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霧裡看花
直到沉入湖中,直到從棺材四周的縫隙浸入棺材的冰冷的湖水凍醒了她渙散的神智,她才抽回神來,運了口氣使勁兒掙斷了綁住她手腳的繩子,在水快要將她的臉淹沒之前,伸手去推頭頂的棺材蓋板,沒想到她輕輕一推,棺材就開了。
憋著口氣,她茫然地在水裡探路,想要尋找合適的地方上岸,突然,有一隻手抓住了她的手臂,拉著她朝更深的湖底游去,這個人不是別人,是一身便裝的燕妃。
「嘩啦」一聲,黎羽和燕妃同時破開皇城外的護城河面,連忙朝隱秘的河岸方向游去。
「小郡主,經此一事,看你還敢不敢相信這些宮裡的人了!」燕妃冷笑著從草叢裡取出一個包裹,遞給了她,「帶上這些自己去燕國吧,現在大家都以為你死了,我相信這一路上你一個人能應付得過來的!」
「那你呢?跟我一起走吧!」黎羽拽著她的手,滿心的期待。
「我走了,那不是就沒有韓儀郡主可供他們那些人栽贓陷害了?西北王爺那邊又怎能找到借口發兵造反呢?」燕妃望著天舒心一笑,「你走吧,記得一定要救出王妃娘娘,知道嗎?」
「既然出來了,就一起走,」黎羽堅持道,「想找借口出兵討伐我那個壞叔叔也不是什麼難事,相信我,我滿腦子都是鬼點子,我們一起走,一起回燕國救我母妃,恩?」
「好想再見王妃娘娘一面……」燕妃有些嚮往地咧嘴笑了,可她卻毅然決絕地拒絕了黎羽的要求,「等你救出了王妃娘娘,想必也當上了公主,西北王爺的獨生女兒韓儀郡主是燕國獻給大周帝國皇帝的禮物,如果我現在走了,將來你就要回到這裡做真正的燕妃!」
黎羽怔在原處,說不出話來。
「我這麼做,全是為了王妃娘娘,可不是為你。」燕妃輕蔑地看了她一眼,伸手拉她起身,「以現在大周帝國的強盛,燕國就算再過二十年都沒有辦法抵抗得了大周的鐵蹄軍隊。」
#小說黎羽咬了咬唇角,「我知道,我們無法與大周抗衡,但是……你要怎麼辦?難道要死在這裡?」
「這不是你該關心的問題,快回燕國救王妃娘娘,就算我死了也甘願!」燕妃發狠地推了把還在戀戀不肯離去的黎羽,「一定要救出王妃娘娘,這是我畢生的心愿,你一定要幫我完成,知道嗎?」
「好!」黎羽眼裡含著淚,後退著離開,「你要照顧好自己,如果可以,一定要回來,知道嗎?母妃一定也期望你能回到她身邊……」
「快走!別再回來這裡了!」燕妃哀泣地朝越走越遠的黎羽吼道,「我會為你擺平這裡的一切,你一定要為我救出王妃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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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周皇帝的聖駕在從圍場返回皇城的路上,有位堪稱絕世高手的人在眾目睽睽之下,將徐司馬臨死前畫的那幅欲加害越王的所謂燕國細作的嫌疑人畫像,神不知鬼不覺地用暗器釘在了皇帝的馬車上。
這幅畫像消失得詭異,乍然出現立馬引起了軒然**。
與此同時,已經逃出皇城的黎羽買了一匹好馬,準備出了京城繞道青樂小鎮前往燕國邊塞,剛牽馬出城,城外就有個看起來乾淨清爽,外表俊朗的男子跳了出來,擋住了她的去處。
「嘿!女人,好久不見?!」
黎羽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醉鬼,你幹嘛跟著我?」
「女人,我今天可沒喝酒了!還有,我有名字的,我叫李念,」醉鬼不開心地說,「你要去哪兒啊?聽說你來自女兒國,這裡我最熟了,你想去哪兒,有什麼需要,跟我說一聲……哎,女人,你聽我把話說完再走成不成?你這樣很沒禮貌啊……」
黎羽牽著馬,冷冷說道:「我剛才問你為什麼跟著我,你不回答,又說這麼多廢話,我不走難道要聽你繼續嘮叨?!」
李念懶洋洋地用雙臂抱著後腦勺倒退著跟在黎羽身旁,「女人,我不是跟著你,而是我一直在這裡等著你啊!」
黎羽停了下來,饒有興趣地看他,「你怎麼知道我要從這裡路過?還有,你等我幹什麼?說實話,不然我會讓你立刻變成孤魂野鬼!」
「哎呀!你救過我,所以我想跟著你啊!哪知道越王派人押送你出大周,你半道兒就折了回來,我也就跟了回來,想著你肯定還會出宮,打這裡經過,所以就天天在這裡等著咯!」
黎羽質疑了一下,「你一直都跟著我?你跟著我想做什麼?」
「哇呀!小爺我崇拜你不行啊,跟著你不犯法吧?哎喲,女人你不知道,我對你的崇拜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啊……」
黎羽狠狠抽了抽眉腳,翻身上馬甩鞭子就策馬快跑。
「哎呀!你這個女人怎麼能就這樣拋棄我啊?」李念大呼小叫地如旋風般緊隨她身後,「如今你孤身一人的,有我作伴也有個照應啊……」
黎羽氣悶,想著這位仁兄這是練的飛『毛』腿還是怎的,竟然跑得這麼快,「對不起兄弟,我已經有家室了,而且不打算再娶新人,你最好另覓良人!」
「呸,誰說我要以身相許啊?跟著你混口飯吃不行嗎?」
「我又不是你媽,你跟著我幹嘛?」
「女人,話說你比我媽對我還好啊,而且跟著你一定有機會飛黃騰達,我相信!我堅信!我……」
「好啊,你如果有本事跟得上我的馬,到時候再說咯!」說完,黎羽狠狠甩了一下鞭子,身下的馬突然發了瘋一般狂奔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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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鬧!她可是你皇兄的女人,你怎麼可以染指?現在竟然還敢提出這種過分要求來?」
「父皇,你就把她賜給兒臣吧,兒臣甘願放棄權勢榮華帶著她離開這裡,從此做一個塵世間最平凡的人,求父皇成全!」
聞言,皇帝都要氣炸了,他伸手按著額頭,在太監總管的攙扶下靠在了龍塌上,喘著粗氣,下方站著的軒轅弈始終沉默而絕望地看著他的父皇,看著不可一世的軒轅辰玦所謂的「胡鬧」。
「太子,你不要怪父皇狠心,那個女人既然已經介入了你們兄弟之間,就留不得了。」皇帝無奈地嘆了口氣。
「父皇,她現在在哪裡?你讓人把她怎麼了?」辰玦不管不顧地問道。
「還好朕發現得早,」皇帝粗喘著氣伸手指著辰玦恨恨地說,「從現在起,你給朕回府面壁思過,沒有朕的准許不許踏出你王府一步!」
「父皇!您怎麼處罰兒臣都可以,但是她真的是無辜的,求父皇放了她吧……」辰玦哭喪著說,他派人尋遍了皇城和宮廷,竟然找不到她了,他的羽兒會去了哪裡?
「朕已經將此事交由雪貴妃處理,你退下吧。」皇帝頭疼地將這個麻煩推給了雪貴妃,反正此事說不準也是雪貴妃在背後推波助瀾的,他也懶得為此當了罪人,「你這小子最近給我小心點,雖然上次你的王妃死因不明已經有了眉目,但涉及燕妃,朕也得好好查查才能決斷。」
「父皇。」軒轅弈開口了,「燕妃剛剛小產,現在又突然出現對她不利的畫像,您不覺得現在什麼事都針對著她來的嗎?」
皇帝沉思了一下,抬手揮了揮讓他們退下。
剛出了皇帝的寢宮,辰玦就追上了軒轅弈。
「在父皇面前就沒見你替羽兒求情,難不成你知道羽兒現在在哪兒?」
軒轅弈停下腳步,倏地伸手揪住了辰玦的領口,完全沒有了平日里的溫雅和氣,「你難道沒聽見父皇說——羽兒介入了你我之間,就留不得了嗎?人是你母妃帶走的,你母妃的手段,你難道不清楚?」
辰玦任由軒轅弈揪著自己的領口,只是茫然失措地蹙眉,「你是說——羽兒她……她已經……」
「羽兒原本就決定離開這裡,若不是你們苦苦相『逼』……現在羽兒出了事,你也有份,羽兒受到的傷害,日後我會為她討回!」說罷,軒轅弈憤恨地甩開了辰玦,大步繞開他朝宮外走。
「等等,你一定知道什麼……羽兒現在……還活著嗎?」
「去問柳嬤嬤吧,此事我不想多說。」軒轅弈看都不想看他一眼,大步流星地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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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顏將免死玉牌轉交到辰玦手裡的那一刻,辰玦的心都揪緊了,這塊免死玉牌是他在黎羽熟睡之際,悄悄為她戴上的,這麼說黎羽真的出事了。
「貴妃娘娘問奴婢羽兒身上為什麼有御賜之物,奴婢只說是太子殿下給羽兒的。」
「羽兒現在在哪兒?」辰玦不死心地問。
「不管羽兒現在在哪兒,越王都不可以去找她,找……也沒有用了。」柳顏嘆氣道,「奴婢勸越王還是放下吧,羽兒對於越王您來說,不就是個女人罷了,江山美人,有了江山皇權還愁找不到一個知心的人嗎?越王殿下,貴妃娘娘那裡還以為這是殿下設計太子的戲碼,說此事越王做得甚好……」
「黎羽她現在在哪裡?」辰玦絕望地問。
柳顏抿了抿唇,看了看四周,低聲說道:「貴妃娘娘吩咐對太子只能說是將羽兒軟禁在一處秘密之所,以此可以讓太子有所顧忌,但其實……」
「其實……怎麼了?」
「羽兒她……在殿下們離開的那一日,便被人動了刑,渾身扎了很多針,封住了所有經脈,後來還被強行灌了毒,然後手腳都給捆上放在了一個棺材里活埋了。」
「啪嗒」一聲,辰玦手裡的玉牌掉落在地,碎成了兩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