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爭養福惠

第九十四章 爭養福惠

第九十四章爭養福惠

太后喪事期間,胤禛瘦了一大圈,膳食也進的很少。對於他這位親娘,胤禛是又愛又恨的。太后的猝然離世使他有些猝不及防,喪事期間正值酷暑,胤禛雖然只在早晚天氣涼爽時去上香,每次也都是汗流浹背。七月初,胤禛終於病倒了,雙目赤紅,低溫不下,咳有痰且夜不能寐。我和那拉氏日夜輪流照顧著,直至月中病情還是沒有好轉。我雖然知道胤禛不會這麼早死,可見了他的樣子還是很害怕。那拉氏見宮中太醫都是開些溫和的方子,漸漸有些動氣了,奈何太醫們都說皇帝無大礙,只是天氣炎熱,急火攻心而已。我和那拉氏商量著是不是能找宮外的名醫來看,那拉氏苦笑:「宮外的名醫哪及得上宮裡的御醫?皇上的病要是再不見起色,只能叫薩滿法師來跳大神了!」

七月半,胤祥進宮來看胤禛時突然提起一個和尚,叫什麼迦陵禪師。胤禛雖然病的迷迷糊糊的,卻執意要見他。胤祥當天就把他帶進宮了。那拉氏似乎認識他,很恭敬的向他行了禮,我第一次見,覺得這個看上去年紀很大、臉上卻沒什麼皺紋的老和尚有些恐怖:他的眼神彷彿能看穿人心。我被他看的心裡發毛,頭越垂越低。他雙手合什道:「阿彌陀佛!姑娘不必害怕。老衲見姑娘愁眉已解,孽債已還,以後有享不盡的福分啊!」

我狐疑的看著他:「你說什麼?我聽不懂!」

「姑娘心裡明白,不需老衲重複了。」他湊近我道:「姑娘是不是很疑惑自己為什麼不會老?那是因為你不屬於這裡的原因啊!」

我驚得目瞪口呆,僵硬的看著他幫胤禛把脈。那拉氏不懂我們說什麼,也不關心,只是一直不停的問:「皇上怎麼樣?禪師有辦法嗎?」

「福晉不必著急,皇上的病並無大礙。如今又有天賜良機,老衲能使皇上的身體比以前更強健!」迦陵禪師回頭看了我一眼,眼中滿是睿智的光芒:「只是需要姑娘的一點心頭血!」

我心裡戚戚然,忐忑不安的問道「什麼是心頭血?」

「就是姑娘你心口的一滴血啊!」

我皺眉:「為什麼要我的?」

迦陵禪師轉動著手中的佛珠輕聲道:「姑娘自己也知道你和其他人不同。你是癸亥年八月十五生人對嗎?這心頭血是用來做藥引的,要姑娘心甘情願獻出,不知姑娘可願意?」

我不知道八三年是什麼年,八月十五倒是對的。以前我參加過義務獻血,每次四百CC,現在只不過要一滴,又是為了救胤禛,我怎麼會不願意的呢?見我點頭,迦陵禪師笑道:「那好,我這就開方子。姑娘每日兩次用銀針刺破胸口滴一滴血在葯中,連續七七四十九天即可……」

聞言我差點暈倒,四十九天,每天兩次,豈不是要戳九十八針?那我還不成蜂窩啦?迦陵禪師開方子,飄飄然去了。我額上冒出豆大的冷汗,忍不住對那拉氏道:「他是不是巫醫啊?真要按照他說的做嗎?」那拉氏苦著臉到:

「迦陵禪師不但精通佛學、擅長看相、醫術也很高明,為了皇上,就委屈你了!」

照著方子服了半個月,胤禛的病果然大有起色。我們都瞞著他取我心頭血做藥引的事,只是我以他身體不好為由,不再和他住在一起。每天兩次的銀針取血雖不是很疼,也扎的我齜牙咧嘴的。想一次擠多些也不行,因為血要新鮮的。那拉氏疼我,每天給我進補,只補得我流鼻血才作罷。

雍正元年八月十八日,孝恭仁皇后梓宮自壽皇殿發引,送往景陵。雍正元年九月初一日,葬聖祖仁皇帝於景陵,孝恭仁皇后拊龍輴入寶城。期間我一直隨侍在旁,一是胤禛要求,二也是為了他的藥引——四十九天還沒到,我還得見天戳自己兩針。

胤禛自景陵回來后,身體大有起色,在西暖閣住了兩日後搬到了我的寢宮。第一天晚上他忙到三更還不睡,我怒道:「我這是卧房,不是你的書房,要辦公回你的西暖閣去!」他似乎吃了一嚇,猶豫道:

「還有一點,讓我看完吧……」

我心疼道:「身體才剛好了點就熬夜,你就不怕過勞死啊?」

「什麼是過勞死?」胤禛很好學。

我氣極:「就是勞累過度而死掉!」

他笑道:「你放心,我以前都是這麼晚睡,習慣了!」

我抬高嗓門道:「我的心頭血白給你喝了!給我還來!」

他皺眉道:「什麼心頭血?」

我一把扯開衣襟:「你自己看!我可是戳了九十八針的,好好的皮膚都戳成蜂窩啦!」

胤禛大驚失色,右手哆嗦著覆了上來:「這是……怎麼弄的?」

我有些難為情的拉好衣襟:「還不是那個什麼禪師,說要用我的心頭血做藥引,每日兩次,連服四十九天。不過他也確實有本事,我覺得你是好多了呢!臉色也好看了,都有精神熬夜了。」

胤禛也若有所思道:「我最近是覺得精神好多了。迦陵禪師是個得道高僧,他開的方子雖怪怪卻及有效。只是苦了你!」他心疼的摟我入懷:「疼嗎?」

我笑道:「不疼。只是你該如何讓報答我的救命大恩呢?」

他眼神一暗,語氣曖昧:「以身相許好不好?」

我嬉笑著推開他:「想得美!」

連著幾天都是好天氣,這天下午那拉氏和鈕鈷祿氏邀我去說話,我在養心殿也確實無聊,連忙帶了青兒和張起麟去了。她們倆拉著我東拉西扯半天,晚上又留我用晚膳。戌時過後,我起身告辭,那拉氏拉住我道:

「都這麼晚了,就留在我這歇了吧!」我有些詫異:

「現在又不晚,從這到養心殿也就一會功夫。」那拉氏慌忙道:

「你今天不是來月事嗎?來來回回的也難受,就留下吧!」鈕鈷祿氏也笑道:

「那我也留下,陪陪錦瑟妹妹。」我不知道她們究竟想幹什麼,連我來月經都知道,總覺得有些怪異。但既然她們這麼殷勤留我,我也就留下了。叫張起麟去養心殿告知皇上,就說我今晚不回去,張起麟領命去了。那拉氏命人在側殿給我整理床鋪,又是換新被褥又是熏香,搞得雞飛狗跳的。我有些難過的說道:「看來姐姐真和我疏遠了,彼此之間這麼生分!」

「不是不是!」那拉氏慌忙解釋:「我是怕你住不習慣我這裡,想盡量讓你住的舒服些才亂了方寸,妹妹千萬別放在心上!」我姑且信了,和鈕鈷祿氏一起留了下來。

第二天中午,陪那拉氏和鈕鈷祿氏用過午膳后,我告辭回養心殿。經過前殿時路遇胤祥匆匆出來,我和他打招呼他才看見我,我問他這麼急是要去哪,他簡單扼要的說道:「青海發生羅卜藏丹津叛亂,局勢大亂。年羹堯接任了十四弟的撫遠大將軍,駐西寧坐鎮指揮平叛。今日啟程了,我要去送他。」

「那你去吧!」我知道年羹堯會勝利歸來,因此並不為青海的叛亂著急。胤祥有些詫異:「怎麼你一點不急?」我掩飾道:

「打仗是你們男人的事,我又不懂,急也沒用啊!」

「那倒是!」他笑了笑,匆匆去了。我回到養心殿寢宮準備睡一覺,昨天在景仁宮一夜都沒睡好。進了寢宮,張起麟正好出來,見我回來似乎嚇了一跳。我笑道:「幹麼?見鬼啦?」

「不、沒、沒有!」他結結巴巴道:「主子……回來挺早……」

我眉頭一皺,心中的疑慮更甚了,總覺得他們有什麼事再瞞我,搞得神神秘秘的。眼珠子一轉,我計上心來,故意輕聲道:「行了,你也不必瞞我,其實我都知道了。」

「什麼?主子您知、知道了?」他垮著肩膀道:「不是奴才不說,實在是皇上下了口諭:誰露出去就是死罪,因此才沒說……主子千萬別生氣!皇上也是為主子好……」

「我知道,我沒生氣。」我輕描淡寫:「其實也是小事,何必瞞著我呢?」

「啊?是!」張起麟抹了把汗道:「奴才早知道主子是福大量大之人,其實大家都知道,皇上會去年主子那過夜是為了年大將軍……」

「你說什麼?」我恍然大悟:原來如此!怪不得那拉氏和鈕鈷祿氏舉止怪異、硬留我過夜,原來是給胤禛打掩護啊!我又好氣又好笑,張起麟一頭霧水:

「主子不是知道了嗎?是不是奴才說錯什麼了?」

「你沒說錯。」我低聲道:「其實我根本不知道,剛才是詐你的!現在我都明白了,謝謝你!」

張起麟嘴張得老大,臉色煞白,囁嚅道:「這、奴才、主子……」

「你別怕!」我笑的很甜蜜:「你是我的奴才,以後有事不許再瞞我了,能做到嗎?」

「奴才……」他猶豫著不敢答應。我沉下臉:

「你要是不答應,我這就告訴皇上是你泄露了他到年氏那過夜的事!」

「主子饒命啊!」張起麟跪了下來,可憐兮兮道:「奴才答應就是了。奴才對主子一向忠心,要不是怕連累乾爹,奴才也不會瞞著主子!」

「起來吧,我知道你一直對我忠心耿耿的,這次的事我會保密。只要你以後聽命於我,我保證你前途無量!」

「你才謝主子!」張起麟興奮的連連磕頭。我也沒心思睡覺了,喚來青兒收拾了些衣物,領著他們兩往景仁宮去了。那拉氏見我又來了,還帶了衣物,一時間摸不著頭腦。我笑道:「昨天在景仁宮和兩位姐姐相處的很開心,回到養心殿覺得很冷清,我就自作主張想再叨擾姐姐幾天,不知道姐姐歡不歡迎?」

「啊?這……當然歡迎了!」那拉氏笑得有些勉強。我撅起嘴道:「怎麼?姐姐的樣子看上去不是很歡迎我呢!」

「哪裡?」那拉氏拉著我的手道:「我一個人住這麼大的景仁宮,實在是很冷清,哪裡會不歡迎你呢?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我去喚人來服侍你!」

「不用了,我有青兒和張起麟伺候就行了!」打發他們下去了,我和那拉氏聊起了天:「這景仁宮是大了點,怪不得姐姐覺得冷清!」

「現在是大了點,不過再過些日子皇上就要選秀了,到時候會有小主住進來……」那拉氏突然閉了嘴,我也假裝沒聽見:「我想起來了!你這有廚房對不對?我很久沒做點心給棄雪和元壽吃了,今天突然想露一手……姐姐想吃什麼?」

那拉氏慌慌張張道:「我?我沒什麼特別想吃的……」

我笑得嬌美:「「那我去做道龍鳳呈祥好不好?皇上以前很喜歡吃的,就是年心蓮和皇上大婚時那道點心,姐姐記得嗎?」說完不去看那拉氏驚慌失措的臉,我轉身往廚房走去。其實我心裡已經亂成一團了,明知道不關那拉氏的事,卻也恨起了她的欺騙,竟然幫著胤禛應付我。還有胤禛,縱然是為了安撫年羹堯才去年氏那過夜,難道和我說一聲就那麼難嗎?大家聯合起來騙我,雖是好意,卻好似在說我有多無理蠻橫,竟然連皇上召見嬪妃也要瞞著我。我真是個妒婦嗎?我苦笑,其實是自己不習慣男人三妻四妾吧。不同的社會背景養成不同的家庭觀,雖然我已在這時代過了十年,對一夫多妻這個制度卻還是無法適應。

晚上特意叫張起麟去接元壽和棄雪過來,因為天申(弘晝)和他們一起讀書,也一道來了。那拉氏又去叫了鈕鈷祿氏和耿氏,大家熱熱鬧鬧的坐了一桌用晚膳。我看著桌旁的人,覺得很怪異:大小老婆和各個老婆的兒子和和睦睦的,確實很怪異啊!看著看著,忍不住笑出聲來。大家都驚訝的看著我,我掩飾道:「很久沒這麼熱鬧了,覺得很開心,哈哈……」

笑聲未落,那拉氏的太監平安進來了,面有難色的對那拉氏說道:「年主子來了!」一時間,大家都看著我,我笑道:

「幹什麼看著我?這是景仁宮,我只是客人,該是那拉姐姐發話才對!」那拉氏對著平安道:

「年主子有說什麼事嗎?」

「年主子說鈕鈷祿主子和耿主子都帶著阿哥來了,她也帶著福惠阿哥來湊個熱鬧,叨擾一頓晚膳。」

「啊?福惠也來了么?」我微笑道:「我還沒見過他呢!快請年主子進來啊!」平安看著那拉氏。後者點點頭,他疾步出去了。我對一旁伺候的太監道:「快給年主子添個座兒!」

門帘一動,年氏抱著福惠進來了。我看了眼她懷中的孩子:福惠今年該是三歲了,看上去卻很瘦小,長得倒是很清秀,像他母親。年氏給那拉氏行了禮,在空位上坐下了。那拉氏招呼身後的嬤嬤道:「把孩子抱去,讓年主子吃飯。」

年氏推辭道:「不用了,這孩子認生。」我伸出手道:

「不如讓我抱抱吧?這孩子越看越討喜!」年氏冷哼一聲道:

「福惠和別的孩子不一樣,一般的奴才都不給抱,抱了就哭。」說完挑釁的看著我,大家都愣住了,我擎著一抹微笑道:

「哦?這孩子確實是怪異,竟然不願意給奴才抱。也難怪,他還小,不知道他娘就是奴才。」

「你說什麼?」年氏柳眉倒豎,大聲嚷了起來,嚇得福惠哇哇大哭。我淡淡道:「奴才就是奴才,上不了檯面兒,咋咋呼呼的沒一點規矩,沒得驚嚇了孩子!」

大家再也忍不住,耿氏吃吃笑起來,元壽和天申也壓著頭輕笑。年氏正要發作,胤禛匆匆進來了,身上還穿著龍袍,戴著朝珠。我們都下跪行禮,胤禛笑道:

「大家都在啊?朕也來湊湊熱鬧!」平安添了座位,大家重新坐下了。年氏心有不甘,兩隻眼睛狠狠瞪著我和棄雪道:「皇上,在座的都是嬪妃和阿哥,她們母子憑什麼坐這?」

棄雪畢竟大了,聽年氏這麼說,立時手足無措的站了起來。胤禛還未發話,元壽大聲道:「棄雪你坐下!皇阿瑪剛登基,還沒來得及冊封後宮,哪有什麼嬪妃不嬪妃的!」

年氏臉色變了數變,胤禛也只是看著我不語。我輕笑:「元壽說的對,棄雪你別怕,這是你那拉姨娘的寢宮,只管吃你的就是。」

年氏尖刻的說道:「什麼那拉姨娘?她是哪來的野種?也配叫福晉姨娘?」

此言一出,滿桌都愣住了,胤禛厲聲道:「住口!」那拉氏也板著臉把棄雪拉入了懷中。我輕笑:「棄雪是我的孩子,不是野種。宮中那容得下野種存在呢?不過我看你的福惠倒真的很討人喜歡。」我看著胤禛道:「皇上,祖宗規矩,嬪妃自己是不能帶其親生阿哥的。如今棄雪大了,我身邊也很空虛,不如把福惠阿哥給我帶吧……」

「你說什麼?」

「皇上不要!」

胤禛和年氏一齊開口,我淡淡道:「棄雪是我一手帶大的,元壽我也帶了很多年。這兩個孩子不說出類拔萃,至少功課方面還過得去。你們都知道我不能生育,又特別喜歡孩子,這宮裡如今也就福惠一個小阿哥。年主子還年輕,以後有的是機會,還請皇上允了奴才吧!」

年氏氣的發抖,哀求道:「皇上,福惠是我的命根子,皇上千萬不要把他奪走啊!」見胤禛不語,她憤恨的盯著我,兩眼冒出火來:「你想怎麼樣?是想害死我的福惠嗎?」

我的眼神冷的像冰,殘酷的道:「年主子這話可有意思了!我喜歡福惠還來不及,又怎麼會害死他?你就這麼咒自己兒子?」

年氏大罵:「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什麼鬼主意!有本事沖著我來……」

「好了!都別吵了!」胤禛扶著額頭道:「福惠就交由福晉撫養吧。年側福晉身子不好,不易勞累,待你養好身子再把福惠還給你!」

年氏還想說什麼,胤禛一拍桌子:「都住口!菜都涼了!」

我冷冷一笑:「皇上多用些點心,這是龍鳳呈祥,皇上最喜歡的!」說完我站起來道:「奴才已經飽了,皇上和各位主子慢用!」不待他們反應,我疾步往側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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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鎖心玉之最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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