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做好事
第十三章
一早起來,裴瑾收到了顧家送來的丫鬟彩雲。
這兩日她就瞧了,這顧長安屋裡的還十分的大膽,二人動作親密,果然是留不得。昨晚更是有人來報,他帶著她閑逛到快到酉時才回去。
氣得她咬碎銀牙,只叫人去送信,說要彩雲過來調1教調1教。顧家當然還是顧忌百般立刻送了來。
裴瑾手上有傷,動作不便只讓彩雲過來伺候著,她雖然小心翼翼的,可也避免不了碰到人,彩雲心裡忐忑,冷不防被她一腳踹在地上。
「這麼伺候我是不是想直接疼死我算了!」
「小郡主饒命,彩雲不敢!」
「哼……」裴瑾披著半邊外衫冷笑道:「可見是個沒安好心的,還敢狡辯,給我掌嘴!」
早有兩個小廝架了出去打,她聽著院里的哭聲和求饒聲才順了氣,在丫鬟的伺候下穿了新裙,撇了彩雲便跑去見母親,顧家到了京城,可本來說好的要定下婚期,卻沒了音信。
高陽郡主每日早上都會在祠堂念佛,她半生殺戮,回京之後對塵世更是看淡,若不是還牽挂著女兒,早就皈依了去。
裴瑾在門口看見母親的近侍紫劍,調皮的對他齜齜牙,他木然的無視掉,仍舊如同往日般無趣,她白了他一眼這才敲了門,很快就傳來了母親的聲音,她得到允許后才推門而入。
高陽正點了香,她不敢打擾站了一邊。
等母親回身坐下這才到她座後面從後面一把摟住了她的脖頸撒嬌:「外面天兒可好了,娘不如出去走走啊!」
高陽就著她搖晃前後晃著她玩兒:「天兒好你就出去玩罷,別來鬧娘。」
裴瑾不依道:「一個悶在這裡念佛,一個在後院看書,瑾兒都多久沒跟爹娘一起用膳了?」
好笑地回過頭看女兒,高陽伸手在她臉上掐了把:「這說的什麼話!」
裴瑾扁著嘴,嗔道:「我說錯了嗎?人家見了爹見不到娘,見了娘見不到爹……」
高陽暗自嘆息,撫慰似的摸了摸她的臉:「好吧,讓紫劍知會灶房一聲,待會去前堂和你們一起用膳。」
裴瑾這才高高興興的離去,不多一會兒,紫劍在門外敲門道:「請郡主去前堂用膳。」
她看了佛像半晌,終是垂了眼帘。
前堂裡面眾奴僕都小心翼翼的屏息以對,長桌上面擺了一大桌子的菜,裴瑾站了一邊,她身邊同樣站著個高大俊朗的中年男子,正是她的親爹,當年的駙馬爺柳如風。
父女二人交換了一個默契的眼神,只聽輕輕的腳步聲傳過來,不消片刻,高陽緩緩的走了過來,柳如風伸手為她拉開椅子,緊接著也坐在了她的身邊。
四目相對,高陽的腦中迅速閃過了一個嬌小的身影,眉間頓挑。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竟是有點失態:「日後你若念佛我陪著你,勿要丟下我一人。」
她下意識想要揮開,裴瑾卻是叫了聲娘,在她二人身後一手摟了一個:「這樣才對嘛,瑾兒想要爹爹和娘都長命百歲,我們一家人永遠不分開!」
心中酸澀,高陽沉了的臉頓時有點恍惚,一家人在一起用了早飯,也算和睦。裴瑾適時提及了自己的婚事,柳如風是不大管的,為了留住妻子多說一會兒話只在一旁靜坐。顧長安原本是裴瑾自己相中的,她調查了一番心中不甚滿意,只拖延著時間既不見,也不聞。
此時裴瑾一提起了,她抿著茶,只輕描淡寫的說道:「顧長安心急了?顧家有什麼動靜了?」
裴瑾頓時語塞:「沒。」
高陽用不爭氣的目光瞥了她一眼:「雖說男人娶妻之前有個屋裡的也是正常,他納妾在前,你又訂婚在後,但現在娘只見你心急成親,沒見他對你如何上心。」
一下戳中她的心事,裴瑾撇嘴:「上不上心都得入贅,誰讓我看上他了呢!這是他的福氣……要是不願意那訂婚時候怎沒見他顧家拒婚呢!」
高陽輕哼了聲,目光在丈夫身上一掃而過:「你問問你爹不就知道了?」
柳如風面色略顯尷尬,伸手在她手背上拍了拍,二人都沒有說話,實在不想讓女兒重蹈覆轍。
冷暖自知,可誰又知道,結果會怎麼樣?
裴瑾大體也知道一些內情,當年爹爹可不就是畏懼權勢,稀里糊塗的入了贅?若不是當初心有不甘,也不會一時犯錯,引得母親十幾年的冷眼相對。
她扯了母親的袖子,開始蓄積眼淚,使勁憋了氣,總算弄出一點點濕潤在眼眶了,裴瑾趕緊可憐巴巴地看著母親的眼:「娘~」
可是拉長了聲調撒嬌道:「你幫我想想辦法嘛!」
高陽被她扯得不耐煩,也是見不得她這副模樣,只寵溺地瞪了她一眼:「好了,先晾涼他再說,你越是心急越是不成,娘定給你招到府里就是了!」
她這才展露歡顏,心情愉快的除去玩了。
看著女兒離去的背影,夫妻二人都唏噓不已,一晃這麼多年都過去了。
柳如風輕咳了兩聲,多日不見妻子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麼才好。倒是高陽淡淡瞥著他,直到紫劍出現提醒她該做早課了,才揮袖離去。
走到院里,她站了片刻,往事如風劃過心間,腳步就轉移了方向,這郡王府里的內院深處,其實還住著一個女人。
高陽沿著小徑緩緩移步,走到小梅園門口尚還猶豫不決。
剛好裡面出來一個小丫鬟見了她立刻跪地迎接:「郡主!」
她的目光從婢女身上掠過,園內一女子正在自己搗鼓自己的小菜園子,似乎在種菜。揮手讓小丫鬟讓開,高陽帶著紫劍輕輕走了進去。
女人聽見聲響回頭看見了她,立刻扔下了手裡的鋤刀,衝到她面前跪了下來。
她穿著白色的裙子裙角上面全是泥,這一跪下更是都沾染了土。
高陽的目光就落在她滿是泥點的裙子上:「忽然很想來看看你。」
女人仰起臉來,對著高陽比劃著她依舊不懂的手語。
其實她也沒興趣知道這人說的是什麼,多年前令人恥辱的畫面一下子浮現在了腦海里來。
她為救駙馬長途跋涉,她見到他時候他身邊的嬌小身影……
就是這個啞女,柳如風卻憐惜了去,不僅從軍妓里救了下,還因她差點壞了軍事大計。那日衝到前線去,高陽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發落了她,可她只默默流淚,他就跪地求情……
書生的心都是這般的柔軟嗎?她不知道。
大夫診出了啞女的身孕,高陽不能留下那孩子直接落下了,柳如風也沒想到會變成這樣,他泛濫的同情心顯然不包括那個孩子,可這樣更讓她心冷。
悲哀的女人,高陽當時是這樣以為的。
也就是這麼個女人,她在戰場上面護住了差點丟失的小裴瑾,保護著她的女兒躲到了山裡,等戰事了了,找尋了去時候,裴瑾已經六個多月了。
高陽垂目看著她還在比劃,念及往事,心中凄涼:「以前我覺得你真可憐,現在了悟到,始終放不下的人是我,可憐的人也是我,還不如你簡單得好。」
啞女連忙垂目,壓下笑意卑微地伏地不起……
葉晚睡得很熟,她好像還做了一個夢,卻稀里糊塗的也沒記住。等徹底清醒過來天色已是大亮,清歌早準備了溫水,洗漱了一番忽然想起與顏玉書的約見,趕緊讓清歌去客棧一趟,還是先不要見面好了。
她在家裡休息,不多一會兒,清歌回來卻說顏玉書已經退了客房。
葉晚不由得擔心起來,可轉念一想,自己不過就是他裴毓的一個玩物而已,就和書獃子說了幾句話應該不至於直接滅了人才是。
這麼一想又寬了心,穿了緊身衣衫在自己屋裡做起瑜伽來。
這是她每日必做的一件事,為了身體的柔軟度,也為了消磨時間,演員多壓抑,在古代也一樣,做了瑜伽感覺會有釋放點。
葉晚為了緩解身體上的酸痛,正是做了一個鴿子王的姿勢,便對上一雙紫金流玉馬靴。裴毓不知何時走了進來,正用十分有趣的目光打量著她的身段。
她只當什麼也沒看見,專心不待見他。
他走到鏡前扶了扶冠,彷彿漫不經心地說道:「今天兒不錯啊!」
她不吭聲。
裴毓便坐了一邊,若無其事地看著她變換著姿勢:「你這是在做什麼呢?」
她仍舊不搭理他。
他坐了一會兒,才她一直不說話明顯是不願理他卻是笑了出來:「真是爺給慣的啊,不過你不想見我可以,前院還有一個客人,可是爺從客棧帶過來的呢!」
他一說客棧,葉晚的動作頓時停了下來:「什麼意思?」
裴毓笑道:「這書獃子早早的在客棧打聽你,本王做點好事帶過來見你呀。」
葉晚再不看他,伸手扯過了外衫披上就向前院走去,他慢條斯理地跟著在後面,心情愉快。
果然是顏玉書。
清歌站了邊上用委屈的目光看著她,想必是裴毓不叫她聲張才一直困在了前面。她一進屋,顏玉書就站了起來。
二人還未待說上一句話,裴毓已經從後面攬住了葉晚的腰身,他動作輕佻,竟然還在她臉上香了一口:「晚晚,我可是做了一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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