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節 党項神婆
「婆婆,你……」這邊官池獻扶起那躺倒在地的御劍婆婆,大聲呼喊。
「叫,染……染布……快……快逃!」御劍婆婆艱難地吐出一口血後頭一歪,死了過去。
「婆婆,婆婆」染布跑過來大喊了幾聲之後將她抱起,「跟我去書房,爹爹在那裡!我要讓他給婆婆和哥哥報仇!」
說完這句,她抱著婆婆就是朝右側庭院飛跑而去,也許如果她所說,上官盟主就在那裡!
官池獻跟在他身旁,一路之上,四處一片廝殺,瘋狂了的武林烏合之眾正在和御劍山莊弟子廝殺著。
他們中誰也不明白到底為何會有這麼一場突如起來的廝殺,但是他們都參與了進來,不只是因為御劍婆婆下毒,還有傳說中的御劍山莊數之不盡的財寶和足以稱雄武林的絕世劍譜!
又是一陣的廝殺之後,官池獻護著染布跑到了書房前。
就在書房的門外正守護著幾十名忠誠的弟子,他們各自手舞長劍肅立在那裡!即使四處已是大亂,他們還是要忠誠地守候在門外,保護著書房中的主人。
「啪」聲中,染布推開門,但是隨即她就震驚當場!
官池獻隨即也是震驚當場!
「天呀!」原來房中一張書桌之旁,端坐著四人。
這是四具死屍,他們的頭顱都已不見,但是他們還是端坐在那裡,每人握了一本書,書翻開了幾頁!
「爹爹!」染布輕呼出這一聲之後,頭一暈,就是軟到在地。
片刻之後,她再次緩過神來,但這時的屋子裡已經不只她和官池獻!
苦若大師,秀髮神尼,天賜公主,鬼骨書生等十餘人已經在這時走進書房,他們也看見了房中一切,他們也震驚了。
好一陣的沉默之後,天賜打破了所有的安寧。
「染布,你爹爹死了,但是不是剛才被害,他昨晚就死了!」
染布沒有說話,只是抱著御劍婆婆走到書桌旁掩面大哭了起來,
「剛才你殺了容大俠,然後就走了,你一定不知道就在煙霧消散之後,大殿中出現了一些這裡缺少的東西!真是太悲傷了!我知道我們都冤枉了上官盟主,他是真正的武林豪傑,雖然他死了,但是他仍然是我們的盟主!」天賜又說。
「那剛才你們為什麼要殺我哥哥,還有到底是誰殺了爹爹?」染布擦乾眼淚扭頭怒聲問。
「形勢太亂,無人可以壓制!不過往事都已過去,現在,染布,我要提醒你,你應該小心你旁邊的一個人」
染布的旁邊只有官池獻,但是官池獻怎麼又會害她呢!
當即她揚眉欲怒,但是官池獻卻是先說話了!
「染布,好像婆婆……」
「恩……」染布一愣,腦中一個**頭一閃,就在剛才她懷裡抱著的已經死去的御劍婆婆突然動了一動。
她似乎明白了什麼!但是沒有等她先動手,懷裡的死屍先動手了。
已經死去的死人竟然飛手而出,就在電光火石般一閃之間在她的胸和官池獻的胸口同時連連幾點。
兩個小孩立時僵立不動,「御劍婆婆」卻是將手搭在染布喉嚨緩緩站起。
「天賜小公主,你似乎什麼都明白,但是卻什麼都要等到事發之後才說,難道只有這樣才可以向世人表白你的絕世聰慧嗎?」她怪笑著。
天賜微笑,但是秀髮神尼姑卻是沉聲道:「你不是御劍婆婆,御劍婆婆不會武功,我們剛才已經找到她的屍首,是你殺了她!」
「是的!是我殺了她」,「御劍婆婆」伸手在臉上一撫,一張軟軟的人皮面具就輕輕揭落下來。
一張滿是皺紋的臉,如同月夜下乾裂的樹皮,顯現在了眾人面前。
「党項神婆!」堵在門口的數十人齊齊輕呼一聲。
「是我,今日事已如此,報仇之事,自不必提,但是我要全身而退,倒是不難,苦若大師,你說是嗎?」党項神婆怪笑著。
其人所言何意,苦若大師明白,其餘人也明白。
被她抓住喉嚨的染布想要是說話,但是她動彈不得,也發不出絲毫的聲音。
「我知道上官盟主不是你殺的,你只要說出兇手是誰,也許你不用要挾染布小姐,你也可以安然而退」天賜開口了。
「天賜,你太小看我了,雖然憑我武藝,難殺上官血,不過你忘了我會下毒嗎?」
「上官盟主何等人也,也是你那雕蟲小技可以偷襲而成,並且如果大家沒有瞎眼,就誰也可以看出四大莊主是被人在一招之內砍下頭顱,他們沒有中毒,他們死去只是因為技不如人!」
「呵呵,公主所言極是!」党項神婆點頭怪笑道:「正如你所說,天地萬物,相生相剋,龍虎雖猛。但是擒龍殺虎之事又何何嘗未有,只是我不說,你能猜出是誰下的手嗎?」
「上官盟主武林排名第八,能將其一招格殺,武林五大高手都有嫌疑,不過傳聞平服漁翁已死,藍樓守護神難得一出,而天竺大師遠在異國,鬼洞鬼人仙人不為凡事,如此難道會是木券公公?」
秀髮神尼等人聞言無不點頭贊同。
党項神婆也是悚然動容,她長吐一口氣,手指天賜而道:「知曉天下大事,並能運籌帷幄者真唯天賜也!」
「他在哪裡?」天賜冷聲問。
「事已至此,本無可隱瞞!但是真兇為誰,我也是不知,況且木券公公此等神人,我有何嘗可見!」
「難道你想說在大殿中三個人頭不是你帶去?」秀髮神尼怒聲問。
「是,我本計劃殺得御劍婆婆裝扮其樣,再前去偷襲上官血,在御劍婆婆的屋子裡,我得手了,然後我就要走!但是這時一人突然來到身後……」,党項神婆悚然道:「當時我以為那人就是上官血,但是他說話了,他的聲音很低沉,仿如鬼魅一般,他說『我不知道你是誰,但是我知道你要作什麼,我希望你能讓他們比武一場后再動手』,說完這句話后他走了,許久之後,我轉過了頭,這時桌上多了四個人頭……」
「不,是三個……,皇甫天眼不在其中!」天賜打斷了他的話問。
「是的,你們只是看到了三個,但是我看到的是四個!因為我憎恨皇甫天眼,所以我將他的頭仍在了茅坑之中」
党項神婆怒狠狠吐出一口氣后又道:「現在我也不想活著走出御劍山莊,不是你們要殺我,是因為十年了,整整十年了,我都沒有能給兒子報仇,好不容易有了這麼一個機會,我終於可以報仇了,但是最後天賜你壞了我的大事!」
「你為什麼要報仇,你有什麼仇要讓我們三千武林人為你而死?」天賜怒聲問。
「我已經說了,我的兒子被人殺了,十年了,我一直不知道到底是誰害了他」党項神婆咆哮道:「他只是到中原來走了一趟,你們為什麼就將他砍為五斷,拋於鬧市,為什麼?為什麼?」
堵在門口的幾十人立時靜寂了,也許他們誰都知道那些誰也不想提起的往事。
「今天你們只要不給我一個公道,我就殺了染布這個丫頭!」党項神婆說著話,手上稍一用力。染布滿面就漲的通紅。看來她已要窒息死去。
「善哉!仇少俠慘死中原,是為中原武林一大罪過,然冤有頭,債有主,神婆有何必難為一小小姑娘呢?」
「她爹爹上官血早知兇手為誰,但是一直不告老婆子我,就是有意偏袒,如今我殺他女兒就是應該」
「你太愚蠢了!我們都知道你兒子是誰殺的!你難道還不知道!」護在天賜身旁的芸兒看不過去,突地譏笑了一聲。
「什麼,誰?」党項神婆聞言一喜,當即將手一松而問。
芸兒其實並不知道,她轉頭去看著苦若:「苦若大師,你說!」
也不知苦若是否知曉此事,當即他長嘆一聲道:「善哉,武林中人,敢作敢為,此人若在此地,還請自站而出。」
片刻沉默之後,一人輕呼一聲佛號,站立而出。
「是你,秀髮老禿尼!」党項神婆怒聲相問。
「是我,放了染布,我們一決高下!」
「什麼,我兒子是你殺死的!」
「你兒子是否淫賊,尚且不談,但他膽敢上我峨嵋清修聖地灑野!就是前去找死」秀髮神尼恥笑而道。
「胡說,我兒子是死在南漢,怎會前去峨嵋?」
「峨嵋清修聖地,不可與淫賊有染!」秀髮神尼頓了頓后又道:「所以我命五名弟子將他裝入棺材,再運到南漢興王府,拋與鬧市!」
「你……」党項神婆哇地吐出一口鮮血,好不容易她撐起身子,又緊抓住染布脖子怒聲對秀髮神尼道:「你自殺,我放了她」
「笑話,染布生死與我何干!」
「我知道無干,但是現在你不自殺,我就殺了她」党項神婆惡狠狠地說完這句后,又轉頭對苦若道:「方丈大師,你如果想為上官盟主留下一點血脈,就殺了秀髮老禿尼!」
「不,你放了染布小姐,我自殺」苦若輕輕地說出這麼一句話后,在場所有人都是一驚。
果然只有方丈才是武林正道中人,只有他才配是天地英雄。
党項神婆笑了,她的笑聲陰森無比。
「我不要你死,不是你殺了我的兒子,如果不是你們在這裡,我一定會跟這個秀髮禿尼廝殺一場,但是現在不行了,我只要放開染布,我就死了!」
「那麼你殺了染布吧!她一定不會自殺的!」崆峒三劍狂在旁突然插了一句。
「好……」党項神婆怒笑一聲,就要動手,但是這是一個急促的童音喊了一聲「慢」。
喊話的人就是官池獻,剛才他一直沒有說話,因為他一直在等待著一個能沖開穴道的時機,但就是到了現在他還是沒有等到,於是他不能再等了。
「娘,你救救染布小姐吧!」他看著秀髮神尼,莫名地說了這麼一句,他的眼裡慢含淚水。
「啊,什麼!」在場的每一個人都震驚了。
對包括少林方丈在內的所有人,官池獻都是一個謎!一個連身世都無法知曉的謎團。如今聽到他突然稱峨嵋掌門秀髮神尼為「娘」,立時就驚呆了!
「好,好,哈哈」,党項神婆婆最先醒悟過來,她左手放開了染布,右手同時抓向官池獻。
「想不到你也有兒子,好,現在你不用死了,他死……啊……」
党項神婆話沒有說完突地就是先是一身慘叫,就在剛才,她伸手觸及官池獻脖子,但幾乎就在同時,這個被點僵在她身旁的小孩竟然身形飛閃過來,並在擦身而過剎那之間將手中大刀捅入她的胸口、
党項神婆婆太大意了,擂台比武之時,她沒有在場,所以也就小視染布這個新夥伴,就在剛才她伸出手的時候,她的眼睛竟然是看著秀髮神尼。
於是悲劇發生了。一把鬼頭大刀全柄沒入胸膛。
她驚呆了。而偷襲得手的官池獻已是拉過那還僵立當場的染布飛身閃開到了十步開外。
「好!」醒悟過來的眾人齊聲喝彩。
党項神婆已是必死,她緩緩地轉過頭去看著那個毀滅了她最後希望的小孩。
官池獻說話了,雖然他殺的是一個人人見而誅之的十惡不赦的惡魔,但是他還是很可憐這個蒼老的老人。
「你一碰我,我就可以解開穴道,所以……」
話沒有說完,党項神婆已經飛天擊殺過來,她那長長的十指有如十把利劍飛刺了過來。
苦若大師揚起禪杖飛擊而來,但是他必定會晚上一步,秀髮神尼姑也出手了,她也晚了,就在剛才所有的人都以為党項神婆已是油盡燈枯!所以他們才沒有緊接出手,但是現在……
幾乎每一人都是出手,但是他們都晚了一步。
官池獻嚇呆了,手中無物的他一定不能躲過一個武林高手生命中的最後一擊。
眼看党項神婆已經衝到了眼前,而那如劍般鋒利的指頭也已經衝到自己的胸口。
難道一個幼小的生命就要這樣消失。
不,不會的。
上蒼給這個小孩帶來太多的災難,他不應該就這樣讓他死去。
染布小姐出手了,她的腰間還佩著一把短劍,冰冷的寒光一閃之後,一劍揮了出去。
「趴」短劍有如砍到了一根鋼棍,但最終鋼棍還是被砍斷飛去,而劍尖仍是為停,徑直飛閃而前,刺入了那雙手已斷的党項神婆的胸口。
時間在這時凝聚。
就在剛才剎那間,生死之界只是有如一座小橋,官池獻已經走到對岸橋頭,但最後他走了回來,而党項神婆卻是跑了過去。
「小……狗……男……女!」終於再無力反擊的党項神婆說完這句話后軟軟地倒了下去。
在死之前,她說了這麼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