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劍外忽傳收薊北（3）

我將成姨的信交給蔣老師，她看過信后，笑著問道：「小王，老成身體好嗎？我們近一年沒見面了。我和她不是一般的交情，是好朋友，我們是不分彼此的。以往她托我的事，我都辦到了，她也幫過我不少忙。從她的信來看，我知道你是位品學兼優的好青年。我見到你，覺得你確實不錯，我很喜歡你。」

蔣老師讓我和母親坐下，慢慢喝茶，她接著又說：「小王，目前我們這地方面臨著一大災難。可能你想象不到，這方圓百里之內有個強盜窩，經常出來打家劫舍，殺人放火@。天下太平時還稍微有所收斂，現在前方戰事緊張，到處打仗，他們趁機興風作浪，更猖獗了。為首的心狠手辣，嘍羅眾多，武器齊全。眼下日本人尚未打過來，有了這些傢伙作惡，老百姓已是日夜膽戰心驚，難以安寧。」

「啊！」我聽了無比驚訝。

「是的。因此，我們學校能不能如期開學，甚至開不開得成學，還很難說。坦率地講，像你這年輕漂亮的女教師更引人注目，危險性更大。這一點，我得有所考慮。我為人坦誠，老成是知道的。小王，這樣好不好？你的事我一定放在心上，只要能開學，我會立即通知你。當然，你回去后，莫坐等來信，倘若有別的地方要人，也可以主動聯繫，不必老守在一顆樹下。」

「哦！」聽了蔣老師這一番懇切的談話，我很感動，又不免暗自著急。想不到來這裡的希望同樣渺茫，求生之路是如此艱難。

主人熱情，晚餐有好幾個菜，味道不錯，住的房間也乾淨舒適。我和母親都為蔣老師的盛情款待深感不安，打算明天一早回去，不想久麻煩人家。因第二天要趕遠路，我和母親大早睡了。我剛剛睡下，突然發起了高燒，全身燙得如同火炭一般，身邊什麼也沒有，連普通的萬金油也沒有，又不好意思驚動主人，強行挺住。母親小心地守候著我，為我做一些簡單的推拿，我聽到她在輕輕地嘆息。

禍不單行，到了下半夜，忽聽得近處傳來一陣槍聲。我和母親大吃一驚，以為是鬼子來了，立即起床，準備隨時應變。幸而，主人及時進來了，她說，已探聽清楚，是一夥強盜在附近一財主家搶劫，我們不用害怕，萬一有什麼情況，他們自會應付。

人窮天照應，我的高燒到天亮時不藥而癒，因受了一場虛驚，四肢酸軟無力，精神萎靡不振。這裡接近淪陷區，又經常有強盜出沒，還有「二本人」不時騷擾。此地不能久留，母女倆吃過早飯，謝過主人，匆匆趕回婁底，教書的事又泡了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