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八章 認主(上)
索可族除了紗琳這個沒有實權的名譽長老之外,還有一名真正靠能力和貢獻坐上這個位子的長老。不過直到接受聖物認定的當天,輪烜才第一次見到他。那是一個看來頗為和藹的老人。這不免讓輪烜有些意外。傳言中這位長@老的性格狂暴,有戰獅之名。如今看來,到是他身後那十二名神情肅穆的族人威懾性強些。
「何長老。」輪烜點了點頭。身為預備族長,輪烜已經用不著向任何人行禮。
何長老笑了笑,溫和的說道:「輪烜,繼那迦族出現有史以來最年輕的族長之後,我很高興看到我族也有這麼強大的年輕人能夠成為族長人選。不過即使你足夠強大,接受聖物認定仍然有很大危險性。畢竟心魔是很難戰勝的。所以告訴我年輕人,你做好準備了嗎?」
「是的。請何長老打開烈鷹堂。」輪烜堅定的回答。
難道到了這個地步還能退縮么?輪烜暗自苦笑。接受聖物認定失敗的人有一定幾率變成只知道殺戮的瘋子,不過何長老顯然不擔心輪烜的失敗給其他族人帶來麻煩。他帶來的十二個人都是族中頂尖的術士。單打獨鬥輪烜或許不懼,一旦對上十二個,就算他將所有封印都打開也撐不了多久。何況到那時他神志已失,鬼知道會不會被秒殺。
何長老的眼中精光一閃,周身的氣勢頓時高漲。雙臂伸展開來一抱一推,烈鷹堂高大的石門應手而開。
「那麼,這一天一夜請多保重。」側身退到一邊,何長老躬身行禮。
輪烜沒有回答,按捺住心中隱隱生出的忐忑,舉步向石門內走去。方一進入門內,輪烜便停下了腳步。身後石門緩緩閉合的聲音如同深淵的惡魔,將光明一絲絲帶走。
怎麼辦?這熟悉到已然厭倦的黑暗竟還能讓人興奮呢。在最後一線光明消逝的瞬間,森冷而又妖冶的笑綻放在輪烜微側的臉上。看到這一幕的人並不多,但觀者無不心生戰慄。尤其是那個自始至終都將複雜的目光凝聚在輪烜身上的俊美青年。
石門內,輪烜靜靜的站在原地,並不急著前進。躁動的情緒在刻意均勻的呼吸中平穩下來。還沒有真正面對面便有能力影響我了么?輪烜不禁冷笑。果然不愧是傳說中能誘發心魔的聖物。
待情緒穩定,輪烜掏出一顆照明用的珠子,小心的向內走去。腳下是條逐漸向下傾斜的青石甬道。兩側的石壁上刻有大量的圖案。仔細看去,基本描述的全是索可族的英雄——第一任族長雲凌的事迹。畫中的雲凌頭戴鷹羽面具,高舉一柄金色長刀,威風無匹。據說那金色長刀便是族中聖物原本的模樣。不過在雲凌死後,聖物就化為金色匕首。威力也大不如前。索可族歷代得到認定的族長,除了與高階族人訂立隨侍契約時需要藉助聖物之力之外,就只是將其供在烈鷹堂當成精神象徵。
雕琢精美的壁畫在珠光的映照下反射出瑩潤的光芒,畫中的人物個個栩栩如生、呼之欲出。這樣的雕工該能賣個好價錢吧?伸手撫上畫中人的面容,輪烜不無貪心的讚歎。觸手的冰涼濕滑讓輪烜一愣,隨即明白自己已經在地下很深的地方了。
「奇怪,竟然有辦法正常呼吸?」輪烜大感奇妙。好奇心起,輪烜的腳下不由加了幾分力道。很快便來到甬路盡頭。
轉過彎,豁然開朗。巨大的洞窟頂端怪石嶙峋,底下卻是一汪閃爍著熒光的碧水。水池中央有一天然石台。石台正中立著一柄匕首。暗金色的粼光在上面緩緩流動,彷彿生命的血脈。
這就是族中的聖物!輪烜深吸一口氣,雙眼死死的盯著石台上流轉的光芒,根本無法移開視線。向來淡漠的心也明顯加速了跳動。是緊張么?不對!輪烜一驚,連忙將眼閉上。哪知本應漆黑的視野里卻仍然有匕首的光芒躍動,漸成漩渦。
「什麼玩意!」感覺受到愚弄的輪烜不禁低低的詛咒,無奈的將一直壓抑在體內的力量盡數放出。頃刻間,輪烜晦暗平淡的外表變得精緻俊美,彷彿如血般赤紅的葡萄美酒傾灑在原本蒙塵的明珠之上。帶著淡淡邪氣與冷漠的眼瞳硬化了輪烜酷似紗琳的妖媚面孔。沒有紗琳的風情萬種,輪烜的人更象是一把名匠打造的鋼刀。堅硬、鋒利,身體那流暢的曲線卻又帶著妖冶的美感。讓人恨不得葬身在他雪亮的刃口之下,只求能在他近乎完美的身體上留下自己的血色印記。
「給我散!」輪烜一聲暴喝,在腦海中不住翻卷的流彩瞬間分崩離析,急促的心跳迅速恢復了正常。再睜開眼,一切都沒有變。石台還是那個石台,那把匕首上暗金色的流光也依舊活躍。
這便沒事了么?是不是太簡單了?輪烜定了定神,縱身躍上石台。靠得越近,匕首表面紋路的精美程度便越讓輪烜讚歎。他忍不住伸出手,緩緩撫上那些細密而優美的紋路。哪知就在指尖輕觸的瞬間,異變突生。輪烜彷彿被重鎚擊中,暴虐嗜殺的情緒如排山倒海般襲來。往日屈辱隱忍的情景在腦中一幕幕的重現。那些或輕蔑譏嘲或貪婪□的嘴臉,那些毫無理由的毆打折磨讓輪烜噬血的慾望愈發的強烈。
「……我想……好想……殺了他們!」殘忍的話語透過輪烜的耳朵傳到大腦,那古怪的語調讓他心頭一凜。該死!這不是我的聲音!輪烜駭然收手卻發現自己已牢牢握住了聖物的手柄,根本無法放開。
『……殺!撕開他們骯髒的胸膛,劃開他們脆弱的喉嚨,讓他們在你腳下□……』古怪的聲音在輪烜的心底響起,帶著一波波渴血的狂暴。
「媽的!喉嚨都斷了還□個屁!你個白痴,少命令我!」輪烜見掙扎不開,不由破口大罵。罵完之後,輪烜心底的聲音竟然一頓,彷彿有些愕然。這種古怪的反應讓輪烜大感意外,腦海中漸漸生出了一個瘋狂的念頭。
或許所謂的聖物認定,根本不是一直以來族人認為的與自己心魔的戰鬥。這玩意原就是有靈魂的!想到這兒,輪烜不由心念電轉。他並指運力飛快的在自己的腕脈上重重劃過,鮮血迸出的同時將手腕移至匕首上方。
「如果只是要血的話,我給你!」
源源不斷的鮮血流到匕首上,然後再詭異的消失。一旦傷口凝固,輪烜便立刻再劃一次。內心的凶戾就在這一次次的傷害中逐漸淡化。大量的失血讓輪烜的眼前開始發黑,但他卻咬緊牙關,死命保持著神志的清醒。
『……夠了!血再流下去你會死!』心底的聲音不知從什麼時候起變得平靜而略帶憂傷。
「我就知道你不會就這麼讓我死。」輪烜笑了,隨手扯下一塊衣擺將劃得亂七八糟的傷口草草纏上。
心底的聲音靜了靜,輕輕的嘆息響了起來。『為什麼你要這麼做?以你的精神力應該可以直接壓制我。』
輪烜聳了聳肩,笑道:「我比較懶。何況你很有趣,如果我的血對你有用,給你一些也無妨。」
『你花這種代價到底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無視階位的契約我只能幫訂立你四次,否則你會被反噬……』
「以後跟著我混吧!」輪烜打斷了那隱隱泛出苦澀的聲音。「反正在我沒死之前你除了當裝飾品也沒什麼用。只要在鞘上包塊破布單保沒人惦記你。以後若是悶了就和我聊聊天。如果我不是很忙,或許會理你說不定。」
從輪烜方才得到的待遇來看,這個聖物的器魂實在稱不上友善。但就在被它狂暴噬血的慾望衝擊的時候,輪烜竟從中感到一種深沉的悲哀和彷彿永無止境般的寂寞。細想想,索可族的雲凌已經死了數百年。在這段漫長的時間裡,這個傢伙就被獨自留在這片黑暗當中,等待著一個又一個前來強行壓制它意識的人。不知怎的,向來淡漠的輪烜忽然對這傢伙生出了幾分憐惜。
『……就算我無法給你更多幫助你也肯帶上我么?』
輪烜淡然一笑,道:「跟了我以後要乖一點。我起碼要休息兩、三個月才能再放血給你。這樣可以么?」
匕首上的光芒略閃,流動的速度突然加快。『如果你要我跟你,那麼答應我,當你死的時候不要將我獨自留下來!』
「好,我死的時候會帶上你。」輪烜笑眯眯的回答。眼底卻閃爍著認真的光芒。
金色的匕首突然迸發出一波波明亮的光圈,彷彿正在跳動心臟。
『那麼以你的名義呼喚我吧,我的名字是~~鷹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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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部分由於關係著不少後面情節的安排,讓我改了N遍。如今或許也不能說是完成品。只不過困得不行了,所以大家先看看,權當解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