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你害怕?
第9章:你害怕?
林瀲衣一愣,輕哼一聲:「曲飛裳原本是顧識彥養的狗,現在不過是偷盜南詔玉璽的賊。這樣的女人,與你還真是般配。」
顧夜闌的神情微微一顫,沉默了片刻才道:「你為何一定認為是她?」
林瀲衣不知顧夜闌問的是什麼?是說認定偷盜玉璽的人去曲飛裳還是什麼?她冷笑一聲:「你不要忘了,我是南詔公主,就算是廢棄的公主也還算是正統的血脈。我想知道的事情自然可以知道。」
「你既然可以知道這麼多,難道就不明白……」他沒有說下去,林瀲衣想到盼煙臨死前說的話,自嘲一笑:「我明白。」
顧夜闌一愣:「你說什麼?」
林瀲衣看著他:「我說我明白,可是那又如何,你殺了我父親。」
「我若說不是我呢?」
「事到如今你還想狡辯?」未等顧夜闌說完,林瀲衣已經截斷他的話,她沉默一會,淡淡開口,「你既然是西羅的九皇叔,那又為什麼要救我們,既然救了我們又為何要殺害我的父皇。」
顧夜闌不語,看著林瀲衣微微發顫的身體,不禁有些憐憫,良久才道:「是我對不起你,你為你父親與國家報仇吧。」
林瀲衣冷笑一聲:「自然要報仇,但殺了你實在太便宜你了。」
「放過你自己吧。」顧夜闌的聲音淡淡。
林瀲衣撇過頭:「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顧夜闌道:「你根本就放不下我。」
「你胡說什麼!」林瀲衣尖叫出聲。
顧夜闌輕嘆一口氣:「你若是想殺我,為何要帶著我走向相反的方向。」
林瀲衣頓時一噎,半晌說不出話來。
顧夜闌嘆了一口氣:「你與我一樣,我們根本就放不下彼此。」
「你住口。」她有些惱羞成怒,正說話之間,忽然聽見鳥啼驚鳴之聲。
顧夜闌眸中精光一閃,便見一群人馬已來到跟前,顧夜闌望著領頭的男子,一時眸中複雜難辨,「顧識彥?」
一語一出,自己也瞭然一笑。
林瀲衣看著眼前的人馬,人數之多讓她心驚。
馬上領頭的男子正是顧識彥,只是他臉上的冷然陰狠讓林瀲衣有些懼怕。
「宮廷生變,九皇叔竟然在此風流快活,看來九皇叔真的是不必再回西羅了。」顧識彥開口,竟帶著一絲冷然的戲謔。
顧夜闌眼中含笑,也不解釋,而是不著痕迹的將林瀲衣兒推往自己的身後,他看著顧識彥悠悠一笑:「怎得這次要皇上親自接親叔叔回宮?叔叔當真榮幸。」
顧識彥冷哼一聲,道:「本來是有此意,但現在看九皇叔你樂得自在,那麼朕以為,九皇叔便不用回去了。」
顧識彥的話中帶著陰狠之意,在顧夜闌聽來卻似是無謂,他微閉雙目,臉上一副懶洋洋的樣子,他道:「那麼就多勞皇上為做叔叔的費心了,恩,在這山河遊玩倒也暢快。」他仰頭呼出一口氣,臉上頗是自得之意。
顧識彥深知顧識彥性情散慢,但此時見他如此不在乎,自己也有些不敢輕信了,總覺得這一切來得太簡單。
顧識彥看著顧夜闌,每當他這麼看著這個人的時候,他總會想起他父皇的無情。先帝只愛那個女人,因此也只愛她的兒子,對於自己的母親與自己的存在,他何時在乎過,那人甚至吝嗇看自己一眼。
顧識彥想此,眼中不禁染上一絲憤恨。
想到此,顧識彥雙目冰寒,面容寒霜,他冷聲道:「如此,你便去地府暢快去吧!」他手一抬,揚聲道,「放箭!」
一聲令下,眾人一齊舉弓射向顧夜闌,林瀲衣大驚,便見顧夜闌眉心一蹙,抱著林瀲衣穿梭在箭雨中,他知道顧識彥痛恨自己,只是沒想到他來得如此之快,現下自己身邊帶著林瀲衣,他無從出手,箭尖全部淬毒,顧夜闌只得破陣而出。
顧識彥本就是想要顧夜闌死的,此時怎會讓他逃走。顧識彥望著顧夜闌破陣飛去的身影,嘴邊冷笑:「如此時機我怎會放過。」說著,他看向身後一人一騎,那人全身裹在黑衣斗篷中,只有臉上迷濛著一層白霧,讓人看不清楚樣貌。
「東月王,現在看你的了。此舉必要成功!」
沈雲凰並不看他,目光只落在林瀲衣消失的方向,淡淡一笑道:「既然合作,你放心便是。」
淡笑之間,他已離去。
顧識彥眼眸中露出一抹狠厲的光芒,顧夜闌,要怪就怪你太厲害,我不得不除去你。
「顧夜闌公子,我們好久不見了。」山中石亭,一男子坐在亭中,手上拿著一支小花,似是正在把玩著。那男子姿態優雅,卻是整個人迷濛在一層白霧中。
顧夜闌看看左側的山崖,山峰聳立雲霄,山下波光粼粼,竟是深藍茫茫一片湖海。此時夕陽的餘暉傾瀉在山海之間,一片金亮輝澤,波光瀲灧之境竟迷得驚艷。
若不是知道前有虎狼后又追兵,以顧夜闌以往的脾性,他一定會帶上一壺香酒,然後在這裡睡上幾天。此下看來卻是不能了,顧夜闌再看一眼附近的山水,心中不由惋惜,真是浪費了這番勝境啊。
跑了整整一天,顧夜闌倒也是有些累了,他放下林瀲衣,走上前幾步含笑看著亭中之人,此人竟然能比自己的速度還快,現在就是再跑也是浪費力氣。今日看來又要勞累了。
不過看見這人,顧夜闌倒也明白顧識彥為何會在此時出手了。這位看來就是罪魁禍首吧!
「恩,的確好久不見了,沒想到還能見到你,你在這裡是看風景還是等在下?」顧夜闌眉眼彎彎,狹長的眼睛望著沈雲凰,他仍舊一臉閑適。
沈雲凰眼睛微眯,淡淡一笑:「自然是為了西羅九皇叔而來。」
顧夜闌臉上卻沒有一絲詫異,「原來真的是為了在下而來。在下竟不想這裡的美景比在下還要引人注目。」
沈雲凰微笑:「這美景再美又能如何,你只能看著,它卻不屬於你。只有得到這天下,天地萬物才能歸你手中,你想如何便可以如何。」
顧夜闌看了蒼風一眼,似笑非笑地彎起嘴角,「你的意思是要我奪天下,還是你要這天下?」
沈雲凰放下手中的小花,抬起頭露出一抹高深莫測的笑意,「自然是我要這天下?」
顧夜闌嘴邊笑意淺淡,夕陽的光澤將他的臉龐照的更加俊美,他面對蒼山湖水,負手而立,低笑一聲他道:「奪天下,爭地位,有幾人能真正坐上那最後的至尊位置。千重深門萬般愁,冷月向晚,塵埃隱去,飛檐誰憐朝暮。又有幾人能了解其中之苦,又有幾人能承受其中之苦,一切只有那最後之人方才體會。其實一生能求個自得自在已是奢求。」
林瀲衣怔怔的看著眼前那個頎長的身影,一時頓在了原地,冷月向晚,塵埃隱去……他也是如此孤獨嗎?
他,竟然是這般想的嗎?
沈雲凰顯然也是一愣,他靜默片刻,淡淡笑道:「不是每個人都能像你這般看得開,俯視天下眾生,那是何樣的誘惑。」
「我來找我不是要和我閑言碎語吧,那樣起碼應該準備兩壺美酒才是。」顧夜闌回過身,望著沈雲凰的神情還是那般散漫悠哉,只是眼中多了一分清明。
沈雲凰大笑一聲,站起身來,說道:「九年前,你與林風隨重傷我,耗費了我十年修為,今***說我該如何以對。」
顧夜闌眉頭未皺,而是微微一笑:「你是要西羅還是要我的命?」顧夜闌問的清閑,似是與己無關,卻讓林瀲衣聽之一驚,「顧夜闌!」林瀲衣上前拉住晴天的衣袖,眼中竟是驚懼之色。
顧夜闌望了望林瀲衣,輕輕拍拍她的手,輕輕的一個動作卻讓林瀲衣的心平靜了下來。
沈雲凰將一切見在眼裡卻也不語,他輕輕一笑,道:「我只要西羅,顧識彥卻要你的命。」
顧夜闌聽了絲毫沒有意外,而是悠悠一嘆:「你竟然會想到從他身上下手,我倒不想我那侄兒心高氣傲,如何會聽得你的慫恿?」
沈雲凰聽此淡淡一笑,神情有些高深莫測,他道:「只要是個人就有弱點,而我沈雲凰最擅長的就是找出別人的弱點。」
顧夜闌雖不明顧識彥的弱點為何,但也理解沈雲凰之意,他輕笑出聲,好笑道:「你當真厲害,顧識彥的弱點都能找出來,看來被你盯上的確是個麻煩。」
沈雲凰仰頭笑了兩聲,露出一個冰冷的笑容:「其實我還是很願意幫助九皇叔的,如果你滿足我所想。」
顧夜闌彎起嘴角,狹長的丹鳳眼更顯美妙,他道:「你的心思太深沉,你的所想必然不淺。」
沈雲凰冷笑一聲,卻也點點頭:「你害怕?」
「對,」顧夜闌認得爽快,「我害怕麻煩。」
沈雲凰愣了一下,見顧夜闌淡定悠哉,哈哈一笑:「如此,就讓在下送你一路,只有死人才會免去所有煩惱。」
林瀲衣臉色一白,沈雲凰的凌厲之氣讓她顫抖。顧夜闌握住林瀲衣的柔荑,臉上依舊笑得清淡。「恩,好像確實是這樣,不過在下對這世間還有留戀,可不想這麼早死。」
「那可由不得九皇叔決定了。顧識彥很想九皇叔此時就死,本主也是幫忙罷了,你便將西羅與南詔的玉璽交出來吧。」心中暗暗一嘆,思忖著怎樣能送走林瀲衣。
「慢著。」想到這層顧夜闌出聲叫住邁近的沈雲凰。
「你想求饒?」沈雲凰嘴邊含笑,腳步卻也停了下來,「你跑不了的。」看著由遠及近的兩批人馬,他臉上慢慢蒙上陰厲的狠笑。
顧夜闌自然也看見了那兩匹人馬,待看到兩方馬上之人時,他一時竟也有些感慨。
顧夜闌心中嘆息不已,所謂冤家路窄,不想所有恩怨竟然要在今日解決。顧夜闌苦笑,如此也好,這也省了不少麻煩。
「思虞,過來。」兩方人馬很快靠近停了下來,說話的嬌柔不已,正是南詔的皇后。
看到她,林瀲衣身子一抖,竟有些站不穩腳,「母親。」
皇后的眼中滿含厲光,望向顧夜闌的目光更是憎恨。再望向一旁趕來的顧識彥,她忽然冷笑一聲,也不多言,只是對著林瀲衣厲聲道:「立刻跟我回去!」
林瀲衣的身子晃了晃,她看著顧夜闌,呼吸竟有些急促。
注視到林瀲衣的目光,顧夜闌苦笑,皇后此次沒有與他翻出舊賬已是不想捲入他們的紛爭。此時皇后可以接走林瀲衣,自己倒是可以無所顧忌了。
顧夜闌鬆開林瀲衣的手,望著林瀲衣的頭頂淡笑道:「去吧,跟你母親回去吧,我還要在這裡和他們把酒言歡,這美景可不能錯過了。」他的目光中隱隱含著柔情,讓林瀲衣心裡一疼,她哽咽道:「我知道他們要殺你,我不走。」
顧夜闌見她如此,只無奈的笑了笑:「我不會被他們殺死的,你放心離去吧。」
林瀲衣狠狠搖搖頭,忽聽身後皇后一聲大喝:「思虞!立即給我離開那賊子身邊。」
聽到這聲怒喝,林瀲衣將原本想說的話都吞入腹中,她望著皇后盛怒的表情,不知哪來的勇氣竟然輕喊出聲來:「母親,顧夜闌救過我們,我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