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8 隔牆有耳

清晨，艾梓起了一個大早，本來想給雲辰逸做一頓豐盛的早飯，可是偏偏坐在銅鏡前，一梳頭髮就梳了半天。

雲辰逸睜開眼睛，就側身看著艾梓用梳子艱難的豎著發梢，小嘴埋怨的嘟起，甚是可愛。

艾梓輕微嘆了一口氣，抬眸間，便通過銅鏡看到了在一旁看戲的雲辰逸，她回頭驚詫道：「這麼早，你就醒了？」

雲辰逸伸了一個懶腰，起身坐在艾梓的身側，點頭道：「總是聽到有人在小聲嘟囔著什麼，所以就醒了。」

艾梓拿起發梢掃了掃雲辰逸的臉龐，嘆氣道：「這不能怪我，這頭髮越來越難打理了，有時候真想拿剪刀全都剪了算。」

「那多可惜啊。」雲辰逸拿過艾梓手中的梳子，信誓旦旦道：「我來幫你梳。」

「真的？！」艾梓一陣欣喜，忙轉過身去，雖然不是第一次了，但是卻比任何一次都激動。

雲辰逸拿起梳子，一隻手慢慢地梳著，另一隻手輕覆著，動作很是小心，可是越是梳到發尾，越是艱難。

驀然，艾梓一陣吃痛：「輕點。」

「你頭髮都打結了。」雲辰逸一邊慢慢梳理著，一邊提醒著。

艾梓側目，有點不服氣：「你的頭髮就從來不打結嗎？」問完之後，艾梓突然就想起：「你平時的頭髮都是你自己梳嗎？」

雲辰逸點了點頭：「不是我自己梳，難道還有丫鬟伺候我嗎？」

艾梓已經想象到那個畫面，突發奇想道：「辰逸，你梳頭髮梳的那麼好，以後，你天天幫我梳，好不好？」

梳子停滯在發間，雲辰逸垂下眼眸，眉間湧上一縷痛楚，眼眶竟不知不覺就紅了起來。

半天，艾梓沒有得到他的回答，微微側頭：「辰逸，你怎麼不說話啊，難道你是閑我的頭髮不如你的好嗎？」

雲辰逸怕艾梓看到自己濕潤的眼眶，忙將她的頭扶正，岔開了話題：「你要自己學會好好梳頭，萬一哪天我不在你身邊了……」

「辰逸，怎麼會不在我身邊啊，我不要，我就要你幫我梳頭。」艾梓身子后傾，索性躺在了雲辰逸的懷裡。

雲辰逸擁緊了艾梓，驀然的傷感卻越來越深，不捨得，真的不捨得。

「辰逸，你怎麼了？感覺你好像心事重重的，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啊？」艾梓斂起笑意，總感覺有點不對勁，卻又說不上來。

他蹙了蹙眉頭，將眼淚收了回去，眼睛閃爍中才道：「沒有，我只是今天約了井犴，想想他等會就會過來吧。」

艾梓立刻就跳了起來，眼神驚訝：「辰逸，你怎麼不早說啊，我還沒有做早飯呢。」

說罷，艾梓披上外衣，興沖沖地跑了出去。

雲辰逸緩緩起身，隔著窗戶看到在廚房忙碌的艾梓，或許現在能多看一眼，以後就再也看不到她了。

井犴來的不早不晚，剛到院子，就被艾梓攔了個正著，看他兩手空空，有點不滿道：「井犴，怎麼說今天也是我和辰逸的新婚第一天，你怎麼空著手就來了？」

井犴垂下眸子，有點不太好意思，擠出一抹笑容：「我疏忽了，我再來的時候……我一定補上。」

艾梓想了想，這還差不多，就囑咐道：「快進屋吧，辰逸早就等著你了，等會我泡好了茶，給你們端過去。」

井犴點點頭，徑直走到屋中，就看到雲辰逸坐在桌前，好像等了許久的樣子。

「大哥，你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井犴神色緊張地看著雲辰逸有點發白的臉色問道。

「都這樣了，還談什麼舒服不舒服，我找你來，是有要事跟你談。」雲辰逸示意讓井犴坐下，才緩緩道：「星宿宮不能一日無主，井犴你就接替宮主之位吧。」

「這怎麼可以，小弟我擔不起這麼大的重任，再說，我這回去，怎麼跟兄弟們交代，現在除了我，還沒有人知道呢？」

艾梓端著茶，剛剛走到房屋的一側，就停住了腳步，臉上壞笑地貼近了房門，想偷聽點秘密。

雲辰逸嘆了口氣，神色哀傷：「這件事還是先別告訴兄弟們了，我怕他們又再衝動做出什麼事情來。」

「大哥，難道真的沒有什麼辦法了嗎？我去求天帝，天帝說不定知道的。」

「沒用的，我的壽命極盡，這或許就是冥冥之中註定的吧。」

「如果，艾梓姑娘知道你為了讓她化作成人，不惜犧牲掉生命，她會怎麼想？明日，明日你就會……」井犴說到一半，不忍心再說下去，也不想提到「死」這個字眼。

「只要你不告訴她，她就不會知道，我只想讓她好好活著，其他的什麼都不重要，井犴，你就接下星宿宮之主的位置吧。」

雲辰逸和井犴又說了很多，可是站在屋外的艾梓卻半張著嘴巴，什麼也聽不進去了，這消息突如其來，猶如晴天霹靂，往昔種種一幕幕地翻過，怎麼可能？怎麼會？

昨天他們才拜過堂，今日他還給她梳頭……

他們的好日子才剛剛開始，怎麼就……

想著想著，眼淚驀然顆顆掉落，像是斷了線的珠子。

她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只聽得「吱喲」一聲，房門打開，一襲青衫的井犴神色凝重地走了出來，看到艾梓站在房門外，嚇了一跳。

艾梓通紅的雙眸，直直地看著井犴，讓井犴驚愕不已，壓低聲音道：「艾梓姑娘，你……你聽到什麼了嗎？」

艾梓眨了眨眼睛，讓眼淚收了回去，她勉強一笑：「沒有啊，只是剛才做飯辣椒太辣，迷了眼睛而已，你們……你們說什麼了嗎？」

井犴心中雖有疑惑，可是聽艾梓這麼說，也不想無端生事，便忙搖搖頭：「沒什麼，就是一些星宿宮的瑣事，艾梓姑娘……」井犴的手搭在艾梓的肩膀上，語氣有點沉重：「好好照顧大哥，我先走了。」

艾梓沒有點頭，井犴也沒有給艾梓反應的時間，轉身便離去了。

艾梓回過神，隔著房門看著坐在桌前的雲辰逸，他的臉色是有點難看，疲憊不堪，為什麼自己卻沒有注意到？

原來這世上真的沒有可以讓妖化作人的靈丹妙藥。

辰逸，你以為你這樣做是在為我好嗎？你走了，留我一人孤零零的在世上，你就真的那麼狠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