,說到一塊去了。」狄克回答道。
周正拍拍胡本德的肩膀,又向李榮坤看了看,帶著歉意的笑容道:「小胡,小李,廚師長我剛才說的話有些過了,你們別往心裡去,小廚們聽見,就當給他們提個醒,別取得了一點成績,學會了一道菜,就驕傲自滿,不思進取,想做一個真正的大廚,就必須要勤學苦練。」李榮坤和胡本德兩人雖都年過四十,但當年他倆追隨周正的時候,也不過是個二十多歲的小伙,因此小胡、小李的也就一直這麼叫了下來。
「廚師長,你說的話並沒有過,只是……只是你剛才說的話和他一樣呀!」胡本德指著狄克道。
周正看著狄克不禁一笑,道:「難道他也叫你們小胡小李?」
「不是的,我們的意思是說,你評價我們菜時說的話和他說的一樣。」李榮坤搶聲道。
「哦?」周正眉頭一皺,凝視了狄克兩秒鐘,接著向狄克問道:「我以前沒見過你,你是新來的吧?」
「是的。」狄克點頭道。
「你是幹什麼?」周正繼續問道。
「他是個乞丐,就是來我們這混碗飯吃。」葉小夢心直口快,話音剛落便自己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心知不應該這樣說狄克。
「乞丐?來我們這混發吃的?」周正驚訝地看著狄克。
錢富貴沖著周正一笑,道:「其實他是曹經理帶來的,幫我們刷刷盤子什麼的。」周正說完向葉小夢白了一眼,葉小夢也自知剛才說得太直接,有傷狄克自尊,便低下頭小聲對狄克道:「狄克,我剛才說話太冒失,你不會生我的氣吧?」
狄克淺淺一笑:「沒什麼,我習慣了,不會生你的氣。」其實他心裡又何等不難受,每當看見別人指著自己說自己是乞丐、瘋子、長得丑沒人要得孩子,狄克的心就被一陣陣孤獨和悲傷所包圍,他很想上前對他們說一聲,我不是乞丐,可還沒走到別人的身旁,別人已經躲得遠遠的了,當他的啞巴爺爺和傻妹妹先後離開人世之後,他就再也找不到願意和他說話的人了,於是他便自己做個小木人,上面刻著「狄克最好的朋友」,並將它放在枕頭下面,每晚睡覺前,都會和它說上一陣,常常帶著眼淚和它一同入睡。
「這盤宮保雞丁是你做的吧?」周正指著中間一盤向狄克問道,他從菜的色澤得知,這樣的菜在整個后廚中,只有自己和小胡、小李兩位追隨自己多年的主廚才能做得出,現下他倆已經出過風頭,再把自己排除,這菜定然是他所做。
「嗯,是我做的。」狄克道。
周正沒有說話,拿起筷子就品嘗起來,菜剛入口,周正身子一愣,雙目迥然,道:「這樣的手藝都去刷盤子了,不知天下還有幾個能去做廚師的。」
眾人聽了周正的話后,個個驚駭無比,都看著狄克,整個后廚如死一般的安靜。
周正又道:「川菜融會了東南西北各方的特點,博採眾家之長,善於吸收,勇於創新,這道小菜做的非常好,隱隱可以嘗出一種徽菜的韻味,這……」周正眉頭突然一皺,道:「這菜的味道怎麼這麼像……不可能……不可能……」
周正又拿起筷子嘗了起來,邊嘗邊道:「不可能,不可能。」越是覺得不可能,就越要嘗,以致到最後,便吃了起來。
小廚們深知周正在品菜時,極少去吃第二口,而現在,卻吃了不下十餘口,傳菜的服務員們見周正神色異常,也是相顧駭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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