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87_87065搞得興師動眾，趙明明沒多少心情逗留在此吃吃喝喝。她稍微又坐了一會兒，等到下面的士兵們吃完了東西，就吩咐趕緊上路，不要耽誤。倩芝和明容不明白她為何這麼心急火燎的想早點去北方吃苦，卻不敢違背，匆忙收拾了一下，再次上馬車直奔城外。

後面的旅程果然和陳戰說的一樣，氣候越發寒冷，沿途所見也越發的荒涼。只過了四天，趙明明就已經受不了的開始穿大毛衣裳，馬車裡火盆也生了起來。雖然可以隔天到沿途的驛站去歇息，但這種地方能有多好，趙明明還寧可呆在馬車裡，至少比較乾淨。

這麼緊趕慢趕的走了快一個月，條件越發艱苦，趙明明瘦了一圈。兩個侍女妹子心疼她吃苦，張羅著想給她極力弄得奢侈一點，都被趙明明拒絕了。她本著不要添麻煩的思想，不再要求每天沐浴更衣，也不求餐餐都得正兒八經有葷有素飯前甜點飯後水果。基本隨便吃點，來者不拒。平日都老老實實坐在馬車裡，陳戰說走她就跟著走，陳戰說停，她就趕緊休息。

除了非常懷念wifi跟手機，她覺得還好。這旅遊條件比她以前背包旅行強多了。可倩芝妹子很是不平，吵嚷著要去找陳戰，在她看來這就是大不敬。

趙明明頭一回對她板起臉：「陳將軍來護送我們，又不是端茶送水的打雜下人。再說我們現在一天三餐都有，看看隨行的那些士兵，他們連口熱水都喝不上，你還是安分些少惹事。」

倩芝哼哼唧唧，猶有怨言：「那些人怎能和大人比，大人如此高貴……」

「行了！」趙明明最近沒少聽她說這些高低貴賤，早就憋了一肚子火，厲聲呵斥道，「都是人生父母養的，又有誰比誰高貴了。這一路上多虧陳將軍和他的部下照顧，不但不感激，還整日抱怨。再這麼嘰歪下去，我可不敢再用您這麼高貴的女官了，還是早日回去得好。」

倩芝被嚇得小臉煞白，立馬就跪下了，連連磕頭：「是我錯了，求大人饒恕，我再也不敢了。」

趙明明一陣無力，她不喜歡聽倩芝老是貶低這些士兵，又何嘗喜歡看她卑躬屈膝的下跪求饒：「起來吧，別再有下次。」

倩芝偷眼看她不像是還在發火，猶豫了一陣才悄悄的起來。這下她不敢再多嘴，乖乖坐在一邊，恨不得縮成一團。明容雖然不清楚為什麼趙明明忽然就發那麼大的火，小心翼翼地過來想給她捶腿，也被趙明明冷淡拒絕。

一時間車廂里安靜得可怕，趙明明撐著下巴，只覺得心裡憋悶得慌——這見鬼的不把人當人的封建世界。她不知道其他穿越者是怎麼適應的，反正她完全沒法習慣這種什麼都要劃分等級身份的奇葩制/度。同時她心裡還有些隱約的不安，上層統/治者不顧百姓死活如此豪奢，世家壟斷權政根本不給其他階層上升機會，而且就連統治階層自己都忙著搞內鬥，怎麼想都是亡國的前兆啊。

回想她那個半路夭折的大綱，編不下去的很大一個原因就是因為她無法符合邏輯的解釋，為什麼蕭青霜年紀輕輕初始實力也不太強，只用了幾年時間便打敗了神廟，還有依附神廟的那一堆附屬國。結果這就是根本原因嗎。

難道除了降低男主仇恨，為了逆轉必死結局，她還得領導一場翻天覆地的革/命，推翻舊制/度，建立新制/度……呵呵，這地獄級別的難度，臣妾真心做不到。

尼瑪這不是個傻甜白的狗血小言故事嗎，整出一副法國大革/命前兆的氛圍是鬧哪樣。一定是打開故事的方式不對。

正在那裡後悔自己當初手賤，幹什麼不好非要去做網文寫手，隊伍忽然停下，隱約傳來呵斥之聲，夾雜著女人小孩的哭叫。趙明明沒沉住氣，吩咐倩芝：「去看看，出什麼事了。」

倩芝見她主動和自己說話，誠惶誠恐，再也沒有平日里那種趾高氣昂的態度，溫順的去了。沒一會她就回來，還跟著一個陳戰。

陳戰至少有半個月都沒主動來找趙明明說話，眼下卻巴巴的貼上來，趙明明有點奇怪：「將軍，有什麼事嗎。」

陳戰顯得有點猶豫：「大人，前方遇到了一群逃難的百姓……說是遭了雪災又被土匪搶劫了整個鎮子……」

「有多少人？」

「約有三四百人的樣子，大多都是婦孺……」

陳戰還在猶豫，似乎很為難，趙明明不清楚他想做什麼，也懶得跟他繞圈子，直截了當的問：「將軍可是有什麼打算，直說便是。」

陳戰沉聲道：「末將想將這群百姓帶上，護送到前面的邊城。眼下已是寒冬，加之強匪盛行，若是丟下不管，他們只怕撐不過兩天。」

趙明明一聽覺得不是什麼大事，再說這種助人為樂的好事何樂而不為，爽快答應：「好啊，那就由將軍安排吧。」

陳戰愣了一下，像是沒料到趙明明會答應得如此乾脆：「大人不怕他們走漏了消息？」

趙明明莫名其妙：「既然都說了交由將軍安排，我相信將軍自然會處理妥當，為何又來問這個。」

陳戰久久不語，忽然行了一禮，便離開了。

這件事趙明明只當是路上的小插曲，而且她完全沒有考慮過要不要下去對那群難民噓寒問暖，塑造一下真善美的形象。塑造這個形象對她未來大計沒有任何幫助不說，人家遭了難驚魂未定，她跑去添什麼亂啊。再說有陳將軍，他肯定會安排得妥妥噹噹。

陳將軍的能力她還是很敬佩，看這一路上，整整七千人在他的帶領下沒出任何岔子。七千人啊，是什麼概念。不說其他的，光是人和馬匹的糧草就是個大問題。趙明明自問自己安排七十個人出門旅遊還得吃好喝好不出事就很難了，人家帶著七千人都輕鬆自如，可見是個有本事的。不管陳戰抱著什麼目的才帶著這群難民上路，趙明明倒是對他產生了點好感。

雖然帶著幾百個難民一起上路，但趙明明並沒有聽到發生什麼亂子的消息。天氣越來越冷，已經開始時不時下雪，趙明明恨不得天天裹著被子不出馬車，當然沒有興趣去找陳戰談論此事。誰知道沒過幾天，她不想去找陳戰，陳戰倒是跑來找她了。

他過來的時候天下正飄著大雪，寒風呼嘯，趙明明隔著窗戶見他身上的鎧甲都結霜了，肩膀和頭盔上更是積起了厚厚一層落雪，有點不忍心。第一次主動的打開了馬車車廂的門，對他示意到：「外面太冷，將軍還是上來再說吧。」

陳戰愕然抬頭，視線在她臉上閃電般地掃了一下，便立刻低下頭，畢恭畢敬地回答：「末將不敢。」

趙明明撇撇嘴，把門關上了，心想幹嘛做出這幅如臨大敵的樣子，以為自己想勾引他咩，啊呸，親你想太多了。連吳將軍這種頂級美男都被她無情冷酷的甩了，區區一個陳將軍算啥。

「將軍有什麼事情。」心裡吐著槽，趙明明還是客客氣氣地問。

陳戰道：「末將是來請罪的，前日收留了一批逃難百姓，誰知今日末將才得知裡面不知為何竟然混了一個世家的公子。他吵著要求見大人，末將……」

趙明明打斷了他：「等等，什麼世家公子，為什麼世家公子會跑到這種地方，別是冒充的騙子吧。」

陳戰回答道：「末將也是這麼考慮，好生盤問了一番，他倒是拿出了信物，貌似是聖城陳家的十六公子，他自稱是外出狩獵，不小心與部下走散，半路遇到那群難民才……」

趙明明經過兩位侍女的普及已經得知，聖城的四大世家分別是陳趙王吳，盤踞聖城高層多年，勢力盤根錯節，跟她便宜師傅不對付已經不是一天兩天。她考慮了一下，摸不準陳戰是個什麼意思。但她也沒打算去見那個什麼陳家十六公子，懶洋洋地問：「陳家可知道他在此地啊？」

「自然不知。」

「將軍打算如何呢。」

陳戰很恭敬地說：「末將正是不知該如何是好，才來請大人示下。」

趙明明暗自嗤笑，不想再和他打無聊嘴炮：「將軍說笑呢，天知道哪裡鑽出來的騙子，嘴上說自己是世家公子便是真的世家公子嗎。我雖然不是什麼不得了的身份，可也不是隨隨便便想見就見的。好生教訓一頓，讓他別再胡說八道便是。」

見陳戰沉默不語，趙明明心裡有氣：「將軍若是害怕得罪世家，只說都是我的主意。日後世家若是來尋仇，我自然一力承當，與將軍沒有半分干係。」

原本對陳戰還有點好感，這下也頓時煙消雲散。趙明明心說不管是真的不想得罪世家也好，還是打算挖個坑給我跳也罷。好好一個大男人，縮頭縮腦，搞這些不上檯面的計算，切，真是可惜了那魁梧的身材。

她嘴上不說，可那股嘲諷溢於言表，原本趙明明想著陳戰反正目的達到，不會留下廢話。沒想到他忽然抬起了頭，臉上表情似笑非笑的問：「大人以為末將是故意的？」

趙明明本不想理睬他，可見他竟然還有點憤憤不平的意思，心裡也很是惱怒，冷冰冰地道：「難道將軍不是故意的？我竟然不知道，身為堂堂龍牙將軍，連處置一個自稱世家子的騙子都不敢！」

陳戰臉上浮現出那種趙明明熟知的冷笑：「大人身份高貴，又是公主之尊，自然是不明白末將這種賤籍子的難處。什麼龍牙將軍，說得好聽，在世家面前連條狗都不如。即便是個不知所云的騙子，扯上世家，末將竟然都不敢擅自處置，何等可笑，何等可悲。」

趙明明一聽這話，忍不住譏諷道：「我竟不知將軍這麼信命，要是真如將軍所說如此鄙視自己出身，那將軍何必出生入死，以戰功換來今天地位。將軍的難處我自然是不懂的，連自己都看不起自己，還想求別人高看一眼，將軍只怕是做夢呢。」

一時嘴快，說完趙明明就後悔了，不過話已出口，她只能硬撐著不服軟，心想好好一個大男人，不服世道不公那就用本事說話啊。這世上哪裡又有絕對的公平。切，她莫名其妙穿越到這個世界，變成個洗不白的壞蛋，還得憋屈的為自己沒有犯下的罪行買單。她都沒有怨天怨地怨社會呢，區區一個陳戰叫囂個毛。

趙明明在心裡胡思亂想，默默堤防陳戰惱羞成怒的翻臉。然而陳戰卻不像是生氣的樣子，他盯著被馬車車廂門，鋒利的視線如有實質，直要透過車門看到趙明明身上。趙明明被看得頭皮發麻考慮著要不要慫一下服個軟，陳戰卻行了一禮。

「末將失禮了，望大人海涵。」

趙明明覺得這人翻臉如翻書簡直有精分嫌疑，卻也鬆了口氣：「將軍多慮了，我也出言不遜，望將軍不要見怪。」

兩下揭過，陳戰若無其事的告辭離開。一直在邊上默默不語的明容忽然開口道：「大人，我怎麼覺得，這陳將軍對您有非分之想呢。」

趙明明嚇了一跳：「怎麼可能，你想太多了吧。」

明容皺著眉，倩芝妹子乖了一陣子，又忍不住插嘴了：「就是就是，大人是什麼身份，他要有點自知之明，就知道根本是妄想。」

明容猶豫著說：「但我總覺得，他看著大人的眼神……不對……」

趙明明呵呵一笑：「我看陳將軍是個胸有大志的，哪有這麼輕易就喜歡上了誰。雖然我長得不錯，他絕對不會是那種會被美色迷惑的性格。再說了，你們還記得在聖城的時候他是怎麼凶神惡煞的來抓捕我的事情嗎。」

明容這才不說話了，趙明明活動活動肩膀，回憶了一下最近和陳戰的相處，無論如何都看不出他哪有喜歡自己的可能。沒錯，蕭青墨是長得美貌無雙，可也沒到自帶腦殘光圈的地步啊。這麼容易就叫人喜歡上，她還用得著天天思考如何刷男主的問題嗎。直接狂奔的男主面前把他照成腦殘就完事兒了，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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