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醫院的秘密
「朱幸沒有到。」
「什麼？」
我跟蕭院長說：「朱幸不在，澡堂里的那個搓澡工。」
原本教室里大家都在竊竊私語，這時候卻死寂一片，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我。
院長歪歪嘴，然後說：「他死了，他淹死在池子里。」
我心神恍惚起來。
又是文文抓住我的手，跟我說沒事，她說我體質弱，看見了不該看見的東西很正常，但一切都會沒事的。
我想到澡池裡的場景，屍體泡在水裡的全身發白的樣子，嘴裡泛起一陣劇烈的噁心感。
蕭院長對大家說，之前大家都不會用手機，現在好了醫院裡來了一個大學生，大學生會用手機，讓大學生教我們。
底下一陣騷動，那些病人醫生，還有黑衣胖子，都默默把手伸進口袋裡，大部分人都拿出一個嶄新的手機。
也有一部分人沒有。
就很可憐巴巴地干望著我。
蕭院長告訴我，這些手機大多數是病人家人送來的。他們都不會用，讓我耐心教這些人。
我心裡暗暗叫苦。
表面上卻不能說什麼，只能按照院長的吩咐教他們用智能手機，先教會他們開機，然後教他們如何打電話、發簡訊、上網。
他們全部叫我老師。
頭一天教會了他們基礎操作，然後天黑了。
大家又陸續回去。
「老師，我有問題。」我和文文最後走，當我們要離開教室的時候，一個女人朝我們跑過來對我說。
我從聲音知道，這個女人就是昨天要離開醫院的女人。
林醫生說她老公孩子都在火災里燒死了，所以她能看見一些不該看見的東西。
我問她：「什麼問題？」
但就在這個時候，兩個黑衣胖子冷著臉走了過來，站在女人身後，我沖那兩個人吼道：「你們要做什麼？」
黑衣胖子卻很禮貌地跟我說：「方小姐她情緒不穩定，我們得看著她一點。」
女人靠近我身邊，她將手機遞給我以後，突然間恐怖地尖叫起來，「我要出去，放我出去啊，求求你們了，我要出去。」
文文怕女人傷害到我，把我往後面拉了拉，兩個黑衣胖子也無可奈何地看著我，然後強行拽著那個女人離開了。
女人被帶走了。
文文跟我說，沒有信仰就容易像女人這樣子，「來醫院的人都沾惹過不幹凈的東西，她挺可憐的。」
我說：「你信仰什麼星辰？」
時間是下午十分，抬頭能看見水星和金星在太陽對面。文文雙手合十，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說：「我信仰金星。」
「一定得要一個信仰嗎？」
「不用著急，慢慢地，你會感悟到他們的。」
一整天文文都黏在我身邊，直到睡覺的時候，我才一個人呆在病房裡，外面徹底黑暗，天空中又能看見巨大的星辰。
我躺在床上一動不動。
然後偷偷把女人交給我的手機從被子里拿出來。
方小姐被黑衣胖子抓走之前，把她的手機塞進了我褲兜里。
手機上寫著一行字：「去找朱幸，他也許能救我們。」
我閉上眼睛，聽見自己沉重的呼吸聲，又假睡了一會兒，然後我從床上爬起來。
我穿上拖鞋，在病房裡的時候就聽見啪嗒啪嗒的聲音。
這次我只能把鞋子脫掉了。
然後光著腳不發出任何聲音地往樓下走。
地面上更加冰涼起來。
當我經過文文房間的時候，又聽見了裡面奇怪的聲音，那聲音似乎一直都存在，但文文好像聽不見，也許只有我聽得見。
我沒有管文文的房間，因為我急著去澡堂看看。
所以快速走下樓。
醫院一到晚上十二點后，所有的燈都會熄滅掉，等到離開病房的大樓，我才把拖鞋扔在地上，穿上了鞋。
然後朝澡堂走過去。
天空中還是能看見巨大的星辰，月亮最大，然後是木星、土星、火星、天王星、海王星。
六顆巨大的行星，盤旋在天空中，背後是更多陰冷遙遠的星星。
我深吸了一口氣，匆匆跑向浴室。
不過我還沒走到浴室，朱幸就出現了，他從側後方突然插出來，然後像是機器人一樣一動不動站在我面前。
不過他的臉卻非常清楚地呈現出來。
僵硬地笑了笑，他說：「你在找我？」
「院長說你被淹死了。」我冷靜地對他說。
他又笑了笑，然後他手伸到我面前。
手裡拿著手機，他按下開關鍵以後，手機發出光芒。
他還是很陰冷地笑：「看看這個。」
我湊近屏幕。
他給我看的是一篇新聞報道：「三協醫院發生火災，包括院長在內的四十九人不幸遇難。」
我把報道讀完以後，朱幸收起了手機。
他突然靠近我，在我身邊陰沉沉地說：「這個醫院藏著一個大秘密。」
我呼吸和心跳都加快了，不過我讓自己震驚下來，不管發生什麼事，總有辦法解決。「什麼秘密？」
朱幸眼睛往上瞟，看向夜空，夜空里的星辰。
「這裡的人，全部是靠那些星辰的力量存活著。他們存活的目的是，收集更多的星辰力量，進入更高層次的精神世界。」
我說：「有個方小姐，讓我來找你，她知道醫院的事情吧？」
我把方小姐給我的手機，遞給朱幸。
朱幸手碰到那個手機的時候，手機突然變成了一團白紙。
是燒給死人的祭品。
我頭皮發麻，不過已經猜到了。
醫院的人都死了，他們的手機，也都是活著的人燒給他們的，他們自然不會用。
手機在朱幸手裡變回了原型，了不得了。
我頓時感覺朱幸是個厲害角色。
我就抽抽嘴，低聲下氣地說：「朱大師，救救我出去。」
朱幸就笑了，說我尼瑪自身難保呢，救你出去，救腦殼啊。
我臉頓時黑。
心想，你丫裝半天比，原來還是自身難保啊。
其實朱幸也沒裝逼，是我強行意淫他在裝逼，畢竟似乎大家都知道他死了的事情，而其他人都以為自己活著。
我感覺朱幸是個挺出名的人物，因為我提到朱幸名字的時候，大家都沉默了。
四周還是黑漆漆的，吹著陰涼的風。
我原本指望著他救我出去，但他說他自身難保，不管是不是真的，我都只能信了。然後我說，既然這樣的話，大家一條繩子上的螞蚱，不如一起翻牆出去吧。
朱幸老臉一沉，說，真尼瑪聰明，你自己過去翻吧。
我雖然知道這裡面有什麼玄機，可還是一根筋地往牆旁邊走了走。
我們面前十多米的地方就是西面的圍牆。
圍牆也是黑色的磚頭，不過原本是紅磚。
我此時已經知道，這醫院到處都是黑灰，是因為燒焦的緣故，牆有兩米多高。
我抓著一塊凸出來的磚頭試了試。
然後才發現，自己的身體變輕盈了許多，向上爬的時候，感覺到有一股奇怪的力量再拉扯著，竟然真的翻上去了。
然後我從牆上跳了下去。
結果另外一面仍舊是醫院。
我就懂了，這醫院是出不去的鬼打牆。當下沒辦法，只能默默又翻回去。
朱幸站在城牆底下，似乎幸災樂禍地看著我。
我臉黑，說：「沒辦法出去嗎？」
「進了這種醫院，要出去只有一個辦法。咯吱咯吱。」朱幸牙縫裡發出奇怪的聲音，我猛然驚覺那種聲音和文文房間里發出來的聲音一樣。
然後我知道了那是什麼聲音。
他在吃蘋果。
看見他在吃蘋果以後，我也稍微放鬆了一些，嘴饞起來，我說我也想吃蘋果。
朱幸說「吃你妹，你想吃就吃啊？只有尊者才能吃蘋果的。」
說得特別的高大上，我心想，你丫夠了，吃個蘋果也能裝逼？
我就說，那不想吃了。
朱幸想要賣弄學識一樣，跟我解釋了：「你沒發現醫院的人平常都不吃飯嗎？」
我搖頭。
朱幸說：「他們靠著天上星辰給他們的元力支撐行動，吃蘋果是少數人的特權，蘋果能讓人思維清晰。」
我抽抽嘴，文文喂我吃過蘋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