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七章 族長 (下)
「不甘心么?」輪烜笑了。「也對,只是因為一個姓氏便喪失了成為族長的可能。不甘心也能理解。」
「我不甘心的不只是這個。」青年垂下眼,自嘲的笑道:「我不甘心的是為什麼我不屬於自己。」
「混蛋!」輪烜還沒開口,一旁的中年人已經怒叱出聲。揮手間,一道風鞭重重的揮在青年的背上。巨大的力量不僅將他擊倒在輪烜的懷中,更將血肉模糊的鞭痕深深鏤刻在破碎的青衫之下。
沒有發出哀叫的身體在輪烜懷中難以克制的顫抖著,彷彿喪失了站直的力氣。破敗的衣衫下,如甲胄般綁縛的魔元索由於能量的激蕩而瞬間收縮,幾乎深勒入骨。
「你這是幹什麼?」輪烜的眉頭緊鎖,冷冷的問道。一絲怒氣湧上心頭。
對於旁人的死活輪烜向來是不放在心上的。事實上能讓他放在心上的東西也確實不多。但在這一刻,他竟破天荒的沒有將懷中之人推開。
中年人見輪烜不滿,連忙躬身行禮道:「族長明鑒,能成為族長的隨侍是索可族人最值得驕傲的事。我程家之所以能擁有這項榮譽,正是歷代族長對程家忠誠的肯定。請族長允許我另選一人成為您的隨侍。我程戩作為程家家主,絕對不能容忍程家有族人對家族的榮耀心懷不滿。這簡直是整個家族的恥辱!」
程戩慷慨激昂的話聽到輪烜耳中,好笑的情緒卻佔了多半。真當我是不解世事的雛兒嗎?輪烜暗自冷笑。成為族長隨侍是族人的驕傲這一點或許不假。但那是因為族長的隨侍在某些方面相當於助手,雖無權位但在族中的實質權力很大。與其他只能做些侍奉之事的低階隨侍大不相同。隨侍對族長的忠誠有誓約禁制的保證,不用擔心背叛。但在不違背族長命令下,做些對家族有利的事也是族中理所當然的潛規則。這也是為什麼族規中指定程家和沈家各有一名隨侍的原因之一。不過既然懷中這小子不願意卻也不必勉強。輪烜對自己的隨侍是否是程家的天才並不在乎。剛要答應,卻聽一旁的紗琳不滿的開口道:「按照族規,程家獻出的隨侍必須是家中能力最好的一個。程戩家主要換人的話,豈不是違背了族規么?」
程戩搖頭道:「不能說違背族規。這個侮辱了程家榮譽的小畜生自然要加以懲處,否則我程家豈不遭人恥笑。因此他的全部能力都將被廢除。我也會將其貶為族中公奴,任憑族人驅策。到時程家能力最好的一個仍然是族長的隨侍。」
話音未落,輪烜懷中的身體劇震。那青年俊美的臉剎那間失去了血色。難以置信的目光投向一旁面沉似水的程戩。
「……為什麼?」喃喃的低語飄入輪烜的耳朵,青年眼瞳中悅目的紫芒一點一滴的熄滅。絕望的身體逐漸向下滑落,再沒有分毫的氣力。
這樣便放棄了么?輪烜不屑的冷笑。伸手扣住他的下頜,單靠手指的力量將他提起。
「唔……」頜骨傳來的劇痛讓青年悶哼出聲,散失的焦距逐漸凝固在輪烜邪佞的臉上。
「做不做我的隨侍由不得你們定!」輪烜的聲音波瀾不驚,院中的風卻突然凜冽。
程戩的心頭一悸,隨即駭然。原本對這個年輕的族長還存有幾分輕視。哪知他尚未得到聖物認可便能放出足以令自己戰慄的威壓。
「族長的意思是……」程戩小心的問道。
輪烜冷哼一聲,將手中的男人用力甩在地上。「給我站起來!做不到你就只配做全族的公奴!」
「……什麼……意思?」那青年目光微閃,不顧周身的痛楚,驚異的翻身坐起。
「站不起來么?」輪烜根本沒有理會他的疑問,冷淡的問了一句,轉身便走。「程戩,廢了他!給我換一個隨侍!」
「不!」青年臉色大變,飛快的起身。「族長求你等等,我可以站!」
「很好!」輪烜微微一笑,回身來到青年面前。伸手抓住他的衣襟,一把將破敗的青衫扯開。頃刻間,青年如標槍般筆直的身體便整個□出來。赤色的魔元索縛勒其上,無比清晰。
青年身軀一顫,一抹赧然躍上眼底。淡金色的皮膚在輪烜灼灼的視線里逐漸透出粉紅的色澤。
「叫什麼?」輪烜淡淡的問道。仔細尋找著魔元索的扣結。
「我……沒有名字!」青年的眸光一黯,低聲道:「隨侍本就該由族長賜名。所以自從我五歲被指定成為族長隨侍人選之後,便不能再有名字。周圍的人只叫我程。」
「麻煩!」輪烜皺了皺眉。伸手按住青年小腹處的扣結一震一挑,魔元索應手而解。深勒入體的鏈索突然鬆開,刺骨的痛麻瞬間傳遍全身。青年的□聲方才響起便被輪烜的唇舌堵了回去。唇上的接觸柔軟而冰冷,既不急躁也不熱情。青年難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這個不知算不算吻的接觸竟然帶著淡淡的清甜味道,麻痹了他的身體。
「以後我叫你風,自由的風!」貼著他的唇,輪烜刻意壓低的聲音只有他能聽到。
「如果我能從烈鷹堂出來,我要在門口看到你!」輪烜推開他,冷淡的吩咐。
「是!」青年一愣,立刻跪伏於地。低垂的眼中滿是複雜難解的星芒。
其實他身上的魔元索與其說是懲罰不如說是制約。在得到聖物認可之前,索可族隨侍的誓約很難作用於高階族人。自己之所以會在輪烜去烈鷹堂接受聖物認定之前被送過來,不過是程家家主程戩下的賭注。這兩年程家的聲勢大不如前。幾次事件與沈家相比都落了下風。所以程戩想藉助魔元索提前讓誓約完成。若輪烜能成功得到認可,程家的人就會在未來取得比沈家更大的利益。若不能成功,犧牲的也不過是一名族人而已。
程戩的用意他猜的出,相信輪烜也猜的出。然而輪烜明顯接受了自己成為隨侍,卻親手解開了束縛他力量的魔元索。是不願他無謂犧牲還是@不屑於程家的示好?這個人到底在想什麼他真的弄不懂了。
「紗琳長老,這就是您的禮物么?」輪烜側頭問道。言外之意就是想離開了。
「當然不是!」紗琳微嗔的瞪了他一眼。明媚的眼中流露出柔腸百轉的哀愁情態。「不是說了要叫我母親嗎?」
「對不起,母親。」輪烜順從的開口,眼底卻滑過一抹無奈。紗琳溫和的一面在輪烜的記憶中並不多見,所以直到現在他仍不太適應。
「都出來吧。」輪烜的順從讓紗琳十分滿意,她嫵媚的笑道。
話音一落,小小的院落內絲竹之聲輕響,兩名艷若桃李的女子手持笛蕭,曼舞而出。一人嬌笑連連。舉手投足間隱含挑逗,如同一團妖嬈的火焰。另一個卻剛好相反。寧靜得恍若靈山秀水間的美玉,光華內斂、溫潤動人。等到靠得近了,輪烜才驚異的發現那火焰般的人兒竟有一雙清冷若水的眼瞳。而柔若春水的那個,眼波內卻有流火閃爍,竟是純粹的火性體質。
「有趣!」輪烜不禁輕笑。便是淡漠如他也不由為這兩人動容。
紗琳知道輪烜已看出兩女的妙處,得意之色躍上眉梢。「覺得如何?」
「出色的女人!」輪烜中肯的回答。
「她們就是我的禮物。」紗琳微笑道:「出色的女人只有強大的男人才有資格擁有。做為族長,將來你會有更多美麗的女人。但你會發現,再不會有人比她們倆更懂如何伺候你。」
替我準備的妻子人選么?輪烜的笑意未減,卻側身避開了女子的依偎。「我目前沒有娶妻的打算。」
就算紗琳沒有操控他的打算,他也根本不能容忍讓陌生人近身。排除身邊任何潛在危險,早已成為輪烜的本能。若不是隨侍有禁制保證忠誠,恐怕他連隨侍都不打算要。無法信任的毛病或許可悲,但這又是誰造成的?自出生起就被遺棄的他,被荒漠的野獸和強盜養大。四歲起便要學會殺人,不然就會成為騎獸的餌料。五歲時便懂得隱藏自己,否則會被大孩子視作威脅而死得不明不白。六歲時親手殺死了意欲將他販賣為奴的強盜頭子,自此如野狗般在荒漠中流竄。直至碰到那個遺棄自己的可憐女人。
見過太多殘酷的輪烜從不覺得自己是可憐的。起碼在他心中,那個深愛著自己父親的女人要可憐的多。輪烜很幸運。遇上紗琳的時候剛好是她知道自己愛的男人真實身份的時候。於是輪烜的存在便給了紗琳找上門最好的借口。輪烜當然不會拒絕紗琳的要求。因為他也需要一個離開荒漠的機會;一個活下去的機會。
不過事情遠沒有紗琳想得那麼簡單。輪烜的身份被證實后,紗琳只得到了一句冰冷的回應。
「我不會承認沒有達到高階的兒子。至於你?」那男人滿臉的輕蔑。「就算你生下了我的孩子我也不可能娶一個□。除非這小子能成為族長。到那時,便是要我為你散盡姬妾,我也願意!」
那男人的無情讓七歲的輪烜印象頗深。現在想起來,自己的淡漠似乎正是承襲了那男人無情血液的緣故。看著紗琳難以致信的表情,輪烜越想越是好笑。
「你真的不要麼?」紗琳皺了皺眉,心中頗有些不是滋味。
對於承載了自己全部希望的輪烜,紗琳無疑是嚴苛的。但無論是怎樣的斥罵、懲罰,幼小的他都沒有哀求過一聲。只是默默的承受,如同沒有靈魂的娃娃。不知怎的,對這個如此乖巧的孩子,紗琳的內心卻總有幾分莫明的恐懼。想來當時的殘酷到有大半是為此。如今他即將成為一族之長,往日的嚴厲自不適合。但慈母的嘴臉對紗琳來說實在有些難度。
「其實娶不娶她們都由你,我不會幹涉。只不過你已經成人,總該有個女人在身邊伺候才行。」
「若當真有需要,交給隨侍解決就好。」輪烜淡淡的說道。
紗琳不贊同的搖頭道:「就算隨侍接受過這方面的指導也絕對比不上我特意□出的美人。你若不是我的兒子,這對寶貝我可不會輕易出手。」
擔心我不再受你控制了么?輪烜忍不住笑了。晦暗而平淡的五官忽然變得清晰。那透骨而出的妖冶就象幽冥中的陰火,頃刻間將沾染到的人燒得魂飛魄散。
「你知道我的習慣。這麼好的女人,不小心讓我玩死就可惜了。」淺淺的揚眉,輪烜優雅的轉身離去。
院中數人如泥雕木塑,半晌動彈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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