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節
這是我第一次看見蓮姐這麼痛苦的哭泣。我一直以為她是個很強勢的女人,我更以為,她的離婚原因只是
因為兩個人的『性』格不和。卻原來有這麼一段不可告人的更加不堪回事的往事。
聽了她的故事,不僅是她在傷心,就連我也陷入到深深地沉思里。人生不能重來,我們不可能把走過的路重新走一遍,但生活卻依舊殘酷的繼續。很多人都像是掰玉米的狗熊。一路掰一路丟,到最後一無所有。但想回過頭去找,已經過了掰玉米的季節。因此總是遺憾。可是當時在玉米地里行走的時候卻只想著也許下一個會更好。最後才發現往往錯失的才是最好的。但想要回頭卻不能夠了。
我說:「蓮姐,往前看,後面的路已經走過了,所以不要再糾結那些痛苦的狀態。你要給自己希望。只要有希望才會有活下去的動力。」
她說:「我有時候很絕望,對自己失去信心。一切都離我遠去了。快樂,幸福,天倫之樂。要什麼沒什麼,到現在依然孑然一身。但並不是了無牽挂。這種狀態很痛苦。有時候在深夜裡審視自己。想要就這樣死去。結束這骯髒的靈魂。但卻還是心有不甘。我知道自己會擔心孩子,對孩子懷有深深的愧疚。不敢正視他的眼睛。我把自己推到了懸崖邊。耳邊的風聲呼呼作響。低頭是深不見底的深淵。身後是不能回去的昨天。我既不能改變這種狀態也不能無視它的存在。這就是痛苦的所在。更重要的,所有的狀態我只能一力承擔。不能訴之於口。有句話說的真好,啞巴吃黃連,有苦難言。說的就是我這種人。」
我說,蓮姐,你不要再這樣想,已經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我們只要把握現在。生活會好的。
我不斷的說這些話,因為我除了說這些不知道還能說寫什麼。人的感覺就是感覺,很多的事情過去了,但感覺過不去。我有這方面的經歷。所以我知道別人的勸解根本無用,所以只能說一些無用的安慰的話。
曾經做過的事情和愛過的人,讓我們盲目的做一些認為對的事情,直到碰到頭破血流。碰觸到清醒的邊緣,才明白自己是多麼的愚昧不堪。但後悔已經晚矣。生活以一種嘲笑的姿態呈現在你的面前。讓人進退兩難。難以適應。
是愛情讓人變的像一頭不顧後果的猛獸,但總要為自己的衝動負責。沉寂許久以後,慢慢清醒,開始後悔自己的所作所為,但為時已晚。到最後,我們所得到的只是一段惆悵和一段悔恨的日子。
我始終認為,人老了以後最大的財富是回憶,但有的人會幸福的微笑。有的人卻在悔恨中難過。像我們這些離過婚的人,對回憶都有恐懼症。這該是多麼深刻的遺憾。生命似乎變的殘缺。苦不堪言。
蓮姐的這種狀態我完全明白。可是卻無能為力。人最不能逃脫的就是良心的審判。她不但要自己審判自己,還不能訴之與人,只能自己消化吸收。最後不留痕迹。這是怎樣痛苦艱難的一個過程。讓人無法想象。
我真的慶幸現在能跟我的桃兒在一起,哪怕再苦再難,起碼心裡是舒暢的。但蓮姐的狀態讓我擔憂。生活總是這樣不盡人意。
突然覺得自己很自私,榮進的兒子軍軍雖然很調皮,但也是他的孩子,我總是排斥孩子是不對的。但心裡還是恐懼跟他相處。是因為他的『奶』『奶』。那個老太太總是對我虎視眈眈。讓我心存顧慮。不過我還是決定學會慢慢接受他的那個家庭。
星期天帶著桃兒回榮進的家。讓他的媽媽在客廳休息,然後在廚房為一家人做飯。晚上一家人坐在一起看電視。軍軍突然過來坐在我們中間,說,我要跟爸爸坐。我無奈只好讓開。晚上睡覺,他會突然把門打開,嚇我一跳。然後站在我們的床前說,我要跟爸爸睡覺。我只好跑進客房跟我的桃兒睡。他爸爸沒在的時候,他會叫我,阿姨,你幫我倒杯水。我給他倒過來。他會說,我要的是涼水,不喝熱的。我把涼的給他倒過來,他又說。我不渴了。就是這樣。這些事情我從來不在榮進跟前說。不想跟小孩計較。我也知道這一切都是他『奶』『奶』教的。所以不想再起禍端。有時候我也會把軍軍帶到我的住所。他會在客廳無理取鬧找事打桃兒。我過去制止他,他馬上就大哭說他要跟爸爸說我欺負他。我極力的忍耐這個小孩。他的年紀這麼小。怎麼會有這麼多的小心眼?如果我跟他計較,倒顯得我自己沒有修養。這個家庭,我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安寧。榮進的母親她難道一直都想讓自己的兒子打單身?
我不跟他們計較。那是因為我覺得這個孩子沒有媽媽是很可憐的。我想起我的桃兒沒有我在身邊的日子。我想起蓮姐的孩子因為她的原因心靈上所受的傷害。所以我不希望軍軍長大以後有一個扭曲的心靈。兩。個大人的離婚,受傷害最大的永遠是孩子。但有的人卻還要給孩子加諸更多的痛苦,比如不讓孩子見母親或者父親,把自己跟對方生的氣撒在孩子身上。這樣孩子的童年該是多麼的殘缺和痛苦。在這樣的環境中生長的孩子,心靈能健康嗎?但很多人不懂,他們只知道一味的強調自己的痛苦。從來不去想孩子遭受到的折磨。我的前夫就是這樣的一個人。所以我希望所有的單親家庭的孩子都能夠有一顆健康的心靈。我們應該去關愛他們。希望,在這個家庭裡面軍軍慢慢能適應我,榮進的母親最終能接納我。
我的生活,變的繁雜。再也不像以前那麼的無所事事。但對於我來說似乎是好事。忙碌讓我忘記很多東西。晚上躺倒就睡。也許人生就該這樣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