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節 有一種感情叫信任（33）

曹操沒有急令主力替補趙儼兵團上場，是因為他接到了一封投降信。

投降信是黃蓋寫來的。信里，黃蓋說雖然孫權待他不薄，但是江東烏合之眾難以抵擋曹操百萬之眾，東吳上上下下都認為孫權不可能戰勝曹操，只有周瑜和魯肅這兩個不開眼的，非要雞蛋碰石頭，與曹操的王者之師對抗，黃蓋不想陪著這兩個混小子送死，就決定「棄暗投明」。

「黃蓋的心是誠的！」曹操指著投降信給手下看。信上，黃蓋說雙方交戰之時，黃蓋作為前部，會掉頭殺回去的，從而效命曹操。

荊州牧劉琮一看曹操大軍來到，就舉手投降。收到黃蓋的投降信時，曹操還在回味兵不血刃奪人城池的快感。快感能讓人喪失理性，曹操就做好了受降的準備。

東吳那邊，有人流淚了。已成倔老頭的程普，抓住黃蓋的手，說：「你這個老東西，我要你活著回來！」說完，他轉回身，擦擦眼角，不好意思地對黃蓋說：「這麼一大把年紀了，還落淚，我可真沒出息。」

黃蓋是詐降，也是去送死。黃蓋要坐在船上，然後把船點燃，沖入曹軍的戰船里。黃蓋的唯一生機，就在於將自己的船點燃的剎那，就跳到旁邊的備用船上，然後讓著火的船藉助風勢前進，最終與曹操的船隊「親吻」。

要是風不大，那黃蓋就要駕船衝到曹軍面前，與敵同歸於盡；要是曹操發覺了這是詐降，那黃蓋此去就是自投虎口。

「這是蹈死不顧，我怎能不落淚呢！」程普的淚水已經沾濕黃蓋的肩膀，因為他抓住了黃蓋的肩膀，似乎這樣就能留住黃蓋。

但是，他留不住黃蓋。因為黃蓋冒死詐降，是周瑜早就策劃好的。

「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這句歇後語廣為流傳。黃蓋也因此成了赤壁之戰這場大戲的最佳配角。可是，黃蓋要是不願「挨」呢？周瑜甚至孫權，都沒有可能強迫黃蓋詐降，因為一強迫就會假戲做真。

即使是在史書里，赤壁之戰中周瑜只不過是隨機利用了黃蓋詐降的機會而已。可是，事關東吳生死的大戰，周瑜和孫權把獲勝的希望寄托在可能會有人志願冒死詐降上嗎？

《孫子兵法》第一句話：「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周瑜和孫權肯定是安排了戰爭的每一步，才開始迎戰的。黃蓋詐降實施火攻，肯定是在出發前就安排好的。

黃蓋感動地拉著程普的手，說：「程公，不要這麼傷感。有這公瑾在，我這個老頭子沒什麼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