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如果能夠獲得知名企業長期捐助,對基金會的運作無疑是一大助力,就像台鈴說的,有更多家庭可以受惠。
「紀姐,需要我留下來幫你嗎?」
「不用了,今天不是你的生日嗎?生日快樂!」
台鈐笑得開心,「過了今天,我就十八歲了耶!」
紀曉茹揉揉她的頭髮,「快去吧,你不是和朋友約好要慶祝?」
她也曾十八歲,當時的生日她是怎麼慶祝的?紀曉茹忘了。
望著台鉗興奮的離開,她輕嘆一聲。
年輕,真好!
柳承業佇立在落地窗前,輕吸一口手中的龍舌蘭酒,享受濃烈苦澀的滋味在舌尖跳動。
他不再是三年前一無所有的柳承業,可是看著眼前的景色,為什麼無法帶給他滿足?升上亞洲區總裁的激動,打從踏上台灣的那一刻便蕩然無存。
他深深明白,再次遇見紀曉茹后,她對待他的態度是他心情低落的主要原因。
叩叩叩!敲門聲響起。
柳承業回頭,來人已自動打開門。
左素蘋探頭進來,嬌俏的問:「你找我?」
「我有事和你談談。」
左素蘋盯著他嚴肅的表情,收起輕鬆,正色道:「你終於決定為我解開謎底了?」
「謎底?」
「對啊!打從回來台灣后,你的行為模式都脫離常軌:我知道除非你肯說,不然任我怎麼追問,你也不會泄漏—絲口風;」說到這裡,她皺皺鼻頭,「有時候我不禁懷疑我們這樣像未婚夫妻嗎?夫妻應該要在人生路上互相扶持,有事情可以互相傾吐,可是我發現你可以讓我陪你一起享受升職的榮耀,卻無法讓我陪你分析挫敗的原因,你從來沒在我面前表現出懦弱的一面。」
是嗎,柳承業不置可否的揚眉,「男人在女人面前示弱,不是會讓女人失去安全感嗎,我以為女人喜歡比自己強的男人。」
「男人也是人啊,我很懷疑你遇到挫折時,怎麼去釋放壓力?難道你這幾年來都不曾遇到那種想提起勁,卻又找不到施力點的感覺嗎?」
當然有!他一直告訴自己要努力,他會成功。他會讓紀曉茹說;原來那些老闆沒有慧眼,所以不具伯樂的識人能力。紀曉茹再見他時,會明白他的能力不亞於她。
她……柳承業赫然驚覺,原來他一直在追著她。
「你在想什麼?不是說有事告訴我嗎?」左素蘋打量慌了神色的柳承業。真稀奇,這是他第一次出現無措的表情,如果這個世界有透視鏡,她真的想知道他究竟在想什麼,可惜沒有,所以她只能用問。
柳承業迴避她探尋的目光,有點狼狽,但更多的自我厭惡。
追她?怎麼會用這種字眼?
這不是代表自己承認輸給她嗎?
「你知道我曾經有一個愛人在台灣嗎?」
「你一直很誠實。你見過她了嗎?」左素蘋輕聲的問。
她是女人,如果在三年前她會醋意橫生,接著大吵大鬧,做出每個女人都會有的無理取鬧行為。可是認識他的三年後,她剩下的只是冷靜。
左素蘋和柳承業是同種人,他們自信、驕傲,永不示弱,就算輸了,也會找個重新出發的方式。像她,總是裝傻,所以明知他心裡有別人,還是裝傻。
火焰需要氧氣助燃,愛情也是。一個人的熱情分給兩個人使用,火焰會熄得快。
這是她三年來學到的教訓。
「見過。」
「你還愛她嗎?」
「我告訴她我訂婚了,也有提到你的名字。」
「然後呢?」
「她說恭喜。」
「就這樣?」
「她說我們不要說再見。」
「柳承業,別一直她說、她說,你要給我一個你、自、己、的、答、案,我要知道你怎麼說。」
「我沒有對她說什麼。」
「可是你還是不能下定決心要娶我。」左贏蘋走到他的面前,「我是一個成熟的女人,不是三歲小孩。我也曾經談過戀愛,情人間的耳鬢廝磨,床上歡愛,我都曾經有過。沒有一對未婚夫妻像我們這樣,約會是討論公事,假日一起看影碟。你很殘忍,不說,卻用行動打破我對你的愛戀。我更傻,我一直以為如果堅持久了,就會有希望。」
「素蘋,你……你真的——」
左京蘋搖撂手,苦笑道:「拜託,別說出那套陳腔爛調,什麼你很好,是我配不上你;別讓這一切變得更像荒謬劇,這對我很諷刺。」
「我……」柳承業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最後,他選擇沉默。
和左素蘋談開,是為了給她安心?還是心理準備?他真的無法回答。
或許,對紀曉茹,他一直欺騙自己。
「你還沒有告訴我,你還愛著她嗎?」
「她表現得有我沒我都無所謂。」
左素蘋搖搖頭。「你還是這麼好強。難道一定要她先說愛你,你才能說愛她嗎?我現在更正,我對你總是自信滿滿的樣子感到可悲,因為一旦少了自信的盾牌,你就什麼都不是。」她不再執意了解答案,轉身離開辦公室。
或許Pub是另一個重新我愛的好地方。唉!慶祝今天世界上又多了一個單身女子……不對,該舉杯稱慶的是,她的領悟來得還不晚。
左素蘋的話,留給柳承業無盡的思索空間。
他這輩子不是沒示弱過。
他在紀曉茹面前曾經沮喪到幾乎歇斯底里,他曾經對紀曉茹撒過嬌,吵著她要早點下斑,他還命令過紀曉茹回家不準帶任何公司文件……
【第五章】
紀曉茹準時來到聯固的亞洲總部,在電梯里,她最後一次審視自己的衣著,身上那襲米色亞麻裁質的套裝,她特地燙得筆直無皺褶。
不明白為什麼,她一直忐忑不安,可能是第一次接獲這種大型企業的捐贈吧。
經過重重關卡,她見到左素蘋。
「你是紀曉茹?歡迎,請坐。」左素蘋一襲DIOR淺粉裙夏裝,綴著典雅的山茶花胸飾,顯得柔美又不失利落。
「謝謝!」紀曉茹看著她,怔了一會兒,她似乎在哪見過?
「你要喝茶或咖啡?」左京蘋發現紀曉茹直盯著她,不由得挑高一眉,「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勁嗎?紀小姐。」
紀曉茹連忙回過神,「白開水就好。」
左素蘋打了內線電話向秘書交代后,才起身坐到沙發椅上。「臨時通知要你過來一趟,打亂了你的行程表吧。」
「這沒什麼。你看看,這是你要的一些簡介,我們目前需要幫助的個案共有三十六個,還有一些需要長期捐助的對象都在這份報表裡。至於支出賬目,我們每年都會寄一份收支明細給捐贈者。」紀曉茹將準備好的資料遞給她。
她看著左素蘋微側低垂的臉龐,專註的審視賬冊。好熟悉……腦中靈光一閃,她是那天陪在柳承業身邊的女孩。
原來,柳承業的未婚妻就是她!
「貴基金會處理遠方面非常謹慎,你們也記錄了受贈者的病況。」
「基金會是慈善團體,我們一直以人道的立場來經營,對於這些受贈者,我們都把他們當親人看待。」紀曉茹揚起一抹笑靨回答。
「我們總裁的指示是將善款直接撥給貴公司,但基於公司內部政策規定,我仍然需要看過這份報表。」左素蘋合上資料夾,發現紀曉茹一直盯著她,眼神里有著明顯的探索。「你有問題想問嗎?」
紀曉茹搖頭,只是淡笑.「我只是覺得好像在哪見過你。」
「是嗎?我——」
叩叩叩舊門聲打斷左素蘋的回話,推門而入的人是柳承業。」總裁,有事嗎?」
「我來看你忙完沒有,一起用午餐。」柳承業一入門便發現背對門口的米色身影,在聽見他聲音時,肩膀明顯一怔,變得僵硬。
左家蘋盯著柳承業研究。雖然他問話的對象是她,但目光卻落在紀曉茹身上,加上他先前指示要捐助罕見疾病基金會,她迅速聯想到其中的牽扯。
這位紀小姐是他之前的女朋友?
他是來向前戀人炫耀自己的成就嗎,還是依他說的,他還處在那種混沌不明中?
老天!他未免也太看得起她的度量。她瀟洒的說分手,只因不想讓自己變得歇斯底里,但這並不代表她沒有嫉妒心。
最後白馬王子和公主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她怎麼吞得下心頭的不甘。
她姑起身,走向柳承業,拉著他來到紀曉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