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路途選擇

落遇盯著落顯看，看得他頭皮直發麻。

「怎麼？」落顯的手，不自覺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顯真是大了。

他早上新刮的鬍子，依稀有些冒出了青茬子。

算起來，落顯的年紀，也快三十了。

因了他是弟弟，所以總覺得他還小，還很小……其實，他早就成年了。

難怪別人說，養兒一百歲，長憂九十九。

在大人的眼中，孩子永遠是孩子。

在落遇的眼中，弟弟永遠是弟弟。她永遠都比他，多吃那麼幾年的鹽。

想到這，落遇咧嘴微微笑了，笑中帶些苦澀。弟弟大了，她高興，可是又覺得苦澀。他不再是一頓打所能掌控的了。他有了自己的想法。即使選擇錯了，他也會不撞南牆不回頭，吃盡苦頭。

姐弟倆，互看了一會。

落遇開口，說：「我第一次發現，顯，你居然是能言善辯之人！」

落顯也嘿嘿笑，說：「姐，我沒狡辯，我說的是我的心裡話。男人，都想盡全力護得自己的女人周全。不信你問姐夫和浩淼哥。」

「我就問你，你難道心裡真的，一點都不介意，你的妻子的第一次不是跟你，而且最要命的，是她為了錢，被人包養過？」落遇收起笑，認真道。

落顯看著落遇，認真道：「姐，我也是男人。要說一點都不介意，自然是假的。可我更怕失去她。從家裡回來，我立馬跟她分了手。她雖然淚流滿面，可也同意了。她沒有挽留我，卻更讓我難受。有些東西，我們真的無能為力，只能屈服。換了我是她，如果出賣自己的**，可以讓自己的父親延續生命，我是會，還是不會出賣？不出賣，並沒有什麼可以苛責她的地方。這世上沒有錢治病去世的人多了去了。可是一旦出賣，便入了不可回頭的深淵。她不是貪圖享樂，整天想著買奢侈品、好逸惡勞的人。以她這個年紀，她背負了太多的東西。我憐她。我是個男人，又比她大，我應該能背負比她更多的東西。我棄了她，很容易，卻把她一腳重又踢入了深淵。」

「所以你就忍心看見爸媽為你難過，媽媽為你淚流滿面？」落遇冷冷說。

「姐，等我賺到大錢了，一切就都能迎刃而解了。媽不是嫌她有一個藥罐子爸爸會拖累嗎？不是嫌她學歷低嗎？我有錢了，她爸爸的醫藥費不再是事，她也可以去參加高考，重入學校，以後考上大學、研究生，乃至博士，獲得高學歷。」落顯說。

「顯，你想得太簡單了。她脫離學校那麼久，學業能不能跟上絕對是個事。她確實很聰明，可是她已經走過一次捷徑了，怎會想再去走泥路？學習是個苦差事，她熬不住的。你也一樣。你以為掙錢很容易？你可以問問你的浩淼哥，他吃了多少苦頭。」落遇說。

陳浩淼乾咳了一聲，說：「顯，錢的事好商量。我這有錢。你姐夫那，也有錢。輟學的事你就別想了。你肯定得順順噹噹拿到學位證、畢業證。我就問你一個事，你真的鐵了心要跟你的小女朋友在一起？」

「嗯！」落顯點頭，語氣肯定。

「你那個項目還沒開始掙錢吧？」陳浩淼問。

「沒。不過快了。」落顯猶豫了下，實話實說。

「她爸爸現在每天還得巨額的醫藥費吧？」陳浩淼追問。

「嗯！所以我才著急掙錢。」落顯點頭。

「那她現在從哪裡搞錢？」陳浩淼終於問到想問的問題。

落顯一愣。他居然一直都沒考慮過這個問題。

孫若嵐固然想早日擺脫包養她的那個男人。可是，她現在應該還沒有能力，離開那個男人吧？

那麼，她是如何做到，周旋於兩個男人之間的？

她的那個男人，知不知道落顯的存在？

如果知道，對待落顯，又是何種態度？

「顯，我真是小看了你的度量！」落遇冷笑，「和別的男人共用一個女人，你真是心胸寬廣！」

落顯臉色一變。

「遇遇！」邵炎瞪了落遇一眼，低斥道。

他看向落顯，柔聲說：「顯，你姐姐也是為你好。愛之深、責之切。你別怪她。你現在這樣的狀態，確實不太好。咱家不缺錢。你完全沒必要輟學。我知道你開不了口向咱爸咱媽要錢，你可以向我和你浩淼哥要錢。你也別覺得不好意思。當是借你的。到時候你畢業了掙錢了，還我們就是了。」

落顯低著頭，沒有說話。

陳浩淼卻黑著臉，說：「顯，你是死人嗎，怎麼一聲不吭？你都多大了，考慮事情還那麼不周全？！你就那麼窩囊？你還是不是男人？」

「浩淼哥……」落顯抬眼看陳浩淼，居然是萬分委屈。

「被女人騙沒什麼不好，說明你單純善良。可是，你心裡得有譜。那個女人究竟是真的喜歡你，還是覺得你好騙，想利用你。」邵炎說。

「是啊，你姐夫這話說得好。有情人難求，所以要珍惜。可是如果不是有情人，而是只想把你當跳板，這事就難說了……」陳浩淼說。

「十一從家裡回來后，我們斷了幾天的聯繫。可是，我真的舍不下她。後來，我就主動去找她。她哭著對我說，她不想拖累我。我的心一揪一揪的。我這才知道，她在我心中的分量。我當時暗暗發誓，我是不會離開她的，哪怕爸媽要跟我斷絕關係。不是處女又如何？才高中畢業又如何？我愛她，我想跟她在一起，我想娶她，護她周全，讓她不再掉眼淚。我們就和好了。」落顯說。

「說老實話，這世上情路順當的人很少很少。一般都是愛你的，你不愛；你愛的，不愛你。真心相愛的，值得祝福。感情的事，外人也不好說什麼，得看你們自己怎麼處理。我就把話放這。你要錢，要多少，隨時可以找我。我若不夠，去借錢。你也可以找你姐夫要錢，他是富二代，財大氣粗。我就一個要求，你不能輟學。」陳浩淼說。

「我也是這個意思。」邵炎說。

落遇一直沉默著，沒有說話。

邵炎拍了拍落遇的肩膀，示意她說話。

落遇嘆了口氣，說：「我倒是想棒打鴛鴦的，可是棍子掄起來，卻下不去手。顯，感情的事，外人確實不好說什麼。可是我希望你知道，我內心，是不喜歡孫若嵐的。她看著太好看了，眉眼又太機靈。這樣的人，給人的感覺，不太好。你從小就是個老實得不能再老實的孩子，是個乖孩子。在此之前，你幾乎沒有忤逆過爸媽的意思。我不想到了孫若嵐這，你自我意識蘇醒，反而起了強烈的叛逆之心。我知道，你不會是個拿談戀愛只當談戀愛的人。你是奔著結婚去的。那麼，我希望你，慎之又慎。即使最後你意識到自己看錯了孫若嵐也沒事。這世上好姑娘多得是。也許比她漂亮的不多，但是性情能趕上她的，絕對不少。我希望你，到時候別受太重的傷害。」

落顯嘴巴動了動，想為孫若嵐辯白幾句。

落遇沒讓他插話。她快速補充說：「當然，如果她是個好姑娘，一心想著跟你在一起。以後也會安心跟你過日子，不會吃著碗里望著鍋里，我自然巴不得。我和爸媽，都是怕你被人騙、受傷害。怕你降不住她，到時候吃大虧。怕你有一天為她要死要活，她的心裡卻壓根就沒有你。」

「此話怎講？」陳浩淼詫異道。

「孫若嵐不是想改變自己的命運嗎？ok！我們出錢讓她去念書！」落遇說，「我倒是想看看，她能不能順利考上大學。她無論念到哪，無論是研究生，還是博士生。只要她肯念，我們就供。我倒是想看看，沒了阻力，顯跟她的關係，會怎麼走。到時候她考到別的城市去了，顯是當個女朋友奴，無論她去哪，他都跟著。還是說，顯會繼續自己的學業、事業。如果是異地，那麼兩人是不是能忍受長期的分離而不相互猜忌。」

聽落遇說得這麼直白，落顯的眼圈紅了。有些問題，他確實沒考慮過。他只想著跟孫若嵐在一起，不惜跟家人鬧翻。可是在一起後會遇見什麼問題，他從來都不曾考慮得那麼細、那麼遠。

「還有那個男人……」陳浩淼補充說，「顯，既然你這麼珍視孫若嵐，那個男人未必不珍視。他肯出那麼多錢給孫若嵐的父親看病，不是簡單的獵艷了。如果孫若嵐跟了你，他會不會甘心？他是孫若嵐的恩人。如果他不肯放手，孫若嵐會不會跟他藕斷絲連，這些都是事。」

落顯聽得疲憊不已。他看著落遇，說：「姐，那按你的意思，我該怎麼辦？」

落遇看著落顯，認真道：「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路要走。是靠著別人攙扶，還是自己即使腿斷了還依然靠自己靠拄拐，都是自己選的。靠別人固然輕鬆。可是一旦別人靠不住了，一切都會崩塌。路怎麼走，你自己選，我幫不了你。因為我不想以後你埋怨我，影響我們姐弟的感情。你要記住，家人永遠是家人。血濃於水。我和爸媽，永遠都不會害你。我們只會盼你一輩子平平安安，過得快快樂樂。如果可以，我們會幫你一把。你要是執意不聽勸，非得走最艱辛的路。以後你跌倒了，我們不會嘲笑你。到時候我們若能幫得了你，肯定會幫。可是如果不能，我們只能為你扼腕痛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