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唐葉
唐文踏進岑九辦公室的那一刻，為首的年輕人已經撲出樹林。
身後，劍光閃動，利器破空。
黑影晃動之間，不斷有人發出悶哼，不斷有人砰然倒地。
不知有多少敵人隱身在樹林黑暗之處。
不知有多少種暗器在滿天飛舞。
有的直進，有的旋飛，有的貼地而上，有的自頂直落，有的疾如電光一閃，有的緩若蝴蝶翩飛。
密如疾風驟雨。
為首的年輕人身後，只跟出來七個人。
即使身上都穿了特製衣甲，也擋不住這般暗器如潮。
全身上下，仍會有不少地方暴露在無情的打擊之下。
目光如鷹似隼，面容冷峻如鐵，年輕人手腕一翻，一柄閃著寒光的細長利劍已經持在手中。
剛落到平地之上，腳尖一點地面，身體再度拔起，輕叱一聲，抖出一片水簾般的劍幕，簾上瑩光閃動，如同波光點點，劍氣如山。
身在半空，手腕倏震，水簾突隱。
一片似實還虛的扇形劍影憑空出現。
每一道劍影都宛若實質。
每一道劍影都分的清清楚楚。
彷彿手上握著一把利劍組成的巨扇，陡然揮下。
將對面的唐五和那胖子兩人籠罩在扇風之下。
身後七人貼地疾掠，七把利劍織成一道綿綿劍網，向二人撲面罩來。
唐五冷哼一聲，抬步向一側緩緩走出。
一邊走動，一邊抖腕，左手撒出一把綠豆大小的錚亮鋼珠。
如同一捧星光，自他手中驟然迸射。
一翻右腕，右手屈指一彈。
一顆鋼珠在指尖一閃即沒，半空中突然出現一道白光。
宛若一道流星，似慢實快，后發先至。
撞在前面的一顆鋼珠之上，火星一閃，兩顆鋼珠驟然彈開。
齊齊撞上旁邊的另兩顆鋼珠。
一撞二，二撞四，四撞八……
半空中炸出一連串火星。
兩把鋼珠射出之時，去勢僅罩住直徑三尺的空間。
飛過半途，威勢所及，已達兩丈方圓。
猶如空中驟然張開一張大網，將貼地撲來的七人盡數罩在網中。
胖子油光滿面，被劍光一映，更是熠熠生光。
嘿嘿一笑，右手握拳輕抬，小蘿蔔般粗細的拇指猛然彈動。
直徑接近一公分的鋼珠，一顆一顆自指尖彈射而出。
疾如激光閃電。
「叮」一聲脆響，火星四濺。
第一顆鋼珠奇准無比地擊在劍尖之上。
准得令人驚嘆，實在是萬中難一的低概率事件。
劍影倏隱。
劍身猛抖。
第二顆鋼珠，擊在劍身中央。
利劍從中折斷。
年輕首領虎軀劇震，如同飛鷹折翼，歪歪斜斜一頭栽倒在胖子身前三步之外。
左右兩肩，都貫穿了一個直徑一公分的血洞，鮮血猛然迸射。
右手仍然緊握斷劍不放。
胖子舉步走到他身前，便要伸手將他擒下。
首領眼中寒芒一閃，右手一揮，斷劍劃過脖子，喉間鮮血狂涌。
伸出的右手停在半空，胖子臉上笑容倏然凝固。
看一眼屍體，胖子搖頭嘆息一聲，舉目望去，一具屍體剛剛滑到唐五腳下。
其他六具屍體，零亂地散落在唐五身前三米開外。
……
與石老三等人兵分兩路的十二個黑衣年輕人貼牆急進，身形如電，落地無聲，剛剛踏足一塊草坪之上，為首的年輕人突然止步，右手一揮，另外十一個夥伴收勢停身，並肩站在他的兩側。
對面樹下陰影之處，突然轉出兩個人來。
在不遠處的路燈傳來的昏黃燈光下，可以看清，對方是一位俊偉如山的中年男人，以及，一位戴著金絲眼鏡的秀麗女子。
二人攜手，並肩而立。
楊千鈞，唐方！
為首的年輕人瞳孔一縮。
他見過這兩人，在照片上。
楊千鈞虎目怒睜，冷芒連閃，口中冷冷喝問：
「十二月？十二時辰？還是，十二相？」
為首的年輕人面無表情，左手持鞘，右手握住劍柄，緩緩拔劍：「十二時辰。」
唐方一臉寒霜，冷哼一聲：「梅葆生那個畜生，倒是花了不少心思，養出這麼多人來。」
對方卻不願多說，悶吼一聲：
「殺！」
十二人同時縱身撲上。
黑影閃動之間，半途之中，已經三人一組，分成四組。
每組一人在前，兩人拖后，劍光暴閃，四組鋒銳的三角捲起凌厲劍氣，席地而至。
楊千鈞一聲怒喝，猛抬兩臂，雙掌連拍。
剎那間熱氣襲人，雙掌一片赤紅，揮動之間沉雷滾滾，掌風暗勁勢猛如山。
唐方輕撤半步，右手閃出幾片淡淡的透明虛影。
左手輕輕搭在丈夫腰間，在他身後輕盈地繞個圈子，眨眼間轉到另一側，右手輕揮，又是幾片透明的虛影在空氣中閃沒。
半空中突然閃出無數道扭曲的划痕，看不到實物，彷彿有人在用透明器具，肆意地切割空氣。
一時之間，草坪之上，風雷滾滾，劍影如山。
卻在剎那間勝負分曉。
利劍斷折，人影拋飛，伴隨著身上噴出的團團血霧，空氣中突然充滿了濃濃的血腥味。
……
石老三那一隊人馬並沒有走出多遠。
前面假山之下，俏生生立著一個倩影。
宛如出水芙蓉，雨後翠葉。
清麗無雙。
肌膚如玉，俏眉輕揚。
櫻唇輕啟，貝齒微晃。
「我叫唐葉。」
十個人面面相覷，從未聽過。
石老三腳下微晃，臉色倏白。
組織上謀划已久，對唐門底細掌握不少。
唐門三秀，唐葉居首。
眼神遊離，老石想走。
前面幾個笨蛋不知死活，竟然開始對唐葉惡語相向，淫言穢語不堪入耳。
更有甚者，已經有人急火火揮刀直上。
唐葉背後就是假山，退無可退。
唇邊漾起一抹淺笑，清麗女子右手輕抬，優雅地撫撫鬢髮。
抬手之間，身前已經有一片綠葉閃現。
前尖后細，中間略寬，長約兩寸，最寬半指，其薄如紙，其刃如絲，其色微綠，其光瑩然。
宛如青青柳葉，迎風徐揚，順風而動。
柳葉飛刀。
飛葉滿天。
有的直進如電，有的緩緩飄飛；有的旋轉如輪，有的宛若游魚；有的划弧而進，自后而前，有的出手合一，中途分擊。
石老三作勢欲撲，身形卻在向後退去。
唐葉明眸之中神光一閃，嘴角笑意更濃。
身前悶哼慘叫一片。
刀劈劍挑，掌擊腿掃，漫天飛葉卻逆風而動，遇擊折向，編織成一張恢恢巨網，倏然收攏。
寒光一閃，一把刀劈到身前。
唐葉纖指輕扣，彈在刀身之上。
沒用多少力氣。
鋼刀無力地掉下。
與刀的主人一起，砰然落在唐葉身前的地上。
持刀的手仍在不住抽搐。
背上幾團血跡漸漸變大，血跡中央，點點泛綠的寒芒微閃。
看也不看腳下，唐葉注視著石老三遁走的方向。
輕拍玉掌，淡淡說道：
「阿影，阿曲，你們一起綴著他，這人有古怪。」
「好的，葉姐。」黑暗之中，一個女子輕笑著回應一聲。
空氣中傳來兩道輕微的風聲。
唐葉輕輕搖頭，嘴角含笑：
「這個阿曲，還是那麼不愛說話，也不應一聲。」
突然，遠處傳來幾聲怒吼。
辨方向，應該是在院子的前面。
三號樓的方向。
唐葉臉色大變。
身形一閃，隱沒在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