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3章 泰倫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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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近王城時,天居然下起了雨,這是幾年難得一見的喜事。
凡妮莎戴起了王冠。
橋頭堡在暴雨中浮現,猶如兩樽高大幽靈,隨著他們走近,陰氣逐漸凝聚成形。
眠龍共有兩座石城堡,分居睡獅河的兩岸,猶如鏡面映射成雙,中間由巨大的石拱橋相連。橋中央是衛河塔,湍急的河水從塔下流過。兩岸的城牆外圍都挖了護城河,將兩座城堡化為島嶼。此時,降水更讓護城河變成了長湖。
透過漫天雨水,凡妮莎發現河對岸的東城下有數千士兵安營紮寨,營帳外掛的旗幟被水浸透后搭在杆子上,好似許多溺水的貓,看不清顏色與圖案。她只知道大多數旗幟都是灰色的,實際上,自從她離開王城以來,整個世界彷彿都成了灰色。
首先發生的是御前侍衛與雪蘭衛的衝突。在人數上,御前侍衛以壓倒性優勢佔據了上鋒,好在每當雪蘭衛抵擋不住時,總有一些不知從何處射來的羽箭幫助他們渡過難關,因此雪蘭衛到現在還掌握著王宮要塞的控制權。在聖殿圍困戰之後,凡妮莎的雪蘭衛第一時間得到消息,迅速控制了王宮的各個出入口,並以宮中重臣為質,使得御前侍衛不敢下決心總攻。他們也正如王后想的那樣,始終也沒能踏前一步。
當凡妮莎出現的時候,情況就是這個樣子。
「很好。」凡妮莎擁抱了雷納,拍了拍他的肩膀,「這下我要看看泰倫斯會怎麼處理。」
「可是他手上還有您的父母。」米斯為難地說,「很抱歉我沒能想出辦法把他們解救下來。」
「沒那個必要了。我把營救父母的任務交給了科曼,如果他不能如願,至少不是我辜負了他們。」凡妮莎邊說邊往議事大廳走,「把重臣們推上城垛,如果泰倫斯想攻佔王城,每隔一個小時就推下去一個。」
「可是這樣您會惹惱烈炎國所有的人!」雷納勸說道。
「只要我最終取得王位。」凡妮莎腳步不停,「歷史總是由獲勝的一方書寫。到時候我可以說是泰倫斯把他們逼入絕路,他們自願放棄生命;或者乾脆就是被他給推下去的。」感覺到王位的近在眼前,凡妮莎不由有些心急。
他們繞過假山,進入王宮,來到長夜廳,雪蘭衛為王后推開廳門。古老的大門吱呀一聲分開左右,凡妮莎抬頭望去,不由倒吸一口氣——王座之上,早有一人坐在那裡。
那是一身戎裝的烈炎國王,泰倫斯。
他穿著自己出征時的全套甲胄:精工金線白鱗甲,高頂黃金烈炎盔,護膝、護喉、護手和長靴都是閃閃發光的鐵鎧,還有一襲厚重的羊毛披風,裝飾著黃金搭扣。他的頭盔除去了面罩,顯露出冷峻的臉——然而那是一張怎樣的臉啊!
他的模樣與出發前竟有著天壤之別!原本英挺的身軀如今像禿鷲一樣彎曲變形,光滑柔軟的金色捲髮變成一部禿光的頭頂遍布著老人斑;粉紅色的長脖子長在骨瘦如柴的肩膀上,消瘦的下巴皮膚松垮懸吊;原本碩大熱情的雙眼如今淡淡地布滿陰霾,唯一沒有改的乃是他臉上一成不變的微笑,凡妮莎也只有從這微笑里才能辨認得出自己的夫君。
「你終於回來了,我的王后。」泰倫斯舉起右手,哦天哪,他那原本肌肉虯張、強壯結實的雙手,如今已變得枯瘦如柴,活像一把隨時有可能掉落的稻草。
「泰倫斯?我的國王?」凡妮莎試著問道,同時猶疑地走上前,弗里曼家的幾名衛士在大廳一端森然站立,身披猩紅披風,頭戴烈火紋半盔。廷臣羅列廊中,重臣們則聚集在由橡木鑲青銅的巍峨大門邊,彷彿在等候國王的新命令。他們是怎麼進來的?凡妮莎回頭質問地看著自己的雪蘭衛,卻發現雷納已經隱身,而米斯則表情嚴肅,目光警惕地盯著座上的泰倫斯,隨時準備魔法攻擊。
「是我,別怕,親愛的。」泰倫斯有氣無力地說。
凡妮莎來到他身旁,並沒有去碰他伸過來的手,「您這是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
泰倫斯沒有回答王后的話,而是用顫抖的手從盔甲下掏出幾樣東西,它們分別是一個銅鑄的裸女像、一個鈾鐵塊、一根黃金的羽毛和一隻鑲滿寶石的酒桶。凡妮莎瞪大了眼睛,它們分別代表著四大自由貿易城邦,斯坎佈雷、哈肯島、溫莎公爵堡和麥酒城邦。「你把他們都征服了?」凡妮莎用同樣顫抖的聲音問。
泰倫斯點了點頭,口中發出蒼老的聲音,「不光他們,還有酒谷之國的克里昂、砂騎國新任首領那達克斯、山陵之國卡彌拉希爾——」他還沒說完,一陣暴風般劇烈的咳嗽打斷了他的話,現在的泰倫斯與半年前相比,簡直是垂老版本的提前展現。
「你要說什麼?你到底是怎麼了?」凡妮莎警惕地看著自己的夫君,她甚至不敢上前拍拍他的背,以緩解他那駭人的咳嗽。她抬頭用目光詢問自己的大魔法師,米斯的回答卻是同樣困惑,他不知道泰倫斯身上發生了什麼。
「親愛的,跟你一樣,我把一切都想得太簡單了。」泰倫斯苦苦一笑,「我希望自己能早日蕩平歐洛普斯,擅自使用了禁忌魔法,結果被魔法反噬,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凡妮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世上居然會有這樣的魔法,可以幫人實現征服世界的野心的魔法?!
「我以為,越早統一全境,就可以越早打破那個該死的預言,」泰倫斯有氣無力地說,「可是我錯了,預言無法破解,即便我殺了那個預言師,它也會成為我終生的噩夢,如影隨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