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 九幽鬼王

夜深了，爺爺還未睡，站在窗前神情專註的凝視著窗外，彷彿在黑暗的盡頭，有什麼人或事一直讓爺爺牽挂著，可他卻又因為某種不可道出的原由，不能親身前往，唯有將滿腹的心事藏在心底。

「爺爺，您是不是有心事呀？」

爺爺回頭，望了我一眼，蒼老的面容上浮現一個乾澀的苦笑，但他沒有掩飾內心的不安，而是神色平靜的點了下頭，算是回答了。可之後，爺爺的目光再次投向黑暗中，凝視著，神情專註的樣子，讓我很是好奇。

偷偷的從被窩中爬出來，赤著腳來到窗前，小心翼翼的看向外面。可是，窗外除了黑暗，什麼也沒有，真是奇怪，爺爺的神情，分明是窗外有人才對，可為什麼我卻看不到呢，難道那個人已經走了。

正當我想的出神時，突然感覺身上一暖，卻是爺爺將自己身上的衣服披在我身上。抬頭仰望，含笑而視的爺爺，心裡感覺暖暖的，彷彿身上這件外衣，就似爺爺的雙臂一樣，將我緊緊摟在懷裡，保護著我。

「爺爺，我長大了一定給你買好多的酒，讓你喝個夠。」

爺爺笑了，酒是爺爺最喜歡的東西，他對於酒，總像是能吸引小孩的糖果一樣。只是，爺爺卻並不常喝酒，因為家裡很窮，積攢下來的錢，除了日常花銷，根本沒有多少錢可供買酒喝的。

「呵呵……」

也許是我認真的表情，讓爺爺覺得很可笑，他輕笑著搖頭，用手指點著我，又拍著自己的胸口，臉上浮現滿意的表情。我知道爺爺的意思，他是說他有了我，已經是一件心滿意足的事情了。

「那可不行，爺爺做事這麼辛苦，我長大了一定要報答爺爺的。」

爺爺聽了我的話，臉上少有的沒有笑，相反的眼中有淚花閃動。那一刻，自豪的感覺溢滿心胸，不為別的，就為了爺爺喜極而泣流下的淚花，我也要說到做到，長大了，一定要給爺爺買世界上最好的酒。

「唉……」

一聲幽幽的長嘆，打破了我心中的平靜，抬頭仰視爺爺，這才發現，不知何時，爺爺的表情變得凝重無比，似是在有什麼重大的事情懸而未決。過了好一會，他才低頭打量我，緩緩的抬手，在我頭頂上拍了下，默默的點了下頭。

我不知道爺爺那時做的決定究竟有多艱難，可是對於我來說，卻只是點一下頭而已。決定下來的的爺爺，神情變得異常輕鬆，微笑著取過我身上的外衣披在肩上，取過我的衣服遞過來，面帶微笑的望著我。

「爺爺，我們是不是要去見什麼人呀？」

爺爺點頭回答著，目光中有催促的意思，我忙將衣服接過來。當我穿好衣服套上鞋子時，爺爺已經在打開了房門。幾步跟上去，在爺爺的拉扯中，連屋裡的燈也未關，門也未鎖的就那樣一頭扎進黑暗裡。

一路走著出了村子，又沿著村前的那條小路，向遠處的山林走去。天上，沒有月光，林子里烏七八黑的，可奇怪的是，爺爺似乎根本無懼黑暗，緊抓著我的手，竟如平日里走在林中一樣快步走著，一直深入到林中的深處。

「嗷……」

寂靜的山林里，突然傳來了野狼凄厲的哀號聲。心，情不自禁的緊了起來，下意識的抓緊爺爺的手，生怕他會突然掙開我，將我丟在這片山林里，與那些無家可歸的野狼為伴，與黑暗的林地為伴。

爺爺覺察了我心中的不安，速度慢了下來，還用手輕輕的拍著我的頭。雖然看不到爺爺的表情，可我知道他的意思，他是在說，他絕不會把我一個人丟在這裡不管的，著我放心就是了。

心情稍松，繼續摸黑向前走。突然，爺爺停了下來，而我則在心臟不爭氣的怦怦直跳中看到前面有一團藍色跳動的火光升了起來，隨即黑作一團的林子有了些許『生氣』，而我也終於看清了周圍的情況，隨即嚇出了一身冷汗，抓著爺爺的手，越發緊了。

墳地，雜亂無章，荒草遍布，殘破的的墓碑，泥草中的碎碗，雨水沖刷裸露在外的枯骨……眼前一切，讓我驚呆了，難道爺爺領我要見的那個人，已經死了不成。可是，那團藍色的火又是怎麼回事？

「唉……」

一聲悠長的嘆息，讓我膽子稍壯，那可不是野狼或是其他動物的叫聲，而是一個人。只要是人那就沒什麼好怕的了，因為我相信爺爺帶我來，絕不會害我的，雖然這裡是專門埋死人的地方，可我並不怕。

「哼，想讓我收他做徒弟，你當我九幽鬼王是什麼人，豈會上你的當。」

那一聲沒由來的長嘆，莫名其妙的變成了厲吼，聲音大得嚇人。可奇怪的卻是，我竟不能分辨出那說話聲是從哪裡傳過來的，林地里除了墳包，連個鬼影也沒有，可是那人明明就在附近，可感覺上卻又很遙遠。

「不用解釋了，我不想聽，更不想理會什麼千年大劫之類的話，你走吧，這裡不歡迎你。」

「爺爺，他是在跟你說話嗎？」

「哼，小鬼，討打。」

「鬼呀……」

實在忍不住了，從爺爺身後探頭出來，低聲詢問。誰知就在這時，爺爺面對的林地中突然飛出一個藍色的火球，速度快得驚人不說，更像是長了眼睛一般奔著我的面門飛來，當即我便嚇傻了，連躲閃都忘了。

還好，有爺爺在身邊保護著我，沒有讓那個藍色的火球撞到我身上。可是，用身體擋下藍色火球的爺爺，卻像是很難受的樣子，劇烈咳嗽著，身子一軟，倒在了地上，若不是爺爺臨時用力將我推開，說不定連我也要摔倒了。

「爺爺？你怎麼了？」

「咳……」

回答我的，只是一長串的咳嗽，還有爺爺眉頭緊皺的神情。我想扶爺爺起來，可他的太重了，無論我怎麼用力，爺爺的身子像是沒了骨頭一般軟得不著力，我想去撫爺爺的背，可他的咳嗽非但沒有減輕，相反的越來越劇烈了。

「爺爺？」

望著全身顫慄，神情痛苦不堪的爺爺，我先是一陣害怕，可接下來的卻是義憤填膺，這都是那個到現在一直不敢露面的人乾的。我雖然人小還不能為爺爺報仇，可我要記住那個人的聲音，還有他的相貌，早晚有一天，我要把他施加在爺爺身上的痛苦，成百上千倍的還給他，也讓他嘗一下痛苦的滋味。

「有意思，我感覺到了憤怒，小鬼，你是不是想報仇，好，我已經很久沒有見過像你這麼有種的小鬼了，嘿嘿，只要你敢走過來，我就放了那老東西，現在，你決定吧，是救你那老東西，還是趕緊跑回村子里，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