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不離不棄,就好!(1)
兩匹駿馬飛馳在林間的小道上,一席火紅、一抹水藍色,衣袂飄飄,漸漸行遠。
而在崖邊,水霧氣環繞間一個清冷的身影久久地矗立著,他的視線一直隨著那抹火紅,直到那席飄渺的紅衣變成一個紅點,他仍然無法收回自己的目光。
看著看著,手緩緩撫上心房。
咚咚咚,心房裡東西在跳動的同時還夾雜著一絲酸疼。
眼前的這幅畫面讓他不禁想起了七年前,也是這樣一個清晨,他親自目睹著她參加第一場試煉,那一場試煉的結局,一點都不複雜,甚至簡單的只有兩種情況,要麼生要麼死。
而今,她要走的路,複雜到他無法預知,因為那條路,再也不是生死這兩個字能夠定義的。
而最重要的是,七年前,她活下來了,便有機會再次與自己同行,最不濟的,倘若她死了,她的屍體還能夠由他來處理;七年後,她朝著一條未知的路走去,不管最後結果是生或者死,他都不是那個最終留在她身邊的人了。
草藥是沒有長腳的,在你沒有研製它們之前、在你沒有拋棄它們之前,它們絕對不會先離你而去,枯萎的話,還能製成甘草藥呢。
人,是長著腳的,甚至長著一雙會飛的翅膀,保不準什麼時候就變了,無聲無息地用那雙腳、那雙翅膀就飛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他們會先你而離去,而你卻無法控制;他們一旦離開,你就再難尋覓到他們的蹤跡了。
這,或許是人生中最後一眼了,靜靜地看著她離去,心中有說不出的酸楚。
記得以前死老頭子就說過,沈谷凌你這小子是無情無心的,但若一旦有情有心了,就必定傷及一世。
看來死老頭子這一點倒是說得極對,最初的一笑,給了他心,七年間的陪伴,給了他情,始料未及的七年,是個開始也是個極限,他們之間,所有的所有,都被埋葬在已經過去了的七年之中了。
七年前有醒夜,七年後有夕拾。
至始至終,都不是他,沈谷凌。
——慕容燕,但願這樣的選擇,我們都不會後悔。
——以後的日子裡,是你先想起我,還是我先回憶起你呢?
黯然神傷后的霍然一笑,他再也無法繼續看下去了,這一轉身,所有的思念只能用來懷念了。
——是重回雪山?還是去別的什麼地方呢?
——罷了,一個人,去哪又有什麼區別呢!
經過幾天的跋涉,螢火和夕拾終於趕到了和暗衛們先前約定好的地點,花都自在州和月都邊防城的交界處——浮州城。
浮州,屬於三不管地帶,朝廷不管,花都不管,自然月都也不管,於是這座亂城也和它的名字一樣,則虛而浮。
這裡的街道髒亂不堪,有錢人八抬大轎出行,且把身邊的奴僕當牲畜一般使喚,而那些衣衫襤褸的乞丐和窮人甚至爭相去應徵富人家的差役,為的就是那一身乾淨衣衫和一碗白米飯;而街市就類似自由市場,叫賣的、鬥毆的、屠宰的、乞討的、甚至當街標價出賣自己的女子都站滿了幾排,如果一個男人甩來一粒碎銀,哪怕是當街出賣自己,那些女子也毫無羞愧之情……一切的一切都混搭在一起,讓這個地方充滿了不和諧之感。
萬閣樓,浮州城唯一像樣子的酒樓。
雖然事先聽小詩介紹過,但螢火步入這座酒樓的時候,第一反應是黃沙漫天的感覺,昏昏沉沉的,裡面坐著一些奇裝異服的漢子,大碗的喝酒、大塊的吃肉,個頂個的粗蠻,這一幕讓螢火想到了曾經到過的大漠荒嶺中的蠻夷客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