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虎離山
在柳威倒下的時侯,大熙這邊的大將已經趕到,與青巒國的大將斬殺到一起,見青巒國士兵放箭,大熙這邊的士兵也都搭起箭,朝對方『射』去。
中間的人還在打鬥,兩邊的人開始放箭,士兵的箭最多只能『射』出二分之一的距離,越靠越近,最後,兩邊的大軍撕殺到一塊,刀劍聲、叫喊聲,全@彙集到一起,兵馬狂奔揚起層層黃沙,血花四濺,血腥味瀰漫著整個上空。
這一仗持續了幾個時辰才停歇下來,青巒國的十萬兵馬幾乎全軍覆沒。
柳威中箭摔下馬背,當場殞命。
整個戰場屍橫遍野,血流成河,柳輕寒在一堆堆血肉模糊的屍體中尋找柳威的身影,只找見一塊柳威從不離身的護符,再無其他。
戰場混『亂』,兵馬『亂』竄,柳威早已被馬蹄踏得屍骨無存。
大熙這邊有兩員大將在交戰中身亡,柳輕寒身負多處輕傷,二十萬兵馬只餘下十二萬,折兵八萬。
軍營外,柳輕寒跪在那兒謝罪,手裡緊緊握著柳威的護符,前一刻還在與他說話的父親,下一刻便天人永隔,還有那無數隨他出生入死的兄弟都一去無回。
蘇墨琰聞訊出來,一把將柳輕寒扶起來,說道:「打了勝仗,何罪之有?」
柳輕寒道:「二十萬兵馬勝十萬兵馬,損兵八萬,是敗仗而不是勝仗。」
沐銘笑道:「蘇塵赫兵不厭詐,我軍以多勝少,雖有損兵,卻還是給了蘇塵赫至命一擊,雲之鶴遇刺,柳威身亡,蘇塵赫手下就只剩新陽城與定安城守城的兩員老將,照此情形看,勝負已分。」
在沐銘說到柳威身亡的時侯,柳輕寒身子明顯一僵,將護符握得更緊,柳威的路是他自己選的,怪不了任何人,正因為如此,柳輕寒才難過。
蘇墨琰低眉看向他緊握的右手,問道:「你爹生前怪朕害死了柳貴妃,你心裡又是如何想的?」
柳輕寒低頭道:「臣不會對皇上有二心。」
只是一句話,無須任何解釋,已經清楚的表達了自己的立場,蘇墨琰拍著他的肩膀道:「朕沒有看錯人。」
柳威被青巒國的士兵『亂』箭『射』死,蘇塵赫知道后怒髮衝冠,死裡逃生的一名大將滿身是血的跪在蘇塵赫面前,在他的手裡,拖著一面印著青巒國標誌的旗幟。
「請殿下恕罪,那柳輕寒實在是太狂妄,末將等人才會以多欺少,沒想到,對方的大將也都紛紛出戰,一時慌『亂』,才會釀成大錯。」
「不是柳輕寒狂妄,而是你們太不中用,一個兩個都不是他的對手,是你們急於求成才造成這樣的局面,我青巒國的臉都被你們給丟盡了。」「砰」一聲,蘇塵赫一掌拍在案上,厚實的案板應聲而裂,而他的手被裂開的案板給刺傷,滲出絲絲血跡。
蘇墨琰派二十萬大軍,還是由柳輕寒率領,而他這邊才十萬兵馬,如此硬碰硬後果可想而知,這幫蠢才,不僅讓青巒國背上『奸』詐的罪名,還折損了十萬兵馬。
蘇塵赫越想越氣,命人將那名大將拖了下去。
那名大將掙扎著求饒的聲音在府中響起,聲音由大轉小。
雲詩琬被關在屋內,聽到求饒聲,好奇地從窗口向外望去,正巧看到兩名護衛拉著一名渾身是血的大將走出去。
難道是打了敗仗,用軍法處置?雲詩琬胡『亂』猜測著。
用過婢女送進來的晚膳,雲詩琬坐在窗前無聊的看著下方走來走去的護衛。
這窗戶被特殊處理過,被人從外面釘上了許多橫條,讓她無法從窗戶逃出去。
不知道外面的情況怎麼樣了,義父又去哪了?雲詩琬只能在心裡著急。
正想著,門被人大力推開,雲詩琬扭頭望去,蘇塵赫一臉怒氣的走進來,目光在她身上留連。
他雖敗給了蘇墨琰,可她還在他手中。
蘇塵赫雙眸慢慢眯起,瞧著雲詩琬的目光深不見底,雲詩琬被他看得心底發『毛』,不懂他在想什麼。
長袖往後一揮,身後的門大力合上,蘇塵赫笑著走到桌前坐下,道:「知道他打了勝仗,心情如何?」
原來被她猜中了,雲詩琬不吱聲,只是站在窗前,防備的看著他。
蘇塵赫冷笑道:「對於蘇墨琰來說,得了江山失了你,並不算打了勝仗,可魚和熊掌往往不可兼得……」
「你什麼意思?」雲詩琬隱約聽出他話中之意。
蘇塵赫起身走至窗邊,掃了外面一眼,陰鷙的雙眸閃過一絲利光,轉過頭時,他眼中除了冷笑還是冷笑,伸手扣住雲詩琬的下頜,笑道:「還記得我先前跟你說過的話嗎?我突然間改變主意了,其實死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活著生不如死,你心裡只有他,既然我得不到你的心,卻可以得到你的人……」
這些日子來,他聽信東方免的話,對她千寵萬寵,可他卻發現,無論他對她有多好,她心裡根本沒有他,既然如此,他又何必費盡心思去得到她的心?
雲詩琬心底一顫,猛地將他推開,她的反抗與掙扎更加激起蘇塵赫征服的本『性』。
在戰場上,他贏不了蘇墨琰,可他卻能讓蘇墨琰悔恨終生。
房間就這麼點大,幾步便可走個來回,雲詩琬跑到桌邊,目光緊緊盯著蘇塵赫,蘇塵赫揚眉一笑,走過去,雲詩琬見他過來,忙轉到另一邊,等他再過去,她再往另一旁轉。
貓捉老鼠的遊戲沒有玩多久,蘇塵赫一把將中間的桌子給拎起,再扔向角落裡,沒有了東西相隔,他與她不過數步之遙。
桌上的燭燈在桌子被蘇塵赫扔出去時,也一併飛了出去,跌落到地上,片刻便熄滅。
昏暗的室內只有從窗口『射』進來的月光照明。
「你打了敗仗,拿我出氣,算什麼英雄好漢?」雲詩琬退至牆邊,企圖想刺激他,蘇塵赫笑道:「我從來不是英雄好漢,你看錯人了。」
看著他一步步走近,雲詩琬故計重施,還未取下頭上的髮釵,蘇塵赫已經近身將她的手給鉗住。
再回身一轉,雲詩琬被他反身抱在胸前,手臂被他旋在身後,稍稍一動便痛得厲害,若她敢胡『亂』掙扎,她的手臂一定會脫臼。
他的氣息拂在耳後,讓雲詩琬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當耳垂傳來濕意時,雲詩琬顧不得手痛不痛,身子往前掙扎,很輕微的一個聲響之後,被蘇塵赫旋在身後的右臂便脫離了骨關節,直直垂下。
手臂脫臼,痛得雲詩琬面頰蒼白。
蘇塵赫手一鬆開,雲詩琬便抱著右臂閃過一邊。
「不想再痛的話就過來。」蘇塵赫過去一步,雲詩琬便搖頭退一步,貝齒緊緊咬著下唇,努力忍著疼痛。
蘇塵赫看不下去,伸手便扣住她的肩膀,硬將她給抱在懷中,握住她脫臼的手臂輕輕轉了兩圈,再往上一推,雲詩琬只感覺到骨頭一滑,便歸了原位,雖然還很痛,卻沒有了方才刺骨般的痛。
方才裡面這麼大的動靜,外面的護衛都當作沒聽見,突然間卻聽見外面護衛的大喊聲:「有刺客,大家快追。」
蘇塵赫聽見護衛的聲音並沒有走出去,而是擁著雲詩琬站在原處,過了片刻,房門被人一腳給踹開,斜照的月光下,兩把亮晃晃的長劍狂揮『亂』砍著。
沒有燭燈,只看得見兩個黑『色』的身影,那兩名黑衣人目光一轉,便看見暗處站著的雲詩琬與蘇塵赫。
黑衣人手裡的長劍直襲蘇塵赫心窩,對雲詩琬視而不見。
蘇塵赫瞬間便明白,這兩個人是沖著他來的,他此時護著雲詩琬再加上手中無兵器,略顯吃力,手使力一推,將雲詩琬推向床蹋,舉起一旁的椅子去擋黑衣人的利劍。
守在門口的兩名護衛已經倒下,蘇塵赫奪門而出的時侯,腳尖踢起地上的長劍,再飛身往前一把接住踢飛的長劍,回身時,黑衣人已經追了出來。
手中有了兵器,那兩名黑衣人根本不是蘇塵赫的對手,不過十招,一名黑衣人倒了下去,另一名黑衣人見狀,面『露』驚『色』,回身便躍上屋檐,蘇塵赫心裡冷笑,直追上去。
黑衣人一路狂奔,輕功極其了得,蘇塵赫追出十餘米都沒有追上。
蘇塵赫突然止步,心裡大喊一聲,忙返了回去,房門依舊敞開著,可房裡,已經沒有雲詩琬的蹤影。
好你個蘇墨琰!
蘇塵赫一拳打在牆壁上,沒想到,他一時大意,競然中了蘇墨琰調虎離山之計,沒有多加猶豫,他便往城門的方向追了過去。
雲詩琬被蘇塵赫一把推開,跌得膝蓋隱隱泛痛,休息了一會方想爬起來,便見一人閃身而進,未等她開口,已被來人封住了『穴』道,口不能說,又不能動,被來人拎著走出房間。
而外面,除了躺在地上的一名黑衣人,並沒有蘇塵赫與另一名黑衣人的影子。
偏僻的新陽城一角,高高的城牆之上,只有少數的幾名護衛把守。
此人可是要帶她出城?雲詩琬看著眼前高高的城牆,即便是輕功了得之人,想要一氣躍過城牆,那也不是容易之事。
而她,根本飛不出這道城牆。
黑衣人躲至樹下,一手甩出去,五枚飛鏢齊『射』,城牆上護衛應聲倒下,緊接著,一道繩鎖『射』出,繩鎖末端上的鐵扣緊緊抓住城牆,另一端的鐵扣被他甩向一旁的樹桿上。
雲詩琬頓時明白了黑衣人的用意,只覺肩頭一緊,黑衣人已經拎起她踏著繩鎖直走而上。
當蘇塵赫追過來時,黑衣人已經拎著雲詩琬站到了城牆之上,往後看了一眼后,縱身躍下城牆,蘇塵赫瞧見那道繩鎖,踩著繩鎖追至城牆上,夜『色』茫茫,荒原數里,風吹草動,卻空無一人。
雲詩琬被迫蹲在一米多高的草叢中,抬頭往上,可以看到站在城牆之上,滿臉怒氣的蘇塵赫,想必,此時他心裡一定十分生氣。
回頭看向蒙面黑衣人,月光下,那雙厲眸競讓她熟悉無比,黑衣人回視著她,似乎從她的眼中得知,她已認出了他是誰,冷笑道:「很驚訝?」
雲之鶴一把將面巾取下,『露』出那張輪廓分明的臉,伸手解開雲詩琬的啞『穴』,道:「我還活著讓你很驚訝?還是你恨不得我已經死了?」冷冷的聲音像是從地獄里發出來的。
雲詩琬一向怕他,想起他以前所做的事情,她便心裡恐懼,不知道,雲之鶴將她帶出新陽城又會有什麼目的。
雲詩琬不停的搖頭,心裡一直在說,不可能的,他明明已經死了,怎麼還活著?頓時『毛』孔悚然,愣愣的道:「你明明已經死了?」
「那一劍並未刺入我的心臟,而是刺在我的護心鏡上面。」雲之鶴拿出一塊屬金打造的護心鏡,上面依稀可見被劍刺過的痕迹。
雲詩琬還在搖頭,一臉的不可置信。
雲之鶴突然問道:「知道我為何這麼討厭你嗎?那是因為,我最愛的女子便是因為你娘才丟了『性』命。」像是憶起了往事,他表情怒憤且痛苦。
而他最愛的女子,雲詩琬知道,那一定是雲詩璃的母親。
在她記事以來,就從未見過雲詩璃的母親,聽說,很早便過世了,
大人之間的事情,她不知情,而祖母也從未對她提起過。
但她又有什麼錯呢?上一輩的恩怨卻由她來承擔?看著雲之鶴痛苦的神情,雲詩琬沒有同情,反而冷笑在心。
「璃兒的母親去世時,讓我好好將璃兒養育成人,如今,璃兒已經去了,而我,也沒有多少日子可活,在死之前,我還有一個心愿未了。」雲之鶴平靜的口吻里透著一股陰冷的氣息。
心愿?他的心愿不就是想讓她死么?雲詩琬面無表情的道:「你不就是想殺我嗎?我人在這裡,你要殺便殺,這一次,不會有人來救我。」
雲之鶴冷笑道:「若我現在便殺你,我就不會將你帶出新陽城,就這麼讓你死了,那也太便宜蘇墨琰與蘇塵赫了,你們三個都逃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