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大結局1
第二十九章大結局1
他是喜歡她的,從第一次因為手下兄弟傷了雲里和花凌玉而請他們吃飯那次見到雲里后,他就喜歡她。她美的太清新,和他身邊圍轉的那些女人都不一樣,那些妖艷的,他早就看膩了。反而是雲里的清新,一直讓他移不開目光。可是她是歐陽景的,歐陽景是他屠文的仇人、對手,他和雲里註定不會有過多的交集,他不會得到她。
雲里走到屠文身邊,不坐,就站著,看他的眼睛盯著她。屠文喝一口杯中的酒,說:「來了啊。」雲里不出聲,也不點頭,就是看著他,看的屠文有些不自在,移開目光。好一會兒的沉默,屠文站起身,拉過雲里垂在一旁的手,說:「走,去我家。」
雲里跟著屠文到了他家,門打開的時候她有些驚訝,屠文的房子是普通的商品房,100多個平方,一個人住也很寬敞。窗開著,有風微微吹了進來,陽光毫無保留的灑了進來,讓整個屋子看起來溫暖。這是一月份的天氣,最冷的時候,下午的陽光,依舊讓人可以感覺得到溫暖,她想如果歐陽景此時在身邊,她該是微笑著的吧,可是現在在一旁的卻是屠文,她笑不出來。
屠文給雲里拿了雙拖鞋,雲里就換了鞋子進了客廳。房子收拾的很乾凈,讓雲里覺得有些意外,其實也不該意外,屠文的穿著,從來都不是邋遢的。雲里在沙發上坐下,屠文問她要喝什麼,她不說話,他就給她倒了一杯白開水。
之後不論屠文跟她說什麼,問什麼,雲里就是不說話,她心裡知道她今天晚上要面對的是什麼,她沒有心情和他談笑,連簡單的一個「嗯」字,她都不願說。屠文有些無,雲里就在客廳看電視。
靠在沙發上,腦中思緒紛亂,突然有後悔的情緒,她懷疑自己是不是該抵死不從,她總可以打通歐陽景的電話,歐陽景總會從C城回來,她不會一直一個人面對屠文,事情不可能只有這種解決方法。雲里這樣想了,就突然站起了身,她要離開,是的,馬上!
雲里匆忙的跑向大門口,要開門,卻怎麼也打不開,門早在她進來之後,屠文就鎖好了,她沒有鑰匙!屠文似乎是聽到了聲音,從房間里走出來,看到雲里奮力的拉著門,冷笑了一下說:「你以為我會那麼傻,把你一個人留在客廳,等著你逃跑?雲里,我不是傻子。」
雲里看屠文:「我要回家。」
「你想反悔?」屠文走到雲裡面前,盯著她:「你想你弟弟被抓走?」
「我要回家!」雲里不回答他,還是這樣說著。
「你回不了家,你已經答應我了。」屠文逼近雲里,呼吸近在咫尺。
「我要回家!」
「回家?可以!你回家了,我就會等歐陽景回來,直接找歐陽景,你是希望我們打一場是嗎?你希望歐陽景受傷?」屠文一隻手抓住了雲里的手腕。
雲里愣住了,她之前沒有想到,如果她反悔了,歐陽景回來,他和屠文之間必定會有一場血戰,那是她一直不願發生的!一股絕望感襲上心頭,雲里微微顫抖。屠文邪邪的一笑,說:「乖,過了今晚一切就都好了。」
是深夜,雲里看著在她身上奮力的男人,陌生的臉龐,順著臉頰滑下的汗水,到極點時的吼叫,這些都不是她熟悉的,這不是歐陽景,這不是她的男人。她就陌生的看著他,眼神空洞,不出任何一點聲音,任他一次又一次的強佔她。
屠文在精疲力盡前,對雲里說了這樣一番話:「雲里,我第一次見過你之後我就喜歡你的美,但是我得不到心,那麼我就佔有身體。」
呵呵,原來,他預謀已久。
清晨6點多,歐陽景緊盯著手上的手機,人有些僵直的坐在副駕駛,右臂撐靠在車窗沿上,手抵著額頭,眉頭緊皺,表情凝重。
車在高速上飛馳,林龍開車。程鍾捷坐在後排,看歐陽景側臉,伸手拍一下他的肩:「還打不通嗎?」歐陽景不說話,也不回頭。
林龍看一眼歐陽景:「大哥,也許是嫂子手機沒電了,又忘記充了,現在這個時間還在睡吧,等醒了,發現沒電就會充電開機的。」
「是不是之前我們在地下室,沒信號,她打不通你電話,生氣了啊?」程鍾捷覺得這個最有可能。
「之前在地下室,我手機自動關機了。」歐陽景也是後來才發現的,他們在地下室的時候人很多,調查事情的,彙報的,抓了人來問的,問不出打的,什麼樣的聲音都有,很亂。當時他腦子裡都是要抓屠文的那些證據,他以為他的囡囡會理解他,會乖乖的等他找她。可是當他忙過,要找她的時候,她卻不見了。
從昨天下午開始,他就一直找不到她,他不相信是因為雲裏手機沒電,但是現在除了程鍾捷說的那個雲里因為找不到他生氣了的理由,歐陽景想不出還有什麼原因會讓她關機。
「還有兩個多小時就到了,回家了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現在別亂想,休息下,這幾天大家都沒睡好過。」程鍾捷之前和花凌玉打過電話,花凌玉說,雲里這兩天沒有找過她。
程鍾捷他們的話,在歐陽景心裡是起不了什麼作用,他怎麼可能不亂想,他不在A城,不能陪在她身邊,他就是不安的,他不知道她會不會出事,他不知道他回家之後是不是依舊找不到她,那麼他該怎麼辦?歐陽景之前也打過電話給何建,何建說,這幾天三都都很好,只是雲都之前,屠文帶著人去過,說雲里去處理了,似乎之後也就平靜了。何建其實也只是從雲都領班敏菲那裡聽到了這些隻言片語,根本不知道細節究竟是怎樣的。但是何建又想,如果真的有什麼,雲里肯定是會找他的,沒找他,那就是沒事。
車子到A城的時候,天已經亮透,又是個陽光燦爛的晴天,林龍直接把車子開到了城中佳苑,歐陽景家的門口。歐陽景拿著鑰匙開門,推開門時,家裡漆黑一片,客廳的落地窗帘被拉了起來,讓整個房間跟外界隔離。
他關上門,換上拖鞋,往房間走去,心跳不自覺的加快,他只想在他們的房間看到依舊睡著的雲里,這樣,就算他不知道她為什麼關機,也可以讓他安心下來。
房間門關著,歐陽景輕聲扭動門把,緩緩的推開門,就看到一個背對著門的身影躺在床上,蓋著大大的被子。剎那間心裡一塊大石頭落了地,她在家。歐陽景輕聲走到床邊,坐在床沿,伸手撫了下雲里的長發,看她閉著眼睛,還睡著的樣子,微微的笑了,帶著釋然。探過身,親一下雲里的臉頰,在她耳邊輕聲的說了句:「囡囡,我回來了。」然後起身去理東西。
聽著這熟悉的腳步,雲里就落下了淚,其實,在剛才歐陽景撫了她的發時,她就想哭,她千等萬等的人終於是回來了,可是現在一切都不一樣了。
雲里清晨5點多從屠文的床上驚醒,睜開眼時,窗外還一片漆黑。屠文就躺在她的身旁,呼吸均勻。雲里被他折騰了一個晚上,凌晨3點多時實在是因為太累而睡著。驚醒時看一眼桌上的鬧鐘,5點15分,她匆忙穿衣服,吵醒了屠文。屠文看著不似平時冷靜的雲里,說:「要走了?」
雲里被他突然傳出的聲音嚇了一跳,沒回頭:「嗯,你要求的,我答應的,我已經做到了。」
是的,她已經做到了,陪了他一個晚上,屠文看了一會兒雲里的背影:「好吧,你可以走了。」
「希望你做到你答應我的話。」雲里穿好衣服,再度提醒他一遍。
屠文閉上眼睛,「嗯」一聲,他已經得到他要的東西了,夠了。雲里就拿了自己的東西,慌亂的逃離了屠文的家。是逃離,帶著些狼狽。
5點多的A城,路上沒有什麼車,這樣的深冬,讓站在路邊等車的雲里不住的顫抖,不知是因為天冷,還是因為心裡的害怕。好不容易打到一輛車,司機問頭髮凌亂的雲里去哪裡,眼神中帶著疑問,上下打量著她,她顧不得司機的探究的眼神,說了地址后,就閉上了眼睛,眼前一遍一遍的閃過屠文強佔她時的畫面,逼迫著心。
回家后,雲里就直奔浴室,她要洗澡!開著熱水一直不停的洗,沐浴露沖乾淨了再擦一遍,再沖乾淨,再擦就這樣不知道反覆了幾次,直到洗的有些精疲力盡,雲里才停止繼續洗澡的念頭。關了水,站在浴室大大的落地鏡前,看著自己被熱水沖紅的皮膚,突然就放聲大哭起來,從昨天下午到了屠文家之後就憋著的情緒,在此刻全部爆發了出來。
不知哭了多久,哭累了,雲里穿上睡衣,吹乾頭髮,就把自己扔進了大床,裹在被子里,抓著被角,深深的吸一口氣,是歐陽景的味道,想念的情緒翻騰的涌過來,把她整個人淹沒,她一遍又一遍的念著他的名字,昏昏沉沉的睡去。
其實,從房門被打開,雲里就醒了,她一直沒有睡的很沉,她聽見門打開,就知道是歐陽景回來了,她多想撲進他懷裡好好哭一場,可是她不能,她不能讓他知道屠文對她做了什麼。更何況,現在她覺得自己那麼臟洗不幹凈的臟。
不知過了多久,歐陽景再度坐到床邊,摸了摸雲里的臉,輕聲說:「囡囡,起來了,吃早飯了。」聲音里滿是寵溺,雲里就睜開眼,轉過身,看歐陽景微笑著看她:「小懶蟲,我回來了。」
雲里突然坐起身,就撲進了歐陽景懷裡,她是多麼想念他的懷抱,想念他的體溫。歐陽景被她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但是馬上笑著回抱住她,撫著她的背,說道:「囡囡,我特別想你。」多麼柔情的聲音,多麼溫暖的擁抱,雲里忍不住的哭了,一向冷若冰霜的她,現在怎麼會這麼脆弱?
歐陽景感覺到懷裡的小女人微微抖動的肩膀,鬆開她,捧著她的臉,給她拭去臉上的淚:「小傻瓜,我回來了,還哭什麼?乖,不哭了,起來吃早飯好不好?等下要冷了。」
雲里點頭,不說話,她不知道該說什麼,心裡的感覺很混亂。歐陽景親一下她的臉頰,說:「快穿衣服,別冷到。」然後就起身出了房間,順手帶上了房間門。雲里看著關上的門,心裡想,這樣算不算背叛?無從回答。
那天下午雲哲就打了電話給雲里,當時雲里正和歐陽景在景都二樓的咖啡廳喝咖啡,雲里用勺子攪拌著卡布奇諾上面的泡沫,眼神有些獃獃的,手機震動的時候愣了一下,看來電顯示是雲哲,抬頭又看了眼坐在對面看著報紙的歐陽景,遲疑的接了電話。
「姐」雲哲叫了一聲后就不知道怎麼繼續說下去了。他兩個晚上沒合過眼了,心裡翻騰的滋味,讓他無法冷靜下來,後悔了無數次,如果知道那是屠文的KTV,他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會踏進去半步的。他也不該喝酒,居然讓雲里背負了這樣大的痛苦。
「怎麼了?」雲里知道雲哲打電話來是因為什麼,但是她還是這樣裝傻似地問了一句,也因為,歐陽景此時就坐在對面,她不能慌神,不能讓他看出什麼,巨大的罪惡感充斥了內心。
「姐,我是混蛋,都怪我!」雲哲突然這樣吼了一聲,震了雲里的心。
「什麼都別說了,我和你姐夫在一起。」後面這句話是提醒雲哲,這件事不能讓歐陽景知道。
「姐我」雲哲語塞。
「好了,掛了,跟媽媽說,有空我們回去吃飯。」停了一下,又說:「你好好的。」不等雲哲回話,雲里就掛斷了電話,沒有什麼好繼續說下去的,已成事實,再多悔恨,再多傷心都是無用的。
歐陽景看雲里深吸了一口氣,問她:「囡囡怎麼了,不舒服嗎?」
「沒事,有點冷。」是心冷,比身上的冷來的更可怕。
歐陽景看了眼時間,說:「回家加件衣服好不好?晚上要和阿捷他們一起吃飯,你這樣晚上會更冷的。」語氣里都是關心。
雲里點頭,站起身,歐陽景就攬住她的腰往外走去。雲裡邊走邊微微側頭看了一眼歐陽景,心裡難過。這個男人,像守護神一樣一直在她身邊心疼著她,大家都說歐陽景是寵愛她的,可是她心裡更清楚,他對她不是寵愛就可以形容的,他對她早就已是寵溺了。
雲里知道歐陽景在她關機后打過無數個電話給她,可是他從C城回來之後,對她關機的事情隻字未提,不問她為什麼關機,不問她是不是去哪裡了,他也知道了屠文帶著人去過雲都的事情,但是他也沒問,他無條件的信任她,讓她更是內心不安。那件事,就因為歐陽景的不問,似乎就這樣風平浪靜的過去了。只是雲里,心裡怎麼也安定不下來了。
轉眼三月份,天氣慢慢暖和起來,天氣晴朗的時候,人的心情也跟著晴朗。嚴寶兒雙休日休息,她就會跑到景都找林龍,不是吵吵鬧鬧的對著林龍說公司里的事情,就是把林龍的手臂當枕頭,安靜的睡覺。
今天嚴寶兒照例到景都找林龍,一進大廳就看到大石和景都領班王萍在聊天,樣子很開心。嚴寶兒笑嘻嘻的跑到大石身後,拍了他一下,說:「看上萍萍啦,想找萍萍做女朋友呀?」
這話說的王萍立刻紅了臉,大石打嚴寶兒的頭一下:「你這個丫頭,怎麼總是亂說話,小心林龍不要你了!」
「誒!大石,你怎麼這麼打擊報復我的啊!林龍他要是不要我了,他就沒人要了,多可憐啊。」嚴寶兒說完還是「嘿嘿」的笑。
「你說你這麼大一丫頭了,怎麼還這麼調皮,小孩子一樣的。」大石擺出一副大哥的樣子教育嚴寶兒。
「實際年齡27,心裡年齡20,不可以呀?」嚴寶兒看了看四周,問他們:「那笨龍今天不在景都嗎?」
王萍微笑著看嚴寶兒:「沒看到,可能是有事吧,你打個電話給他。」
「估計是怕你來了太吵,逃了。」大石還是開嚴寶兒的玩笑。
「哼,他敢。我去沙發坐著等他,你們倆慢慢聊。」說完還意味深長的笑了笑,跑去一旁的大沙發坐著。
林龍說有事一會兒就回來,讓嚴寶兒乖乖坐在大廳等他,嚴寶兒就無聊的玩著手機遊戲,時不時的看一眼大門口,看林龍有沒有來。雲里好幾天沒和她聯繫了,似乎從歐陽景他們回A城之後,到現在一個多月了,她總是陰陰沉沉的,不開心的樣子。問她到底怎麼了,她也一直說沒事,問歐陽景,歐陽景也說她似乎是沒事。
歐陽景心裡也納悶的很,他是心裡有疙瘩的,他也問過雲里,雲里說沒事之後,他就沒再多問,看平時,雲里似乎也是沒事,可是她不似以前的開心了,會突然發獃,叫她也會沒有反應,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可是她不說,歐陽景就不逼問,還是一天一天這樣的過下去,釋懷不了的是雲里給他的怪異感和不安感。
嚴寶兒就在要睡著前,一個不經意的轉頭,看到景都大門口走進一個人,拿著一大把粉紅色的愛心氫氣球,想著,保安怎麼讓他進來的,就看到這個拿著氣球的陌生人直直的朝她走來。嚴寶兒奇怪的瞪著大眼睛,看著那個人走到她面前,把一把氣球和一個大紅色的小盒子交到她手中,轉身就走。嚴寶兒還愣在那裡,突然抬頭,喊那個陌生人:「這個,是誰給我的啊?」那個陌生人不回頭,一直往前走。
嚴寶兒睡意全無,抬頭看了看手上的氫氣球,又看了看周圍,整個大廳的人都盯著她看,她紅了臉低下頭,打開手裡的盒子,瞬間愣住。一枚閃著光的鑽戒安靜的躺在盒子中,嚴寶兒腦中空白,還弄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就感覺身邊光線被擋住了,抬頭看到的就是林龍,臉上揚著笑,一隻手伸向嚴寶兒,說:「寶兒,嫁給我好嗎?」
林龍的聲音堅定有力,又帶著無限柔情,嚴寶兒感覺這一切像做夢一樣。看了看手上的氣球,又看了看戒指,突然「哇」的一聲哭了,嚇到了林龍。林龍忙坐到嚴寶兒身邊,把她抱進懷裡,拍著她的背:「寶兒寶兒,怎麼了啊?怎麼哭了?我嚇到你了?」
嚴寶兒哭了好一會兒,才哽咽著說:「剛還想睡覺的,突然就被求婚了,哪裡反應的過來嘛。」
還真是被嚇到了,林龍笑著親下嚴寶兒的額頭,說:「那你答應我的求婚嗎?」
嚴寶兒擦了擦眼淚,然後低下頭,不好意思的笑,輕聲的說了句:「答應。」這句話一說完,就看到不遠處的大石和王萍帶頭鼓起掌來,周圍的人也跟著拍起手,景都大廳里漾著滿滿的甜蜜。
林龍求婚兩天後,嚴寶兒就帶他見了爸媽,很快婚事便定了下來,之後就是準備婚禮的一切事情,嚴寶兒一邊上班,一邊準備著,日子充實而快樂。她沒想過會那麼快就嫁給林龍,或者她腦子裡根本就沒有結婚的概念,只是到一定的時候,林龍說結婚吧,她也就答應了,一切都那麼自然,發生的在情理之中。
這天下午,雲里一個人在雲都,頁,她沒去景都,這段時間她去景都的時間越來越少,有些可以避著歐陽景似地不去找他。歐陽景也沒有多想,只當是雲里更想對雲都負些責任。
雲里強迫自己不去想那件已經發生了的事情,可是她強迫不了自己心裡緩解那種罪惡感。是的,罪惡感,就像欺騙和背叛一樣的可惡。雖然不是自願的,雖然是為了親弟弟,可是畢竟還是給了別的男人自己的身體。想到這裡,雲里就低下了頭,把臉埋進自己的臂彎中,深深的埋進,壓著眼睛,不讓眼淚流出。
好一會兒,突然聽到敲門聲,有些遲疑的抬頭,擦了擦眼睛,說了句「請進」,門就被推開了,嚴寶兒歡樂的聲音跑了進來。「云云!」嚴寶兒笑著大聲的叫雲里的名字,讓之前沉悶的辦公室,頓時生氣勃勃起來。
雲里看到嚴寶兒這個樣子,也忍不住的笑了:「你怎麼來了?今天可是禮拜三。」雲里想,現在,能讓她這樣突然笑了的,也只有嚴寶兒了吧,看到她開心,似乎雲里也跟著心情明亮起來。
「我啊,特地請了假來找你的。」嚴寶兒坐在雲里大椅子的扶手上,摟著雲里的肩。
雲里側頭看她:「什麼事呀,還特地來找我?班都不上啦。」
「大事!」嚴寶兒賣著關子,就是不說出來。
「你這個準新娘,現在什麼都是大事。」雲里看一眼嚴寶兒的肚子,突然說:「該不會是你懷孕了吧。」
雲里這話一說,嚴寶兒激動的站了起來:「什麼呀!我是來找你陪我去選婚紗的!」被雲里這樣一刺激,嚴寶兒還是沒忍住,說了出來。
雲里就笑了:「原來是去看婚紗啊,好啊,反正我也沒事。」
嚴寶兒開心的拉起雲里:「我在恆運街上那家最大的婚紗店,看中了一條婚紗,量身定做的喲,你先陪我去看看,然後我明天再帶林龍去選。」嚴寶兒說的時候神采飛揚,讓身邊的雲里清晰的感覺到了她的幸福。
「那你今天就該和林龍一起去啊。」雲里看嚴寶兒有些迫不及待的樣子,女人,對於結婚,都是很在意的吧,這是一生中最美的時候。
嚴寶兒撇撇嘴:「他今天沒時間,可忙了,也不知道在忙點什麼,我問他,他就說是歐陽景交給他的事情,我也就懶得問了。」嚴寶兒拉著雲里往雲都樓下走:「云云,你什麼時候和歐陽景結婚啊?」
雲里聽嚴寶兒這麼問,之前稍微有些晴朗的心情,一下子又陰暗了起來。結婚?她和歐陽景什麼時候結婚?若這個問題放在以前問,她會說,只要歐陽景說要結婚,她就會答應。可是現在呢?她心裡那麼亂,有一個角落,脆弱的馬上就要崩塌,覺得自己那麼臟,她怎麼還敢去想結婚的事情?說不定,歐陽景知道了事情真相,會不要她的吧。
雲里嘆一口氣:「不知道,不急。」不是不急,是不敢。
嚴寶兒沒有太注意到雲里的表情變化,她原本就不是個特別細心的人,更何況現在心思都在婚紗上。嚴寶兒拉雲里走出了大廳,晃著雲里的手臂:「云云,云云,你說我是穿有蝴蝶結的好呢,還是穿素雅一點的好呢?」
雲里幽幽的聽著嚴寶兒的話,被嚴寶兒拉著走,眼神看著前方,思緒遊離,她心裡的負罪感怎麼才能好些?
恆運街上,嚴寶兒說的那家婚紗店叫名綉坊,裡面的婚紗各式各樣,可以直接定做,也可以找到合適的大小直接買,嚴寶兒拉著雲里在他們的招待廳坐下,服務員給他們一人一本婚紗樣式的本子看,嚴寶兒欣喜的翻著。
雲里看了看手中的本子,又抬頭看了看嚴寶兒,她臉上有幸福的微笑,雲里幽幽的嘆一口氣,又低下頭。說實話,她有些羨慕嚴寶兒,和林龍在一起也那麼多年了,雖然不是一路都很順,多少有些磕磕絆絆,或者是也遇到過危險,最起碼,他們現在可以給他們的愛情一個美好的結局,也是另一個美好的開始。相愛本就不容易,一路走過那麼多難,再到結婚就更不容易。
雲里突然懷疑,自己當初答應屠文的做法是不是錯了。就如那天,原本想從屠文家逃走,可是,是屠文的那句話讓她又逃不了的。他說的沒錯,如果她走了,她沒有答應他,他和歐陽景之間肯定會有更嚴重的事情發生,屠文也看準了,歐陽景的安全,在雲里心裡是多麼的重要。重要到,她寧可犧牲了自己,也要保證他的安全。雲里自嘲的笑一下,多麼可悲,事情總不可能兩全其美。
嚴寶兒把手上的本子推到雲裡面前,指著一張圖問雲里:「云云,你說這個好不好看?稍微有點可愛,又有點成熟。我喜歡背後腰上那個大的蝴蝶結和後面的飄帶,淡粉色的。」
雲里看嚴寶兒指給她看的圖,確實很好看,如果是她選擇,她也會選這件吧,有時她和嚴寶兒的眼光還是一樣的。雲里勉強的笑笑:「挺好的,別的看了嗎?」
「看了,看來看去就是這件,最順眼,一眼看到就最喜歡。」嚴寶兒微微皺了眉,仔細思考的樣子,平時雖然大大咧咧的她,在自己的終生大事前,還是特別仔細在心的。
「那決定了,就這件吧,看多了反而看花眼了。」雲里把手上的樣本放在一旁,她只是陪嚴寶兒來選婚紗的,她並不需要看太多。
「嗯嗯。你呢,有沒有看到好看的?如果看到好看的順便也訂了吧,反正歐陽景說過,你們滿十年的時候就結婚的,沒幾個月了啊。」嚴寶兒的話又讓雲里心裡一頓,難過的情緒一下涌了上來。
嚴寶兒說的沒錯,已是3月,再兩個月,她和歐陽景在一起就滿十年了,她生日的時候,歐陽景是說過,當著那麼多人的面,還有歐陽信夫婦和顧芳、雲哲的面說過,等他們的愛滿了十年,他就會娶她,必定娶她。呵呵,必定?還會是必定嗎?等他知道事情的真相時,這個必定娶她會不會變成必定不要她?誰可以容忍自己心愛的人身體給了別人?
雲里不看嚴寶兒,她怕一抬頭,嚴寶兒會看出她眼神中的難過,就低著頭說:「還早,婚紗這些,也要等他對我說了結婚再看,不急。寶兒看好了嗎?」雲里有種衝動,想馬上逃離這裡,這是婚紗店,這裡讓人聯想到幸福和一生一世,雲里覺得此時她的心境一點也不符合這裡。
嚴寶兒又翻了兩頁,說:「就剛才那條了,決定了!」嚴寶兒開心的笑,看雲里,雲里也對她笑,笑的很淡,帶著苦楚。嚴寶兒找來服務員訂好了婚紗,然後就拉著雲里離開了名綉坊。
兩人緩緩走在步行街,雲里不說話,只是一路走著一路看著。嚴寶兒看她的臉:「云云,總覺得你心裡有事,不開心。」
「沒有,挺好的。」雲里還是看著一旁路過的店。
「你悶悶的。云云,你心裡有事就對我說嘛。」嚴寶兒和雲里在一起那麼多年,就算她粗心大意了些,還是感覺得到的,雲里心裡確實有事。
「我真的沒事,寶兒。你要結婚了,我為你高興還來不及,怎麼會心情不好呢?」雲里對嚴寶兒露出微笑,努力的趕走心裡的陰霾。
嚴寶兒看了雲里好一會兒,捏了捏她的臉才說:「真的沒事就好,心裡不高興可別瞞著我啊。」看雲里對她點頭,她才繼續挽著雲里的手臂往前走去。雲里知道嚴寶兒是關心她,心裡有被心疼的感覺,頭撇向一邊,忍了眼裡的淚。
4月2日,春光明媚,今天是嚴寶兒和林龍結婚的日子,一大早雲里和花凌玉就去了嚴寶兒家,化妝師、造型師也都早早的到了。今天是嚴寶兒結婚的日子,雲里強迫自己收起一切難過憂傷的情緒,她要用最好的心情,參加嚴寶兒的婚禮。他們小學四年級的時候在一起,幾乎是從小一起長大,嚴寶兒對雲里的關心,疼愛,就如同親人一般。
嚴寶兒的媽媽張惠一邊幫嚴寶兒整理著婚紗,一邊和雲里他們說話:「雲里啊,阿姨一直以為,會是你比寶兒先出嫁呢。」
「阿姨怎麼會這樣認為呢?」雲里給嚴寶兒仔細的擦著指甲油,淡淡的顏色。
「寶兒從小就鬧騰,有時候假小子一樣,我以前還擔心這姑娘會嫁不出去。」張惠說完心疼的捏捏嚴寶兒的臉,滿臉的幸福。
花凌玉幫造型師拿著頭上的裝飾,笑著說:「我們寶兒那麼漂亮,怎麼會嫁不出去呀,是吧。」
「漂亮有什麼用,這麼個性子,也只有林龍那傻小子能受得了。」張惠是喜歡林龍的,第一面的時候不喜歡,因為林龍不笑的樣子太冷傲,她怕嚴寶兒跟著林龍會被欺負,即使嚴寶兒並不那麼好欺負。
「他哪裡會是傻小子!媽,幫外人說話啊,說自己女兒不好。」嚴寶兒嘟了嘴。
「誒,寶兒,小龍哥可不是外人啊,你們倆可是結婚證都拿好了的,你法定上已經是他妻子咯。」雲里拿起嚴寶兒另一隻手,繼續塗指甲油。
「對呀,其實,別看寶兒平時凶凶的,還真的只有林龍製得住她。」花凌玉也幫腔。
「你們你們,哼,都幫他說話,生氣了我。」聽嚴寶兒這樣說,張惠、雲里,還有花凌玉,互相看一樣,頓時笑了起來。
折騰了3個小時,終於是一切準備就緒,就等林龍來了,突然聽見樓下一聲巨大的禮炮響,然後聽到嚴寶兒的小侄女喊了聲:「姑姑!他們來啦!」嚴寶兒拉著裙擺,跑到陽台上,探頭往外望了眼,一長排的黑色奧迪車停在樓下。張惠忙把嚴寶兒拉回了房間:「你這孩子,哪有新娘子自己跑去陽台上看的。」
雲里把嚴寶兒按坐在房間的床上:「你就乖乖在這裡等。」
「對,可別出房門哦,看我們怎麼欺負你家林龍,不給足了紅包和糖,我們就不讓他進門!哈哈!」花凌玉開心的拉過一旁嚴寶兒的小侄女的手,說:「走,小點兒,我們去欺負你姑父去!」
小點兒歪著頭,看花凌玉:「阿姨,我們怎麼欺負呀?」
「姑父會帶很多糖來,你要不要吃呀?」花凌玉抱起小點兒。
小點兒一聽有糖吃,開心的叫起來:「要的要的!點兒最喜歡吃糖了!」
「那走!我們去跟姑父要糖吃!」花凌玉對嚴寶兒笑,然後抱著小點兒,和雲里,張惠一起去了客廳。嚴寶兒看著被他們關上的門,甜甜的一笑,她就要出嫁了。
婚禮安排在了雲都,是雲里執意要把嚴寶兒的婚禮安排在雲都的,她說:「寶兒,我也是你半個娘家人,婚宴就在雲都吧。」雲里想,看著嚴寶兒的婚禮,她心裡多少也會覺得幸福些。
婚禮現場,從門口的紅地毯,到婚宴大廳的花場布置,雲里都親自參與,她和嚴寶兒之間的感情是深厚的,她要為她的婚禮做些事。嚴寶兒不知道雲里這樣的用心,所以一到雲都,下車的時候,看到從大門外一直延伸到大廳內主持台的紅地毯,還有紅地毯邊一路而去的粉色玫瑰,嚴寶兒只覺得欣喜不已。林龍拉著她的手,往大廳走,她就一直笑著。
主持婚禮的是花凌玉,她知道林龍和嚴寶兒要結婚後,主動要求要擔任司儀的角色,程鍾捷欣然的答應了,他知道花凌玉一直希望身邊她在乎的朋友都能幸福,嚴寶兒和林龍的婚禮也是大家盼了許久的。
雲里站在大廳最前面的桌旁,看著林龍和嚴寶兒越走越近,不自覺的靠向一旁的歐陽景,歐陽景把她摟進懷裡,現在四月初,還有一個月,他們在一起就十年了,那時,他就會向她求婚,他們也會很幸福的。歐陽景心裡是這樣想的,可是雲里卻不是因為看到這樣的場景聯想到自己的幸福,她想到的只有悲傷。
是的,悲傷。雲里看到嚴寶兒幸福的笑,看到林龍溫柔的眼神時,下意識的往歐陽景懷裡靠去,那是她的依靠,可是靠去的時候才發現,心裡那塊藏著的東西,總是在這樣的時候大喇喇的出現在她的腦中,侵佔著她好不容易暫時撫平的心。
那是別人的幸福,是嚴寶兒的幸福。在外人眼中她和歐陽景也是無比幸福的,可是誰知道她心裡究竟有多痛,有多苦。17歲和歐陽景在一起,經歷著和他在一起必須經歷的事情,被打、被抓、被欺侮,也必須承受那些擔心害怕,那些他一開始就隱瞞了的事情,等她知道了之後,她也努力讓自己接受了以為終於可以熬到在一起十年,給愛情一個美好的結局,卻還是不如人願,又出了這樣的事情!為了弟弟的安全,讓別人玷污了自己!要一份簡單的感情,怎麼就這麼難?
雲里覺得眼裡有了淚,朦朧的看到林龍和嚴寶兒站在前面,花凌玉拿著話筒問:「寶兒最想感謝誰?」
嚴寶兒接過話筒,看了一眼台下的人,微微一笑:「爸爸媽媽,是他們給了我生命,他們這輩子是我最親最親的親人。」嚴寶兒停了一下,視線定在雲里身上,緩緩開口:「還有,雲里。」嚴寶兒對雲里微笑,繼續說:「我們小學四年級開始在一起,到如今,將近20年,身邊一直有她的陪伴,她話不多,我比較鬧,在一起大多時候,都是我在說,雲里偶爾說幾句,但是,我知道,她不是冷漠,她心裡是真的心疼我,就像親人一樣。」嚴寶兒又停了一下:「云云,雖然我大大咧咧的,可是你對我的好,我都放在心裡,以前我說過,只要有我寶兒在一天,就沒有人可以欺負你,你在我心裡永遠都是我最好最好的姐妹,是我的親人。」嚴寶兒說完笑著掉下眼淚,雲里也微笑著,眼淚順著臉頰就滑落了。「云云,你和歐陽景一定要幸福。」
雲里聽完這句話,更是止不住的掉了眼淚,一旁的花凌玉也因為感動紅了眼眶,大廳里好一會兒的沉默,花凌玉拿過嚴寶兒手中的話筒,笑了下:「好了好了,大喜的日子,我們不掉眼淚。」花凌玉緩和下氣氛:「下面大家說,該是哪一步啦?」
「鬧洞房!」不知誰在下面喊了句,大家鬨笑起來。
「就知道鬧洞房,戒指都還沒戴!」
「對對!交換戒指!交換戒指!」下面的人又起鬨起來。花凌玉就順勢接過了話:「那接下來,就請新郎新娘交換戒指!」
大家鼓起掌來,林龍鄭重的把戒指戴進嚴寶兒的左手無名指,等嚴寶兒把戒指也給他戴好后,緊緊把她抱進懷裡。在嚴寶兒耳邊說句:「這下,你就再也跑不掉了!」說的嚴寶兒一陣臉紅。
雲里沒想到陪嚴寶兒敬酒的時候會看到屠文。
嚴寶兒也不知道屠文會在,看到屠文的時候微微皺了眉,問一旁的林龍:「這個人怎麼來了?」
林龍在嚴寶兒耳邊小聲說:「好歹也是道上的人,雖然關係不好,但是禮貌得有,不然之後矛盾更大。」林龍說的是有道理的,嚴寶兒就「嗯」一聲,不再說什麼,反正一會兒敬酒,客氣一下就是了。
嚴寶兒沒有注意到一旁雲里的臉色,那種死灰般的沉寂,帶著一絲不安和慌亂。雲里不得不承認,看到屠文的那一瞬,她心裡的痛止不住的涌了上來,那晚的畫面又像播幻燈片一樣的閃過。雲里還想找個借口離開,卻見屠文已經走了過來,臉上帶著詭異的笑,身後跟著阿風。
「林龍,嚴寶兒。」屠文走到他們面前,叫一聲,手上拿著酒杯,對著他們。林龍他們都看著屠文,臉上沒有笑。
「屠老大,歡迎。」說話的是林龍,客氣禮貌的話語,誰都聽出來了。嚴寶兒也在一旁禮貌的笑笑,今天她是新娘,她不能擺一張臭臉給屠文看。
「敬你們一杯。」屠文爽快的喝下,屠文也是在道上混了很多年的,該做的場面功夫他也都會做到。
「屠老大真是客氣。」林龍也喝下一杯,嚴寶兒意思性的喝了一點。
屠文的眼神飄向嚴寶兒的身邊,對著雲里笑:「雲里,好久不見,上次之後就沒聯繫過了,最近還好?」
屠文的話讓雲里全身一顫,努力的平靜:「謝謝關心,一直都很好。」雲里盯著屠文的眼睛,眼神中有著著警告,屠文笑,看了看雲里身旁的歐陽景,帶著奇怪的表情看著他們。
「雲哲好嗎?」屠文的語氣帶著濃重的意味,雲里心裡太明白,可是她不能表露出來,歐陽景就在一旁看著,她甚至不敢去看歐陽景的眼睛,怕一眼就會讓他看出自己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