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初嘗情

第59章 初嘗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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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人去宗人府,總要有個說法吧。」

蘇青荷沒有理高岑,轉而對這一干士兵里像是官兵頭頭的人如是說。

為首的官差挺直腰板,扯嗓子道:「有人告你,你借金鑲玉一事,將庫房存著的那件金銀錯青銅樽以假換真,從中牟利。」

「你有什麼證據說那是假的?」

此刻若在氣勢上敗下陣來,那就真的完蛋了,蘇青荷面上鎮定,聲音也是不卑不亢。

「事到臨頭,我便讓你死個明白。」

高岑扯過一位模樣黑瘦,身穿布衣的年輕男子,蘇青荷只覺那人好生面熟,略一回想,訝道這人不就是三王爺府里的門房么。她去王爺府時,跟這人打過幾次照面,難怪覺得眼熟。

「你回瑰玉坊歸還青銅樽那日,我一直派人暗中盯著你,那日休工后,你直接去了三王爺府邸,此人是王爺府的門房,他可以作證。」

門房瑟瑟縮縮地附和道:「是……那日這位大人來訪,小的正好當值,這位大人說奉王爺命來歸還東西,小的去稟了王爺,便放她進去了。這位大人走後,王爺心情格外地好,手裡把玩著一隻府里從來沒見過的青銅樽。那隻青銅樽嵌著銀絲,在陽光下很是耀眼,所以小的印象很深刻。」

官差從懷中掏出剛從庫房取出來的青銅樽,遞到門房面前問:「是這樣的樽嗎?」

門房一口認定:「沒錯,就是這樽……一模一樣!」

「那就是了,蘇大人,跟我們走一遭罷!」

蘇青荷萬沒想到高岑的城府會那麼深,無聲無息地暗中派人跟了她整整一個月,最後連王爺府的人都敢收買,還真是為了扳倒她而不擇手段了。

蘇青荷定了定神,清聲道:「軍爺,本官早聞宗人府辦案最講究證據,如今單憑一個門房的口供,就直接動手抓人了?誰知道這門房是不是被人收買,串通好了陷害本官?」

她這話是在提醒他,她雖是一介相玉師,但畢竟是皇帝御筆親封的二品官,不是像對待平民一樣,抓錯了再沒事人一樣放回去,這關係到瑰玉坊的聲譽問題。

果然,聽聞蘇青荷這話,官差臉上閃過猶豫之色。

官差上下打量著蘇青荷,心中暗道,她前些日子還立下奇功,被封了賞,看來如今很受皇上的賞識,可這件青銅樽不是尋常事物,與十年前那樁轟動京城的謀反案有關,回想到宗令大人那句「務必將人帶到」的囑咐,官差咬咬牙,態度到底恭謹了些,道:

「大人言重,下官也只是奉命行事,此事牽扯甚大,只是先請大人去宗人府坐坐,三王爺那邊,宗令大人也在派人去請,屆時孰是孰非,自有定論。」

蘇青荷默然,看來如今只能寄希望於三王爺這棵大樹了,希望他屆時不要把自己給賣了,她和他是一條線上的,三王爺若是承認她換了青銅樽給他,他自己也討不了好。雖然宗人府不敢因為一隻青銅樽而把王爺怎麼樣,但是必然會上報給皇帝,若讓皇帝知曉他還顧念著與叛賊的兄弟情,他這王爺也當不長遠了。

就在蘇青荷認命準備和官差們走一趟宗人府時,只見喬掌事和許久未見的容書並肩走來,身後跟著她的僉書丁淳。

丁淳抬頭對蘇青荷使了個放心的眼色,蘇青荷瞬間放鬆下來,她還方才納悶怎麼不見他人影,原來這小子竟是搬救兵去了。

喬掌事先是冷冷地掃了眼高岑,接著對官差道:「此乃我瑰玉坊的家事,有什麼事還是在這說罷,你要的物證,三王爺也叫人帶來了。」

說罷,容書上前,從袖中掏出了那件一模一樣的青銅樽,遞給了官差。

段離箏的手藝實在足以以假亂真,官差將那兩隻樽拿在手裡看了半天,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連喬掌事、高岑這類專業相玉的都看不出來,更別說他這種門外漢了。

高岑和那官差對視了一眼,高岑皺眉道:「用刮的吧。」

段離箏製作假銅銹的方法跟現代做青銅贗的方法異曲同工,用松香、白芨漿、樹脂等膠狀物調配各種礦石粉、顏料,塗抹到銅器上。

鑒別的方法也很簡單,就是用小刀將銅器表面的銅銹取下一塊,觀察銅銹下面露出的顏色。

於是高岑親自上手,用琢玉小刀慢慢地刮拭兩隻青銅樽上的銅銹,眾人的視線全聚焦在高岑的手上。

銅銹慢慢剝落,而高岑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最後手竟微微顫抖起來。

左邊那隻由容書帶來的青銅樽,在銅銹褪掉后,還是尋常的銅色,而右邊那隻,也就是瑰玉坊庫房裡取出來那隻青銅樽,顯露出一塊銀白色的氧化膜,驗證是真銅銹無疑。

「這不可能啊……」高岑驚疑不定地搓著那一手銅銹,接著遙指著蘇青荷大喊道,「官爺,這其中定是搞錯了什麼!肯定是她又將這兩件青銅樽臨時掉包了!」

蘇青荷垂眸掩住眼中訝色,只見喬掌事上前一步道:「事實已經很清楚了,官差大人,還請你放人罷。」

容書亦笑著補充道:「三王爺與靖江侯爺向來交好,我家少爺也時常與王爺討論玉器古玩,那日王爺在玄汐閣恰好看見了這青銅樽,很是喜愛,於是請我家少爺仿製了一隻供他把玩。事情就是這麼簡單,不知怎麼被些有心人聽去,在這上面大做文章。官爺,不知陷害同僚,誣告朝廷命官,是以何罪處置?」

這險些抓錯人的糗事被這麼多人圍觀,官差面上有些掛不住,冷冷地轉身對高岑道:「高大人,換你跟我走一遭了,這誣告反坐,不能善了,隨我回趟宗人府,看看宗令大人如何發落!」

高岑面色慘白,還欲再開口辯解,官差不耐地大袖一揮,直接被兩個身強力壯的士兵叉著胳膊架起,

在夏國,誣告是重罪,至少幾十個板子是挨定了。

望著高岑被半拖走的背影,蘇青荷尚有些驚魂未定,若不是容書他們來得及時,今日被拖走挨板子的恐怕就是她了。

圍觀的瑰玉坊眾人都在對高岑的背影指指點點。

「沒想到高大人竟會做出這種事,誣告同僚,真是卑鄙無恥……」

「出了這事,他們那幫守舊派怕是要消停一段時間了。」

「金鑲玉器的製成算是玉器改革的第一步,而皇上的態度,明顯是傾向於改革這邊的,自蘇大人一來,高大人的圖紙便很少被採用了,加之金鑲玉此事,也無怪乎他這般沉不住氣……」

「都圍在這兒做什麼,幹活去!」喬掌事揮著袖子,把圍觀群眾們趕向作坊區,眾人作鳥獸散。

儘管心裡已有了答案,蘇青荷還是扯了扯容書的袖子,低聲問:「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容書撓撓頭,「少爺原本沒打算告訴你,只是未料恰遇腿疾複發,有所疏忽,才差點讓高岑鑽了空子。我收到消息,就直接從三王爺處取了青銅樽趕過來了,幸好趕上了,要不然還不知怎麼回去向少爺交代……」

蘇青荷卻從這話里解讀出了另一種意思:「也就是說當初他交給我青銅樽時,已知道我要去做什麼,騙我將真的說成假的,假的說成真的?」

容書以為她在生氣,忙勸道:「蘇姑娘,你別怪我家少爺,他沒有跟你說這些,也是為你著想。」

容書繼續解釋道:「三王爺並未如你想象得那般城府深,他表面上看來風流不羈,實則重情得很。他想要那隻青銅樽僅僅是為了留個念想,他讓你去偷取青銅樽時,是因金銀錯的手藝還未成熟,如今少爺能做出那一模一樣的青銅樽,他又何必計較真假。不瞞你說,在你那天拿著青銅樽離開玄汐閣后,少爺就直接去找了三王爺,與他合議布了個引蛇出洞的局。否則,若是真的青銅樽,三王爺怎會不藏著掖著,還恰巧能讓那門房看到?」

蘇青荷想了想,也是,自己實在是太大意了,光想著將青銅樽拿回瑰玉坊也是鎖在庫房的份兒,斷不會被人發現,卻不知窗戶紙總有捅破的一天。她也是被那天三王爺的態度給唬住了,卻也未曾想若拿假的青銅樽給他,其實更中他的意,他既了了心愿,又不用擔心會被有心人告發。

蘇青荷心中暗罵自己太蠢,但在容書面前又不肯落下面子,只哼哼兩聲:「到頭來,這整件事,只有我一人被蒙在鼓裡。」頓了頓,又問:「你家少爺呢?還在養病?」

容書回道:「嗯,不過店裡有些事實在急需他處理,他也嫌府里憋悶,總被侯爺夫人拘著,所以這兩日,他搬來玄汐閣住了,姑娘若得空,可以去看看他。」

蘇青荷眉毛抽了抽,這位大少爺做事還真是隨心所欲,店裡再忙,能比身體重要?

眼看著已近日落,蘇青荷同喬掌事說了聲,便隨容書一起出了坊間,去往了玄汐閣。

玄汐閣的後院除了劃分出雕玉作坊,以及一排粗仆住的罩房,在最西邊還有處獨立的小院,就是留給段離箏偶爾小住的地方。

容書將她引到院前,便直接去店鋪大廳幫著招呼客人了。

望著緊閉著的門扉,蘇青荷猶豫片刻,伸起手輕敲了兩下。

「進。」

低沉帶著慵懶的嗓音從屋內傳來。

蘇青荷推門走了進去,只見屋內擺設簡單清雅,中央的香爐里燃著艾葉,空氣還有飄著一股若有若無的中藥香。

繞過四扇屏風,只見段離箏半倚靠在床榻上,只穿著一件單薄中衣,墨發盡數披散下來,榻邊的案桌上擺著一隻只剩些藥渣的瓷碗。

榻上的男人原在閉目養神,像是注意到來人的腳步聲很輕,不像是容書,於是睜開眼,偏頭望去,意外地看到探頭探腦,似是怕驚擾了他的蘇青荷。

「怎麼是你?」男人眼中滿是訝異。

半月不見,蘇青荷只覺得他清瘦了不少,半敞的衣襟下露出分明的鎖骨,一小片光潔的胸膛。蘇青荷暗道非禮勿視地移開眼,坐在床榻邊的小杌子上,半低著腦袋諾諾道:

「今天的事,容書都同我說了,謝謝你。」

段離箏沉吟片刻,抬眼看她:「我希望以後,你不要有事瞞著我。」

低沉的嗓音配上這話,有些曖昧,蘇青荷微張著嘴,不知道如何往下接,只見他譏誚地勾起唇角,接著道:

「所以,就先讓你嘗了嘗被瞞的滋味。」

蘇青荷不知怎麼吐槽他的惡趣味,但這事確實是她自己考慮不周,差點釀成大錯,若不是他,自己現在肯定不能好好地站在這兒。

自己完全沒有察覺到的事,他卻能充分地考慮到她的處境,考慮到瑰玉坊的兩派之爭,考慮到可能會有人藉此事告發她,提前默不作聲地打點好一切,蘇青荷心裡說不感動,也是假的。

蘇青荷從懷中掏出那件墨翠雕成的玉佩,丟給他:「這個,給你。」

段離箏接住,盯著那黑乎乎、不辨形狀的一團看了半響,還是忍不住問道:「這是什麼?」

「玉佩。」蘇青荷沒好氣道。

段離箏看著上面扭曲的紋樣,皺眉道:「鴨子,柳枝,花壇,這是什麼寓意?」

蘇青荷嘴角抽了抽:「我這是鵪鶉、麥穗、花瓶!」

榻上的男人沉默了。

半響,蹦出若有所思的一句:「嗯,看出來了。」

任誰都聽得出這是極敷衍的一句,蘇青荷不由得鼓起了腮幫子。

段離箏眼中意味不明:「這是你雕的?」

「不然呢。」蘇青荷依舊氣呼呼。

「嗯,很特別。你的雕工和你相的玉一樣,讓人過目不忘。」

這她要還聽不出這貨在損她,她就成真傻了。

「不要就算了。」

她伸手欲奪,卻被男人眼疾手快地藏進了身後的被窩裡。

「你知道送男人玉佩,意味著什麼嗎?」段離箏的眸色有些發暗。

「什麼?」蘇青荷不明所以地撓了撓發包。

段離箏見她這般遲鈍,忽然起了戲弄她的心思,長臂倏地一伸,摟住她的腰肢,身體微微後仰,把她往懷中帶去。

蘇青荷毫無防備,被他猛地一攬,直接重心不穩地向他倒去。

在倒下的瞬間,蘇青荷便感覺到嘴唇擦過什麼柔軟濕潤的地方,接著感覺到身下的男人僵硬了一瞬,蘇青荷反應過來,想要掙扎著起身,卻感覺腰部被一隻有力的手給扣住。

她眼睜睜看著身下的男人,眯起狹長幽沉的眸子,像是在回味方才美好的觸覺,試探地,再次舔了舔她的唇。

蘇青荷的腦袋頓時當機,都忘記了掙扎,眼睛瞪得大大的,水盈盈的瞳孔中,段離箏都能從中看見自己的倒影。

男人確信后,直接含住了那柔軟,舔舐挑弄,他的動作溫柔又小心翼翼,像是在照顧她的情緒,又帶著一絲情難自抑的隱忍。

他像是極有經驗,又像是無師自通,靈活地用舌尖撬開她的貝齒,長驅直入。

品嘗到美味的甜釀,那絲隱忍瞬間被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感情像是找到一處宣洩點,洶湧而澎湃地爆發。

舌尖掃過他所能觸及到的每一寸,手掌扣住她的腰肢,使她的身體貼合得更近,蘇青荷只覺被他灼熱的氣息填滿,唇齒交纏間,嘴裡,鼻間全是淡淡的中藥香。

蘇青荷被他吻得七葷八素,漸漸地腦中恢復過來一絲清明,使出全身力氣推著他胸膛,然而面前的男人卻紋絲不動。

該死,這傢伙平日里看起來病怏怏的,怎麼力氣那麼大?

蘇青荷狠下心,含住那柔軟,接著狠狠一咬。

「嘶——」

男人吃痛,放開禁錮住她腰間的桎梏,蘇青荷趁機蹦開老遠。

他的下唇漸漸滲出血跡,配上如雪的單衣,如墨的長發,倒顯出幾分妖異。

男人不在意地擦去血跡,只是望著一瞬間已離他三丈遠的蘇青荷,眸子里閃過不滿及還未褪去的情/欲。

蘇青荷一手捂著有些紅腫的唇,一手遙指著他,難以置信地憤慨道:「虧我好心來看你,你…你……」

段離箏好笑地身體前傾:「我什麼?」

「你——你離我遠點!」蘇青荷像被驚嚇到的兔子,連忙後退兩步,後背快抵到牆根。

她全然忘記了面前的男人是個殘廢,哪怕站在距床榻兩步的地方都是安全距離,因為他根本下不了床。

蘇青荷活了兩世,儘管上一世已是二十八歲的大齡剩女,但這仍然是她人生意義上的第一次初吻。她覺著男歡女愛這種東西,應當是有合適的氛圍,合適的時機,兩心相悅、情到濃時才能*。

然而兩輩子的初吻,就這麼沒有一絲防備、莫名其妙地沒了。

蘇青荷不由得眼眶泛紅,控訴地盯著面前絲毫沒有負罪感、眼帶笑意的男人,憋了半天,憋出來一句:

「你個人面獸心的臭流氓!」

說罷,轉身奪門而出。

這輩子第一次被罵「臭流氓」的段離箏,被她這過激的反應弄得愣了一愣,隨即起身坐在床邊,默默地開始思考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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琢玉點酥(賭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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