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大結局2
第三十章大結局2
「家裡人都很好。」雲里很怕,真的很怕屠文會說出點什麼。
屠文就這樣看著雲里,從那次事情之後,他們再也沒有碰過面,他在那夜之後想過她,深切的想過,是帶著想念的,最單純的感情,他也是個正常的男人,他也想好好愛一次,可是這個女人,他屠文註定得不到。
歐陽景不懂屠文看雲里的這個眼神是帶著怎麼樣一種情緒,或者,說的重一點,是怎樣一種感情,讓他心裡極不舒服。歐陽景微低頭,看身邊的雲里,臉色微微泛白,緊閉著雙唇,神情有些慌亂,歐陽景依舊不明白,雲里這樣又是因為什麼。
好一陣的沉默,歐陽景突然摟過雲里的腰,對著一旁的人說:「雲里今天都沒怎麼吃東西,我們去坐著吃點東西了。」這話是對著屠文說的,歐陽景摟著雲里離開的時候,眼光有意無意的從屠文身上瞥過。
雲里感覺到了歐陽景摟著她腰的手有些用力,他該是看出些了什麼不對勁吧,或者是有什麼不舒服的感覺。歐陽景看低著頭的雲里,問她:「囡囡,餓了嗎?早飯都沒吃,陪著寶兒到現在,就喝了點飲料。」
雲里抬頭看他,心裡難過,還是勉強的笑,說:「是餓了。」
「那,我們去吃點東西,不然,等下把你餓壞了。」歐陽景的聲音、語氣依舊溫柔,卻讓雲里心裡悲傷的恨不得立刻逃離,她怎麼受得起他繼續這般的溫柔?
景都歐陽景的辦公室里,歐陽景靠在大皮椅中,眼睛望著一旁的窗外,腦中都是這段時間以來雲里的怪異,他已經在自己身上找過千萬遍原因,可是就是想不出自己哪裡沒做好,雲里為什麼會這般。
前幾天參加完林龍和嚴寶兒的婚禮之後,雲里更是變得奇怪,時常的發獃,時常的不說話。她是一直話不多,但是在歐陽景面前不會安靜到無話,她現在的反常,歐陽景找不到理由解釋。
門被敲了兩下后打開,林龍走了進來,看見歐陽景皺著眉頭,問句:「大哥怎麼了?」
歐陽景見林龍走了進來,回了下神,微微搖頭,問林龍:「找我有事?」
「哦,是。我想請一個禮拜假,帶寶兒出去玩玩。」林龍順便把從財務室拿來的一本資料遞給歐陽景。
歐陽景接過資料,又看林龍:「去吧,和寶兒好好玩一玩,剛結婚,是該給你放個假的。」
林龍點點頭,剛要走,又回過身:「大哥,上次我們去C城那段時間,屠文帶著人去過雲都,找過嫂子,這件事你有沒有問過嫂子?」
歐陽景沉默了一會兒,這件事他確實回來后就沒提起過,雲里也沒說,他就以為是沒什麼事,沒多問。「沒有,何建說雲里沒有叫他去,那應該是沒什麼大事。」
林龍點下頭,又說:「我聽說,是和雲哲有關係,更具體的就不知道了。不過,應該是沒什麼大事,不然何建肯定會告訴你。」林龍也是這樣想的。
「嗯,你去吧,明天就開始放假。」歐陽景突然覺得心累。
「大哥,有事就打我電話。」林龍知道大家都在忙著屠文那件事情,出去太久也不好。見歐陽景點了下頭,林龍才轉身離開,關上門。
晚上吃過晚飯,雲站,歐陽景在客廳看了會兒電視之後進了房間,房間就開了一盞昏黃的檯燈,雲里坐在電腦前,燈光灑在她的側面。歐陽景安靜的走過去,站在雲里身後,彎下身子,從身後抱住她,每一個動作無不透著溫柔。
雲里被抱住的時候愣了一下,感覺到歐陽景的呼吸就在耳邊,微微側頭,問他:「不看電視了?」
歐陽景點下頭,把雲里拉起來,自己坐到床上,把雲里拉坐到他的腿上,抱著她。歐陽景就這樣看著雲里,不說話,不笑,只是看著,好一會兒,雲里不知道歐陽景在想些什麼,心裡突然心虛,下意識的轉開頭,卻突然被歐陽景吻住了雙唇。
雲里全身一顫,想躲避,可是歐陽景今天卻吻的溫柔而霸道,手掌在她的腦後,根本不給她逃跑的餘地。從那件事之後,雲里很少和歐陽景有親密的行為,她不敢讓他碰她,心裡擺脫不了那種覺得自己骯髒的陰影。
歐陽景順勢一路往下吻去,從耳根到脖子再游移到鎖骨,雲里被輕輕放倒在床上,歐陽景雙手撐在她身體兩側,繼續輕輕的吻著,這是他的女人,是他的。兩人的呼吸都漸漸開始變得凝重,雲里被吻的有些眩暈,卻突然被他解紐扣的動作驚到。不!她不能和他。
雲里用力推了下歐陽景,就要起身,直直的打斷了歐陽景的動作,歐陽景愣在那裡,雲里見推了一下沒有反應,又推第二下,歐陽景在愣了一下之後突然一用力就壓住了雲里,雲里在他身下不能動彈。兩人對視著,歐陽景死死的盯著雲里,不明白她為什麼會突然反抗,之前溫柔的情緒蕩然無存。他突然就又吻了上去,一掃之前的溫柔,帶著粗魯。雲里奮力的掙扎著,去抓歐陽景解她衣服的手,可是她怎麼會敵得過他的力氣?
衣服硬生生的被扯掉,他又伸手去解她的褲子紐扣,雲里攔不住他也拉不住他,心裡一急,大片的委屈感佔據了整個心,眼淚瞬間就流了出來。這眼淚讓歐陽景立刻停下了動作,他撫著雲里的臉,柔聲道:「囡囡,怎麼了?怎麼哭了?對不起,對不起,是不是我嚇到你了?」歐陽景坐起身,把雲里的衣服拉好,心疼的把她抱進懷裡,自己一向對她溫柔,剛才她的不順從,讓他突然來了火氣,變得粗魯。歐陽景後悔剛才的情緒,更是收緊了抱著雲里的雙臂。
雲里在歐陽景的懷裡抽泣著,任由他給她一下又一下的擦著眼淚,真的是嚇到她了吧。「囡囡,對不起,我剛才情緒有點失控,對不起。」歐陽景輕拍著雲里的後背。
雲里微微搖了下頭,有苦說不出的感覺。她怎麼能告訴他,根本就不是因為他嚇到她,而是因為她覺得自己臟,不敢讓他碰呢?
直到哭累了,雲里在歐陽景懷裡沉沉的睡去,歐陽景心疼的撫著雲里的臉,看著她安靜的臉龐,嘴裡呢喃:「你真的快樂嗎?」
嚴寶兒和林龍去旅行了,雲里身邊一下子安靜了下來,原本,就算每天嚴寶兒都要去上班,但是下班后她都會跑到雲都找雲里說說話,偶爾兩個人還會去逛街,身邊喧鬧的時候,雲里也就不會總想著那件事。現在嚴寶兒不在A城,雲里每天安靜的過著,情緒總是一陣一陣的不好。
歐陽景不相信什麼第六感,但他確實是覺得雲里不對勁,給他的感覺很不好,可是又說不上是怎麼不好。他很少會有不安心的感覺,可是這段時間,這種感覺一天比一天的強烈。
這天中午吃過午飯,雲里坐在景都二樓的咖啡廳靠窗的位置。四月,陽光溫暖,雲里就微閉了雙眼,靠在沙發靠背上,仰著頭,對著窗外的陽光。歐陽景看完文件,從辦公室到咖啡廳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仰面曬著太陽,微笑著的雲里。那種笑太純凈,讓歐陽景忍不住的喜歡。
歐陽景在她對面沙發坐下,看雲里緩緩睜開眼睛,問她:「囡囡,在想什麼呢?」
「什麼也沒想,只是覺得太陽很舒服。」雲里難得會覺得心情舒暢。
「嗯。」歐陽景淡淡應一聲,低下頭看了眼手中的水杯,又抬頭看雲里,表情嚴肅:「我今天有件事想跟你說。」
雲里看歐陽景認真的表情,睜大了眼睛看著他。歐陽景握住雲里的手,看她柔軟的小手,說:「我們結婚吧。」語氣平淡又認真。
雲里一時沒有了反應,愣在那裡,怔怔的看著歐陽景。「下個月就是在一起十年了,我說過,這輩子我必定要娶你的。嫁給我好不好?」其實該是等到5月9日那天提出結婚的,可是歐陽景下意識的想提早,似乎再不結婚,他就要永遠失去這個小女人了。
他說,我們結婚吧。該高興的是不是?可是為什麼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心裡反而劇烈的疼痛起來?雲里臉上沒有任何錶情,她到底該不該答應?可是,自己已經那麼髒了,怎麼還能嫁給歐陽景?那不是欺騙他嗎?
雲里把頭轉向一邊,看著窗外,陽光那麼好。「不是說好,等紀念日的那天再說結婚嗎?」
「今天是我來問你的意見,我還沒有親口問過你願不願意嫁給我。」歐陽景覺得,即使他們一直以來都心裡明白是要結婚的,可是他還是應該求婚,要雲里親口說「我願意」。
「還是等紀念日那天我再回答你吧。」
雲里說完這句話的時候,歐陽景心裡緊了一下,這不是他熟悉的雲里,表情冷漠,帶著憂傷,似乎還帶著不能說的事,這讓歐陽景心裡的感覺很不好,就像被拒絕了一樣。
「囡囡,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歐陽景終於還是問出了這句話,在從C城回來,覺得她不對勁之後,這是他第一次這樣正面的問她是不是有心事,雲里曾經一直以為,只要她不說,他就不會問她什麼。
雲里迴轉過頭,看歐陽景的眼睛,帶著疑問,帶著不安。「沒有,只是那時就說過,要等到紀念日的那天的,我想把5月9號變成另一個幸福的開始。」當初心裡確實是這樣想的,可是現在呢?只是因為她真的不敢嫁給他了,不敢答應他的求婚,紀念日,變成了一個拖延時間的借口。
「我是想,5月9日那天,我們結婚。」歐陽景說出他的想法。雲里就不說話了,大多數時候,都是歐陽景對事情做決定,她不參與意見,她不是一味的順從,只是覺得,歐陽景做的決定都是經過深思熟慮的,她沒有什麼好反對。
歐陽景看雲里愣在那裡,心裡更是不舒服,這個小女人究竟是怎麼了?將近十年,他們一路這麼辛苦的走過來,她怎麼就突然遲疑了?
雲里看歐陽景皺了眉,她知道她這樣類似拒絕的話語讓他不高興了,深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吐出,說:「好,我答應,我們5月9號結婚。」
聽到雲里的答應,歐陽景高興的笑了,雖然不是一開始就爽快答應的,但至少之後還是答應了,這樣就好。歐陽景拋開心裡還存在的異樣感,緊緊握著雲里的手。
婚禮開始籌備起來,除了屠文的事情,歐陽景現在一門心思的準備著婚禮的各種事情,林龍打電話來問他們要不要趕回來幫忙,歐陽景說不急,讓他們再多玩幾天。
兩家人知道他們要結婚,自然是高興的很,顧芳特意打了電話給歐陽景,說讓他和雲里抽個空,一起回家吃飯,她要好好為他們燒幾個拿手好菜,歐陽景欣然的答應了。
雲里其實不想和歐陽景一起回家吃飯,因為雲哲也在,她已經在努力避開心裡的那件事,那次事後,她就幾乎不回家,可是媽媽叫他們回去,他們是必須回去的,更何況是因為他們要結婚了,媽媽高興,想專門為他們燒些好吃的。雲里心裡清楚,她的幸福,在媽媽心裡一直都是一件重大的事情。自從爸爸殉職去世之後,媽媽一個人辛苦的撐著家裡的一切,照顧她和雲哲。這些年,她是極不易的。所以雲里一直努力讀書,考最好的大學,就是想以後能讓顧芳輕鬆些。
歐陽景和雲里挑了一個晚上回家,買了些水果,開門的是雲哲,看到歐陽景和雲里,叫了聲:「姐,姐夫。」臉上的表情有些僵硬,又努力擠出微笑,讓他們進門。顧芳已經在廚房裡忙起來,聽到關門的聲音,回頭對雲里和歐陽景笑,說了句:「你們先去客廳坐著看電視,吃點東西。」
雲里放下手裡的東西,就往廚房去,歐陽景也跟進了廚房,一邊挽著袖子一邊說:「阿姨,我幫你。」
顧芳忙攔著:「不用不用,你平時忙,難得和雲里一起回來吃一次飯,我哪裡還會要你動手啊。」
「阿姨,你們也嘗嘗我的手藝。」歐陽景要拿過顧芳手上的盆子。
顧芳又搶了過來:「不要不要,你要我們嘗你的手藝啊,以後有的是機會啊,不急在這一次,雲里留下給我幫幫手就行,你去客廳坐著看看電視吧。」顧芳笑著把歐陽景往廚房外面推。
雲里笑笑,說:「好啦,媽媽不要你幫忙,那你就別在這裡擠著添亂了,坐沙發上去吧。」雲里都這樣說了,歐陽景也就不再堅持,回頭看顧芳,又說:「那阿姨,你要我幫忙,就喊我。」顧芳笑著點點頭,歐陽景就坐沙發上去了。
雲哲看歐陽景坐在了沙發上,有些無措,他因為心裡有事,所以會覺得無措,而歐陽景是不知道的。歐陽景和雲哲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著話,無非都是些雲哲工作上的事。雲哲昨天聽顧芳說今天雲里要和歐陽景回來吃飯時心裡就犯了難,他不知道今天見了歐陽景該不該把事情真相告訴他,他也不知道雲里有沒有對歐陽景提起過那天屠文找她的事情。
就這樣,在沙發上坐著的時間越久,雲哲就越心裡不安。客廳里只有電視機的聲音,雲哲看了看喝茶的歐陽景,有些遲疑的叫了聲:「姐夫。」歐陽景就側過頭看他,等他繼續說話。
雲哲深吸了一口氣,說:「姐夫,最近雲都好嗎?」
歐陽景有些奇怪雲哲會問雲都的狀況,但還是說:「嗯,一直都挺好的。」
雲哲點點頭,又說:「那最近你和姐姐都還好吧,我是說,沒有誰找你們吧?」
這個問題也很奇怪,歐陽景依舊還是回答:「沒有,怎麼了?」
雲哲聽歐陽景問他怎麼了,就低下了頭,該不該說?究竟該不該說?雲哲抬頭看一眼廚房裡和顧芳微笑著說話的雲里,心裡湧起一陣心疼。當初爸爸殉職,他就說過,以後他要把雲里當妹妹一樣心疼著寵愛著,可是到頭來,卻讓她為了他的安危做了這樣大的犧牲!
雲哲把視線移到歐陽景身上,看著他的眼睛:「姐姐有沒有對你提起過,你不在A城的那段時間,出過一次事情?」
歐陽景盯著雲哲的眼睛,喝了一口茶:「沒有,但是我知道是出過事,具體的我沒有問,我不在的那段時間三都有負責人,但是我回來后沒有對我說雲里有找他幫忙過,我也就沒細問。」
「那次事情,是因為我。」雲哲說著看歐陽景有些嚴肅的臉,鼓了勇氣繼續說:「那天我去一家KTV和服務生發生了爭執,喝了酒,人有點神志不清,就動了刀子,傷了人,我沒想到那是屠文的KTV,後來他知道我是雲里的弟弟,就直接找到雲都去了。」
歐陽景微微皺了眉頭,隱約覺得接下來的話,是他不想聽到的。「被傷的服務員傷的很嚴重,屠文說,如果他報案就是刑事案件,他威脅姐姐說要她拿出錢來作為交換,姐姐覺得屠文要的錢太多,不答應,屠文後來就說。」說到這裡,雲哲突然不敢說下去了,看看歐陽景越來越皺的眉頭,不知這樣說是不是個大錯誤,好一會兒,深吸了一口氣,才繼續說:「後來屠文說,要姐姐陪他一個晚上,這次事情就一筆勾銷。」
歐陽景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聽到這裡已經讓他心裡膨脹起了一股火氣,他壓低了一聲問雲哲:「那雲里是怎麼說的?」
「姐姐答應了」雲哲說完就把頭撇向了另一邊,不敢看歐陽景鐵青了的臉色,那是極其嚇人的。
她答應了?她答應了陪屠文一個晚上?
歐陽景覺得像晴天霹靂,不,比晴天霹靂還要厲害,他已經不知道怎麼形容這種感覺了。心裡關於雲里這幾天的怪異終於明了,原來是因為她和屠文有過接觸了,所以她才這樣排斥他碰她!原來是因為她心裡埋著這樣一件驚天大事,所以她才一直不開心!她真當他是傻子嗎?
歐陽景冰冷的表情嚇到了剛推開廚房門走過來的雲里,問他:「景,怎麼了?臉色這麼不好。」
歐陽景面無表情的看了一眼雲里,突然就站起了身,拉過她的手:「走,跟我回家!」不容抗拒的語氣,命令式的。
雲里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怪異的看他:「幹什麼啊?飯都沒吃,媽媽才燒好。」
歐陽景顧不得那麼多,他現在腦中都是雲里被侵佔的畫面,心裡都是隨時可以爆發出的火氣,他在這裡一刻也待不下去了。「有急事,跟我走。」歐陽景順手拿起雲里的包,就拖著她到門口換鞋。
顧芳看他們急急忙忙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從廚房裡趕出來:「怎麼了?」
「阿姨,有急事,我們先走了,對不起。」看雲里穿好鞋子,歐陽景抓著雲里的手就把她拉走,門被用力的關上。
雲哲木訥的站在門口,腦中一片空白。
車開的很快,沒多久就到了佳苑,雲里在問了一句歐陽景怎麼了得不到答案之後,就不再多問,他突然來了的火氣,雲里不知道是因為什麼,可是心裡卻強烈的覺得不好。
歐陽景拉著雲里進了家門,鞋子都沒換,就把她一把甩到客廳的沙發上,雲里被他的舉動嚇到了,愣愣的坐在沙發上沒了反應,突然懷疑,這是不是歐陽景。
歐陽景瞪大了眼睛盯著雲里,喘著氣,死死的盯著她的眼睛看,雲里不開口,也看著他。歐陽景努力使自己平靜下來,開口:「我不在A城的那幾天,出了什麼事?」
雲里心裡強烈的一顫,是因為歐陽景的問題。他從C城回來之後一直沒有問過這件事,現在突然問起,是不是因為他終究是知道了些什麼?難道是剛才在客廳雲里不說話,她是不知道怎麼回答他。歐陽景看雲里不說話,又問一遍:「我去C城的那幾天發生了什麼?」有強烈的怒氣。
「沒發生什麼,已經處理好了。」雲里把頭撇向一邊,不看他。
「處理好了?你怎麼處理的?」歐陽景擺明了是要聽雲里親口說出,這樣是不是太殘忍了?可是現在的歐陽景根本想不到他這樣問她是不是殘忍,是不是更讓她心痛,他的理智早在聽雲哲說她妥協了屠文的要求之後就沒有了。
雲里依舊撇著頭不說話,歐陽景被她的安靜逼的突然吼她:「問你怎麼處理的?你聽不見?」
雲里努力的忍著就要湧出的淚,咬著下唇,不出聲。歐陽景幾步走上前,一把抓起雲里的手腕:「說話!」
雲里被嚇到,猛的一轉頭,盯著歐陽景喊:「你都知道了還要我說什麼?你非要我把那幾個字說出口嗎?」
「我寧可我今天什麼都沒聽到!」
「可是你就是聽到了!你想聽我說是嗎?好啊!我說給你聽!我答應了屠文的要求,我陪了他一個晚上!我把身體給他了!夠了嗎?」雲里喊出這些話的時候心都冷了,一直努力小心保護的心,此刻全部瓦解了,碎的一片一片。
歐陽景緩緩放下雲里的手,站在她邊上,沒了聲音。他看雲里一臉的疼痛,心裡一下冷靜不少。他怎麼會逼問她?這樣不是擺明了在傷口上撒鹽嗎?他何時對她變得這樣殘忍?
兩個人都沉默了很久,歐陽景才又開口:「為什麼不打電話給我?」
雲裡面無表情的看歐陽景:「你的電話我打得通嗎?」
雲里的反問讓歐陽景愣在那裡。是啊,他手機自動關機了!之後開機,確實有不少雲里的電話,可是他回過去的時候雲里已經關機,原來就是那時候!真該死!為什麼會在那時候出了事!
歐陽景覺得後悔,他一直小心的照顧她,疼愛她、寵著她,可是平時的好,卻被這樣一次的疏忽給完全毀了!他怎麼就沒有多看手機一眼!
歐陽景看雲里落下的淚,心疼的要上前去抱她,可是雲里就突然站起身,向後退了一大步,歐陽景的動作僵在那裡。「既然現在你都知道了,就不要再碰我了」雲里輕聲的說,然後把頭轉向一邊,看著窗外:「我太髒了。」
雲里的這句話震了歐陽景的心,讓他不知如何是好,後悔自己怎麼這麼衝動的就把這件事坦白的說了出來。兩人僵持著,雲里很累的閉了下眼睛又睜開,看了眼歐陽景,說:「對不起,我真的沒有資格嫁給你了。」
「現在什麼都不要說了,你,你去換了鞋子,換了衣服,休息休息吧。我去景都了,不要等我,晚上你早點睡。」歐陽景現在只想一個人好好冷靜,他匆匆說了這句話,就出了門,留下雲里一個人站在空蕩的客廳里。
歐陽景沒有找任何人說心裡的悶,他選擇一個人在景都的大辦公室,面朝窗戶坐著,看著窗外,大大的落地窗,看得見路上川流不息的車,已是深夜了。
他仔細的想著雲哲說的話,他說他傷了屠文KTV的服務生,他說服務生傷的很嚴重,他說如果屠文報案就是刑事案件雲里那天確實是找過他的,從他之後開機那麼多的來電提醒就可以看的出,她當時該是很急切要找到他,可是偏偏那時他不知道手機自動關機,還以為他忙,雲里就會理解他。歐陽景猛的一捶桌子,都怪自己太放心,以為雲里如果有遇到什麼事會找何建幫忙,可是偏偏她就是沒找,為了雲哲依了屠文的要求。
歐陽景後悔了千萬遍,也回不到事情發生的那天了,他現在唯一想做的就是立刻除掉屠文。是的,立刻!一刻也等不了了!歐陽景撥通了林龍的電話,不一會兒就接通了:「是我有急事,明天你就回來對回來再細說是的不要讓寶兒知道」歐陽景簡單的交代過,就掛了電話,看一眼牆上的鐘,已經快11點,此時的雲里又在幹什麼?
雲里蜷縮在沙發上,抱著雙膝,心冷,就如同出事那天,打不通歐陽景電話后一樣的心冷,或者,更甚。腦子裡是空白的,什麼也不想,也想不出什麼,只是呆坐著。沒吃晚飯,早已餓過頭,胃裡也是空空的難過,可是雲里已經顧不上這些了。現在歐陽景已經知道了事情真相,接下來,是不是就是不要她?雲里想不出還有什麼別的結果,已經被這樣玷污過,歐陽景也是個男人,他那麼傲氣的一個男人,怎麼會還要她呢?
雲里落下淚來,一直忍著不敢哭出聲,還是忍不住哭出了聲音,帶著顫抖。她是不是該離開了?不要等歐陽景那麼殘忍的趕人,而是主動離開?這樣,自己心裡會不會好過些?
雲里緩緩的躺下,躺在沙發里,閉上眼睛,她好累好累,努力維護著,小心走過,就要滿十年的感情,就要這樣夭折了嗎?好不甘心啊。
此後,兩個人還是都住在佳苑,只是不再說話,即使歐陽景叫雲里,雲里也不再回話,每晚依舊睡在同一張床上,可是不再相互依偎,雲里也不再讓歐陽景抱著她了,就這樣,形同陌路。
這天是5月6日,歐陽景、程鍾捷還有華澳對屠文採取最後行動的日子,一切都部署的萬無一失被警方帶走。是個晴朗的天氣,歐陽景在出門前,依舊說了句「囡囡,我走了」,雲里還是不說話,坐在飯桌邊吃早飯。歐陽景要出門時遲疑了一下,手放在門把上,遲遲沒有轉動,看了看坐在餐桌邊的雲里,嘆了一口氣,說:「等我回來,我有話對你說。」看雲里還是沒有反應,又嘆了一口氣,扭動門把,出了家門。
歐陽景沒想到他這一出門,就再也見不到雲里了。
雲里昨天晚上,歐陽景還沒回家時,她就理好了箱子,是的,她要離開了。她說服不了自己,在歐陽景知道了事情真相的情況下繼續待在他身邊,就算最後他沒有趕她走,她依舊無法平靜內心的痛。離開,是不得已的選擇。
5月6日,離他們的愛滿十年,還差三天。
屠文最終在他的酒吧和C城一個老闆談交易毒品的生意時被抓獲,這對歐陽景他們忙了那麼久,是一個最好的回報。歐陽景滿懷高興的回家,想告訴雲里的時候,卻發現,家已經不再是以前的家了。
他在確定雲里拿走了她的衣服之後,又衝到了浴室,陽台,廚房,角角落落,凡是以前雲里放東西的地方歐陽景都找遍了,什麼都沒有了這樣一個相愛了幾乎十年的人,就這樣突然的蒸發了。
歐陽景跌坐在沙發上,在沙發上看到一張紙,折成長方形,打開紙雲里清秀的字跳進眼中:「親愛的景,讓我最後這樣稱呼你一次吧,以後再也沒有機會了。我離開了,對不起,我無法原諒自己如同背叛一樣的行為,不管是不是為了雲哲,有了這樣的行為,我就是無法原諒自己,其實你也不喜歡現在這樣不幹凈的我吧。你說有話回來對我說,我不敢聽了,我怕我聽到的是分開,我這樣的主動離開,或許好些吧。景,不要找我,我決心離開,就讓我消失吧,也不要想我什麼時候會回來,不到我原諒自己的那一天,我絕對不會再回來。還有三天,我們在一起就十年了。十年,也就一眨眼,可是真的好久了。我多想再賴在你的懷裡,被你抱著,就是最安心的。對不起,我辜負了你的愛,我辜負了我們的努力。請你好好的,就算為了我們走過的十年。就此別過。」
歐陽景感覺有什麼從眼角流出,溫熱,刺心。仰頭看著天花板,任那溫熱的液體從眼角落下又落下,輕聲呢喃:「囡囡,傻瓜我想對你說的是就算髮生了那樣的事情,你依舊是我最愛的囡囡任何人任何事都無法把你從我身邊奪走,我要娶你,此生不變。」
雲里就真的這樣不見了,歐陽景在那天一覺睡醒后,以為是自己做的一個噩夢,可是大床上只有他,身邊空蕩無人,屬於雲里的衣櫃早已清空,連一點曾經存在的痕迹都不留給他。就這樣過了半個月,他才真的緩過神來,意識到,雲里確實就是這樣從他的生命中逃走了。
身邊的人都知道雲里離開了,怕他難過,都互相轉告,不在歐陽景面前提起雲里,三都里關於雲里的一切東西也都被收拾了起來,觸景生情很可怕。
歐陽景如行屍走肉般的過著,心被抽空了的感覺太痛了,那個曾經日夜相守的人突然離去,自己被強行抽去了心裡的依靠和支撐,還必須要接受,這是怎樣的感覺?
歐陽景拖了各城的關係,希望他們幫忙找雲里,他一有時間就會在A城的各個地方尋找雲里的身影,就在不停的找尋中度過了有半年的時間,依舊是一點消息也沒有。
這天下午,歐陽景處理完雲都的事情后便一個人回了景都,他變得不愛笑了,也讓周圍的人覺得越發不好接近,越發冷漠。歐陽景剛到景都,就看到林龍匆匆朝他跑來:「大哥,去休息室。」
歐陽景看林龍急切的樣子,問他:「怎麼了?出事了?」
「不是,小凌嫂子找你一下午了,本來還說要去雲都找你,我說你就回來了,就讓她在休息室等著。」林龍和歐陽景往休息室走去。原來是花凌玉找他,不知道是什麼事情。
歐陽景推開休息室的門,看花凌玉坐在沙發上抱著熱水杯,是12月的天氣,很冷了。歐陽景在花凌玉對面的沙發坐下,花凌玉看歐陽景來了放下手裡的杯子,表情有些掙扎:「歐陽景,我是有話來對你說的。」
歐陽景不說話,點下頭,讓她繼續說,花凌玉喝一口水,看一眼窗外,又回過頭看歐陽景:「我我看你這麼難過,實在是忍不住了,我之前想了好幾天,今天還是決定來告訴你。」花凌玉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說:「我知道云云在哪裡。」
歐陽景突然睜大了眼睛,盯著花凌玉,眼神微微顫抖著。「其實云云半年前離開的時候找了我,是我把她送去了K城,和我媽媽住在一起。對不起,歐陽景,我不是刻意要隱瞞,當初云云離開時囑咐我一定不能告訴你她去了哪裡,她是心裡無法釋懷,她原諒不了自己,她怕對不起你的愛。」
休息室里安靜了,沒有人說話,聽得到呼吸的聲音,歐陽景也似乎聽得見自己的心跳。是嗎?花凌玉說,雲里在K城,和她媽媽住在一起,這是真的嗎?「程鍾捷知道嗎?」
花凌玉搖搖頭:「云云的去向只有我知道。」
「小凌,我要具體的地址。」
花凌玉從口袋裡拿出一張紙:「這是地址,你放心,她現在過的很好,我媽媽把她當自己女兒一樣。只是,我不知道她現在心裡緩過來了沒有。歐陽景,你們在一起十年,雲里17歲的時候開始和你在一起,27歲的時候離開,這個女人最美好的十年都給了你,她離開不是因為不愛你,就是因為太愛你了,太在乎你的感受了,出了那樣的事情,就算你不怪她,她也無法原諒自己。我相信你們會在一起走下去的。對不起,讓你這樣苦找了半年,但是,我也是為你們好,如果一開始就告訴你,云云也不會跟你回來,她需要時間去消化那件事。半年了,我想她一定很想你。」
後來,歐陽景想,花凌玉說的是對的,他不怪她沒有早點告訴他雲里的去向。雲里是決心要離開的,就算花凌玉一開始告訴了他雲里去了哪裡,他也帶不回她,他們的愛依舊會無法繼續。
歐陽景第二天就開車去了K城,他按照花凌玉給她的地址,找到了一家幼兒園。K城的南區,那裡有家叫做「明日希望」的幼兒園,幾乎是住在這邊的人們,特別是家裡有小孩子的人們都知道,那裡有一位美麗而又善良的幼兒園園長。雲里當初接下了這家,因為原來的幼兒園園長太凶而沒什麼人願意去就讀的幼兒園,讓它重新注入活力,讓孩子們的歡笑聲重新在這裡響起,讓這裡重新變成孩子們的成長樂園。
冬季的下午,沒有風,陽光溫暖,將近四點,是幼兒園放學的時間,歐陽景站在門口,看一個個小孩子被他們的家長接走,跟幼兒園老師揮著小手,他微微的笑了,想起雲里高中的時候,他站在校門口等她放學。
正看的入神,偶爾的一回神,便愣在那裡,是的,他看到雲里了,就站在園門口,離他不遠處,低頭溫柔的笑著,撫摸著一個小女孩的頭,似乎說著什麼。那是他的囡囡,真的是他的囡囡。她的頭髮又長了,柔柔的散著,那是他一直喜歡的。歐陽景就這樣站著,看著雲里,就看到她突然抬了頭,她看到他了,愣愣的一時僵硬了臉上的笑。
歐陽景緩緩朝雲里走去,夕陽西下,陽光的餘輝灑在他身上,溫柔而又溫暖。雲里看著他,表情從錯愕,轉為平靜。光也照在她的臉上,薄紗般朦朧的美。雲里想象過無數個他們再次見面的場景,有紛亂的,有安靜的,卻不知,會在這樣一個夕陽西下的時候,這般寧靜,帶著點與世無爭的美感。
歐陽景終於走到雲裡面前,臉上帶著雲里熟悉的溫柔的笑,雲里覺得有什麼在眼眶裡閃動著,溫熱了眼睛。就這樣,兩個人面對面的站在幼兒園的門口許久,誰都不說話,細細的看著對方,其實,已勝過千言萬語。
歐陽景伸手拭去雲里臉上的淚,伸手溫柔的把她抱進懷裡,在她耳邊輕聲呢喃:「囡囡,我來接你回家。」
回家就是這句話,雲里終於明白,原來她一直在等的安心就是歐陽景的一句「回家」。雲里在歐陽景懷裡用力的點了點頭,小聲的回應他:「好,我們回家。」
十年的愛,終究有了一個幸福的結局,卻又是另一段幸福的開始,是的,他們要結婚了。雲里覺得,經歷了這樣的十年,之後已經不會再有什麼事情是能打垮他們的愛的了。就這樣幸福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