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唉!紀曉茹等著他開始模糊、消失。

等了三秒、五秒……十秒。

人還是在原地,甚至在她尚來不及反應時,便被他給捉住手臂……手臂?

溫熱的觸感,熟悉的香味又飄散在空氣中。

唉——

「為什麼嘆氣?」柳承業帶她到飯店的咖啡廳。

「好久不見。」紀曉茹扯起一抹微笑。

「你笑得好醜。」他面無表情的看著她,不泄漏任何情緒。

「我只是想表現出對你的歡迎。」丑嗎?她知道自己只是扯動嘴角,或許吧。

「由你的行為里,我感覺不出來任何歡迎的意味。」他別具深意的打量她一眼。

紀曉茹迴避他的打量,低頭拉起白色綴著蕾絲的桌巾把玩。「這三年來,你過得好嗎?」

這個話題應該是最安全的才對。

「抱歉,打擾,請問你們要點些什麼嗎?」

服務生適時的插入並不能緩和他們之間的緊繃氣氛。

「Moet&Chandon兩杯。」沒有看MENU,柳承業的視線一直盯著她。

「好的,請稍候。」

Moet&Chandon?頂級的皇家香檳。他們的社會地位真的開始產生距離了,紀曉茹暢起一抹發白內心的笑容。他終於達到他一直期許自己的未來,站在高處,帶著脾睨的眸光環顧世界……他的未來和她的呈現平行線。

「你在笑什麼?」

「為你高興,你達到你所要求的目標,不是嗎?」

「你不是問我這三年來過得好不好嗎?我訂婚了,未婚妻是華裔第三代,名字叫左素蘋,」一時衝動,他就這麼脫口而出,一雙眼睛絲毫不放過梭巡她臉部最細微的表情。

「恭喜你!」她的嘴角依然微揚,把玩桌巾的手仍保持原有節奏的一松一緊。

什麼都沒有,她完全不受影響。「你呢?過得好嗎?」難道她已經結婚了?柳承業發現自己厭惡這個答案,忍不住蹙起濃眉。

「很好。」

「你結婚了?」見她無意詳盡回答,他忍不住脫口問出他最在意的問題。

紀曉茹嚇了一跳,為他突來的激動。她抬起頭,發現他表情十分緊繃,轉而一想,她明白了。

「你覺得內疚嗎?你以為我沒有結婚是為了等你?」

「那是因為你音訊全無。」柳承業為自己辯解。他有找過她,打了好幾次的電話,還曾在半夜撥她的手機,幾乎整夜無眠。

當時,她在做復建吧,只是現在解釋有用嗎?時間過了有效期限,便再也來不及了,既然如此,那又何必。

「你沒接我的電話.我打了手機和家裡的電話。」柳承業話氣裡帶著埋怨,還有更多的質問。

「我忘了,可能當時在忙吧。你有打很多通嗎?」話一出口,紀曉茹發現自己錯了。不是說何必嗎,怎麼一眨眼又忘了。

低頭的她,沒發現柳承業臉上一閃即逝的無措。

從第一次整夜無眠的撥電話后,再來,幾乎不曾。柳承業倏的發現,當時電話沒接通,他居然有種喘息的慶幸。

「你為什麼突然音訊全無?」他試著轉移話題。

紀曉茹晶瑩的眸子轉向窗外,輕輕的開口,「因為當初你離開,什麼承諾都沒有留下啊!這不是表示我們分手了嗎?」

「你沒有問過我,為什麼不問我?」

「三年前我們為這吵過架,現在不要好嗎?」紀曉茹笑著請求,眸中閃亮,分不清是燈光或淚水的折射。

「我有權利知道!」她不該這麼平靜,難道她不知道今天的他不再是三年前沒沒無名的柳承業嗎?他成功了!只要說出他的名字,會有一堆公司老闆哈腰求她當介紹人。錯過他,她應該無比懊悔。

這答案關係他的自尊。

「我知道你無法給承諾,因為你怕到了美國,我們會再起爭執,你怕極了我不停的索討你的承諾。這樣平靜的分手不是最好的結果嗎?沒有惡言相向,沒有不歡而散。」

「看來我們是最佳的分手典範。」柳承業譏誚的說。

「難道你想複合嗎?」

複合?柳承業一怔,他根本沒想過這件事。

他的表情全落入她的眼裡,心一酸,她只能用力呼吸來克制即將墜落的淚珠。

「我差點忘了,你已經有未婚妻了。」

紀曉茹慢慢的低頭,沉默等著他的反應。

幸好服務生迭來丁香檳,緩和了氣氛。

當服務生離開后,她依然保持沉默,看著窗外的夜景,喝著香檳,這種相遇她會永遠記住。

當心動那一刻消逝,人在清醒時總是特別無情。

柳承業等著她反駁,明白以她的脾氣會怒蹬他,措辭強烈的指責他;或許睽連三年,她會更咄咄逼人,這樣可以緩和他的……內疚。

「你相信嗎?我真的沒有等你。」當一個人沒有了回憶,思念要依附什麼而存在呢?只要將那個時期的筆記本束之高閣,不再反覆閱讀,就沒有當時的心痛。或許記憶衰退的後遺症,不是上天給的惡耗。

柳承業仔細梭巡她的表情,「你是為了減少我的心理壓力嗎?」

紀曉茹搖頭,啜了一口香檳,「時間晚了,我要回去休息。你……我們就不要說再見了。」站起身,她轉身離開。

柳承業看著她離去的背影,飄然的不帶任何眷戀。

三年前聲聲說著愛他的女人,怎麼可能說變就變,沒有一絲怨懟,沒有任何指責?她最後一句話是什麼,我們……就不要說再見了?

不,他一定要證明一件事,這件事還沒有證明前,絕不能讓她如此輕易抽身。

他還沒有證明白己對她,一如她一樣,心湖不起波瀾。

在他未抽身之前,她不能抽身。

「我們一定會再見。」他一口飲盡香檳,低喃的話語消散在薩克斯風的獨奏中。

紀曉茹一回到淡水的公寓,便拖出貼著柳承業名字的紙箱,整整十二本記事本,每頁都寫滿關於他的生活小細節。從好習慣到怪癖,兩人相處的甜蜜到最後的吵架,常常拿出來複習的結果,讓記事本的紙角有些破損。

她將兩人一起選購的老公公、老婆婆杯子,連同他曾經送的小禮物,包括用到表面已磨損的隨身手冊,全部打包整理。環顧四周,還有隨風的吹動而搖擺的風鈴,綴飾是她用粉紅色的麥克筆寫著這是柳承業送的。

她將風鈐由窗台上取下來,小心翼翼的放進紙箱。

床頭的天使魚也是,她還用紅色麥克筆寫了藍色粉紙,註明柳承業欠了一對活生生的天使魚的證據。這也是要收進紙箱。

折騰了一個多小時后,紀曉茹香汗淋漓的坐在蘭蘋坐墊上,收拾完畢是多了四個紙箱。

整個房子陳了傢具外,沒有任何代表私人個性的裝飾物品。

原來,那些擺飾全是他送的。紀曉茹現在才發現這個事實。

心,好像也變褥空空洞洞。

她拿出黑色的簽字筆.在心情記事本上寫著——

努力記住承業的點點滴滴是以前的生活目標,未來呢,我還有什麼需要努力記住的嗎?

她特空白處畫滿問號。

日子還是要繼續過,時間不會因為她的難過而停止,她還是膽往常上班,忙著處理公關事宜,忙著告知大眾基金會需要大家的善心捐助。

「紀姐。早上你不在的時候,有一位陳小姐打電話來,她說她是聯固的公關部經理秘書,針對聯固集團每年的慈善捐款,她有意評估我們基金會。聯固耶!世界最大的晶體製造廠,聽說他們每年的捐款都有上千萬美金,如果我們能得到他們長期捐助,想想,有多少家庭可以受惠!」台鉗規劃著美好遠景,眸子熠熠閃亮。

聯固集團?好熱的名字,似乎在哪裡聽過。但紀曉茹已經習慣不再勉強自己的腦子去做無謂的努力,反正怎麼想也想不起來,何必呢?

她揚起一抹笑,「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她希望你在明天早上十一點半到他們那裡,最好能帶一份基金會的簡介,如果有營運狀況表更好,他們需要評估捐款的金額。」

「太棒了!我今天會留下來加班,把他們需要的東西準備齊全。」這對基金會日漸捉襟見肘的財務,是個叫人振奮的好消息。

經濟不氯氣,人們除了對自己節儉外,連愛心的付出也變得節儉。近來善心捐款變少,昨天的慈善勸募雖然進賬不少,但終究不是長久之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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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情狂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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