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迷途
權錚伏在馬背上,在雪地里不斷地賓士著,但顛簸的感覺讓權錚的胸口處就有如不斷地用重鎚敲打著一樣。雖然很難受,但權錚卻不敢停下來,他現在只想距離部落越遠越好。
眼看著天快要亮了,筋疲力盡的馬兒終於停了下來,而權錚也從馬上滾落在地上,不住是嘔吐起來,一直吐到他的肚子裡面再也吐不出來任何東西的時候為止。但等他好不容易抬起頭,開始觀察起周圍的情形時,卻發現,自己竟然迷路了。
草原上的積雪依然沒有化去,地上還有著一層厚厚的積雪,表面上雖然在經昨天的太陽照射后,融化了一層,但也僅僅是多了一層薄冰罷了,踩在上面,很快就踏陷成了一個大坑。
四周的境物似乎是千篇一律的白茫茫一片,只有在權錚眼前這裡,有一條十幾米寬的小河宛延流淌。河面上沒有結冰,這樣的清晨還散發著渺渺的水氣,使人看上去河水就如煮熱的水一樣。權錚走了過來,不顧冰冷,洗了一下手和臉,讓自己變得更加清明一些,然後掬起清徹的河水,狠狠地喝了幾口,暫時算是止住了肚子里的肌餓。
但他知道這樣並不能長久,自己必須要儘快找到吃的,不然自己不在這裡被凍死,也會被餓死!但為了防止呼汗答追上來,權錚再次伏上馬背,驅趕著馬兒沿著河道前進,等往下遊行了十多里以後,這才趕馬上岸,再向前行。
就這樣一直走到下午的時候,權錚總算是看到了一處龐大的樹林。聽到樹林的權錚不由得咽了口唾沫,莫說是吃的東西了,就算是一隻兔子,恐怕權錚也會忍不住生吃了它!
但有了上前的經歷,權錚不敢再那麼大意了,他先來到林邊,仔細地查看了一下林中的情形。好在樹林雖大,但也並不是很茂密,很容易就把裡面的情形看了個清楚。
權錚牽馬而入,尋了一處雪薄草露的樹下,把馬栓在那裡吃草,自己就向周圍看去。這樹林雖然不是很茂密,但也一眼看不到邊,不知樹林的另一邊,是什麼樣一個所在。權錚又看了看周圍,卻見雪地上有無數的鳥雀爪印,但不見一隻兔子。
心情沮喪的權錚拖著沉重的腳鐐,在林間雪地上堅難地前進,希望能找到吃的東西。但他以自己的馬匹為中心,找了一里多地,卻連個活的東西都沒有!最後累極了的權錚不顧地上的泥雪,一屁股坐在地上,卻沒有想到他坐的地方是一個兔子窩,那兔子打的洞也並不深,被權錚這一坐,生生把它給坐塌了!
屁股下面忽然一空的權錚連忙起身,卻見剛才自己坐的地方一露出一隻野兔那灰色的耳朵來,被壓得昏頭昏腦的兔子正拚命地向外鑽!
權錚大喜,連忙撲了上去,把那兔子給死死的按地地上,許久,等權錚那股激動勁過去了,他才想起來把這兔子給拔籮卜一樣拔了出來,看著已經餓成了皮包骨頭的野兔,權錚的嘴裡流出了口水。
拿著兔子撿了一些地上的枯樹枝,在升起了火來烤野兔。所幸那土匪與匈奴兵們在搜權錚的身時,對他的銀兩等特倒很是不客氣,但對於他的火摺子,卻沒有那麼大的幸趣,給權錚留在了懷裡。
權錚用刀把那兔子的皮給剝了,然後掏去內臟,穿在自己的刀上,就架在火上烤了起來。
他一連烤兔肉,一邊把自己腳上的鐵鐐放在火上燒,希望能燒紅了砍斷。但因為那鐵鐐拉著,使他的兩腿之間的距離太近,沒等那鐵鐐烤紅,自己就被燒得疼痛不已,連忙放下火來,用那銅製的馬鞍不斷地錘砸,把那鐵鐐給砸扁。等一涼,他就再放到火上烤,如此過了一個多時辰,權錚的鐵鐐終於被他砸開了。雖然還留著兩個鐵箍在腳上,卻不影響權錚的行動了,至少走起路來可以跨大步子!
吃完了烤熟的野兔,權錚牽來了自己那馬,堅難地爬上馬背,再次向樹林深處行去。
林子越來越密了,漸漸了出了十幾丈,權錚就看不清對方的情形了。他就在這樣的林子里漫無目的地前行者,一直走了兩個多時辰,眼瞅著太陽又要落山了,忽然聽到樹林外面傳來婦女的嬉笑聲。
權錚精神一振,夾馬向前,但快到樹林的邊緣時,他又停了下來,前面的情形不明,他不敢冒然就衝出去!把馬栓在一棵榆樹上,自己悄悄潛到樹林外面,只見林子外面不足兩百丈的地方,一支數十帳篷的個匈奴人小部落在那裡,而與樹林相間的地方,是一條小河,幾個婦人正在河邊殺羊,似乎部落里有什麼喜慶的事情發生,一個個顯得很是高興。
權錚再看了看周圍,也許是因為這個部落太小的原因,周圍竟然沒有一個匈奴士兵,而部落之間也可以看到有很多的小孩子們在玩耍嘻戲。
看來這是一個普通的部落駐地,應當沒有什麼危險!權錚如此安慰自己。想到這裡,但為了安全起見,權錚還是回去騎上了馬,提著著那把刀,向部落行去。
但令權錚驚訝的是,這個部落里雖然常見有人活動,但對於權錚的到來竟然都視而不見,只有那些小孩子們,似乎感覺權錚的衣服有點特別,都一臉好奇地看著權錚。
權錚無奈之下,只有向一名漸漸靠攏過來的小男孩兒問道:「小兄弟,你們這裡叫什麼名字?」
但那小孩一看清權錚手裡的刀,立即撒腿就跑,邊跑還邊喊:「不好啦,白狼的人打過來啦!」
權錚一頭霧水,他看著那些驚謊失措的小孩子們,卻不知道他們為什麼害怕自己,只有坐在馬上,一臉疑惑地看著周圍。
「是呼汗答那個傢伙派你來的嗎?」這時,從一個大大的帳篷里,忽然鑽出數十個手持彎刀的匈奴人。
但與權錚此前在呼汗答的營地里見到的不同的是,這些匈奴人的胸前,都胸著一個黑色的狼頭,而呼汗答那個部落的人,胸口上繡的是一隻白色的狼頭。
「不,我不是什麼呼汗答派來的,我是從他的營地里逃出來的!」權錚連忙解釋道。
「你不是白狼部落的人?」一名圓臉長須的中年人問道。
「不,我不是,我是一個中原人!」權錚解釋道。
那些匈奴人似乎有點不大相信,嘀嘀咕咕地商量了半天,終於還是那個圓臉中年人問道:「你不是白狼部落的人,為什麼手裡拿著他們的刀?」
「哦,這是我從他們的營地里跑出來的時候,隨手搶來的!」權錚說道。
「那你來我們黑狼部落幹什麼?」圓臉中年並沒有因為權錚的解釋而放鬆警惕,他和身邊眾人手裡的彎刀都緊緊地握著,隨時可能會因為權錚的解釋不清而衝上來。
「我是在這裡迷了路,見這裡有人住,所以找到這裡來的。你們能幫我把我腳上的鐵鐐拿掉嗎?」權錚可以看得出來,眼前這個什麼黑狼部落的人,對呼汗答沒有什麼好感,於是伸出自己還帶著鐵環的腳問道。
那個圓臉中年人聽了,走上前幾步,來到權錚的跟前,看了一下權錚腳上的鐵鐐,忽然笑著向身後的人說道:「快過來吧,他真的不是多拉圖的,他的腳上還帶著多拉圖的腳鐐。」
圓臉中年身後的那些人聽了,都歡笑著走了過來,仔細地查看了一番權錚的腳鐐,紛紛點頭證實。權錚這才舒了口氣,在這些人的幫助下下馬進入他們的帳篷內。
在與他們交談中,權錚得知,匈奴人在第十三代單于的統治時,就把匈奴人分為青虎,白虎,黑虎,紅虎四個最大的部族,以及青狼、白狼、黑狼、紅狼、青馬、白馬、黑馬、紅馬等八個中等部族,下面還有數不清的小部落。而單于就是從這四個大部落里選舉出來的,現在的第二十四世單于蒙其馬,就是白虎族的族人。
但是,部族之間因為牧場、河流等各種問題所造成的矛盾,並沒有因為同一個單于而握手言和,經常會因此而發生戰鬥。而且每一代單于似乎又害怕底下的部族太過於交好,會影響到自己的統治,所以對於這些戰鬥單于一般持是默許的,只要不是到了死太多人的地步,單于是不會派兵干涉的。
而這白狼部族與黑狼部族因為離的太近,很多牧場都是齒牙交錯,所以更是世仇,雙方世代交戰,雖然沒有死多少的人,但也時時威脅著族人的生命!權錚到的這個小部落,就是黑狼部族的一個邊緣部落。那個圓臉中年,名字叫做拖達,他是這些人的首領。一名匈奴人用一把鋒利的鋼刀,打開了權錚腳上的腳鐐,使得權錚終於解脫了這個東西的困擾。
「拖達,為什麼你們不搬到你們部族的中間去呢?這裡離白狼族那麼近,時時都要防備他們的進攻!」權錚活動了一下手腳,感覺從來沒有過的輕鬆,心情也變得舒暢起來,原來自由是這麼的美好。
「我們馬上就要回去了,我們的族人會來接替我們的!」拖達看著蹦蹦跳跳的權錚,笑著說道。
「那麼你知道怎麼去南方嗎?最好是不要經過白狼部族的地方!」權錚問道。現在他很急切地想要回去。
「從這裡出了前面的林子,再往前經過塔卡山,然後繞過新路,就是南國大秦的地方了,也不是很遠,只有四五百里吧!」拖達說完,見權錚一臉的茫然,於是又笑道:「現在是外面的雪還沒有完全融化,你回去也不方便,還是暫時跟我們在一起吧,等雪化了,我送你回去!」
權錚雖然很急於回去,但也知道自己在這茫茫大草原上走,沒有一個嚮導是絕對不行的,於是也就不再說話,只好點了點頭,遜謝了幾句,低頭吃著自己手中的羊肉。
而在南方,狼孟城裡,卻因為權錚被劫,而引動了一場浩大的戰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