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87_87065繼續一路向北的旅程。

平安無事又走了半個多月，目的地就在眼前，隱約已經可以看見遠方連綿起伏的山脈，據說那就是號稱天下第一關的盤龍關。

……等等，不是山海關嗎。

算了，這種問題不要在意。

作為防禦北方蠻族侵襲的重要關城，神廟在這裡花費了巨大的人力物力，光是為了修建隔絕北蠻的城牆便足足用了幾百年。儘管比不上趙明明世界里偉大的萬里長城，八千里絕對沒問題。盤龍關根據地形得名，此處本就地勢險峻，多是陡峭山崖，少有平地。高大的城牆依山而建，遠遠看去正像是盤踞在懸崖峭壁中的一條盤龍。

作為隔絕北蠻的關防重鎮，神廟也是下了大力氣。不光在盤龍關后修建了三座巨大的城池，裡面更是常年駐紮著神廟麾下最精英的宣武軍。各種糧草兵甲更是不計其數，甚至還有專門的馬場。盤龍關，數百年來經歷了無數次北蠻的進攻，卻屹立不倒，從未陷落。

神廟之所以能在諸多附屬國中保持絕對的威望，盤龍關居功甚偉。因為光靠那些小國的國力根本無法維持如此驚人的消耗。大家都知道一旦盤龍關被攻破，北蠻就要直入中原，所以不得不依靠在神廟這艘大船上。而神廟自然不會學雷鋒做好事，打著各種名義搜刮附屬國的資源，從來不嫌棄蚊子腿肉少。整個中原地帶，唯一有實力不依靠神廟，自己鎮守一方的只有東華。東華仗著自己國力雄厚，近百年來和神廟多少有點不對付，一度到了差點兵戎相見的地步。不過最近新君上位，國內不穩，沒功夫來找麻煩，倒是勉強維持了暫時平靜的局面。

趙明明來之前被普及了盤龍關的基本情況，得知目前鎮守在這裡的是玄武將軍王清玄。他們家歷代都擔任玄武將軍一職，盤龍關一代差不多算是他家自留地，幾乎把持了神廟五分之一的兵權。不過王家歷來都不喜歡摻和神廟內部的權力鬥爭，神廟高層們也不太敢招惹這家人。師傅大人表示趙明明在盤龍應該很安全，因為王清玄雖然不會上來討好她，但也不會暗害她。遇到找事兒的，他還是會本著義務保護她的安全。

師傅大人這麼說，趙明明就放心了。想必師傅大人不會把她丟去送死。走了那麼久，她都快被凍成狗。眼看即將結束旅程，終於能洗個熱水澡，舒舒服服在床上休息，趙明明都忍不住有點小激動。無奈被告之，看著盤龍關近在眼前，至少還要走一天才能進城。趙明明一路上都提心弔膽，生怕遇到什麼暗殺劫匪，覺得大概現在可以稍微鬆口氣了吧。

隊伍在冰天雪地里默默前行，陳戰治軍甚嚴，雖然長途跋涉士兵都很疲倦，卻沒人敢抱怨。漫天大雪中只能聽到鐵甲的摩擦撞擊與腳步聲。趙明明足足坐了快兩個月的馬車，只覺得全身骨頭都要生鏽，無聊的趴在車窗邊上盯著前面發獃。由於地形越來越陡峭，她那個巨大的馬車前行困難，她簡直都想下車騎馬了。但是想想都不會被答應，她還是老老實實的坐著別添亂吧。

隊伍行至一片山谷，兩邊石崖高聳，只留中間一條羊腸小道，堪堪容納這巨大馬車通過。趙明明放眼望去，只見那小道曲折盤旋，中間時不時穿過斷崖，只能靠木橋通過，下方更是怒濤奔流，心裡頓時就有點打鼓。

總覺得……這種地方會發生點什麼不好事情的樣子。

可是士兵們已經訓練有素的把拉車的馬卸掉套索，團團圍住那巨大的車廂，顯然是準備依靠人抬著走。趙明明見前方後方都有重兵護送把守，陳戰更是緊跟在馬車旁邊，而且四周大雪紛飛白茫茫一片，連只鳥都看不見，又覺得自己草木皆兵疑神疑鬼。

隊伍無驚無險的一路前行，一刻鐘后就已經快要通過山谷，只剩下最後一座木橋。然而，當巨大車廂行至橋中央，異變突生！好端端的橋咔嚓一聲從兩邊斷裂，車廂立刻沿著散落的巨大木頭往下滑落。由於橋面狹窄，護送的士兵只能分成兩列，除了搬運車廂的士兵，橋上兩端的士兵不少都摔下了山谷。幸好山谷並不是太高，下面更是厚厚積雪，馬車車廂又堅固無比，雖然滾落下去卻沒有被摔壞。

「保護大人！」

陳戰早在橋面斷裂的瞬間棄馬跳到車廂上，緊緊抓住了車廂的邊緣。他臨危不亂，一手拔劍準備迎敵，一邊大聲指示還留在山谷兩端的士兵。可是積雪中又忽然冒出了數十個白衣人，他們全部用白布包頭，臉遮擋得嚴嚴實實，揮舞著手中兵刃就朝著馬車殺來。與此同時，頭頂兩邊的懸崖上冒出了大量穿著同樣白衣的伏兵，個個手持長弓，眨眼間箭如雨下。

陳戰手下雖然士兵眾多，卻因為狹長的地形被分割開，一時間沒辦法全部趕上。留在山谷兩端的士兵雖然反應迅速，立刻舉起盾牌結成方陣，還是死傷不少，場面陷入混亂。

趙明明跟著馬車一起摔下山谷，由於被兩個侍女緊緊抱住，倒是沒有受傷，只是有點天旋地轉。她聽到外面傳來慘叫聲，車廂更是像下雨一樣啪啪啪直響，立馬反應過來是遭到襲擊了。

「大人！」

明容和倩芝一個從衣袖裡抖出一把短劍擋在了車門處，另一個則是緊緊抱著她，用身體給她做盾牌。說起來從馬車滾落到遇襲也就是眨眼的功夫，空氣中已經瀰漫起了濃厚的血腥味。而且趙明明聽到有人在用什麼尖銳的東西死命切割車廂，幾下子車廂就被割破，她都看到了圍在車廂外那些蒙面人。

「快保護大人！」

平時看起來嬌嬌俏俏的倩芝此刻顯得兇狠無比，一腳朝著裂縫處踢去，隨後短劍抖出一片白光，硬是把那幾個蒙面人擋住。可是緊接著趙明明聽到幾聲巨響，她靠著的車廂壁板被什麼東西硬是活活撕開，外面慘烈廝殺的場景立刻映入了她的眼帘。

陳戰和幾個士兵正在拚命地圍在馬車周圍抵擋刺客的進攻，周圍到處都是血跡和屍體。而上面的士兵也不顧死傷頂著箭雨想要衝下來，但是對方的刺客個個武功高強，靠著地形優勢死死的擋住了他們。更要命的是，隨著趙明明暴露在外，已經有不少刺客對著這邊舉起了弓箭。只聽得嗖嗖破空之聲，幾十隻箭矢直奔趙明明而去。

趙明明覺得面對如此場景，她應該被嚇傻才對。詭異的是，眼看著越來越近的箭矢，她竟然還挺鎮定的。既沒有顫抖也沒有尖叫，隨手一推，將企圖給自己做肉盾的明容妹子壓到在地，自己也敏捷的就地一滾，躲開了大多數的箭矢。然而還是有四五隻箭矢釘在了她的後背，痛得她悶哼了一聲。

「大人！」

明容肝膽俱裂，臉色煞白地抱起趙明明，不過卻被她推開了。

「我沒事。」

反手把背心上的箭矢拔/掉，趙明明努力維持著表情不要因為劇痛不要崩壞。她暗自感謝自己有先見之明，臨走前從師傅大人那裡要了件護身軟甲，穿上后連睡覺都沒脫下來。儘管那軟甲穿著不舒服到了極點，現在可不就救了她的小命。

刺客們見她竟然沒事，立馬又是一陣亂箭射過來。不過這時候陳戰已經帶著不少士兵趕到，幫她一一擋下。而山谷上面的士兵也緩過了箭雨，開始集結，局勢瞬間就逆轉了。趙明明見刺客被一一格殺，只剩下越來越少的人在抵抗，稍微鬆了口氣。

「啊啊啊啊啊啊！」

一名身材高大的刺客見同伴基本都被砍翻在地，忽然發狂的吼叫起來，連著殺死了身邊的好幾個士兵，勢如瘋虎朝著趙明明所在方向猛衝。由於他力大無比，竟然沒人能擋住，一眨眼就衝到了距離趙明明僅僅一步之遙的距離。

「攔下他！」

陳戰經驗豐富，見那刺客的身上竟然隱隱發出了紅色的光，心中巨震，不顧一切地飛身撲上，企圖用身體擋下。但是已經稍微晚了一步，那刺客狂笑著，身體爆出一片火光。巨大的火焰直衝天際，不光吞沒了他的身體，眼看周圍就要陷入火海。

趙明明都還沒反應過來么，她的身體就像是有自主意識般的動了。如同已經做了千萬遍那樣熟練，她上前一步，舉起一隻手朝著那爆裂開的火焰輕輕一招，火焰就瘋狂地朝著她湧來，她瞬間就陷入了火光中。然而，奇怪的是，她沒有感受到任何焚燒的痛苦，反而還覺得挺暖和。火焰就像是她身體的一部分，雖然在她的身上和周圍熊熊燃燒，卻連她的一根頭髮都沒燒著。趙明明心念微微一動，原本巨大的火柱彷彿被她吸收了似的，越來越小，眨眼就消失了。趙明明看看腳下和四周，別說死人，甚至連地上的積雪都沒融化。

……究竟發生了神馬？

趙明明茫然四顧，正好和那些同樣茫然，張口結舌的士兵們對上。

「這、這是聖火傳承啊！」

忽然有人用顫抖的聲音叫道。

趙明明愕然的看著那些士兵變得狂熱起來，一個個噗通噗通跪倒在地，就像是終點小說描述的那樣「虎軀一震，納頭便拜」，欣喜得像是見到了上帝降臨。

「聖火佑我世人！」

「聖火佑我世人！」

好吧，他們還高喊起口號來了。趙明明快要維持不住冷艷的表情，僵硬地動了下嘴角，轉頭看了看，連倩芝和明容都熱淚盈眶的在喊口號，更是窘到不行。

有心想說一聲「同志們辛苦了」，但最終趙明明還是選擇了保持沉默。她無助地站在原地，看到四周都是下跪的人，黑壓壓一片。幸好，還是有個沒跪的，陳將軍默默地站在距離她幾步的位置，手裡的寶劍還在往下滴血，表情很複雜趙明明看不懂。

「將軍？」

趙明明覺得自己是沒辦法讓這群好似邪/教徒的傢伙冷靜下來了，求助地看著陳戰。

陳戰兩眼放空像是已經神遊天外，被她叫了一聲才猛然回神似的肩膀一抖。他顯然明白了趙明明那欲言又止的表情，沉下臉大聲道：「夠了！還不趕快重新整隊！各隊清點人數！」

他殺氣騰騰的樣子還是很有震懾力的，趙明明見大家終於沒喊口號了，這才重新爬回馬車，示意跟上來的侍女們放下已經被砍得爛七八糟的車門，呼出一口氣。

她摸著自己的手掌，覺得剛才發生的一切好像做夢般不真實。話說什麼時候她忽然擁有了火系魔法師的技能？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身體記憶」？趙明明試著揮動手臂，也沒感受到什麼奇怪的力量湧上。嘗試著使用意念召喚，同樣沒有任何用處。她只能理解為這是被動技能……

算了，既然都發生穿越這種不科學的事情，火系魔防點滿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嘛。最起碼她不用擔心自己再被架上柴草堆了，呵呵。

一抬頭對上兩個妹子水汪汪的的眼睛，趙明明心裡發毛：「幹嘛這麼看著我。」

「大人，我只是覺得……覺得好榮幸！」

「大人，可以讓我摸摸你的手嗎！」

兩妹子完全是一副遇見女神的瘋狂粉絲表情，就差沒撲上來求籤名，求合影，求交往。

「您一定會成為有史以來最偉大的神官！」

——不不不，這叫師傅大人情何以堪。

「遲早有一天整個中原都會跪倒在大人的腳下，大人一定是傳說中的聖火之主！」

——沒有這種計劃好嗎親！這是男主角的劇情！

聽著兩妹子暢想未來美景，回憶過去輝煌，趙明明表示完全封建迷信害死人啊。好不容易借口慰問傷員，才把陷入信仰狂熱的妹子們打發走，陳戰又無聲無息的鑽進來，嚇了趙明明一跳。

咳嗽一聲，正想寒暄幾句，陳戰卻直截了當的開了口：「這批刺客的來歷，大人是否心中有數？」

趙明明無奈地嘆口氣：「傷亡如何？將軍安排好了嗎。」

面對這顯然轉移話題的行為，陳戰卻完全不打算敷衍過去：「末將沒猜錯的話，應該是東華派來的吧。」

趙明明盯著他的眉毛，看得很認真，就是不回答。

陳戰似乎沒有感受到她無聲的抗拒，不緊不慢地說：「雖然大人仇家不少，可能下如此大手筆的，末將思來想去，只有那位皇帝陛下了。畢竟，大人跟他的恩怨情仇，幾乎算得上家喻戶曉。」

趙明明忍無可忍，有點惱怒地說：「將軍和我很熟嗎？」

陳戰嘴角微微一彎：「如果末將願意依附大人麾下，以效犬馬之力，大人怎麼說。」

——等等這話題跳躍得略快她有點跟不上速度。

「將軍竟然是個風趣的人。」

趙明明覺得陳戰只差沒有在臉上寫大大「陰謀」兩個字——雖然她對外宣稱失憶，難道看起來很像個傻瓜嗎。

「末將是認真的。」

陳戰的表情果然非常真誠，眼神正直無比。以前因為他總是殺氣騰騰趙明明從未仔細打量。其實湊近一看，他長得還不錯嘛，拋開被曬得太黑的皮膚不說，基本屬於貌如好女的類型。男人長著這麼一張妹子臉都會顯得很娘，他那道巨大的傷疤倒還增添了不少男子氣概。趙明明覺得和那天匆匆一面的蕭青霜相比，陳戰更加符合《邪情總裁的逃家嬌/妻》，或者《霸君狂愛俏佳人》的男主設定。

「大人這般看著末將，莫非感受到了末將的誠意？」

陳戰挑眉問道，非常的邪魅狷狂，也非常的欠揍。

趙明明想甩他一臉呵呵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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