禆海神遊(2)
與大陸相比,那時台灣尚荒蕪寂寥,燈紅酒綠肯定談不上,瘴氣還四處瀰漫,染個痢疾不治身亡也是非常可能的事。自康熙二十三年至四十六年間(1684~1707年),鳳山縣共有9任巡檢,他們中只有一個叫沈翔升的僥倖告老解任,其餘8個都死於任上。榮華富貴享不到,卻得拿性命去冒險。而且按規定還不能帶家眷,就是有美艷妻妾成群結隊,也只能擱在家裡終年閑置。在這一切之外,最關鍵的是俸祿竟不多,按連橫的《台灣通史》記載,分巡道一年僅62兩4分4厘銀兩,知縣更少,只有27兩4錢9分。又累又苦又危險,自然無法被視為肥缺,避之大約都唯恐不及吧。(沈翔升小注)圖片。7.台灣名所山城北門之景(明信片--山一心堂製作)(鄭溫乾翻攝)
有沒有人主動請纓東去呢?也有。
《禆海神遊》一書的作者叫郁永河,浙江仁和縣人,恰好那時他在福建謀生,是福州府正五品同知王仲千門下的一個幕賓。幕賓是什麼呢?非官非吏,無品無位,被哪個地方長官養在府中,有空時幫忙出出主意,貢獻一點小計謀換口飯吃罷了,應該算個閑職,多一個不嫌多,少一個不嫌少。康熙三十六年(1696年),福州火藥庫無端失火,把庫存的50多萬公斤火藥也一把燒毀了。火藥是軍費物資,怎麼辦呢?得賠上,得儘快重新製造出來。但福建並沒有造火藥^H小說所需的硫黃,聽說台灣有,就派人去采。台灣硫黃產地在北部,但那時那裡還未開發起來,誰去都有苦頭吃。結果動身的人是這個郁永河,沒有人逼他,是他自己要去的。這個人手腳一直沒法閑住,自稱「性耽遠遊,不避阻險」,從老家來福建不過五六年,卻已經將福建其餘8個府全部走遍,剩下的只有一個台灣府了,他早就心裡痒痒的想去看個究竟,沒料到突然間機會從天而降。(郁永和小注)
動身之前,郁永河聽到很多關於台灣的傳言,「人至即病,病輒死」或者「水土害人,鬼物為癘」之類的,都很嚇人。但1697年,也就是在施琅平台後的第14個年頭,他還是興緻很高地動身了,從福州到廈門,再從廈門到澎湖,又從澎湖到台灣,先南部,再往北去,歷時9個月之久。在淡水北投一帶,硫礦的含量非常高,燒煉時,多的話一鍋「可得凈硫四五百斤」。郁永河以七尺布換一筐硫黃,向當地人收購。回到福建后,便將在台所見寫成《禆海神遊》這本書。書中有關台灣山光水色、風土人情以及當地少數民族生活習性等等的敘寫,成為後人研究當時台灣歷史的重要文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