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一進村子他便直奔酒怪班羿閣下那家酒肆,進門一看,酒肆里桌倒椅歪,狼藉一片,地上已有凝固了的血液,獨不見「酒怪」班羿的蹤影。
難道說酒怪班羿被那人去而復來帶走了。
諸葛英心念轉動問,一眼瞥見左牆上垂著簾的那扇門,同時他也看見一道血液延伸到那扇門的門口。
諸葛英明白了幾分,閃身撲了過去,伸手一掀帘子,他心頭震動,立即怔在了那兒。
「酒怪」班羿橫躺在床上,頭顱破碎,臉上血肉模糊,右掌上都是血,顯然,這位「酒怪」是一再被逼問,為了滅自己這個口,自碎天靈而死。
他竟然這麼護邢玉珍,真為邢玉珍換了命。
再想想臨上山之前,班羿對他說的那句!「博葛少俠,只一念之差便將是使人飲恨終生,懊悔無窮,諸葛大俠身為當世之最,不可不慎。」心裡不免有點異樣感覺。
這名話顯然是提醒他明辨是非曲直,分清黑白善惡。
「難道不成邢玉珍夫婦所說……」
諸葛英定了定神,垂手放下了帘子,他默然地在「酒怪」屋門口站了一下,然手陡場雙眉,轉身走了出去。
站在酒肆門口,他抬眼掃見全村。
這時候回落西山,天已黃昏,應該是夷女戲水,村子里最熱鬧,到處飄送笑語的時候。
「然而,初垂暮高中,眼前三條路每一條都是空蕩而寂靜,每一戶人家都關著門,連聲狗叫都聽不見。
那一人兩童子上哪兒去了?又上哪兒去找。
諸葛英剛皺起一雙眉鋒,喜地左前方不遠處傳來一聲女子尖叫,只那麼短短的一聲,很快地又歸於沉寂,似乎是叫聲前出,便被什麼堵住了嘴一般。
諸葛英眉鋒一寒,眉梢兒一揚,騰身撲了出去,人似行空天馬,快如迅雷奔電。
他越過了十幾戶人家,可是由於沒再聽見動掙,他卻難找出適才那聲女子尖叫是從哪兒發起的。
他思忖了一下,立即騰身揀上一戶人家屋面,甫上屋面,他立有所見。
前面數文外有戶人家,跟阿律家一樣,也鄰靠一條江水情澄的小河,只是沒有那困竹籬。
三個夷族年輕壯漢子手裡拿著刀,標槍,彎著腰,矮著身,像捕什麼獵物一般,正躡手躡腳地沿著牆根向那戶人家逼近。
諸葛英一看就明白了,忙騰身掠了過去,直落那三名年輕夷族壯漢頂上。
那三個壯漢突見一人從天而降,著實地嚇了一大跳,最前面那名年輕漢子低孔一聲,掄刀就砍。
諸葛英伸手抓住了他的腕脈,道:「我是阿律的朋友,三位是……」
那名持刀漢一怔道:「你是阿律的朋友?」
諸葛英點了點頭。
那名持刀漢子忙用左手一指那戶人家,道:「那快,銀妞……」
諸葛英一聽銀妞,心神大震手一松,旋身一陣風般到了那戶人家門口,抬掌一震,兩扇門砰然而開。
他看見了,這戶人家比阿律家簡陋得多,中間一大間,左右各一則和,中間這一間里,靜靜地躺著一個夷族老人跟一個夷族老婦人,一看就知道是被人點了穴道。
左邊那一間里,一方小方桌,桌上擺著酒菜,桌后,坐著個濃眉大眼,滿面虯髯,威武道人的紅袍大漢,他坦露著茸毛叢叢,結實的胸脯,懷裡擁著半裸的銀妞,抱著銀妞的那隻手,從銀妞的香肩上繞過,握著一柄匕首,架在銀妞的脖子上,銀妞嚇得面無人色,那大漢卻一口酒,一塊肉地直樂。
諸葛英看得雙眉高揚,目射威凌,立即冷然說過:「閣下這是幹什麼?」
那紅袍大漢一怔,斂去了滿臉粗野邪關,瞪著一雙巨目道:「你是……」
只聽銀妞驚叫了一聲:「阿英……」
「阿英?」紅袍大漢突然咧嘴笑了。
「好親熱的稱呼,原來你是這妞兒的相好啊,窮酸,你艷福不淺啊,終生她是你的,今天爺我看上了她,借我樂一樂,等爺樂夠了再還你,出去,出去,別擾了我的興頭。」
說著,他抬起傅扇般的人巴掌向諸葛英擺了一擺。
諸葛英當然沒動,道:「閣下想必是中原來的。」
紅袍大漢一點頭:「不錯,爺正是中原來的,你……」
諸葛英道:「我也是中原來的,中原武林人物別到這裡來欺負一個柔弱夷族子女,放下她跟我外面來說話。」
「柔弱?」紅抱大漢哈地一聲道:「她大概對你柔弱對我可像只老虎,剛才差點兒沒把我的臉抓破,還好我有伏虎之能,要不然……」
諸葛英道:「閣下,放下她跟我外面來說講。」
紅袍大漢濃眉一揚道:「給臉不要,你也忒羅嗦了,要不是看在這妞兒份上我就斃了你,我話說在前面,你要是擾了我的興頭,惹火了我,這妞兒咱倆都別要…
…」
諸葛英淡然說道:「據我所知,閣下是來找邢玉珍。」
紅袍大漢一怔,臉上隨即變了色,喝問道:「你是……你怎麼知道……,,諸葛英道:」放下她,找我要邢玉珍就是。「
這一著真靈,紅袍大漢胳膊一抖,銀妞驚叫一聲滾在一邊,然後他站起身來跨過桌子走了過來。
諸葛英一見他走了過來,轉身就出了門。
他出門剛站穩,那紅抱大漢已跟了出來,在離銀妞家門口不遠處一站,活像半截鐵塔威態逼人,道:「說吧,邢玉珍躲在哪個洞里?」
諸葛英道:「先報個名來我聽聽。」
紅袍大漢一怔,旋即一咧嘴,倏然而笑:「也難怪,誰叫你不知道我是誰,小嫩蛋兒,你不配問爺的姓名,趕快把那邢玉珍的躲處告訴我,要不然我轉回去先收拾你那妞兒去。」
諸葛笑道:「你試試看,你只要能再進門去我就任你。」
紅袍大漢兩眼一睜,笑問道:「真的?」
諸葛英道:「你何妨試試看。」
紅抱大漢笑道:「既然碰上了趣人,我也不得不趣上一番。」
他轉身便往回走,是走而不是跑,更不是閃身如電。
諸葛英冷笑一聲道:「你很自負。」
跨步而動,身形如電,繞過紅袍大漢正好擋在屋門口。
紅飽大漢一怔道:「喲,瞧不出你還真有兩下子啊。」
抬起蒲扇般大巴掌抓了過來。
諸葛英道:「站穩了。」
抬掌往紅袍大漢手上一貼,紅袍大漢身子一晃,立即往後退了一步,也只是那麼一步。
紅袍大漢又復一怔,臉色微變,道:「怪不得你敢……」
諸葛英道:「沒想到你內力這麼深厚,在中原武林應該不是泛泛之輩。」
紅袍大漢一點頭道:「不錯,你說對了,咱們卻再試試。」
抖手一掌劈了過來。
這一掌,威猛無倫,凌厲已極。
諸葛英是個大行家,他看在眼裡,心頭震動功凝右臂提一口真氣挺掌迎了出去。
砰然一聲大震,那三名夷族壯漢嚇得忙轉身便跑。
諸葛英身子晃了一晃,紅袍大漢一聲悶哼,蹌踉退了三四步,顯然,他還是不如諸葛英。
紅袍大漢不笑了,那付不在乎的神態也沒了,兩眼瞪得像銅鈴,鬚髮微張銅髯抖動,道:「我沒想到這『六詔』山下的小村子里曾碰上一個修為比我高的人物,窮酸,你報個名來。」
諸葛笑道:「套你一句話,你還不配問我的……」
紅袍大漢大吼一聲撲了過來,人像瘋狂了一般,雙掌搶動,虎虎生風勁氣逼人。
諸葛英現狀暗自頗也震驚,他唯恐紅袍大漢的威猛單力波及銀妞家這茅草搭蓋成的房子,沒容紅袍大浪撲近便閃身迎了上去。
轉眼五招,只聽一聲悶哼,一聲裂帛異響,兩條人影乍分,諸葛英退至銀妞家屋門口,紅袍大漢狼狽站在一丈外,頭髮散了,那件紅袍左肋處裂了個大口子,他站在那兒臉色鐵青,神態怕人。
諸葛英淡然說道::「你不及我就得聽我的,報名!」
紅抱大漢滿口銅牙一挫道:「你不配!」
諸葛英雙眉陡然一剔,旋又淡淡說道:「動手拷打那位酒肆老掌柜的可是你?」
紅袍大漢道:「是我,怎麼樣?」
諸葛英一點頭道:「好,這筆賬我權且記下,再答我一問,你找邢玉珍幹什麼?」
紅袍大漢咬牙說道:「我要手刃那賊淫婦,你又怎麼樣?」
諸葛英道:「邢玉珍跟你何仇何怨?」
紅袍大漢道:「憑你還不配問……」
諸葛英道:「我告訴你,這一問你非答不可。」
紅袍大漢道:「我要是不答呢?」
諸葛英道:「你怎麼對付那酒肆老掌柜,我怎麼對付你。」
紅袍大漢、點頭,厲笑道:「好吧,你試試看。」
諸葛英道:「敢情你是還不服氣。」
邁步逼了過去。
紅袍大漢沒動;但很清楚地可以看到他神色為之一驚,眼看諸葛英已然走近,他猛抖雙掌劈了過來。
諸葛英來個硬碰硬,兩掌一抖迎了上去。
砰然一聲,紅袍大漢站立不穩住後退去。
紅炮火漢仍不服。揚掌劈出三次,但三次都是他被震退,最後一次他被震退靠在身後一堵牆上,要不是這堵牆擋住他,他非來個仰天而倒個不可,他沒處退了,靠在牆上直喘,神態似更見狼則,也更見怕人。
諸葛英冷然問道:「怎麼樣,服氣了么。」
紅抱大漢笑得怕人。介面道:「我生平只服兩個人,要我服你那是做夢。」
諸葛英哦地一聲道:「你生平只服兩個人,那是誰?」
紅袍大漢道:「你管不著,也不配問。」
諸葛英雙眉一揚道:「我倒要看看你有多硬。」
身形一閃而至,在紅袍大漢還沒來得及動手之前,他一把捉上紅袍大漢左肩並,五指微一用力,紅袍大漢只哼了一聲,身子卻是連晃都沒晃。
「肩並」要穴扣在人五指之下,紅袍大漢空有雙手卻分毫動彈不得,他瞪著諸葛英咬牙說道:「你若是個漢子放開我,咱們再作殊死一搏。」
諸葛英冷然說道:「另激我,我已經夠了,事實上你不是我的對手,縱然再作幾場搏鬥你也勝不了我,拷打酒肆老掌柜,欺負一個毫無抗拒之力的弱女子,兩罪並一,我先廢了你這隻左肩。」
城落,他五指剛要用力,驀地……
紅袍大漢目中異采暴閃。
緊接著一個冰冷話聲起自身後:「你要是廢了他一隻左臂,我會把你的皮剝下來,然後再一根根抽你的筋。」
諸葛英心頭微露,覆地轉臉望去,只見身後銀妞家那屋門口站著一個身材瘦小,神色冰冷的黃衣老者。
這老者看上去沒什麼起眼之處,可是他那一雙眼神加兩把霜刃,冰冷而犀利,一望可知內外雙修的一流好手。
只聽紅袍大漢說道:「你怎麼現在才來?」
黃衣老者兩眼一翻,冷然說道:「來晚了么,少主命我前來召你……」
哼地一笑道:「你真露臉,竟被制在這麼一個乳臭未乾,胎毛未退的嫩毛里小子,少主要是知道定然十分高興。」
紅袍大漢道:「行了,你別損我了,叫他鬆鬆手吧。」
黃衣老者翻眼望向諸葛英道:「小子,聽見了么,鬆開他,我饒你不死。」
諸葛英道:「我要是不聽你的呢?」
黃衣老者道:「我剛才說過了。」
諸葛英道:「那麼我不聽,你試試吧。」
黃衣老者目中厲芒一閃,左掌一抬,修又緩緩垂了下去道:「小子,你要三思。」
諸葛英臉色忽然一變,目光凝注在黃在老者得縮在袖子里的那隻左手上,道:
「再把你的手伸出來我看看。」
黃衣老者道:「你要看什麼?」
諸葛英道:「你那隻手可是一隻鐵手?」
黃衣老者臉色一變道:「誰說的……」
諸葛英目中乍放異采道:「古翰,仇超……」
黃衣老者冷叱一聲:「小子,你死定了。」
人如鬼魅,飄身欺了過來。
同時,身後紅袍大漢一聲冷哼,左肩猛然一掙,可是諸葛英比他快,五指一緊,猛然往前一帶。
只見紅袍大漢一個身軀離地而起,猛地向黃衣老者撞去,黃衣老者一驚,硬生生剎住撲勢,反身而退。
諸葛英趁勢一指點上紅抱大漢腦後,紅抱大漢一聲沒吭便推金山、倒玉柱,砰然一聲趴在了他腳前。
黃衣老者臉色大變,厲叱說道:「小子,你……」
諸葛英冷然說道:「沒想到當日風聞已死的四大奇人,今日竟一個個地出現眼前,古翰,答我問話,你等可是來找那玉珍的?」
黃衣老者道:「我等正是來找邢玉珍的,怎麼樣?」
諸葛英道:「你聽誰說邢玉珍躲在『六招』?」
黃衣老者道:「這你管不著。」
諸葛英抬腳踩在紅袍大漢后心上,冷然說道:「古翰,你說不說。」
黃衣老者一驚厲聲說道:「小子,你要敢……」
諸葛英笑道:「怕看他噴血而亡也可以,答我問話。」
黃衣老者咬牙點頭道:「好吧!小子,且讓你得勢一時,稍時……」
諸葛英冷然說道:「答我問話。」
黃衣老者忙道:「我四人只是奉命前來!」
諸葛英「哦!」他一聲道:「你四人奉命前來?奉誰之命,除了查三影之外還有誰能支使你們四人?」
黃衣老者道:「這你就別管了,你也不配問。」
諸葛英道:「我管定了,你看看我配問不配問。」
他抬了抬踩在紅袍大漢后心上的那隻腳。
黃衣老者一驚說道:「小子,不靈了,你就是踩碎了他我也不會說。」
諸葛英「真的么?古翰。」
黃衣老者道:「不信你儘管踩下去。」
諸葛英雙眉一揚道:「仇超他死有餘辜,我倒要試試看!」
腳下便要用力。
突然。
一個清朗話聲從身有傳了過來。「閣下腳下留情。」
諸葛英聞聲一怔,再抬眼一看,他立即笑聲說道:「費大俠……」
身右十丈外站著一身長袍的費嘯天,他身後緊跟著兩名白衣童子,一抱金鞭,一抱長劍。
入目這兩名白衣童子,諸葛英剎時又明內了一件事。
黃衣老者立即躬下身去,遙遙恭謹施禮。「少主。」
費嘯天臉色一變,但剎時間又恢復正常,帶著兩名白衣童子騰身驚了過來,直落黃衣老者身前,抬眼凝住道:「閣下認得費某人?」
諸葛英也已恢復了他那超人冷靜,淡然一笑道:「金鞭銀駒震寰宇,哪個不知……」
「誇獎了!」費嘯天輕淡笑笑說道:「那是武林朋友們的抬愛,容我請教……」
諸葛英道:「費大俠,我一介寒儒,藉藉無名,默默無聞……」
費嘯天道「總該有個姓名。」
就在這兩句話工夫中,諸葛英已想好了化名,當即說道:「費大俠!我姓賈名玉。」
費嘯天淡然一笑道:「閣下果然人如玉,賈玉二字我聽來的確很陌生,閣下這麼一個藉籍無名,默默無聞的人,竟能制住四大奇人之一的『神力霸王』仇超,委實令人……」
諸葛英截口說道:「費大俠,沒名氣的人不一定就沒過人的本事。」
費嘯大點頭說道:「說得是,有的人不好名,這麼看來閣下該是那不好名的高人了!」
諸葛英方待再說,費嘯天卻接著又道:「我請教,仇超何處開罪了閣下。」
諸葛英道:「他拷打酒肆的老掌柜……」
費嘯天淡然說道:「閣下,動手逼問班羿的是費某人,仇超他只是代主受過。」
費嘯天厲害,上來便點破那是『酒怪』班羿而不是一個尋常的弱老人。
諸葛英淡然一笑道:「我不信,我以為費大俠是代下屬受過。」
費嘯天道:「怎見得?」
諸葛英道:「以費大俠這麼一位頂天立地,名重武林的當代英傑,蓋世奇景,怎會下手那成名多年的前輩俠義……」
費嘯天笑笑說道:「閣下不必罵費某人了,費某人是一時激動,現在想想很是懊悔。」
諸葛英道:「費大俠恐怕要懊悔一輩子了。」
費嘯天目光一直道:「怎麼?莫非那班羿……」
諸葛英道:「班羿怕再遭拷打,而自碎天靈自絕了。」
費嘯天目中寒芒暴閃,頓足不語,半晌始點頭說道:「閣下說得不錯,費某人勢將懊悔終生,愧疚無窮,我一念之誤而害得一位前輩俠義!費某人,還稱什麼英豪,稱什麼奇男……」
揚左掌向自己左腕砍去。
諸葛英睹狀剛一怔,黃衣老者已大驚失聲地撲過來握住費嘯天的左腕,道:
「少主,大事未了,萬請……」
費嘯天搖頭悲嘆,一抖手,道:「也罷,你去一趟,把班羿的死身安置好,等我完事回去時帶回厚葬,屆時我自有報償。」
黃衣老者應聲施禮。飛射而去。
黃衣老者去后,費嘯天抬眼望向諸葛英,道:「對班羿,我已有所安置,他日我也將有所報償,此事可說已有交待,閣下是否可將仇超……」
諸葛英道:「費大俠現有所諭,賈玉不敢不遵,只是我還有一件事要奉知費大俠。」
費嘯天道:「閣下請說,費某人洗耳恭聽。」
諸葛英道:「不敢,貴屬仇超闖民房,辱民女……」
費嘯天兩眼一睜,道:「閣下,在什麼地方?」
諸葛英道:「就是費大俠身後這一家。」
費嘯天雙眉一揚道:「閣下請將仇超穴道解開,讓費某人問問他。」
彎腕一掌,仇超應掌而醒,翻身躍起他要有所行動。
只聽費嘯天冷喝道:「仇超!」
仇超一驚轉身,他這才看見費嘯天站在眼前,趕忙躬身低頭,恭謹地說道:
「少主,您是什麼時候……」
費嘯大冷冷說道:「我早來了,我若遲來一步,只怕你連命都沒有了。」
仇超一張臉漲得通紅,低著頭道:「謝少主……」
費嘯天道:「古翰來找你的時候,你在幹什麼?」
仇超道:「回少主,那時屬下正在跟這小子……」
費嘯天道:「為什麼跟這位動手搏鬥?」
仇超答得毫不遲疑道:「是因為屬下找了一個夷妞兒……」
費嘯天冷哼一聲道:「臨出來的時候,我是怎麼說的?」
仇超一怔,滿臉詫異之色,瞪眼望著費嘯天道:「少主?」
費嘯天沉聲叱道:「住嘴,退往一旁聽候發落!」
仇超瞪大了一雙銅鈴眼,似乎很是詫異,但是他沒敢多說,躬身答應一聲,退向後去。
費嘯天抬眼望向諸葛英,道:「閣下,那夷族姑娘是否已……」
諸葛英道:「幸好我及時阻攔了貴屬。」
費嘯天微一點頭道:「那還好,多謝閣下伸手,否則費某人有何面目見中原武林同道?
閣下請放心,對仇超,我自有懲罰……」
諸葛英道:「還請費大使今後多多約束貴屬。」
費嘯天道:「多謝教我!那是自然……」微一拱手道:「費某人另有他事,不便在此久待,告辭了。」
轉身要走,仇超突然說道:「稟少主,這小子知道躲藏的邢玉珍。」
費嘯天「哦!」地一聲,轉回身目光直逼諸葛英。「是么,閣下?」
3諸葛英道:「容我先請教,費大俠為什麼要找邢玉珍。」
費嘯天道:「閣下是否知道邢玉珍的藏處?」
諸葛英道:「費大俠請答我問話。」
費嘯天雙眉微微一剔道:「是不是我告訴閣下原因,閣下就告我那玉珍的藏處?」
諸葛英道:「我要弄個明白,問清曲直是非。」
仇超喝道:「小子,你配。」
費嘯天立即叱道:「有我在,哪有你插嘴的餘地,後站!」
仇超應了一聲,哈腰退向後去。
費嘯天抬眼望向諸葛英,道:「我要替一位武林前輩異人跟仇超等報仇雪恨。」
諸葛英道:「我明白了,費大俠是要為『玉面閻羅』查前輩……」
費嘯天點頭說道:「不錯。」
諸葛英道:「據我所知,仇超四人原為查前輩的座下四衛,怎麼多年後的今天地四人稱費大俠為少主……」
費嘯大道:「此事說來話長,查前輩被害去世后,仇超四人流浪江湖,無依無靠,先父愛他四人一身所學,有意收在身邊,他四人答應投靠,唯一的條件就是要先父替查前輩報仇雪恨,先父點頭一口答應,先父已然仙逝,這件事自然就落在費某人頭上……」
諸葛英道:「原來如此,怎未見那夏侯飛與宮紅……」
費喻人搖頭說道:「閣下有所不知,當時先父只收了古翰與仇起二人,至於那『銀骷髏夏侯飛』與『血手印宮紅』聽說已變節移志,投向邢玉珍手下……」
諸葛英「哦」地一聲,道:「那就怪不得只見這兩位而未見另兩位了……」
費嘯天道:「如今聽說邢玉珍躲在『六詔』,所以費某人帶他二人前來找尋,邢玉珍殺害親夫,心狠手辣,毒如蛇蠍,武林莫不唾棄不齒,以除之為快,倘閣下知道部玉珍的藏處,尚清明告……」
諸葛英:「不瞞費大俠說,邢玉珍確實住在『六詔』……」
費嘯天兩眼一睜,道:「請閣下指點……」
諸葛英搖頭說道:「不忙,費大俠,有件事我必須先讓費大俠知道一下。」
費嘯天道:「什麼?」
諸葛英道:「那玉珍不承認她是殺害親夫,而是……」
接著他把仲孫漱玉跟邢玉珍夫婦倆告訴他的說了一遍。
聽畢,仇超首先大叫:「好個賤淫婦……」
費嘯天轉過臉來平靜地問道:「這麼說,閣下是已經見過邢玉珍民?」
諸葛英點頭說道:「是的。」
費嘯天道:「容費某人先請教。閣下找邢里珍,又為的是什麼?」
諸葛英道:「跟費大俠一樣。」
費嘯天道:「這麼說閣下跟費某人志同道合?」
諸葛英道:「正是,費大俠。」
費嘯天道:「那麼,閣下可相信邢玉珍的話?」
諸葛英道:「不瞞費大俠說,我信疑參半。」
費嘯天道:「好一個信疑參半,閣下打算怎麼辦?」
諸葛英道:「在未覓得人證,問清是非曲直之前。我不敢冒然採取行動,費大俠該知道,此事體大……」
費嘯天道:「閣下所指的證人是……」
諸葛獎典道:「自然是邢玉珍所說查前輩的原配髮妻」
費嘯天搖頭笑道:「姑不談邢玉珍是否無中生有,且休問世上是否真有其人,縱有其人,已事隔多年,誰還敢擔保此人仍在,縱然此人仍在,人海茫茫,字內遼闊,一時又如何去找……」
諸葛英道:「我也知道……」
費嘯天道:「現今查前輩的四衛之二在,閣下何不當面問上一問。」
諸葛英道:「我本有此意……」
費嘯天淡然一笑,道:「仇超適才罵邢玉珍為賤淫婦,閣下該聽見了。」
諸葛英點頭說道:「不錯,我聽見了。」
費嘯天道:「那麼我以為閣下不必再問了。」
的確,諸葛英明知查三影的那位還不知有無其人的原配髮妻難找,原就打算找血手印宮紅問上一問,求證一下。如今沒碰見宮紅,反面碰上了仇超,該一樣。而且聽費嘯天說,宮紅跟夏侯飛已投向了邢玉珍,要照這麼說,問仇超該比問宮紅好。
這麼一來,宮紅行兇時所言跟如今費嘯天所說,也就不謀而合了。
由這一點看,邢玉珍大婦之言,應該是假不真。
反過來再看看邢玉珍的態度,仲孫漱玉的為人,成名多年的「酒怪」班羿也為她夫婦舍了命,這幾點,卻又令人猶豫,邢玉珍夫婦的話,又似乎真而不假。
這怎麼辦?
可惜當日諸葛英跟卓玉冰分別早了一會兒,要不然如今一切迎刃而解,就用不著再傷腦筋了。
只聽費嘯天說道:「閣下以為如何。」
諸葛英遲疑了一下道:「我不敢說費大夥說的不是理……」
費嘯大道:「那麼請閣下將邢玉珍的藏處賜告,費嘯天與仇超、古翰二人將感激不盡。」
諸葛英沉默了一下道:「費大俠是否願意再多方求證一下?」
「怎麼?」費嘯天道:「閣下認為有仇超、古翰二人作證還不夠么?」
諸葛英:「倒不是不夠,實在是此事體大,不但關係著人命,還關係著一人的毀譽……」
費嘯天淡然一笑道:「我真有點懷疑閣下是來為查前輩報仇雪恨的……」
諸葛英正色說道:「費大俠當代奇豪,應該知道,縱然是不共戴天的親仇,也應弄清是非曲直,一念之誤便足以……」
費嘯天截口說道:「費某人也知道此事體大,然而我請問,當世之中除了仇超與古翰之外,何處再找更好的證人?」
諸葛英呆了一呆道:「倘世上確有查前輩的原配髮妻在……」
費嘯天道:「倘若邢玉珍是無中生有呢?」
諸葛英道:「只要證明邢玉珍是無中生有,我不但願將邢玉珍的住處奉告,而且還願意追隨費大俠,共誅……」
費嘯天道:「閣下,那不是一時半時的事。」
諸葛莫道:「這是中原武林一件大案子,我輩不能不慎重,為此,我寧願多等些時日,不知費大俠意下……」
費嘯天笑道:「閣下,只怕假以時日,再找邢玉珍可就難了。」
諸葛莫道:「費大俠,自查前輩被害至今,其間時曆數年,而如今費大俠跟我都已經找到了『六詔』……」
費嘯天笑道:「閣下的意思是說她跑不掉。」
諸葛英道:「只要她還活在世上,除非她有升天入地之能,要不然的話,任她躲到天之涯海之用也難求個倖免。費大俠,冥冥之中更有天理,更有因果報應……」
費嘯天淡然笑道:「這麼,閣下眼前是不打算將邢玉珍的藏處賜告了?」
諸葛英道:「事非得已,還請費大俠原諒。」
價超陡然一聲厲喝。「小子,找劈了你……」
費嘯天目光一掃,仇超立即低下頭去,然後他轉過臉來含著一絲淡然笑意,向著諸葛英道:「閣下既有這等心意,如此打算費某人不敢勉強,不過費某人要奉知閣下,找證人求證,那是閣下的事,費某人認為自己總有這兩個最佳人證已經很夠了,告辭。」
活落,一拱手,帶著仇超及兩名白衣童子轉身而去。
諸葛英忙道:「費大俠……」
費嘯天停步回身道:「閣下有什麼見教。」
諸葛英道:「不敢,事關重大,還請費大俠……」
「閣下,」費嘯天淡然截口說道:「各人有各人的看法,各人有各人的做法,找不勉強閣下,也請閣下別勉強我。」
轉身行去。
諸葛英呆了一呆,張口想再叫,可是他沒叫出聲,最後他閉上了嘴,眼望著資嘯天等轉過一處民房不見,他方始邁步向銀妞家走去。
他進了銀妞的家,從一處民房后射過來的兩道目光,一直緊緊地跟著他,直到他進了銀妞的家,這雙目光才收了回去。
那是費嘯天,他轉過了身,眼前站著仇超,兩名白衣童子,還有古翰,他目光先落在仇超臉上,犀利而冷峻的目光,使得這位當年四大凶人之一的「神力霸王」一驚,不安地低下頭去。
費嘯天淡淡地開了口:「仇超,事不尋常,情形特殊,從現在起,我不許你再騷擾民家,更不許碰任何一個婦女,聽見了么?」
仇超忙道:「謝少主恩典,屬下聽見了。」
費嘯天的目光又掃向古翰,古翰也一懍低頭:「古翰,你可知罪?」
古翰一驚,惶恐地道:「少主明示。」
費嘯天道:「是誰叫你當著那個賈玉稱呼我少主的?」
古翰呆了一呆,道:「少主的意思是……」
費嘯天冷然說道:「你知道他是誰?」
古翰道:「屬下不知道,少主明示。」
費嘯天道:「他叫司馬傑,又叫諸葛英。」
古翰、仇超雙雙大驚失色,脫口叫道:「玉書生……」
費嘯天叱道:「輕點。」
古翰、仇超立即噤聲住口,但臉上的神色卻難掩心中的震撼與驚駭。
只聽費嘯天道:「這麼聲少主不啻告知諸葛英你跟仇超是我的人,你們兩個現是我的人,那夏侯是我的人……」
哼哼哼地一陣冷笑。
古翰面無人色,低下頭去額聲說道:「少主開恩,屬下有眼無珠,沒看出他就是司馬傑……」
費嘯天道:「讓他知道真正要殺霍剛兄妹的是我,這還事小,大不了讓梅姑娘跟我反目成仇,而若由此讓他相信了邢玉珍的話,那可就……」
古翰忙道:「少主開恩,少主開恩。」
費嘯天淡然一笑道:「這是你的罪,但你適才握住我的手腕,卻是你一樁大功,將功折罪,我姑饒這次……」
古翰一躬身道:「謝少主恩典。」
費嘯天瞼色一寒,神色怕人道:「不管怎麼說,諸葛英總是我的心腹大患,留他不得,我必定殺之……」
古翰一場頭道:「稟少主,屬下願……」
資嘯天搖頭說道:「諸葛英一身功力雖已大打折扣,但合你二人之力,仍不是他的對手,我要親自下手,不過目前尚非其時,仇超。」
仇超忙應道:「屬下在。」
費嘯天一字一字地道:「傳我的令諭,命夏侯飛宮紅二人即刻離開『六詔』,迴轉中原,盡全力不惜一切,務必於限期內找到那原住梅花溪下松澗中的一對母女,擒之,押送回庄,然後報我,去。」
仇超應了一聲,騰身破空而去。
費嘯天目光移轉,道:「古翰。」
古翰忙應道:「屬下在。」
費嘯天道:「你暫時留此跟蹤諸葛英,沿途留下記號,絕不許被他察覺,否則你提頭來見。」
古翰一愧忙道:「屬下遵命,少主放心就是。」
費嘯天臉上微泛笑意,微一點,轉身要走,突然他又停住問道:「班羿真死了?」
古翰道:「回少主,是真的,他自碎天靈……」
費嘯天兩眼一睜,道:「是他么?」
古翰道:「回少主,確是班羿本人。」
費嘯天道:「你沒有錯?」
古翰道:「回少主,沒有錯。」
資嘯天威態一斂,點頭說道:「那就好,便宜了他……」
話鋒一轉,問道:「你怎麼安置他的?」
古翰道:「回少主,屬下把他裝進了一隻酒罈子里……」
費嘯天倏然笑道:「生前稱酒怪,死後死置酒罈中,可稱死得其所……」
只聽一名白衣童子道:「稟少主,出來了。」
費嘯天忙回身窺看,只見諸葛英跟銀妞走了出來,身後還跟著那對老夫婦,想必是銀妞的爹娘。
費嘯天訝然說道:「他這是幹什麼,莫非……」
他話還沒說完,銀妞跟她的爹娘相偕往東行去,諸葛英則一個人往西而去。
古翰忙道:「少主,屬下是……」
費嘯天略一沉吟,道:「跟諸葛英。」
古翰答應一聲,瘦小身形一閃不見。
望著諸葛英的背影,費嘯天臉上浮起異樣的表情,令人難以意會,可是卻令人不寒而僳……
諸葛英在前面走,古翰隱蔽著身形在後頭跟。
這時候天色已經黑透了,全村沒有一點燈火,要不是今夜夜空里月亮升起來的早,夜色準是一片黝黑。
諸葛英進了班羿的那家酒肆,這卻使跟著後頭的古翰一怔,古翰老奸巨滑,他立即明白他那位少主判斷錯誤,不該跟諸葛英,而該跟銀妞一家三口。
可是跟諸葛英是費嘯天的令諭,古翰他不敢不聽,更不改擅改,再說,這時候回頭去跟那三個,未免也太遲了。
古翰既然知道那窮酸是「玉書生」,他可不敢跟得太近,萬一讓諸葛英發現,他就要提頭去見少主,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是故,諸葛美進入酒肆之後,他只有躲在十丈外一處牆后耐心地等,等著諸葛英再出來。
還好,他沒白等,沒多久諸葛英就從酒肆里出來了,肩上扛著一個半人高的大酒罈子,他一出酒肆往東飛掠而去,古翰不敢怠慢,忙跟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